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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紫衣察觉自己无意之中泄露了烦恼,她挠挠头,转移了话题,“姐姐,要留在这里吃饭吗?”
冷玖摇头,“不了,我赶回冀王府,还有十天就是新年了,冀王府也有好多事情。”
“那我让人送你。”冉紫衣可是知道,无论是白楚还是湛冀北都将苏浅月当成宝贝,她也不敢含糊。
冷玖无奈,她像是需要保护的人吗?
她伸手在冉紫衣的脑门敲了一下,转身下楼,“不用送我。”
冉紫衣用手捂着额头,冲着门外喊道:“姐姐慢走。”
冷玖出了门,向冀王府的方向走去,她披着红色火狐的裘衣,格外明显。
有些女子甚至侧目,艳羡着。
走到转角的时候,冷玖月光瞄到了一个枯瘦如柴的人影在跟着自己,她红唇浮现一抹讥笑,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药香和浅浅的血腥之气,让她猜到了是谁。
她忽然调转了脚步朝着城外走去,即便是要开战,她也绝对不能在城中。
跟在她身后的孙瑾岚也有所察觉,看来她是发现了自己。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京城,一路来到城外湖畔。
冷玖顿住脚步,倏然转身,冷笑,“孙大人,所日不见,你倒是越来越猥琐了,不知你跟着我所为何事?”
孙瑾岚从一颗大榕树后闪身出现,他干瘦,冰冷,一双棕色的眸子好似猎豹一般锐利。
“苏浅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做我的女人如何?”孙瑾岚再次苏浅月,他深深被她的容貌征服,她很美,妖娆而清冷,如妖孽如谪仙。
“孙大人请称呼我冀王妃。”冷玖面色浮现一抹不悦,孙瑾岚真是轻浮。
“不从,我可是要杀了你的。”孙瑾岚邪肆的看着苏浅月,对她的姿色越发的贪婪,他很想拥有这个女人。
湛冀北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真是好福气。
这可惜,苏浅月体质特殊,湛冀北降服不了。
“不如试试。”冷玖面色阴冷,黝黑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
“孙大人,别来无恙。”从湖畔上一艘精致的画舫上传来湛冀北清冷而低沉的声音,他孤傲清冷的身影利于船头,冰冷的狭眸淡漠的看着孙瑾岚。
孙瑾岚对湛冀北心有余悸。
上次的事情历历在目,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湛冀北步伐悠悠的走下画舫,他来到冷玖的身边,伸手搂她到怀中,“冷不冷?”
冷玖想挣脱开,可是湛冀北却用了十足的力气控制住她。
惊讶之余,冷玖乌眸染着疑惑看向湛冀北,他完全不像久病之人。
“你根本就没有中毒!”孙瑾岚瞳孔绞着恨意,他们都被湛冀北骗了。
“孙大人,什么中毒,我是病了。”湛冀北神色阴冷,他纤细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苍白恐怖的病容,沉然道:“孙大人可不要乱说话。”
“你以为湛冰川会信吗?”孙瑾岚冷笑,湛冰川早就对湛冀北生疑,这一次不可能留他。
“孙大人,我听闻最近百里山庄正在大批的铸造兵器,这件事情皇兄知道吗?”人前,湛冀北依旧称呼湛冰川为皇兄,不留半分的破绽给敌人。
他悠悠然的笑着,侧头,对怀里的冷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冷玖推开湛冀北,过分!
“你……居然知道?”孙瑾岚棕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已经非常小心了,却还是被湛冀北发现了,所以他在威胁自己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皇兄知道了,我也不会过问了。”湛冀北淡淡的笑着,墨色的眸子透着一抹妖冶的光彩。
孙瑾岚咬咬牙,“别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皇兄多疑,最不喜欢有人背后搞小动作了。”湛冀北狭眸半眯,“你是国舅,暗地里却密谋造反,你妹妹可还在宫中,你就不怕皇兄一个不悦,就……”
他故意不说,吊人胃口。
孙瑾岚就知道,湛冀北敢对自己动用内力,就因为有完全的把握,让他不敢和湛冰川明说。
难怪当初湛冰川,对他如此的防范。
“湛冀北,你别得意,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孙瑾岚幽深的眸子看了一眼苏浅月,对她的情感也颇为复杂。
可不管如何,他都要得到她。
不单单是因为喜欢,也是为了来年的武林盛会。
孙瑾岚拂袖而去。
人走远了,冷玖乌眸横了一眼湛冀北,“冀王爷,你不会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了吧。”
湛冀北俊容无辜,“什么话?”
