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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无常右手抱绒球, 左右拉行李箱,出站坐上了出租车,活像小绒球出行的免费保姆。
出租车司机一听是要去影视基地,从后视镜打量了几秒, 便想当然的把黑无常当成了还未出名的男影星, 打趣的好话说了一路。
小绒球惬意地窝在黑无常的怀中,有了障眼法的保护, 它这几天都不用怕暴露自己的小秘密, 整个绒球都放松了下来, 时不时抬头偷看者黑无常俊美冷清的侧颜, 惋惜着新同事的英年早逝。
竹宁他们中午出发, 经过五小时的动车,和不到一小时的计程车, 到了影视基地的时候, 刚过晚上6点。
黑无常先是将竹宁的行李放到了影视基地里的酒店,而后在女影星经纪人的房间中,见到了这次灵异事件的主角——夏欣兰。
夏欣兰的经纪人兼助理李兴,是个干练矮小的男人, 全程防贼一样盯着这所谓的特殊事件调查员,挡在夏欣兰身前:
“最近剧组中确实有一些欣兰姐的传言,但没有一件事是有确凿证据的,如果你们借着调查的名义,瞎写报道,那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小绒球站在黑无常的手中, 越过那无比警惕的经纪人,好奇地观察着坐在后面沙发上夏欣兰。
之前在动车上看的恐怖小短片中,竹宁并没认出来脸色惨白的带妆女一号是谁,现在见了真人,竹宁依稀将夏欣兰的容貌,和八|九年前的偶像剧女主对上了号。
实际上,夏欣兰还真不是恐怖电影中常常出现的,形貌姣好但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演员。
夏欣兰很早就出演了多部的青春偶像剧,当时也算是大红大紫,有诸多影迷粉丝,但随着她过三十岁,几次转型失败后,便处于比较尴尬的地位,人气还不算太差但戏路越来越窄。
这次出演恐怖片的女一号,更是招致了诸多媒体小报的争相报道。
【夏欣兰人气下滑】
【收视率毒药】
【只能接演小众恐怖片】
类似的报道段子在网上被讨得热火朝天,但偏偏又到不了大爆上热搜的程度,对电影的话题度几乎没什么益处,只是充当了块万能砖,隔一阵就被拿出来拉踩嘲讽一通。
所以夏欣兰的经纪人李兴,才对这从未听说过的调查员充满了敌意和警惕。
“你到底想调查出什么?”小个子经济人拦在夏欣兰和黑无常之间,眼神就像是再看骗子:
“如果剧组真有人故意捣鬼,那张导他们应该在第一时间报警,让警察来调查这件事,我可从未听说过,国内有合法的私人调查机构。”
小绒球迫不及待:“唧,唧唧!”快问她上次拍地下室镜头时,灯是亮的还是灭的。
黑无常抱着小绒球,略过经纪人直接看向沙发上的夏欣兰,不急不躁地重复了竹宁的问题:“夏小姐,你还记得地下室那场戏,最后一次拍摄时电灯是亮是灭?”
夏欣兰地态度倒是很好,并没有明星的架子:“是亮的,这场戏拍了十几次,一直到我突然晕倒的那一场,电灯都是亮的,按照剧情只有我下木梯之后,电灯才会突然熄灭。”
谁知这个问题却让经纪人突然紧张了起来,敌意更甚:“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就算欣兰记不清每一场戏的所有细节又怎样?”
障眼法下,别人是看不到小绒球的。
小绒球很是激动地在黑无常手里蹦啊蹦:“唧唧唧!”这个经纪人肯定有问题对不对?
黑无常整暇以待,笑看着怀中的小家伙要怎么查案。
小绒球跃跃欲试地向前伸出爪爪,像是要去够经纪人的胳膊。
黑无常稍稍往前,小绒球的爪爪在经纪人的胳膊上轻轻戳了戳,而后沮丧道:“他是实芯的。”
经纪人正要发火赶人,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搓着手臂嘟囔道:“什么玩意儿?”
