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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歌从阿诚手中接过信函,打开来匆匆浏览了一遍。
不过片刻,她的脸色也与阿诚一般凝重了。
她脱口而出,“国朝竟真要开铸当十大钱?!”
阿诚沉声道,“邸报上说官家在朝堂上询问当十大钱是否可行。”
笑歌强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咱们先不要慌,这邸报是我们自己人快马加鞭从中京送过来的,比普通驿递起码快五、六天,现如今益州城里应只有咱们知道这消息。我们还有时间布局应对。”
“我已经派人去先行通知义哥了,现在你我马上一同前往义哥府邸,这种大事必须得同义哥商议。”
“等等,”笑歌叫住阿诚,“这邸报现在有哪些人看过?邱老爷子知道吗?”
“你当老子没分数吗?现在只有你我知道,别说邱老爷子,就是派去通知义哥的人,我也没交代,只说你我会即刻上门,有要事相告。”
笑歌暂时放下一点心,与阿诚一同赶往大老板义哥府邸。
一路上笑歌不再说话,只闷头思考。阿诚亦识趣的没有打扰她,任她冥思苦想,他知道此中轻重,此事若是坐实,实在非同小可。
到了大老板处,义哥屏退左右,与笑歌、阿诚在书房中密谈。
听完阿诚简短汇报之后,义哥亦面色沉沉,他皱起眉头朝向笑歌,“三娘子你先说说,你怎么看?”
在来的路上笑歌已粗粗盘算过了一番,此时之前猛然间得到消息的慌乱已然过去。
“许三觉得,此事不足为惧。”
她这句话一出口,别说是义哥,就连阿诚都无比惊诧的望向她。
朝廷若是真的开铸当十大钱,一个铜钱等于一个当十大铁钱,表面上现在小铁钱的比价届时同现下市价差不多,也就是一比十左右。但实际上,当十大钱的重量不会是一个大铁钱当一个小铁钱,那样币值革新就毫无意义了。至多不过一个当十大铁钱与现在两三个小铁钱一般重。那么不说当十大钱在流通中会自然贬值,就说那些私铸铁钱的亡命之徒都一定会将两三个小铁钱熔了铸成大铁钱,好谋求暴利。
换句话说,只要朝廷开铸当十大钱,现如今的铜价就绝不可能只到十斤为止,短期内跌到六、七斤都有可能。
而金杏手中握有大把十斤多买入的铜钱,若是真的暴跌下去,必将损失惨重。
可不过从小院到城郊义哥府邸这短短一路,许三便改了口风,由惊惶到冷静,说出这等若无其事之话。叫阿诚如何不惊诧?
“官家都在朝堂上询问当十大钱之事了,这还不足为惧?这消息要是散播开来,铜价十斤铁定不保,到时金杏手中的货怎么办?”义哥的口气已经有些着急了。
阿诚亦问道,“许三,你是准备利用咱们提前获知消息这五六天空档先将货出尽?”
笑歌苦笑道,“现在市面上什么状况阿诚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金杏有多少人敢买?我们手中的货又这么多,只五六天,真要全数卖出的话肯定来不及。勉强要卖,这铜价定然也稳不到十斤以上了,怕是少不得要亏损一二。”
义哥说道,“可无论如何也比干等着砸在手上好啊!”
“义哥,你先莫急,许三头先刚一得知此事时与你们心情也一样,但我回过头来仔细一想,咱们这般着急其实正是自己着了自己下的套了,可若是跳出陷阱一看,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严重。”
义哥勉力坐正一些,“好,我不急,你说。这事如何不足为惧。”
“首先,国朝是不是真的要开铸当十大钱?若不是,咱们自然不用怕。
许三以为,哪怕官家在朝堂上询问了铸钱利弊,那也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并非就已是板上钉钉。官家还曾在朝堂上与群臣讨论过重启北伐之事,可结果呢?不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吗?
从官家问询,到下属相关人等讨论成文呈报,再到下旨开铸。就算一切顺利无人反对,都不可能三五天便成事。更何况,不可能没有人反对,这么多年来当十大钱为何一直只打雷不下雨?不就是因为触及到太多人的利益吗?难道现在这些人就会轻易放手吗?事实上,就是这份邸报上也录下了不少反对之声。所以,以许三之愚见,当十大钱能否开铸都还只是个未知之数,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就算能,也不会是一帆风顺,必然能留出时机予我们出逃。”
“可这毕竟是官家亲自开口,不同以往。难道咱们金杏要去与官家对赌吗?只要有开铸当十大钱的可能,咱们就不能放任不理,草率行事!不能拿真金白银来赌,来开玩笑!”
