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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子卿亲自把这个东西交给闽阁老,会让闽阁老知道子卿的爱国之心乃其一,重要的是更要让这些老臣看清楚,子卿并非一个酒囊饭袋,也不是一个妇人之仁不堪大用的帝王人选。而让你亲自为我洗白当初的叛.国一事,也是因为你是被水玲落诬陷成举报我与突厥蛮子勾结的当事人,只有你为我翻盘才有说服人心的力量乃其二。而之所以不让这两件事都让闽阁老知道,而是将后面一事只告知给闽阁老的门下之人,那是因为如果两件事情凑到一起,难免会让闽阁老觉得子卿是因为要为我复仇沉冤才做的这一切,真假不论,就已经让闽阁老心里有了子卿是一个只知儿女私情,不把民生大计真正放进心里的小男子主义,会认为这样的子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做不成大事,不配当一国之主。而由你去御史台敲定此事,不但有说服力,而且一旦事成,先斩后奏后,闽阁老就算只是看在御史台是他门生的份上,也一定不得不将我的这件事一管到底了。”娓娓道来间,胭脂雪指尖的黑子,已落于棋盘之上。
听完这其中的曲曲折折,樊篱缄默了一会儿,方才捏起身前棋盒子里的白子一枚,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阿姐,你真是事无巨细,什么都为二皇子想好了,可二皇子这个人却……。”
“我知道,他太儿女情长,可除了他,这燕国已无可用之人,何况……。”眉心微拧了一下,胭脂雪话中有了愧意,“这个天下,如果当初没有我的参与,没有我对他的伤害,那这天下,怕是早已是子卿的囊中之物了。逆”
“阿姐,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樊篱深深的望着她,“既然如此,你总是把燕卿一蹶不振的缘由归咎于自己,那你为何现在不对他去吐露身份?如果燕卿他知道你还活着,还会继续如此颓废下去?鼷”
哒的一声,樊篱指尖的白子落下,语气笃定,“答案,当然是不会。”
“该死……。”胭脂雪一咬唇,背脊重重往椅背倚靠,疲惫的闭上了双眼,苦笑缓缓于唇角浮现,一口叹息吐出,“可你又知不知道,一旦他知道我还活着,势必更加无心朝.政,只会一心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而当一个男人拥有了巨大的权利,将会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太子燕煜,就是最好的例子。”
归根结底,燕煜要杀她这个扶持之人,不想让人知道他一个太子居然是靠一个女人起步的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拥有了权利有了地位,而正是害怕失去这些东西,他才要对她痛下杀手,铲除她这颗随时都可能会影响到他权力地位的绊脚石。
而子卿……
“你担心又会造就出第二个燕煜,担心燕卿事成之日,也会丧心病狂的为了权利杀了你?”樊篱有些疑惑不定,“还是说,你怕他得到权利之后,会对你……。”
胭脂雪摇头,“不会,我了解子卿,他不会和燕煜一样人面兽心,但是,我却不能保证,他会有一天用手中的权利……强迫得到我。”
子卿的执念有多深,她不是没有看见,所以,她从一开始,除了愧对于子卿之外而不想用水玲珑的身份面对子卿外,还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她宁可用仇恨激励他,伤害他,她也不愿意,告诉他自己就是水玲珑的真相。
以免,将来两个人互相伤害,彻底让这份纯粹的知己友情,变了味。
“既然阿姐有此担心,那何不如换个人,换上那个最适合这个皇位的人。”知道她有转移话题之意,樊篱索性摊牌,把这件事干脆提到了台面上,“如果换做是那个人,这改朝换代不就可以更加简单,更加顺利么,阿姐。”
“不行!”胭脂雪立刻矢口否决,没有一点犹豫,不容一点反驳,斩钉截铁,身子猛地坐直,双眸猛地睁开,冷冷的看向了樊篱。
樊篱一怔,他不明白,“阿姐,为何你要如此反对?你明知道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傻……。”
“够了!不要再说了!”胭脂雪拍案而起,将整个棋盘,全都打翻在地。
樊篱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一时有些怔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不该再开口,只好抿嘴不再说话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人推了开,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和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正探了进来。
见屋子里气氛有些不好,这颗脑袋的主人只得缩了缩脖子,想先退出去再说。
“丫头,你手上端着什么?”向来与胭脂雪合拍,几乎可以说从来就没红过眼睛,现在反应过来,樊篱方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咄咄逼人,太不像一个弟弟该有的表现,这才不得不找着其它东西,来缓和现在这个不好的氛围。
而他找着的这个东西,也就是刚从门缝里探进来的那颗小脑袋。
“公,公子,我不叫丫头,我叫阿珠……。”被提点到了,只好不得不再将脑袋重新又伸进来的阿珠,双颊泛红的垂下脸蛋,不敢去看喊到自己的樊篱。
阿珠毕竟是个深处在深宅大院里鲜少出府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何况七姨娘不得寵,又常年都缠绵病榻,这也不得不累于阿珠也是除了那小小的莺玲阁一方天地之外,不知外面的天地是怎生的样子,哪怕是太傅府常有年轻英俊的世子学子出入,她也不曾得见过一个。
故而,这才造就了一看到如樊篱这般美貌男子,就会脸红心跳,羞涩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的阿珠。
原先本只是打算用突然的阿珠来缓和一下气氛的樊篱,现下看到害羞成了这副模样的阿珠,忍不住生了笑意。
要知道以他容貌,就算现在是个残废,就算摒弃掉身上的一身官职身份,只是走在大街上,也会引得无数少女少妇驻足回眸,一个个都对他挤眉弄眼暗送秋波,似恨不得吃了他才好。
哪里像这个小姑娘,居然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这让樊篱忽然对自己的容貌不得不生了疑窦之心,脱口便问了,“阿珠,你是不是觉得公子我生的十分丑陋?还是觉得公子这么个残废很可怕?”