理清办案思路的小绒球开始发号施令:“然后我们再看看夏欣兰是不是实芯的,就能知道下楼亮灯和黑灯的两个女一号,那个是人那个是鬼啦。”
这时,夏欣兰走上前来,为自己经纪人的无礼歉意地笑了笑:“李哥也是好心,这几年总是有小媒体狗仔之类的人,以各种名义过来探班采访,而后爆出莫须有的噱头黑料。”
黑无常:“无事,该问的已经问完了。”
说着他不经意地侧身向前一步,看起来是要告别出门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把小绒球悄悄捧到了夏欣兰的身边。
小绒球伸出绒爪爪,啪在了夏欣兰保养很好的细腻手背上,而夏欣兰似乎毫无所觉。
“好像也是实芯的诶……”小绒球刚垂头丧气地唧唧了半句,突然嗅了嗅小鼻子:“诶,她怎么也有点香香的?”
说着绒爪爪轻轻一掰,喀吧——夏欣兰的小拇指像脆皮糖一样,整个被掰了下来!
整个小手指一滴血也未流。
断口处并不见骨肉,就像圣诞节糖棒似的一片白,这绝对不是人类应有的触感。
夏欣兰似乎毫无反应,根本不知道自己少了一截手指,还在礼数周到地送客。
而那全程警惕的小个子经纪人,注意力全在黑无常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家艺人被掰下了根手指,赶着这位疑似记者的调查员出了屋子。
小绒球歪着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爪子中的那节小手指是什么东西,散发着阴气的香甜,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一块?
变成小绒球后,心智也跟着变小了的绒球子,用爪爪捧着那糖块似的手指往嘴里塞去。
刚刚出屋的黑无常,连忙伸手捏住了小家伙的绒球爪子,而后轻轻地不容置疑地把那“糖块”从紧握的绒爪间抠了出来,揣进兜里没收了。
小绒球很无辜地砸了砸嘴巴,而后期盼从门缝里看向里面的夏欣兰。
黑无常脸上阴云密布,抱起绒球就往楼梯口走。
虽然这绒球子眼睛亮晶晶看向他的手的时候,还是比较凶残可怕的,但当小绒球真的转移了目标,看向别的香喷喷的东西的时候,黑无常又莫名生气起来。
黑无常教导道:“小竹,以后不许随便啃不认识的鬼魂。”
小绒球低头:“哦……但要是遇到特别坏的恶鬼要吃我,我也不能咬它么?”
黑无常:“尽量整个吞掉,或者大口咬。”
小绒球乖乖的:“嗯。”
也许是因为黑无常陪伴在身边,而且外面的天空还未全黑,再加上这次灵异事件的主角比较像糖块,下楼之后小绒球已经完全克服了恐惧,变回了年轻人的模样。
竹宁:“现在已经分出来谁是鬼了,我们找到活着的那个夏欣兰,问清她和谁结过怨,会用鬼魂去搅黄她的新电影?”
