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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难安分
朱云佳就一个人沿着后花园出去的那条小路向外踱步,自从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若是等不来贺长安和陆城的话儿,正院儿她是轻易不敢去了的,所以她能活动的范围也很有限。
已经快到三月的天儿了,今年的温度又要比往年高出了不少,所以说王府中的花儿大部分都已经开了,只是王府中大部分的花儿都种在了陆城的前院儿和贺长安的正院儿,种在其他跨院儿地位花儿要么就是不怎么出名的,就算是有一点名气,也根本没有办法和前院儿正院儿相媲美的。
心烦意乱的随手这下一枝杏花,朱云佳的眼神也不过就是在那枝杏花上面流连了几眼,就又把杏花丢在了泥土里面,花圃里面覆盖着的积雪化得差不多了,整个花圃满是泥泞,本来开的大好的杏花丢在泥地里面,很快就被一层污泥没住了。
朱云佳看也没看,只是叹了一口气,漫无目的的接着往前走,她其实又能比这杏花好到哪里去呢,花开的时候不能够被人注意到,想要被折下来,甚至都不需要怎么用力气,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扔在泥土里,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命运了。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三等丫鬟服饰的小丫头,看到了朱云佳,四周环视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的人,才凑上前去道:“奴婢给侧妃娘娘请安。”
朱云佳点了点头,好歹还是个侧妃,虽然说在陆城和贺长安面前她算不得什么,可是府上的下人见了她还是要行礼问安的,就算是紫笋红袍这些实际上比她过得滋润的,也不能例外。
三等丫鬟从袖口里面摸出一个信封,塞到朱云佳手中:“侧妃娘娘,这是您娘家的朱夫人给您写的信,您要不要看一看呢。”
朱云佳点了点头,把信封揣进了袖口中,出来转悠这么长时间,贺长安那边肯定是要生疑的,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至于嫡母的这封信,无非就是想让她借着秦王侧妃的身份帮着哪一个和朱家交好的商人攀上什么关系,她虽然在秦王府不得宠,可那都是关起门儿来的事情,外人至少还是会买秦王侧的一点面子的。
但是这种事情让王爷知道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说每次送信于氏也都是让人偷偷摸摸的送进来,只要事情无伤大雅,又不刻意捅到陆城哪儿去,陆城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去管。
所以说,于氏这封信,晚一点儿看也无妨。
回到花园的时候,贺长安果然还在觥筹交错之间忙碌着,看到朱云佳,走上前去道:“原是本妃考虑的不周到了,柳侧妃会跟着一同来也是本妃没有想到的,所以说便临时拉了你来作陪,却不知道你已经不舒服了几日了。也罢,反正抓周已经结束了,你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吧,等会儿我让厨房的人做点温补的东西送到你的跨院去。”
朱云佳侧身看了一眼,今天她带着来的那个小丫头不停的看着她使眼色,朱云佳心里面明白了几分,点点头,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几下,道:“王妃,嫔妾没什么事情的,还是让嫔妾留在这儿陪柳侧妃说话吧。”
贺长安冷冷的看了一眼朱云佳,一边在想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笑意挂在脸上却不达眼底,只是安慰道:无妨,柳侧妃看完了小郡主抓周就先行回去了,毕竟柳侧妃虽然是小郡主的生母,但是按照身份还是没有办法在此落席的,你身体正不舒服着,本妃也不能如此强人所难。
朱云佳心里面有点不舒服,从小跟着于氏她就学会了一个能让自己挣扎出泥潭的途径,那就是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认识自己,尤其是那些有可能提携自己的人。
想到于氏,朱云佳心底冷笑一声,虽然说这样借力打力的法子她是跟着于氏学会的,但是并不代表于氏的做法她都是认可的。于氏太心急了,认识一个人就要巴巴的给人留下一点印象,而她只觉得,倘若她不认识于氏,也会觉得于氏太急功近利了些,反而疏远。所以每次于氏在吹嘘的时候,她只在旁边“温婉沉静”的默默听着,一言不发,长此以往,朱家第七个女孩儿性格沉着冷静的美名就穿了出来,不然她怎么可能有机会上皇家玉牒?