“啊?”没想到樊篱会真的突然叫自己名字的阿珠吓了一跳,差点打翻了手上端着的药碗,本能的抬头去看樊篱,却见樊篱正双目炯炯的瞧着自己。
阿珠又是一骇,双颊一烧,便又把头狠狠低下,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公子长得很好看,好看极了!比女子还要好看呢!”
对于这个答案,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郁闷的樊篱,只有摇着头哭笑不得。
“我说。”这会子倒是被当成空气一样晾在了一边儿的胭脂雪,忽然出声,似笑非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动,双臂缓缓环胸,“你们这样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打情骂俏我不阻拦,可总得仔细着我的汤药。若是撒了的话,再等着熬上一碗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那说到底,我今晚的药怕是喝不成了,你们可是要赔的。”
听到胭脂雪这样的调侃,那还杵在门缝里的阿珠更是抬不起头了,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嗫嚅着开口的话里都带了哭腔,“小……小姐你别说了……。”
“阿姐,我就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爱欺负自个儿奴婢的。”樊篱没好气的瞥了胭脂雪一眼,倒是没有半点尴尬之色,依然是从容倜傥的樊军候。
“唷,这么快就开始为我的小丫鬟打抱不平了?”胭脂雪笑说的愈发玩味,“若我这叫欺负,那见天儿殴打青禾这类奴婢的水玲落又……。”
说到这,话猛地噎了住。
见樊篱突变阴沉的脸色,胭脂雪这才自觉自己说错了话,点错了人。
自打重生以来,平素她就已经很少开这样的玩笑,若非心情大好,是不会这样悠闲自若的。
何况,她也是刚刚突然发现,这阿珠真的是挺适合樊篱这小子的,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同白话。
没曾想这玩笑莫名其妙的就开过头了……
果然啊,人既不能悲极,也不能乐极,否则,智力还真是要大打折扣。
可是,胭脂雪虽然很想抱歉,但又怕反倒越发的提及那个不该提的女人,也只好选择沉默不语,歉然的望向了樊篱。
樊篱的双眼此刻已经看向了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思绪飘远的样子,脸色比外头下雨的夜色还要难看几分,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胭脂雪歉意的视线。
好不容易融洽起来的气氛,又给闹僵了下去。
“小……小姐,该喝药了……。”就在一个沉默不语,一个沉思缄默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的阿珠,还红着一张小脸,端着手里的汤药到了胭脂雪的身前。
胭脂雪即刻缓过神来,看了低垂着脑袋的阿珠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这么低着头走路,就不怕撞到柱子?本来就不怎的聪明,若是再撞坏了脑袋,那要怎生是好?”
哪知,这会子听到调侃的阿珠倒是没有刚才那般的羞死反应,反倒突然抬起了脑袋,把手里的托盘往胭脂雪的手上一塞,努着小嘴一哼,“欺负不了流苏姐姐,小姐你也只会可真劲儿的拿阿珠寻开心,阿珠再也不理你了,哼!”
