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6

青骨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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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队人一路向西。

    燕文祎已不打算再回北涂皇室,也没了前呼后拥的架势,更不再是产业巨头。路上临风还习惯性地扮演自己贴身侍从的角色,回回都被靳雨青挤开,赶他回去照顾自己的小红鱼。

    他们避过大城池,从乡野小村里经过,倒更能遇见一些难得的瑰丽风景和民间小食。

    至兰江乡,四人在镇中补足了干粮,坐在一流绿水边啃一块当地特有的脆饼,饼里细细夹着一层碎肉馅,咸香可口,渴了就用牛皮水袋汲兰江湖里的水。

    燕文祎揩走鲛人嘴角上沾的芝麻,一边放在自己嘴里,另手向临风打道:“我们到这里就不再往前了,准备向南去,回南海。你们呢,继续游览河山美景?”

    临风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鲛,似是有些忧伤,绯鲤舔舔嘴唇,小声的细细说:“我回不了大海了。”

    绯鲤顿了顿,临风摸了摸小红鲛的头,向燕文祎偷偷打起了手势,而后才说,“我们打算先五湖四海地走走,或许被哪一处风景吸引,就直接定居在那里了。然后找份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燕文祎先时也有些吃惊,但很快心下了然,没有多问。

    靳雨青道:“嗯,也好。那我们怕是要就此别过了。”

    四人站起来,各自背上自己的行礼,在湖边小道上相互告别。临走时,靳雨青从袖兜里掏出一片黑蓝的鳞片,透着金洒洒的阳光,竟泛着一些诡异的暗红。

    他将鳞片递给绯鲤,道:“这是血鳞,成年鲛的鳞片浸了鲛血,能让人类在水中自由呼吸十二个时辰。你拿着,或许有一天用得上。”

    绯鲤仔细收起来,谢过靳雨青,两对人才相背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觉得再也听不见他俩的动静了,靳雨青才拉住燕文祎,悄悄问他:“你们刚才在用手势说什么?欺负我一个瞎子看不见呀。”

    燕文祎微笑着牵住鲛人的手,说:“怕说出来大家都伤感,才打手势的。绯鲤的尾鳍在牢里受了伤,化人时倒是无碍走路,化鲛怕是不便自由摆尾,入不得海了。”

    “这么严重……”

    燕文祎道:“人各有自己的活法,绯鲤七岁就被人打上岸,混迹在人族中十年,他比你更能习惯人类的生活。况且现在身边还有个临风在,放心吧!”他忽然话题一转,纳起闷来,“哎——我怎么觉得,你关心那条小红鱼比关心我还多?”

    “……你有小红鱼长的可爱吗?”

    “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比我可爱?”

    靳雨青摆摆手:“好好好,你最可爱。”

    “你仿佛在敷衍我。”

    “我没有。”

    男人哀怨道:“你都跟我分居好几天了。”

    “……”靳雨青猛一停住,噗地笑了一声,伸手在他脐下三寸使劲一揉,“你是泰迪么,要不是上次你动静搞太大,吵醒了隔壁临风来敲门,我会跟你分床睡?”

    燕文祎只是笑,两手搭在靳雨青身上捏捏摸摸,碧绿的水投进碧绿的眸子,翡色荡漾开来,让人忍不住吻下去,用舌尖抿过他的眼皮。靳雨青拽着这在深山老林里发情的男人就跳进了湖水里,心里暗道:“来吧老流|氓,我今天不榨干了你我就不是鲛!”

    -

    两人折腾着,打打闹闹回到南海。其间听到不少消息,比如已经登基为王的二皇兄燕齐哲,仍然没有放弃寻找他,南海周边县镇更是都得到了消息,凡是见到燕文祎并通知官府的,均有赏银。

    但二人直接从一条大河里游入了海,压根不过官闸。

    有了上次的潜水经验,这次燕文祎再含着鳞片下水时就少了乡下人进城的懵懂感,被一群小鲛们围住时,还大大方方地去摸他们的头——尾巴不敢摸,怕靳雨青骂他猥|亵儿童。

    鲛女们在他身边游来游去,贴近了仔细一嗅,相当嫌弃地走开了。

    他身上估计有了头鲛的味道,没人敢觊觎。

    鲛人此处聚居的地方离海岸还是挺近的,靳雨青怕再发生鲛族被恶意捕捞的事件,休息了两天后,就带着所有族民向东南迁徙。得系统所惠,他心里有一张这个世界的大致地形图,知道东南远洋里有一处大型孤岛,岛下礁石丛生,岛上植被茂密,而且并无大型野兽和人类居住。

    鲛族全体迁徙到东南远岛附近,占海为王。

    如此一来,愿意潜居水下的可自由游动,愿意出水的也能够劈林造屋。孤岛周围大雾弥漫,复杂的礁石海地和多变的气候都令海船们都对此地避而远之,这里与世隔绝,无人侵扰。

    更重要的是,还有愿意追随他而来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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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族的生命对鲛人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他们就像一颗颗星,闪亮时会让人以为那就是世界的全部。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星空都暗了。

    靳雨青虽不止一次的体会过对方先己而去的感受,但一天天地,亲眼看着燕文祎慢慢变老,而自己却毫无办法的感觉却并不太好受。

    系统早已提示他可以抽身而去,而一想到下个世界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他就有些留恋现在的平和,流连和燕文祎一起捕鱼置窝的小日子。

    终于某日早晨,靳雨青在男人的怀里醒来,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他眼角的皱纹,轻松地问道:“喝鱼粥还是吃生鱼片?不然给你敲个椰子吧,正好昨天有尾小鲛送来一堆椰子球。”