“我说过我们的关系只是合作关系。”冷玖神色带着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湛冀北笑容清浅,“既然是合作关系,你也要配合我一下,总不能让人说冀王与冀王妃貌合而神离。”
冷玖手指捏紧,湛冀北这个妖孽,他太会钻空子了。
“好,我知道了。”冷玖神色冰冷,她斜了一眼画舫,听见里面有声音,“既然你还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等等!”湛冀北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轻声道,“画舫里是慕飞逸和卓远之,你不要多想。”
冷玖凝眉,“你不用和我解释。”
“现在不解释,我怕以后你会计较。”湛冀北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冷玖嗤笑,真是莫名其妙。
“你解释过了,我也信了,可以走了吗?”她可不想一直站在冰天雪地里。
“我随你一起回去。”湛冀北不放心她,他手掌温热将温度传递给冷玖。
冷玖想要拒绝他渡传的真气,可是湛冀北内力霸道,她根本拦不住。
渐渐的,她手脚的冰凉得到了缓和,不再那么冷了。
冷玖深思,湛冀北为何要这么做,有必要对她这么好吗?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安静得像是空无一人,湛冀北眯着眸子,一语不发。
“你没中毒?”良久,冷玖打破了马车里的寂静,湛冀北能够躲过湛冰川的毒害,她倒是有些吃惊,他若是没有中毒,这苍白恐怖的病容又是如此造成的。
“我是真的中毒了,不过后来解毒了,但是毒性太深,身体需要时间来缓和。”湛冀北神色幽幽,他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冷玖点点头,这也说得通了。
不过湛冀北隐忍五年,这五年来他一定承受了很多东西,厚积薄发,他会用什么办法夺下了这江山,她真是好奇。
——
渐入年关,京城中也有了喜庆的味道。
按照之前的预计,折颜也该回来了。
让她心绪不宁的是,折颜没按时回来,白楚居然送来了消息,他今年也不在京城过年了,阎尸殿事情很多,他忙也是应该的。
“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不肯臣服大贞国的楼兰国居然派了使团来访。”段三娘从外面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给了冷玖。
冷玖接过,这是阎尸殿发送给各个分坛的消息。
楼兰国。
不知为何,冷玖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楼兰使团,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三娘,北漠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冷玖无法与北漠那边取得联系,但是阎尸殿在北漠也有些势力,也许可以打探到什么。
段三娘知道她是担心折颜,安慰道:“消息倒是没有,不过折颜也许有些事情耽搁了,他武艺高强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他没事的。”
冷玖微微颔首,段三娘说得也有道理。
她薄凉一叹,但愿折颜真的没事。
“白楚的意思是让我们留意这个使团,看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冷玖将纸条收回,她知道白楚的顾虑。
楼兰也是强国,万一湛天河或者湛冰川有意拉拢,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会派人盯住的。”段三娘说道。
冷玖眸光深远,但愿这个使团不会在京城掀起什么风浪就好。
皇宫,太极殿。
湛冰川捏着手中的奏折,神色凝重。
楼兰,他们是为风衍而来吗?
“卫平易,你立刻让人把宫外的行宫准备好,这次迎接楼兰使团的任务交给冀王,你去冀王府一趟。”湛冰川有些用湛冀北试探楼兰使团。
他想知道楼兰这些人会不会和湛冀北联合。
如果是,他会毫不犹豫的除掉湛冀北的。
“奴才明白。”卫平易跟在湛冰川身边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为了迎接楼兰使团,京城百姓都欢腾起来,好几年不成有这么大的盛事了。
湛冀北握着手里的圣旨,负手而立。
冷玖神色深沉,“湛冰川有意试探你,我担心湛天河会拉拢楼兰使团,陷害你。”
“楼兰使团突然要来京城朝拜,而且他们离开楼兰的消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在半路才让人送得奏折,不觉得很奇怪吗?”湛冀北苍白的玉面染着不解,乌黑的狭眸闪着琉璃的光彩。
冷玖心思微沉,连白楚也不过是前一天得到了消息,看来这个使团非常的神秘。
“你是说,他们本不打算来京城的,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改变了注意?”冷玖心中微动,风衍的生父是楼兰国部落的族长,莫非与风衍有关。
湛冀北缓缓回首,看她神色凝重,也猜想了几分,“风衍一头蓝发,一看就是外族人,楼兰国人多为蓝发和紫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冷玖后背生凉,他们果然是为了风衍。
她是不会让任何人带走风衍的!