说完,一跺脚,转身就跑了出去。
“嘿,还长性子了。”出于本能去把盛放药碗的托盘接到了手里后,胭脂雪非但对阿珠的大胆行为没有生气,反倒还揶揄的笑了起来。
胆小懦弱的性格她向来不喜欢也不提倡,这阿珠性子坏一点,她反倒乐见其成。
“阿姐的思维,总是非常人可及。”已然收回思绪的樊篱,面色又恢复到了之前凡是都带三分笑意的模样,此刻戏虐的目光掠过了胭脂雪之后,便落到了胭脂雪手里的药碗上,言语立刻关切了起来,“阿姐,你这是喝的什么药?莫不是今天放的那场火伤到你了?”
胭脂雪见樊篱又跟没事人一样了,不但没有觉得放心,反而愈加的担心起了樊篱。
水玲落的利用之处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就等着结果了,可她一点也没有在樊篱的身上看到解脱的样子。
很想劝慰几句,却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去劝慰,因为她自己现在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樊篱这小子,这些性子又总是和她惊人的相似。
什么不说,什么不提,都闷在心里,这个中如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没什么,只是最近伤风了而已。”垂下眸子,胭脂雪拿起托盘上的药碗,如同饮酒一般,一饮而尽。
将眼底沁出的苦涩,就如同这碗中的苦药一样,一同饮尽。
樊篱倒也没怀疑,点了点头,便推着轮椅告辞,“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阿姐,明早我怕是不能来送你了。”
“无碍,你不来也好,省得被人盯梢。”喝尽苦药,忍着想吐的***,胭脂雪拧着眉心,忙对樊篱摆了摆手,“天晚了,你就先回吧,事情结束后,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在水玉山庄相聚。”
樊篱颔首,推着轮椅离开。
就在樊篱到了门前时,胭脂雪忽然叫住了他。
“你派去太傅府假意杀我的那批人现在是一个都不能留在京都了,回去你就打发他们到水玉山庄去,明白么。”忽然想到了这件要紧事,胭脂雪一脸凝重。
樊篱回头,不解,“胭博渊在江湖上没有半点的势力,阿姐难道还担心他会从这批假杀手身上发现什么?”
胭脂雪摇头,“不,我不是在担心胭博渊会查到什么,我是怕……他。”
樊篱眼睛一眨,自是知道她嘴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谁,没有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关于阿姐这类感情之事,阿姐这样做,这样准备远离这里,他是极力赞成的。
尤其,是阿姐打算再也不与燕家皇室的男人有任何挂钩。
这就是他一点也没反对,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却眼睁睁还看着胭脂雪离开的缘由。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依稀还有蒙蒙细雨,洋洋洒洒。
胭脂雪长舒了一口气,也望向了只开了一扇的菱花窗,望着窗外,被大红灯笼映照的雾蒙蒙的绵绵细雨。
思绪,随细雨缠绵,随细雨翻飞。
出来这种会面,为了小心谨慎,更为了提防身边人,樊篱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出来的。
即便腿脚不便,他还是会坚持如此。
现在,让小二帮忙推下楼之后,望着风满楼外的绵绵细雨,樊篱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伞,突感惆怅。
在这种时候,若是生病了,那将会变成一个大问题。
“小二哥,你们这里可有雨伞?”樊篱只得抓了一个走过的小二问。
小二见他穿着气宇都不凡,便好声好气的回他,“回这位爷,我们这儿的人都是干粗活的下等人,用的都是斗笠蓑衣,雨伞那等物件,我们还真没有。虽然我们掌柜的有,可我们掌柜的现下已经出去了……。”
无奈,樊篱只得放了小二,容他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去。
虽然很想麻烦小二去给他从外头买一把来,可这地方是江口码头,是没有卖这些小物件的商铺的,哪怕是有,现下已经深夜,恐早就已经关门歇业了。
吁了一口气,樊篱只好乘着这绵绵细雨,推着轮椅去离江口拐了几个街口的落脚点了。
以防别人跟踪,他特意在一个茶馆假意落脚,而侯府的马车和小厮,应当还在那儿等着他。
“篱,篱公子等等……。”
就在樊篱正要入了雨幕中时,身后被一道脆生生也怯生生的声音喊住了。
樊篱记得这声音,所以转头看去之时,嘴上也随之回话,“阿珠姑娘,你有什么事么?”
阿珠低垂着红的跟个苹果一样的小脸从楼里小跑了出来,到了樊篱跟前,吱吱唔唔扭扭捏捏的,“我……我……。”
如今楼前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细微的风雨声,便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这使得阿珠愈发的抬不起头了,紧张的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要赶时间,实在不能久待,樊篱已经有些心急离开了。
虽然心急,可看到小心翼翼成了这般小兔子模样的阿珠,他又不忍心催促和责骂,踌躇下,目光便落到了阿珠背在身后的双手,眸色一动。
“阿珠姑娘,你身后藏着什么?”略带着些许好奇,樊篱只得化被动为主动,“是给我的?”
