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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忽然亮起一星火光。
回头一看,安纯玉手中举着火折:“还好,我将火折装在竹筒里,洞里有干树枝。”
她这才发现,他身边的那只包袱打开了,里面干粮、水、小匕首、书,还有他钟爱的笛子。这一刻她没嘲笑他的行为,将前人遗留的树枝归拢,以干树叶引燃,慢慢架起火堆。
火光照出他发白的脸色,一副气若游丝。
她取了匕首,再次出了山洞。
“熙!”安纯玉着急的喊她。
“乖乖等着,我马上就回来。”她丢下一句,消失在他的视线。
她走到背风的一面,劈了些较为干燥的树枝,又找了几根粗壮的树干,一齐拖回洞内。
“熙,你弄这些做什么?”安纯玉说着一个冷战,不由自主的贴近火堆。
“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面说,一面用树干搭起架子,把身上的衣服脱的只剩束胸和长裙,淋湿的衣服就搭在架子上烘烤。回头见他愣着没动,她亲自动手去解他的衣服。
“熙,不行,不行。”他急的连忙推开她的手,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
“命重要还是脸重要?再说,我都不介意,你一个男人扭捏什么!”她不客气的冷斥,打开他的手,解开他的腰带,将他剥的只剩一条裤子。
这下,安纯玉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子以下,垂头抱胸,宛如羞怯的小媳妇。
冷熙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怕他冷,又将火加大了些。
她坐在他身边,忽视他的羞涩,将他胳膊上的绷带拆开,仔细观察伤口。血色鲜亮,证明剑上未淬毒,伤口的也不深。
“我、我有金疮药。”他声如蚊蝇般的说道,伸手递来一只小瓶。
“东西准备的倒是全。”她接了过来,将药粉撒在伤口处,再绑扎好。
“姐姐说这是有备无患,只要出远门就让我带上……”安纯玉越说见她的脸色越沉,话音逐渐就消失在嘴角。
“你倒是有心,冒雨来为她求平安,那你自己的平安呢?我要是不跟着你,今晚你的小命就丢在这里了!”想起他的任性冷熙就火大,而这一切,他都是为了别人。说他傻,其实她才傻,无亲无故,她真是吃饱了撑的!
“我也没想到这里的山贼这么凶……”他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山贼?”她气的嗤笑,但没有跟他解释。
一阵风从洞口的缝隙处吹进来,火光摇曳,他瑟缩的抱紧了身子:“熙,好冷,我还是把衣服穿起来吧。”当然,这也是借口,比起冷意,他更觉得“坦呈”相对十分尴尬。
“衣服是湿的,穿在身上更冷。”就如她现在,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裙子,经火一烤,别提多难受。好在裙子布料很薄,百褶款式开始展的很开,烘烤起来花费时间不会很长。
她将裙子一提,膝盖以下全都露了出来,她早就将半湿的鞋袜脱了。如此一来,左脚腕处的杜鹃刺青也显露了出来,映着火光,越发妖娆。
安纯玉见她这样,脸上又是一片火烧,可紧接着就被那处刺青吸引:“杜鹃。”
她睨去一眼,见他紧张的别开目光,便笑着问:“好看吗?”
安纯玉的脑袋压的更低:“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没生气。”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还好,他只是在害羞,体温正常。
在她看是随意的举动,在他看来是亲密。
安纯玉的目光跟随着她的手转移到她的脸上,澄澈的眼睛映照了火光,嘴唇紧紧抿着,蓦然加快的心跳使山洞内的气氛变的暧昧。欲言又止,几次张唇,又几次压下,紧张的心跳几乎让他无法喘息。
冷熙察觉了他的异样,一开始觉得奇怪,可随之就猜到了。
在她眼中,安纯玉是个青涩少年,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是高中时的显扬。以前她只是远远看着显扬,像春天里的阳光,明媚灿烂令人嫉妒又羡慕,却又怕靠近会灼伤自己。
她伸手摸上他的脸,他的羞涩温暖了她的手。
相比之下,他似乎比显扬更温暖,或许是她靠近了的关系。
安纯玉因她的动作而惊讶,瞬间亦如着魔般的伸出手,摸到她嘴角微然卷起的轻笑,似在回忆什么。
冷熙瞬息回神,抓住他的手,巧妙的化解了这场变味的氛围:“你的手有些凉,冷吗?”
“呃?”安纯玉一愣,脸色刷的又烧红,尴尬的动着嘴讷讷点头。
她伸手摸了下他身上的裤子,已经干了,于是取下之前烘烤的衣服递给他:“干了,快把衣服穿上,省得着凉。”
“呃,哦。”安纯玉穿上衣服,眼角不停的偷瞟她。
她知道,是她莫名其妙的对他好,使他产生了误会。她自嘲的想,若是她附身在安庶妃身上,恐怕就没那么多的暧昧了吧。
火星啪嗒一声响,忽然衬得山洞内寂静异样。
安纯玉不知想起了什么,垂头望着火光,情绪低落。
冷熙皱着眉,对他的心思手足无措,毕竟这种事她从未遇到过。试想,哪个男人敢对冷血的黑道千金心存爱慕?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从小到大,只有显扬那双渴望靠近、固执非常的眼睛令她印象深刻。
微微阖了阖眼,她觉得有些疲惫。
蓦然间,山洞外有脚步声靠近。
她警觉的张眼,紧张的盯着洞口,现在要灭火隐藏已经来不及了。
“是我。”随着话音,云涧拨开遮挡洞口的树枝进来。他湿透了全身,但未受伤。
“对方是什么人?”她看他一眼,问。
云涧就着篝火坐下,一面烤着淋湿的衣服,一面望向安纯玉,说:“今天庶妃执意出来,王爷很不高兴,还是想想回去以后的应对吧。”
看似答非所问,冷熙却听出了话外之音,难道是穆惊澜派的人?
