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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对于在花江区生存的每个人来说,谁都免不了要经历些艰难,可是,对于一个孤儿来讲,生活的苦难则远远不止是风餐露宿与颠沛流离,未曾体会过一丝一毫关爱与温暖才是少年心上最可怕的毒药。
楚江威清楚地记得那是自他有记忆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那年他15岁,天寒地冻,帮工的厂子提早关门歇业,没有了收入来源,又正赶上王中民去市里出差,他一整天都没舍得吃上顿热饭,只能一个人蜷缩在街角的破草篷中避寒,视线所及之处一个年轻的妇人正在殴打一个幼小的孩子,不平的怒火从少年的胸膛中升腾起来,他心生一计,装作偷了挂在门口的水桶撒腿就跑,将那妇人引开,虽然自己挨了一顿毒打,但帮那孩子逃离了魔掌。那时候,小丫头5岁,穿着同少年一样的破旧衣衫,脏兮兮的小脸冻得发紫,门牙掉了一颗,头发乱成了鸡窝,小手上全是红通通的冻疮,少年拉着女孩儿的手去了一家简陋的面馆,两个人吃了人生中最奢侈的一顿大餐,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后来少年才从女孩儿的口中得知,她也是个孤儿,在花江区被人卖来卖去,动不动便会遭到主人的虐待,因为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生日,所以两个人便约定把劫后余生的那一天作为新的生日,一个新的开始。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家伙愈发出落的漂亮可爱,白白嫩嫩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颊边两个小小的酒窝明晰动人,少年没有一天不在感恩上苍,让这个小天使带着美丽与欢乐降临到他的生命之中,为他带来了第一缕阳光,两个孤儿相依为命的生活虽然更加艰苦,却有种别样的温暖,少年继续着搬砖、扛沙袋、卖杂货的苦力生活,一有时间就跑到花江区唯一的公立学校去偷听老师讲课,回来便把听到的讲给女孩儿听,有一次少年讲到了一首词,其中有一句‘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迹’,小丫头就拍着手道:“哥哥,哥哥,这句诗真美,哥哥你姓楚,从今以后我也姓楚,我就叫清秋了!”
楚清秋,从此以后便成了这小丫头的名字。
难以想像即便生活地如此艰难,清秋还是很爱笑,像个天使一般,一笑起来那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便立刻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缩成两个一字,每到这时候少年总爱取笑她。
‘你看你看,一笑起来是不是天都黑啦?废话,眼睛都找不着了天可不就黑了吗?’
‘你看你的眼睛像不像初一的月亮?对,以后就叫你月牙儿啦!’
少年与王中民关于小丫头的名字还发生过争执,吵来吵去,也没吵出个结果,最终,少年仍旧叫她‘月牙儿’,王中民仍旧叫她‘小秋儿’。
‘月牙儿一笑起来就变成丑小鸭了!’
每当听到这些话,小丫头便会气得嘟起小嘴,两个腮帮鼓鼓地追打他的大哥哥,最后追不上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笑,直到她的大哥哥像做错事一般跑过来,跟她承认错误。
‘月牙儿乖,月牙儿原谅哥哥,哥哥错了,是个大坏蛋!’
小家伙揉揉眼睛,伸出一根白白软软的小手指,‘拉勾,哥哥永远不能不要清秋,要不不原谅!’
‘好,’少年也伸出一根长长的手指,笑着道,‘我不会不要你。’
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而,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人总会慢慢长大,少年渐渐发觉相依为命并不是真正的爱,他的月牙儿长大了,不能再和从前一样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为他递水递毛巾,给他送盒饭,她还那么小,还那么稚嫩,她应该拥有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去上学,去认识新世界,而不应该和他一起在这地狱般的地方过早地体验世态炎凉,那一刻少年清醒地认识到这一切他都给不了她。
他第一次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感到深深的绝望与无力,他决不允许他最爱的妹妹,唯一的亲人,他的天使,走上自己的老路。
少年沉默了,这沉默预示了离别的到来。
离开花江区的时候,少年18岁,小丫头8岁,小小的身子抱着他的腿哭哑了嗓子,两只眼睛肿成了红彤彤的核桃,她一边哭一边大喊:“哥哥,你不要清秋了吗?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
8岁的小丫头哭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那样的哭声至今听来依旧心痛如割。
少年从脖子上摘下一只由细红绳穿着的金属吊坠,是他自有记忆起就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个便宜玩意,可是那个时候的他除了这个一无所有。
他把它挂在清秋细细的脖子里,强忍眼泪摸了摸她白嫩嫩的小脸。
“月牙儿乖,月牙儿听话,哥哥永远不会不要你,月牙儿难道不相信哥哥吗?哥哥跟你发誓一定会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听到王伯伯的话,知道吗?用不了多久,月牙儿就可以去上学了,会认识好多好多新的朋友。”
“我不要上学!”
“听话,哥哥发誓一定带月牙儿离开这个地方。”
“哥哥骗人!”
“哥哥永远不会骗月牙儿!”
“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昨日的承诺音尤在耳,他生命中唯一的天使却永远地离开了他。
楚江威凝视着手中那个小小的吊坠,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冷厉。
这东西陪伴着她的尸体入土为安,现在居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那老头是个盗墓的……
心脏仿佛突然之间被悲伤的往事紧紧握住,紧到无法跳动,一股刺鼻的气味充斥于胸腔之中,他明白那是仇恨的味道,楚江威握着细红绳的手不知不觉间捏成了拳头,发白的骨节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