没想到会被问到的阿珠身子一僵,跟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瑟缩了一下,头几乎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就在樊篱以为这小丫头片子会就这样跑开的时候,小丫头片子突然瑟瑟的从身后把一把天青色的雨伞递到了他的面前,满脸羞红的瞧着他,“公……公子……虽然雨小……但还是别把自己淋坏了……。”
一愣之后的樊篱,微微的笑了,接过了阿珠递来的雨伞,“好。谢谢你,阿珠姑娘。”
他是孤儿,是为了有口饭吃,才进了军营,幸得大将军赏识,才有了他后来青云直上的荣耀,最后更被皇帝陛下青睐。
所以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没有人对他嘘寒问暖,在战场上在军营里,听得最多的就是你还行不行,你伤的重不重。
哪怕后来遇上了水玲落,对她倾尽一切情感,哪怕他和她有了婚约,也从未得到过她的一句体贴入微的关心。
而有的那些吴侬软语,从她害他跌进悬崖那刻,他也方才醒悟,那不过都是她的糖衣炮弹,口蜜腹剑的虚假之言。
战斗的多了,就会累,就会疲惫,就会向往有一处避风港湾,可以栖息,可以遮风挡雨,可以暖心暖肺。
不管是女人也好,男人也罢,都非常非常的需要。
“不……不用谢的……。”阿珠又低下了头,两只小手的食指在绞着腰间的丝带,在挂在风满楼檐下的灯笼火光映照下,依稀可见她的两边粉颊比灯笼的颜色要娇艳三分。
樊篱看的恍惚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这一瞬间。
很快,樊篱就回过了神,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面色攸的沉了下去,再没有多做耽搁,没有再与阿珠多说些什么,把轮椅两面车轮一反转,便背过了身去,砰的一声撑开了手中的天青色油纸雨伞,用肩膀和脖子略微困难的夹住了雨伞柄,两手继续推着沾满泥泞的两面轮椅,行进了风雨里。
江口的风比京都中心要大上数十倍。
也许现在的雨势确实很小,但若是加上这强力的江风,再小的雨,也一样很有杀伤力。
这强劲的江边风雨飘摇一过,樊篱夹在脖颈与肩膀上的雨伞便要偏离几分,甚至有时候,还会被吹的差点飞出去,这使得每每至此的樊篱都要停下来,用已经沾满了泥泞的手去抓住伞柄,再重新归纳好肩膀与脖颈相夹住的位置。
如此一来二去,伞柄上很快沾满了肮脏的泥泞,而这些泥泞自然很快就沾染到了樊篱的肩膀处,脖颈上。
樊篱就这么走了,似乎既是在阿珠意料之中,也似乎在阿珠意料之外。
当听到樊篱车轮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远时,阿珠这才敢抬起头,似诧异又似惋惜也似失落的只得看着樊篱离去。
只是,在看到风雨中的樊篱竟是如此孤单无助,竟是如此的狼狈不堪,她那许多的情绪,最终全都化作了一抹心疼。
一咬唇,双拳一握,似鼓足了莫大的勇气,阿珠淋着风雨就追了上去,“篱公子,阿珠给您撑伞!”
彼时,太傅府前。
“我是太傅府的嫡长女,你们不能动我,不能!”
临近府门前的走道上,胭脂雨被两名彪形大汉模样的小厮一人夹着一条胳膊,被灵堂大门压得已经变形的甚至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的双腿更是在地上任由两人拖着走。
不管是现在的双腿被雨水浸泡的滋味,还是被地上的沙石摩挲,都痛的蚀骨钻心,令胭脂雨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想要放声尖叫。
但是胭脂雨却没有尖叫,甚至连哭泣都没有。
她始终保持着她作为一品太傅嫡女该有的骄傲,傲视着所有低她一等几等之人,始终维系着她无上荣耀的姿态和尊严。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丑陋,有多狼狈不堪。
而她再多的骄傲和尊严,在这两个小小的小厮眼里,都是如此的可笑。
两个小厮一边如同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把胭脂雨往府门外拖着,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中伤着胭脂雨。
“还嫡女二小姐?我呸!就就着地上的雨水瞅瞅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吧你!”其中一个长这倒三角眼,容貌颇为猥.琐的小厮,一只手按在了胭脂雨的后脑勺,将胭脂雨狠狠的往地上的泥水坑里摁。
胭脂雨不过一个养尊处优二十载的千金大小姐,弱质纤纤,身子柔若无骨,哪里有那等力气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