“你明日迎接使团,我随你一起。”她想先见见这些人再做打算。
繁华京城,每到新年这一天,鳞次栉比的房舍店铺门前悬挂红色灯笼,到处弥漫着喜庆的味道。
这一日,冷玖天色微亮就醒了,在春琴秋书的服侍中,她换上了浅红色的宫装,绣金线的蔷薇花纹曳地长裙,旖旎华贵,外罩着同色系的广袖长衫,深红色的滚边,绣着精致的白玉兰花的纹饰,乌黑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金簪,遥遥曳曳,华贵逼人。
她也不喜欢这种繁缛的打扮,但今日迎接外国使节,她不得不这样,不然有*份。
湛冀北在院子里稍等片刻,等她出来的时候,平静如水的深眸泛起点点涟漪。
她就像一幅工笔画里描画的美人,婀娜多姿,典雅温婉,大气清然。
冷玖是绝色,浓妆淡抹总相宜,她现在就是一朵艳丽富贵的牡丹,可是褪去繁琐,她就是空谷幽兰。
“不走吗?”冷玖清清冷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回首望着湛冀北,他怎么了?
湛冀北为自己的失神露出一抹优雅的笑,迈开步子追上她,“这就走。”
马车内,湛冀北简单的向她叙述了一下这只楼兰使团。
这次率领楼兰使团来到大贞国的人,是在楼兰素有猛将士之称的安归碧城,除了进贡的绫罗绸缎,还有香艳美人,可以说诚意十足。
听到安归碧城的名字,冷玖眉心轻蹙,安归在楼兰可是贵族之姓。
她不曾问过风衍的姓氏,不知他与安归一族可有联系。
只不过这些人太神秘,悄无声息的来到大贞国,而后又突然以楼兰使团的名义前往京城,诡异非常。
湛冀北深眸幽暗,“他们也许一开始就打算来京城,但是没有京城检查森严,一定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身份,所以他们才会借着新年上贡的名义来京城。”
冷玖颔首,湛冀北的分析不无道理。
但是他们目的何在,尚不清楚,还是要谨慎一些。
城门外,随同湛冀北一同迎接楼兰使团的还有数十位官员,他们身着红色朝服,头戴官帽,恭恭敬敬在城门外站成两排,恭候着。
湛冀北悠然从马车里走下,他虽然病容恐怖,但清贵之气不减,湛蓝色长袍上绣着四爪蟒纹,外面的狐皮大氅,皮毛柔亮顺滑,整个人端得是高贵如玉,清冷如水,又不失帝王将相的霸气。
“拜见冀王。”官员们俯身下拜,虽有些不情愿,但他毕竟是王爷。
湛冀北懒得去计较,他神色悠远而深沉,远处山脊黝黑,树木萧索,枝桠斑驳,难言冬日的潇潇寂寞。
此刻,还不将楼兰使团的队伍。
冷玖安静站在湛冀北的身侧,她虽沉默却不容忽视。
她一身华贵宫装,透着摄人心魄的美。
又等了须臾,一个官员兴奋道,“看,那好像就是楼兰使节的队伍。”
众人顺着他的眸光看去,果然远处有一队为数不少的人马在逐渐靠近。
冷玖心思一沉,这支队伍少说也有五十多人,想要掩人耳目进入京城确实很难。
楼兰国派出这么多人来大贞国,到底目的何在呢?