黑无常想要提示一番,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决定让这新的阳间鬼差自己学会查案,便维持着人设点了点头。
正当两人准备步行去剧组,询问活着的夏欣兰去向的时候,李兴也赶下了楼,似乎怕这个“调查员”在酒店逗留,挖边边角角地黑料。
经纪人李兴看到竹宁,只以为是另一位调查员刚刚赶到,也没有多想,听说二人要去剧组,便自告奋勇地上前带路。
巴不得黑无常和竹宁赶紧离开酒店。
看来这位经纪人还没有发现楼上“夏欣兰”的断手,二人也未说破,跟着李兴一路走去了剧组的取景地点。
《别墅惊魂》这部电影,讲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女主在丈夫去世后,伤心难抑,为了逃离原来的城市和回忆,独自一人搬到乡间别墅。但她却总能在半夜听到另一个女人的脚步声;浴室花洒无人自开;关灯时看到盛满鲜血的浴缸,开灯后又空无一物。
女主怀疑别墅的前任女主人曾在浴室中杀人分尸,而地下室的诡异响动则是被杀丈夫的冤魂,想要爬出水泥墙。
当女主鼓起勇气砸开浴缸后,下水管道中满是血迹和头发,而地下室的水泥墙中,真的有一具男子的尸体。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没有真鬼的,更不是冤魂作祟。
因为警察赶到后,发现浴室里的血迹产生在一天前,地下室被挖开的水泥墙也尚未变干,而房东、邻居和女主的亲朋都能作证,女主是在十天前和丈夫一起搬进别墅的。
女主的丈夫出|轨,被患精神分裂症的女主撞破,为了挽救婚姻离开了原来的城市,搬到了乡下。
而女主在撞破丈夫出轨的那一刻,在潜意识里已心如死灰,把自己幻想成了曾拥有美满家庭的丧偶女人,之后的无数幻觉,反应的是女主谋杀丈夫前,内心的挣扎和恐惧……
一起平平无奇的精神病患者弑夫案,愣生生被加工成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恐怖电影。
而整个故事的发生地点,几乎全在这一栋别墅中,除了少量室内场景在摄影棚中完成外,整个剧组都可以宅在这栋别墅不动窝,经费耗费很少。
可能是看黑无常和竹宁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更没有去挖边边角角的隐私,经纪人李兴对二人的感观好了不少,话语中也少了几分敌意:
“其实欣兰姐人挺好的,但最近几年总是负面新闻不断,谁都能过来踩一脚,好弄出点热闹,赚波流量,可欣兰姐又做错什么了?近几年她压力很大,偶尔记错一两件事,也没什么只得大张旗鼓宣扬惊讶的。”
“就好比这次所谓的灵异事件,剧组人员那么杂,随便一两个目的不纯的人都能设计出来,到时候又能爆出个大新闻,剧组灵异事件一出,一半人骂她邪性,一半人骂她炒作……可这所谓的灵异事件,根本就与欣兰无关!”
竹宁默默道:“那可不一定。”
李兴一下子急了:“你——”
竹宁好心提醒:“你看前面。”
李兴不明所以地顺着竹宁的目光向前看去,十几米外的取景别墅门口,张导正和带妆的夏欣兰讲着戏。
场记看到李兴过来,伸手打着招呼:“哎李哥你刚才去哪儿了,把欣兰姐一个人扔这儿?”
李兴如遭雷击般的愣住了,看着正听导演讲戏的夏欣兰,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欣兰她、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场记不明所以:“过来?欣兰姐在这儿累一天了,中午都没回酒店休息啊。”
李兴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下午的时候他去外面买冰镇矿泉水的时候,看到夏欣兰一个人低着头在路上走,就想当然以为下午的戏改场次了,没夏欣兰的戏份,就陪着夏欣兰一起回了酒店。
可现在回想起来。
之前酒店里的那个“夏欣兰”……
黑无常看出了竹宁的紧张,鼓励地轻抚了一下男孩的后背,竹宁被这个动作大大的安抚了,上前和摄制组的人说明了来意,出示了工作证。
摄制组的人不像进不了片场的助理李兴,他们对这灵异事件的恐惧可要深得多,看到竹宁后也尤为热情。
而这位活着的夏欣兰也很礼貌:“这段时间我精神不太好,也许记得不是很清楚,但竹调查员有什么要了解的,都可以来问我,我会尽量回忆。”
说着伸出手来,竹宁也礼貌地握了握夏欣兰的手,但……
夏欣兰的手的触感,极为奇怪。
虽然并不像鬼魂那般虚无,但却少了几分活人的温度和软度,就像是……方才在酒店掰下来的糖块一样。
竹宁试探性地轻轻一掰,喀吧!
竹宁收手的时候,连夏欣兰的右手一起收了回来,整只手从手腕处齐齐断裂,断口露出纯白色的一片,没有骨肉和血。
少了右手的夏欣兰毫无所觉,还在和摄制组的人说话,而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剧组人员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摄像师更是直接啊——的尖叫着从楼梯上滚下,砸在了摇摇欲坠的经纪人李兴的身上。
“夏欣兰”看到周围人的反应,也有些慌张地看向导演:“怎么了?大家这是怎么了?”
六十多岁的老导演,嘴唇颤动了半天,最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