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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滚烫的火焰如洪流,朝谢小颂涌来。
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谢小颂脑子里一片空白,瞳孔映射出刺目的火光,眼泪夺眶而出。
难道她来晚了一步?
父亲已经被……
“小颂!清醒过来!元帅被困在里面了,当心你头上——”齐骁骁怒吼着跃过火焰,扑倒她,带着她翻滚避过一根燃烧着塌落的铁柱,看样子是地窖的承重立柱,在爆炸和火焰的冲击之下,彻底变形,裹着无边热浪重重砸下。
谢小颂不住疾喘,她死死瞪着那根铁柱,如果她没有避开,被当头砸中……
她闻到了皮肉被灼烧的焦臭味,没等她多想,齐骁骁把她推出第一次爆炸的辐射范围:“别过来,我进去找元帅!”
“不,骁骁我和你一起去……”滚滚浓烟呛入咽喉,谢小颂眼睛通红,瞪着高大青年义无反顾合身扑入燃烧最激烈的地方,她一颗心被生生扯做两半,一半是对父亲生死未名的挂念,另一半则牵挂着齐骁骁,他怎么这么傻,什么防护措施都没做就冲入火场……
刚才那爆炸是怎么回事?是人为还是不小心被触发的机关?
会不会再次爆炸?
谢小颂瞳孔收缩,恐惧狠狠攫住了她心神。
“骁骁——骁骁你快出来,可能是陷阱……咳咳……”被呛得嗓子火烧火燎,谢小颂无法什么都不做光等待,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抬起手臂护住头颈,艰难地用精神力撑开一层精神屏障,伸出触须咬牙熬过烈火与浓烟组成的障碍,探入里间,试图与齐骁骁取得联系。
好在很快她就得到了回应。
齐骁骁的声音疲惫中带着一丝庆幸,他在她脑海里轻声说:“别担心,小颂,我找到元帅了。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幸好我们及时赶来了……我这就带他出去,一切等我们离开后再细说。”
度秒如年的谢小颂总算看到了劈开火焰,肩上负着一具身躯重新出现的高大身影。
滚滚火光中,齐骁骁犹如为战而生的战神,他金红的短发与火光几乎融为一体,凤眸明亮得慑人,他大步掠到谢小颂身前,托住她手肘,落下一句简单的吩咐:“走!”
一面沿着逐渐坍塌的地道朝前逃,身后追着迅速蔓延而来的火龙,没过多久,密集的爆炸声接二连三,谢小颂忍不住大叫起来,齐骁骁拖着她,背着不省人事的阿瑞斯,努力张开金红色的精神屏障,挡住纷落的石块。
三人就这样有惊无险,跌跌撞撞爬出了地下密道。
喘息未定的谢小颂跌坐在地毯里,看着齐骁骁沉着地反身关上密道入口,她努力挤出干涩的声音:“现在……该怎么办?”
“爆炸动静太大,肯定瞒不住。马上就会有人赶来察看,我们这边走。”低头在光脑上点了几下,齐骁骁看着虚浮的立体投影,言简意赅说出自己的判断,“沿着这条走廊,藏进这个杂物间,刚好是视线死角,等第一拨赶来的人过去,我们再走出去,就能利用时间差脱身。小颂,你扶着元帅,我来探路。”
就这样,按照齐骁骁缜密的计算和凤凰偷来的建筑结构图,他们避过两波人马的搜寻,顺利逃入黑影憧憧的庭院之中,借着林木的影子,他们接近了约定好的退路。只要翻过这面墙,就能离开城主府。
谢小颂不须齐骁骁吩咐,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盒,猫腰藏进墙根底下,蹲在灌木丛里飞快地拼合一个很有效的小工具,利用这个不依靠电力的古老机械构造物体,她能制造出短暂的5秒电流短路,城主府院墙的保护和监控就会出现一个空隙,足以让他们脱身!
多亏她与齐骁骁都是机械系出身,师从同门,两人有时间凑在一起时,除了毫无意义的甜言蜜语,你侬我侬之外,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通过精神联系,天马行空地进行各种奇思妙想的分享。有些想法非常疯狂,谢小颂发现齐骁骁有成为科学狂人的潜质,而齐骁骁则非常欣赏她严谨复古的设计思路,大巧无工,返璞归真。
现在,谢小颂在齐骁骁指点下多次改良的设计就派上了用场。
用常见的零件,她十指灵巧翻飞,很快一个精巧的小东西躺在她掌心,外形肖似齿轮,她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回头看了一眼藏身在树丛里的齐骁骁,对他做个手势,示意可以准备突围了。
闭上眼,深呼吸,谢小颂将齿轮贴上闪动着淡淡电流光的墙面,对电磁场反应灵敏的小齿轮立即被吸进去,它完好无损地通过了高强度的五万伏电压,按照她预先计算过的角度,卡入墙体一道缝隙,接着齿轮自动解体,露出了内部一枚黯淡无光的墨色石块。
瞬间,电光大作,晃得人眼花。
谢小颂闭上眼,再睁开时,墙面已经断电,齐骁骁背着阿瑞斯元帅冲到她身边,拖着她胳膊,青年身轻如燕,足尖点地,纵身跃高,蹬蹬蹬几下,踏着墙体越墙而过。
就在他靴尖离开墙体一厘米的时候,那枚齿轮不堪重负,唰然粉碎。
高强压电流轰然重新合拢,跃起半米高的电芒!