队伍渐进,领头人是一位骑在骏马上的白衣将军,他身着银色铠甲,深褐色的长发扎成马尾,英俊而潇洒。
他就是安归碧城。
没有想象中的魁梧壮硕,而是精瘦中透着强而有力的感觉。
队伍越来越近,后面的人马也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十五辆马车满载绫罗绸缎,后面的两辆香草马车应该就是进贡的美人。
安归碧城跳下骏马,他步伐稳健来到湛冀北面前,拱拳,“冀王殿下。”
“安归将军不必多礼,你们舟车劳顿,先去行宫稍作休息吧,傍晚随我一起入宫,参加宫中盛宴。”湛冀北温文有礼道,他凤眸华华,淡漠而疏离,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安归碧城微微颔首,轻笑,“多谢冀王殿下。”
湛冀北侧身让出一步,“安归将军,请。”
安归碧城颔首,他对队伍最前面一位蓝衣女人吩咐道,“织烟,继续前进,进城以后,安分一些。”
织烟四十有余,因为楼兰风沙干燥,她的肌肤不似少女那般细滑,但她神态极为凌厉,穿着又以简便为主,透着英姿飒爽。
走进城门,城中的百姓夹道欢迎,他们都很好奇这楼兰人是什么样子。
楼兰国多年不曾朝贡,楼兰人也嫌少在京城露面,今日有幸目睹,也是幸事一件。
他们住进了早就备好的行宫,行宫戒备森严,堪比皇宫。
下马后,安归碧城对湛冀北道,“冀王殿下,不是我不放心贵国的将士,我希望行宫内外的守备还是交给我们自己吧。”
湛冀北为难的一笑,“安归将军,你们是贵客,岂敢让你们亲自守备。”
安归碧城神色不变,“我知晓大贞国乃是礼仪之邦,只不过这次随团有两名女子,身份特殊,而且生活习性也与大贞国不想通,所以我还是希望我们亲自守备。”
湛冀北瞳孔幽深了几分,他轻轻浅浅优雅一笑,“那就里面交给你们,外面还是让我的人来守备吧,我不让他们进院子。”
安归碧城神色轻轻一僵,无力反驳,他若是再坚持,怕是惹出事来,无奈之下,他只能点头答应,“也罢,就这样。”
湛冀北含笑,“多谢安归将军体谅,那咱们宫中见了,我还要见皇上。”
“好。”安归碧城拱了拱拳,转身命令人马快速卸下东西,入行宫休息,然后稍作准备,傍晚准备入宫。
由始至终,冷玖都没有说话,她静静的观察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从使节团的马车里走下两名美人,她们分别用蓝纱和粉纱遮面,严寒冬日,她们头戴尖顶高帽,帽围上插着三个蓝色羽毛,身上穿及膝长袍,里面穿着灯笼裤,脚上是麂皮马靴,透着神秘魅惑。
其中蓝纱女子发现有人在打量着她们,她侧首看见是冀王妃,惶恐不安的垂下头,然后随虽婢女走入了行宫。
冷玖凝红的嘴角微微一勾,明眸善睐,她分明瞧见了那蓝纱女子眼底的冷意,而蓝纱女子却故作惊恐,这些人真真是古怪。
她对这些人颇为好奇,想着傍晚这些人也会入宫,到时候再好好试探一番,也不急于一时。
离开行宫,湛冀北与冷玖入宫复命。
只不过才进宫门,冷玖就被苏晴霜身边露儿,请去了。
“我一人去太极殿,你注意安全。”湛冀北神色温然,不似对别人那样的冰冷,他温柔的笑着,一旁的露儿瞧见了心竟也漏跳了几分。
冷玖眸光冉冉,她瞥见露儿水眸中迷离之色,无奈颔首,病了也是一副妖孽相。
她随露儿去了羽殇宫,湛冀北则是独身前往太极殿。
羽殇宫并不奢华,比之坤宁宫逊色很多,一切平平毫无出色之处。
看来苏晴霜虽然最早封妃,看似一飞冲天,但入宫之后,恩宠骤减,不似之前风光。
越过层层幔帐,深处内殿中,苏晴霜一身银丝白纹杏花长裙,姣面略施粉黛,透着些许的病色。
“娘娘,冀王妃来了。”露儿轻声道。
苏晴霜杏眸微睁,当她看到面前衣着光鲜亮丽,绝代风华的苏浅月时,深沉浑浊的眼底闪过的艳羡不言而喻。
她倏然起身,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吃惊不已。
为何苏浅月可以过得如此风光,而她却如此的落魄。
这一切都是假象,湛冀北病重,苏浅月这么打扮自己,也是为了掩饰心底的哀伤和落寞。
“霜妃娘娘找我何事?”冷玖平静如水的眸子染着清浅的笑意,不亲昵,透着疏离。
苏晴霜微微哑然,她以为苏浅月会称呼她姐姐,这样自己也可以借题发挥,让她帮自己,但是她并没有。
哀婉的面容浮现几许苍凉,她轻声道:“你我是亲姊妹,何必如此生疏,羽殇宫没有外人,你同家里一样唤我姐姐就可。”
冷玖悠然淡笑,温润如水的乌眸波澜不惊,“霜妃娘娘客气,再怎么样这里也是皇宫,我怎敢僭越。”
苏晴霜被堵得无话可接,她心中微微绞痛,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她深吸一口气,微微沉吟着,“五妹妹,你过得幸福吗?”