“义哥,请您相信许三绝非鲁莽之人。我知道此事不可等闲视之。但义哥请您再耐心想一想,若是这封邸报流传开来,益州城的其他人会怎么想?”
“自然是同我们一样,觉得当十大钱之事更可信了!”
“不,义哥你错了。”
“这还能错?许三你在说什么?!”
“他们绝不会如您,如我,如阿诚哥一样。他们确实是会觉得当十大钱更可信,但绝不会如我们一般慌张。”
义哥嗤笑一声,“当然,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落我们这么重的注,那些个普通炒卖客能有多少钱?咱们现在压了多少钱?”
“义哥,压的注重不重不是以钱多钱少来衡量的,小民虽钱少,但那也可能是他的全副身家,一样着紧。他们不如我们慌乱,是因为他们之前便信了我们扩散出去的话,早就相信了当十大钱会开铸。而我们,是今日第一次惊觉当十大钱真有可能!”
义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差别。
笑歌又补充道,“咱们现在的感受,恐怕和黑市上其他人开年后见金杏降低开价,他们突然听闻当十大钱之事时的感受一样。”
阿诚率先领悟过来,“我懂了,许三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就像没见识过女人,第一回逛窑子的雏儿,而旁人却已经上了好多回青楼了,早就见怪不怪。”
这比喻虽然糙了点,但义哥亦回过神来,“所以你说咱们是被自己下的套,套住了。”
“对,所有的事情,哪怕是再震撼的消息,第一回听说,总是影响最大的,而次数多了,就见怪不怪了。铜价之所以能被我们压到这个地步,就因为我们散播出去的谣言他们大多相信了。所以对益州城黑市里的大多数人来说,官家当朝讨论当十大钱之事并不惊奇,反而是顺理成章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是再加深了之前的判断罢了。他们不会对这个消息有太过的反应。正如阿诚所说,都去过青楼好多回了,难道还会见个小姐便紧张吗?都听闻当十大钱之事这么久了,难道还会觉得震惊吗?一个老嫖客就算见了花魁娘子亦绝不会比一个少年郎第一次摸到小娘子的手更激动。”
义哥虽然明白了笑歌的意思,想一想理是这个理,但他还是说道,“就算你说得没错,是咱们反应过度了。就算邸报传开并不会令铜价大跌。但这始终是个大隐患,谁知道事情会不会更一步变坏呢?官家万一还真就立意开铸大钱了呢?不可不防!”
“那是自然,只是咱们得首先稳住阵脚,才好谈其他。”笑歌歇一口气,继续说道,“义哥不要忘了刘知州。”
“刘知州?”
笑歌点点头,“我们之所以要开始收买铜钱不就因为推断刘知州会上奏官家,提高铜钱纳贡比重吗?难道官家只是问了一句当十大钱之事,刘知州便不会上奏了吗?”
这回义哥立马明了笑歌之意了,他一拍脑门,“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刘自明那厮咱们是一直盯着的,他开年来又屯买了许多铜钱,越跌越买。他如果看到今日这邸报,说不定比我们还慌!”
“算日子,刘知州那封奏报差不多已经快到中京了,再等几日,咱们就可以把这个令铜价大涨的消息逐步放出去。就算当十大钱是真的,刘知州的上书亦会抢先传播开来。而且我相信,刘知州本人亦一定会配合我们,他巴不得铜价上涨。只要咱们操纵得当,即使铜价不会如我们预期般大涨,许三相信金杏也不至于亏本,手中的货也应当可以从容卖出。”
听完笑歌连番分析,义哥的心总算定下来许多。
他又问道,“咱们现在手上统共收了多少铜钱了?”
笑歌答道,“以金杏的总本来说,差不多有六成。”
义哥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下,之前从十三斤左右卖下来,到现在十斤多接回来,所赚不在少数,就算铜价再跌两斤,金杏亦不过只是把利润回吐。
罢了,就再同许三赌这一铺,信人就信到底!
他这一生天不怕地不怕,临到老了难道还被官家的一句话就吓缩回去了吗?他还偏就要抢在官家下令开铸当十大钱之前,把铜价炒上去!
义哥的胖手一挥,“好,许三,义哥信你,你尽管按你所想继续放手去干!官家的话又怎样,我郑康开得起这个金杏难道不就是和皇帝老儿作对吗?管它开大开小,有义哥在,你放胆落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