外面的雨声渐渐转小,她见安纯玉似泄了气的娃娃一样趴在膝头,问:“那会儿他受了伤,乱跑一气,马也丢了。这里离广善寺有多远?”
“已经不算远了,等天亮了再走,一个时辰可以到。”云涧回道着目光扫过她的脸,敛下的瞬间似有黯然。
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纯玉,冷熙忽然轻笑:“其实这是个好机会,我可以不用再回去。”
云涧瞬间眯起了眼:“什么意思?”
“你很清楚,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或许是死过一回的关系吧。就现在的眼光看,过去对我而言不是好事,何必再淌浑水?”她一副云淡风轻的说着,又似很认真。内心里她也在想,这是个好机会,有人想要纯玉的命,正好给了她一个可以带他走的借口。
若能走得了,或许真是件好事。
“你不可能走得了!”云涧的声音骤然冷硬,攥紧了手,压下升腾的怒气。
“你好像是在诅咒我,巴不得我困在这里?”冷熙失笑,冰冷的水光盯视着他,欲要问什么,顾忌到还有纯玉在场,又忍住。可说到纯玉,她忽然发觉了不对:“纯玉?”
对于喊声,没有丝毫回应,因为他脸趴在腿上,就似睡着了一样。
她伸手轻轻拍拍他,觉得蹊跷,便又喊了两声:“纯玉,你怎么了?”
“冷……”安纯玉迷迷糊糊的嘟囔,紧紧抱着身体。
“冷吗?”她喃声皱眉,取过已干透的披风裹在他身上,又伸手摸他的额头,虽然有点热,但应该不是发烧。将他扶起来,看他的脸一片通红。
他似浑身发软,顺势就倒在她身上,将她的身体当做暖炉,依偎着紧紧抱住。
微一僵手,她终究是没有推开,反手揽在他身上,感受陌生的拥抱。
他睡着的脸很恬静,看着他,恍惚又想起显扬。
好像是显扬十五岁那年,他固执的拦住她,恳请她留下。哼,她留下不是很讽刺又很多余吗?他是老头的独生宝贝,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自然有豪华的生日宴会为他庆祝,她留下做什么?面对他的喋喋不休,她不胜其扰,一把拽过他的手臂就是一记过肩摔。
或许是怒气太盛,用力过猛,他又是那么个单薄的样子。结果一摔下去,他就晕了。当时看到他突然安静的脸,她心里竟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被冷意掩盖。
最后……
他就睡在她房间的床上,她在沙发,楼下举行了一场没有主角的宴会。
一直不懂,别说常人,即使是帮会里的那些男人都会怕她。她天天对他冷眼相视,为什么他不怕,还有那股坚韧的执着。
就像现在的纯玉,对她没头没脑的亲近。
云涧低冷着眉眼,用树枝不断轻拨着篝火,即使是近在咫尺的火光也照不亮他眼中的阴冷。
他看不透她,无论靠的再近,跟的再近,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幽月。他几度怀疑她戴着假面,但这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那个自小认识的人,究竟为什么变了?他感到她的记忆再不会回来。
她刚才说了什么,说要离开,那眼神里明显的暗示要带着安纯玉一起离开。她不仅仅是丢失了记忆,简直是换了灵魂。
“你究竟是谁?”他蓦地低喃,似在问她,又似在问自己。
冷熙抬眼,看到那张在火光照映下半明半暗的脸,微微敛眉。
云涧抬头望向她,眼神犀利冷冽:“你不是幽月,你究竟是谁?”
微感讶异,她蓦地勾唇轻笑:“你发现了?看来你与幽月的关系很不一般,但是……若说我不是幽月,那你说我是谁?”
云涧动了动唇,似乎不能接受,半晌都无法出声。
见他反应如此,她不禁猜测:“难道、你喜欢幽月?”
的确很可能,若不然他为何这么关心她?但是,若是喜欢,他为什么能在她与穆惊澜欢爱时守在门外?如此一想,她倒疑惑了。
“怎么可能……”他夹紧了眉峰,喃喃自语,似在强迫自己不去接受。“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不该你去……”
一向利落稳健的人突然变成这样,冷熙极为不适应,又觉得烦躁:“纯玉睡着了,这里也没外人,你能不能坦白的告诉我,究竟幽月和你什么关系?”
“对你重要吗?”云涧忽然掠过一抹讽笑,似乎是故意:“幽冥教不是你躲就躲得掉,你只是失忆,这一生,你都是幽冥教的人。”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彼此的秘密
云涧的一番话,冷熙起先是愠怒,随之就忍不住发笑。
云涧皱眉。
她笑道:“你现在才像个正常的人。我一直以为穆惊澜身边的人训练有素,像木偶一样对主人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