“霜妃娘娘觉得呢?”冷玖眉眼细细,柔然淡笑,温婉端庄。
明明不是凌厉的语气,却让她心如刀绞。
苏晴霜难言脸色的尴尬和不甘,她有一瞬间在想,如果是自己嫁给湛冀北会是怎样,那么眼前风光无限的冀王妃,会不会就是自己。
“我明白了。”苏晴霜眸中有一丝的悔意稍纵即逝,她眉眼收敛,“五妹妹,我找你来是有事与你说。”
冷玖身量端正,好整以暇看着苏晴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晴霜抿抿唇,她对苏浅月还有些许的顾虑,可是想要今晚盛宴,她别无选择。
“五妹妹,今晚盛宴,我需要你帮我。”苏晴霜递了一个眼色给露儿,让她去外面盯着,露儿离开后,她脸上露出一抹哀伤,“最近江思雨太过分,处处压制我,我已然好些日子不曾见到皇上了。”
冷玖神色幽然,“霜妃娘娘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能力帮你。”
“不,你一定有办法的。”苏晴霜的情绪有些激动,杏眸饱含泪水,有随时决堤的风险。
“我又不是佛祖,也不会法术,怎么帮你。”冷玖觉得好笑,这一次苏晴霜真的是找错人了,她眉眼淡淡,神色带着拒绝之意。
“上一次你就帮我成为霜妃,这一次你也可以的。”苏晴霜眸底掀起惊涛骇浪,“大不了我们再来一次。”
冷玖冷眸微微撩起,危险的盯着有些疯癫的苏晴霜,“霜妃娘娘这是疯了,什么叫做再来一次。”
苏晴霜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谋刺皇上可是大罪,她苍白的面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是我说错了,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
冷玖漫不尽心的用手拢了拢手腕上的金镯,放下袖管,起身欲走,“你没有办法,我也没有。”
“好妹妹,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吧。”苏晴霜倏然跪下,纤细的手死死的拽着她衣袂,不让她走。
梨花带雨的愁容,我见犹怜。
“霜妃娘娘有这份气力,不如直接去找皇上。”冷玖对苏晴霜的纠缠有些厌烦。
“五妹妹,我可以换一个消息给你,你觉得如何?”苏晴霜将所有的筹码都赌到了她身上,只要在今晚一鸣惊人,她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任何的付出就值得了。
“你身居深宫,能有什么消息?”冷玖神色不耐。
苏晴霜深深一吸,眉眼薄凉,“皇后有孕,却又不准别人告诉皇上,你觉得这个消息是好是坏?”
冷玖神色微微一动,她居高临下睨着苏晴霜,深眸晦暗不明,“骗我可要付出代价。”
“露儿!”苏晴霜对着外面大吼一声。
露儿忙不迭的跑了进来,她第一次瞧见向来高贵骄傲的苏晴霜居然给苏浅月下跪,她吓得也跪下,垂头,“奴婢在。”
“把上次你偷看的事情告诉给冀王妃。”苏晴霜也不想卑微屈膝,但是苏浅月是她唯一的希望。
“是,”露儿略略抬头,低声道,“前日奴婢去太医院拿药,碰到了皇后身边的碧霞,她偷偷的从陆太医的手里拿了药,起先我也多想,去找另外的太医拿了药就走,奴婢和碧霞一前一后出了太医院,没有想到从碧霞手里的药包里掉落了几片药草,奴婢就捡了起来,这才发现是紫苏和石菖蒲。”
“你懂药?”冷玖斜睨着露儿,她倒是小瞧了这个不言不语的婢女。
露儿垂眸,点头,“奴婢家里就是种草药的,对此有些了解。”
“五妹妹,紫苏与石菖蒲通用,这不就是说明孙涟溪有孕且伴随着滑胎之向吗。”苏晴霜哀婉哭诉,“最近几日她总是让我去坤宁宫陪她,我担心一个不留神,就被她给害了。”
冷玖冷魅黑眸微微一眯,“所以你装病?”