谢小颂捂住嘴咽下惊叫,齐骁骁带着她踉跄落地,他们对视一眼,开始逃命。
就在齐骁骁和谢小颂准备翻墙的同时,基伦·李与艾莲娜夫人状若无事地被人潮推挤着,涌出宴会厅,人们惊慌失措,有的高呼仆人的名字,有人呼唤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场面乱成一锅粥。
“哦,我的天啊,这些人实在是太粗鲁了!”用力拽回手包,艾莲娜夫人很生气,她可是优雅的淑女,居然在乱中被人偷偷摸了几下,包也差点被人扯坏,这可是限量珍藏版。
迎面一行人走来,牵起艾莲娜夫人手背轻吻:“请原谅,我美丽的夫人。实在是事出有因,我们尊敬的城主大人已经派人前去查探了。您或许还不知道,联邦这两年出现了一个非常活跃的地下无政府组织,他们号称义盟,总是跟城主及政府作对……”来人是一位身穿联邦军服的男人,他与艾莲娜交谈的口吻很是熟稔。
基伦·李紧张地低下头,大气不敢出。因为他看到这名联邦军官身后站着的就是来自北天门星系,自由联盟军方派来的代表,顾副司令和他的儿子与其未婚妻。
艾莲娜不得不与他们寒暄起来,基伦·李心里大急,暗中把这几个人统统骂了个臭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下一刻就被人揭穿身份,又害怕听到姐姐他们行动失败的消息。
好在艾莲娜夫人很快打发了那个朝自己献殷勤的军官,抬起下巴,示意基伦·李扶着自己朝外走。
“不用你们派人护送,难道今晚的维希城,除了城主府的意外之外,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骚乱不成?”她漂亮的眼珠转了转,掩唇娇笑,挪揄得那名军官脸涨得紫红,张口结舌。
“当……当然不是……请您相信,我们联邦军人誓死捍卫社会安定平稳,您当然能安全离开。”做个手势,军官开口放行。
艾莲娜拽着基伦·李率先冲出城主府。
“没事了吗?他们就这样放我们走了?”基伦·李语无伦次,想要回头张望。
艾莲娜夫人狠掐他一把:“冷静一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拿出派头来,嚣张一点反而能打消怀疑,否则就……”
一道清冷的男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请留步。”
基伦·李心脏骤停,险些背过气去。他僵硬地缓慢旋身,对上了一张没有烟火气息的俊美面孔。
顾修白。
青年面孔被帽檐阴影遮去大半,他漂亮流畅的唇线翕动,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抬起手碰了碰帽檐,行个自由联盟军礼,转身返回城主府。
坐上悬浮车,打算先送艾莲娜夫人回去,基伦·李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跌坐进驾驶座呼哧呼哧喘气。
“刚才那个人……他是不是认识你?”艾莲娜夫人狐疑道。
想了想,基伦·李摇头,低声说:“他不是认识我,是认识我……姐姐。”
变装了三次,绕了好几圈,赶到预先定下的碰头地点,基伦·李来不及检查父亲状况,劈头将顾修白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谢小颂。
正俯身为昏迷的父亲上药的谢小颂闻言一怔,抬起头看向弟弟。
“他真的这样说?”
“码头,海岸线,西北一海里,海蚀洞。以及黑色的锚。”基伦·李摸摸下巴重新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漏下任何讯息,“对,他就是这么说的。这是什么暗号吗?”
飞快斜睇一眼阖目养身的齐骁骁,谢小颂抿着唇,半晌,她小心翼翼地说出答案:“以前我们在自由联盟的时候……他不爱说话,会用一些符号来表达意思,锚的意思就是一艘船。他似乎像是要通过你告诉我,在那个地方他准备了一艘船……”
基伦·李大惊:“他果然认出我了?!那他为什么没有当场揭穿……噢,我明白了。”他恍然大悟来回打量沉默的青年和自家老姐。
被他看得有些难堪,心里乱糟糟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谢小颂没好气,用力敲他一个爆栗:“说不定是个陷阱呢,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好了,我简单给父亲清理了伤口,止住血并包扎起来,骁骁身上的伤我也粗略处理了。这里不能久留,血腥味之类的必须马上处理,基伦,你帮我用这瓶药剂……”她语速飞快地吩咐了一遍用法,两姐弟分头行动,销毁了所有痕迹,齐骁骁从冥想中恢复了部分体力和精神力,他起身活动手脚,将阿瑞斯元帅重新背起,他们重新没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不远处的另一条街道上,数百名联邦士兵和大量机器人巡卫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