    他说着就要起身准备早饭,却冷不丁被对方揽了回去,干燥的嘴唇碰了碰靳雨青的脸颊,哄道:“你的任务早就完成了吧?”靳雨青半天不肯说话,他又说,“去吧,去下一个世界。”

    “我不想走。”靳雨青嘀咕道。

    “你在虚拟世界里停留越久,你的真实躯体就越危险,听话,我们还会再见的。”

    劝说了好一会儿,靳雨青才勉强答应再吃后一顿晚餐就走。

    最后的晚餐相当丰盛,燕文祎做出了一大堆美食,两人几乎不可能吃完也不大有胃口吃,但他还是做得一丝不苟,甚至用萝卜雕了花儿,摆在壳碟的边缘。

    靳雨青含泪咽下一口椰汁,与燕文祎交换了最后一个深吻,才说:“那我走了。”

    “走吧。”男人微笑。

    “真的走了。”

    “嗯,走吧。”

    靳雨青坐着发了会呆,忽然侧身靠上了燕文祎的肩膀。

    “又怎么了?没事,我很快就去找你的。”燕文祎心里说着,却感觉到那种心有灵犀的连线感突然断了,他低头看了看,探向鲛人的脖颈,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唔,我们也走吗?”正太突然冒了出来,巴巴问道。

    燕文祎点点头:“出发吧,这次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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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系统分离灵魂数据后,一阵无意识的黑暗过去,靳雨青感觉自己仿佛沉浮在水里,波纹在他身边荡漾,有鱼儿游聚过来,小|嘴啄着他的后背。

    一种沉闷的窒息感充斥在体内,痛苦之余,竟有丝丝的濒死快感。

    灵魂就要脱离躯壳,即将登入天堂。

    他虽想着自己不能就这样死了,但四肢百骸都已不受大脑控制,连动个手指头都觉得困难,眼睛更是沉得发僵。更严重的是,他的腿和后背都在疼,好似被什么重物碾过一般。

    “救命……”

    靳雨青心里无声的呐喊着,但也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是他杀还是自杀?是人为还是事故?也许人在濒死的时候脑内转得飞快也说不定,因为此刻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就像是堵了一大箱的垃圾,不停得发酵,臭烘烘地熏蒸着他的意识,将溺水的痛楚无限放大。

    正在此时,更糟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突然咬住了他的脖子,獠牙抵在颈侧,微微刺破了皮肤。

    “要完。”

    他正这么想着,那野兽忽然松口,先是去咬他的头发,发现根本咬不住才去叼他肩头的衣服,“呼噜噜”的喘息声从耳畔传来,伴着呲拉拉的布料撕裂的声音。

    还是只挑剔的野兽,吃东西也不忘撕开“包装纸”。

    靳雨青深深佩服于自己的乐天精神。

    那野兽连扯带拽,过了片刻,他感到自己后背着地了,可能是上了岸,可惜衣服估计也被咬烂得差不多了。整个人凉飕飕地晾在软滩上,毒辣的阳光刺着眼皮。

    那头见鬼的野兽又跳到他的胸口,跳迪斯科一样乱蹦了几下。

    “别蹦了!我的肋骨!肋骨!”

    靳雨青一气急,一口水从喉管里涌上来,肺里终于有余地进了气儿,呛水的火|辣感才真实地漫布胸腔。他没别的想法,只有一个念头,倘若有朝一日非要自杀不可,他肯定不选跳河这一项!

    那只野兽仍然蹲在那里,还凑过来舔他的脸颊,倒生着小刺的舌|头在整个脸盘上四处乱糊,湿哒哒地黏了一头口水。

    “嗷呜——!”

    靳雨青心里一耸:“是匹狼?!”

    “嗷呜呜——!嗷呜——!”四面八方地响起回应的嘶鸣来。

    靳雨青骤然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大事不好:“还是匹头狼!”可他浑身没劲儿,腿也似乎断了,进的气儿和出的气儿一样少得可怜,逃都没处逃。

    应着这几声狼嚎,扑簌簌地钻出更多的狼出来,将靳雨青团团围住,呼哧呼哧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正有一只刚张开獠牙,头狼“嗤!”的一声恐吓,将它吓退了好几步。

    几只狼拱住靳雨青的身体,试图将他拖进丛林深处。

    “在那儿!快!”几句沸扬人声从远处响起,嗖嗖几道利箭撕破寂静的山林,“瞄准点儿!别射错了人!”

    “嗤——”头狼咧开猩红的嘴|巴,前伏半身做攻击状,似是因为有人来争夺他们到嘴的美食而不满,獠牙厉厉,恐吓着赶过来的人类。

    但人手中有剑有弓,丝毫不惧怕这几头野兽,挥舞着奇长的棍棒驱赶它们:“滚开,你们这群蛮兽!”

    有一棍打过来,正不巧扫在靳雨青的头侧,头狼猛地窜过去,厚实的身体直直挨了这一棍子。它呜呜叫着,舍不得这口食粮般低头舔了舔靳雨青的下巴,品尝了两□□人的肉香。

    然后甩开尾巴,率领其余正要扑咬人类的狼群们,如来时那样无影无踪地消失在密林里。

    “快来人,药师呢!”

    一群人围拥上来,有人托起靳雨青的脑袋,在他鼻端下方放置了一个小玻璃瓶。奇异刺激的味道霍然冲进他的鼻腔,那不知是什么药粉,直接将他激醒了。

    靳雨青一转头,又呕出几口冰凉的水来,才缓缓睁开眼。

    他没有在意周围欢呼的喧闹,而是注意到一丛灌木林后亮着的一双幽绿的眼睛,两枚钉子一般狠狠扎进靳雨青的心底。刚苏醒的不适令他眼里一花,再待细看时,那处林隙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只有微微摇晃的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