苏晴霜微微一怔,摇摇头,“不,我是真得染了风寒,索性不严重。”
“紫苏与石菖蒲搭配,也可能是因为脾胃不健。”孙涟溪若是真得有孕,不可能按耐住不告诉湛冰川。
除非她就像苏晴霜所说的,想要利用这一胎除掉什么人,或者她根本没有怀孕,她故意让碧霞露出破绽,让人发现。
有人若是为了讨功就会去湛冰川那里报喜,等湛冰川问起,她会挑明真相说自己没有,到时候这个报喜之人就会以居心叵测为由,被她除掉,而后报喜之人背后的人也会被牵连。
碧霞露出破绽给露儿,看来孙涟溪第一个目标就是苏晴霜。
宫中莺莺燕燕,唯有苏晴霜被她当成了敌人。
冷玖乌眸深深,孙涟溪如此畏惧苏晴霜,反倒是让她生出了想要帮苏晴霜的心思。
只要苏晴霜好好的在宫里活着,日日分得湛冰川的一份恩宠,孙涟溪就夜夜犹如银针锥心,痛不欲生。
“也罢,我帮你这一回。”冷玖魅眸中闪现一抹寒芒,孙涟溪自己挖坑,自己就好心推她一把。
“真的?”苏晴霜没有想到她肯答应。
“但你要配合我。”冷玖寒眸微眯,带有几分冰冷之意。
苏晴霜郑重颔首,“好。”
她弯下身子在苏晴霜的耳畔低语了几句,苏晴霜杏眸从迷茫到幽深,再到精光闪动,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冷玖淡笑,“霜妃娘娘好好准备吧,今日有楼兰使节团,你又是宫中唯一封了妃位的,会与皇后一同坐在皇上身边,万不可丢了身份。”
“多谢五妹妹提醒。”苏晴霜杏眸噙着几分得意的笑意,今日她就要众人看看镇国公的嫡女该是什么样子。
离开羽殇宫,冷玖朝着景阳宫走去,她与湛冀北约定,在那里见面。
暖殿中,湛冀北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握着铁钎子挑着脚边的炭盆,他将火势弄旺,让暖殿更加暖和一些。
冷玖掀开帘子,一股暖意迎面扑来,窗棂上摆放着好几只幽幽绽放的红梅,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你去采梅了?”冷玖发现他麂皮锦靴上有些许湿意,前日才停的大雪,宫中也只有梅林那边厚雪未化。
“嗯,烤烤手。”湛冀北对她温柔一笑,“今日盛宴结束,你我要留在宫中守岁,今夜就住在景阳宫的暖殿中。”
冷玖这才注意到放置在一旁就寝用品,和一些茶点吃食,看来送东西的小太监们又“偷懒”了,东西就这么一扔就走了。
她暖了暖手,解下狐裘,着手收拾着东西。
湛冀北起身想要帮忙,却被她制止住,“算了,你坐着吧。”
他身体不曾好转,还是稳稳的坐着比较好。
湛冀北有些束手无策的凝着她,无辜道,“辛苦你了。”
冷玖淡然,她沉声收拾着,偌大的暖殿寂静无声,二人相互不言,却又不觉得尴尬。
这种静谧安详,让湛冀北有种恍如隔世,岁月静好的安稳感。
东西收拾好,冷玖又去了小厨房烧了热水,烧了一壶水,冲泡了两杯雨前龙井,二人一人一杯,慢慢的品着,一直到了傍晚,小太监请他们去野花宫,才走出景阳宫。
夜华宫,灯火辉煌,花团锦簇。
为了迎接楼兰国使团也是煞费苦心,桌上准备了丰盛的珍馐美味,琼浆玉液,花足了心思。
他们落座,座位两侧分别是湛漓泫与湛天河的位置。
冷玖冷眸微凛,今日准备了湛漓泫的位置,莫非他会出席?