默默的点了点头:“那嫔妾就多谢王妃关心了。”
走在回自己住的那个跨院的路上的时候,朱云佳看了一眼那个低眉顺目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丫头一晚,发现正是贺长安嫁到秦王府的那一天过来和她说过两句话的那个丫头,她当时也没有怎么注意她,却不想她今日居然有勇气在贺长安面前打圆场,且把圆场打的这样漂亮。
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我还记得你,你曾经在我面前说过几句话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鬟笑了笑:“奴婢的名字叫墨色,奴婢的祖父是早年在圣上的潜邸伺候的,圣上入宫做了皇帝之后,奴婢一家人依然留在潜邸,只是用还剩的人脉把奴婢送入了宫里伺候,只是那个时候奴婢还小,宫里面的主子娘娘也都没有留意过奴婢,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奴婢长大了,就跟着王爷开府又被拨到了秦王府伺候。”
“哦?”朱云佳斜睨了一眼墨色,“看来你们家也算是有几分心思的了,不然也不会你小小年纪就把你送到宫里去,就这么被分了出来,你难道甘心么?”
墨色摇了摇头:“奴婢自然是不甘心的,但是如果在秦王府奴婢能够得到一个比在宫中更好的前程,那岂不是更好?”
欣荣院是朱云佳住着的那个小跨院,跨院外面稀稀落落的种着几株牡丹,因为欣荣院地理位置不好,所以说那几株牡丹开的也没有其他牡丹那般欣欣向荣,朱云佳看了,都觉得欣荣院这个名字真的是好笑。
“你也看到了,我在秦王府也算不上得宠之人,若是要寻一个好的前程,你为什么不去前院儿和正院儿,何苦待在我这个一点都不欣欣向荣的欣荣院?”朱云佳冷笑一声,“在我这儿,你只能是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的命运,你难道不怕吗?”
看着朱云佳带着冷意的眼神,墨色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摇着头道:“奴婢一直相信侧妃娘娘现在的景况不会是一世的景况,只要娘娘有心打破现在的僵局。同样奴婢也相信只要奴婢死心塌地的跟着娘娘,同样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前院儿伺候的人,王爷有紫笋和红袍,正院儿伺候的人,王妃有碧螺和银针,我在怎么努力钻营,顶天儿不过是二等丫鬟,所以奴婢说一句犯上的话,奴婢愿意赌一赌,赌侧妃娘娘的前程,赌自己的前程。”
朱云佳点了点头,这个叫墨色的丫头看的没错,自己想着的也就是蛰伏待机,扮猪吃老虎,总可以有一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且墨色也毫不掩饰她心里面想要的东西,这才是让朱云佳更能放心的用她的原因了,只有这种人,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是有目的的,但是这个目的和帮着她争宠一点冲突都没有,她才会觉得这个人是可用之人,不然,现在没有目的,来日被和自己有冲突的目的迷惑了,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的事情?
点头笑了笑:“从今天开始你就做一个大丫头跟在我身边吧,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这份信任。”
回到自己的卧房,朱云佳疲倦的靠在床榻上,墨色要帮她卸妆,朱云佳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让墨色先退了下去。
卸妆?从于氏进了朱家的门开始,从她开始意识到她需要伪装自己的本心,委屈求全来实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卸过妆了。
有时候对着镜子梳妆的时候,朱云佳经常会在想,这真的是她本来的样子吗?
从袖口里面摸出那封信,朱云佳粗粗的看了一遍,就倒抽了一口凉气,于氏在信中说,朱良玉现在也有九岁了,再过了年也就有十岁了,是可以带出去见人的时候了,她无论如何也是个王府侧妃,又是十姐儿的亲姐姐,若是有机会,她这个姐姐一定要留意着把十姐儿带出去,保不齐有哪个勋贵人家看上了十姐儿呢!
这个心比天高的于氏!朱云佳深深的翻了一个白眼,朱家还能是当年帮助太/祖/皇/帝起家时候的朱家吗?早都已经不是了。除了还定着一个皇商的名字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优越,她能被指婚成秦王妃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蛰伏待机忍出来的,可是朱良玉?她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