眼眸看向对面,苏晋丰领着苏妙玲和苏雅苑来参加,看着别人都有长辈在侧,镇国公府怎么看都稍显寂落。
但在别人眼中,镇国公府却是富贵逼人。
长女做了皇上的宠妃,两个庶女分别嫁给三王和冀王,听闻另一名庶女也与世家公子有婚约,最重要的是苏晋丰不日就要继承镇国公府爵位,他将是最年轻的世袭侯爵,京城中千金小姐们早已春心萌动,镇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破了。
只要他选中的女子是贵族之女,那么镇国公府的地位将无人撼动。
渐渐,人越聚越多,夜华宫也跟着热闹起来。
一盏茶后,湛天河带着蝶莲来到。
他一身深紫色长袍,头戴金冠,衣袂飘飘的来到座位前,见到一侧的湛冀北和苏浅月,他平稳如冰的表情有淡淡的波动。
今日蝶莲打扮得俏丽怡人,褪去蓬莱国服侍,换上大贞国的儒衣百褶裙,娇娆生姿。
她见到苏浅月心有余悸,转眸视而不见,对湛天河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娇声道,“天河哥哥快坐,我累了。”
湛天河宠溺的揉着她头,含笑落座,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对湛冀北的愤恨。
对面的苏晋丰是第一次见蝶莲,一双黑眸浮现一抹光彩,他似乎对这蓬莱公主颇有好感,但他并不猥琐,只是欣赏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坐到了君子之风。
蝶莲也发现他在看自己,她对在座之人都有些了解,因为苏晋丰是苏浅月的哥哥,她也连带着憎恨起来,没有给他好脸色瞧。
苏晋丰并没有计较,沉然喝了一口酒,将心思放到了尚未出现的苏晴霜身上。
蝶莲不满的扯了扯湛天河的衣袖,嘟嘴道,“天河哥哥。”
湛天河自然也是看见了,他柔柔一笑,“那是未来的镇国公府,并无恶意。”
蝶莲仍旧不满,拿出怀里的小匕首,割了一块熏牛肉放入空中,好像在发泄自己的愤怒。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淡淡讥笑的声音,众人抬眸,居然是湛漓泫。
快一个月不见,他人胖了很多,面容如玉,去透着一抹油腻的感觉,曾经的风流倜傥不在,给人一种肥头大耳的不适感。
最可笑的,还是他走路的姿势,听闻他胯间伤势严重,请了很多名医都没有治好,人已然不能人道了。
冷玖暗暗偷笑,只是他应得的报应。
湛漓泫看见了众人的取笑,他脸色阴沉,愤怒张口,可是话一出口就惹得众人发现,原来他的嗓音与太监那种奸细提不起中气的嗓音一模一样了。
“笑什么笑,小心本王将他们统统赶出去!”
都知道湛漓泫最得湛冰川信任,在朝堂上,碌碌无为的他,比战功赫赫的湛天河都有威严。
众人收敛笑意,低眉垂眸,不敢再笑。
他狭眸扫过众人,一步步朝着座位走去,
当他看见湛冀北的时候,脸色微微一沉,他怎么感觉湛冀北的脸色,比自己都好上很多。
眼底的乌青有些消退,苍白近乎透明的脸上竟然有了血色,特别是那双眸子,淡淡透着如黑曜石的明亮,不仅让他想起了与自己母妃争宠的贤妃。
这双眼睛,让他讨厌!
当目光再落到苏浅月的身上时,他竟然有种双腿被注了铅一般的沉重感。
曾经毫不起眼的苏家庶女,居然成长成这般雍容之姿,看来他错过了很多。
咬牙切齿的走了过去,他坐下来,眼睛却从未离开苏浅月。
湛冀北有些恼意,湛漓泫太不知羞耻,居然盯着别人的女人看,他微微动身,高大却清瘦的身子挡住了湛漓泫的视线。
湛漓泫愤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子看向了别处。
待天色黑透,外面才传来卫平易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话音一落,两抹一黑一红的影子跃然而出。
黑的是湛冰川,黑色龙纹衮服磅礴而大气,他头戴冕冠,衬得他五官凌厉而深邃。
红色的孙涟溪则是温婉端庄,气势凛然。
他们接受着众人的朝拜,一步步走向龙椅凤座。
“都起来吧。”站在最高处的湛冰川俯瞰芸芸,神色透着深沉的桀骜。
孙涟溪神色得意,终究陪在湛冰川身边的人,还是她。
只是她不懂湛冰川心底的那份寂寞,永远不懂。
湛冰川时常在想,如果陪在他身边是那个女人会是什么样。
神色稍稍收敛,湛冰川落座,孙涟溪也跟着坐下。
“皇上,楼兰使团的安归将军在外面恭候多时了。”卫平易恭谨道。
湛冰川眸色深深,俊面上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请他们进来吧。”
“是。”卫平易点点头,直起身子对喊道:“请楼兰使团觐见。”
少顷,安归碧城带着织烟,还有那两名身份特殊的女子缓缓走来。
这一次,两名女子褪去了面纱,露出她们俏丽的容貌,原来她们竟然是一对双胞胎,只是蓝纱少女更加冰冷,而粉纱少女更加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