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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已经忍无可忍,怎么也压不住心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激起的戾气,满脸的阴郁,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极力忍耐而暴起,面容狠绝,杀意就这么涌上心头,她咬了牙牙,立刻就转身走过去,从茶几上拿起赵阿姨喝水的瓷杯,然后低喝一声,把瓷杯狠狠的掷向安宣城的脑门方向,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架势。
安宣城及时收声闪开,才堪堪避开了。
“砰!”的一声,瓷杯狠狠的砸向门口,门是开着的,所以瓷杯就砸在了走廊上,可见阮宁用了多大的力气,如若不是安宣城躲避得快,估计得脑袋开花。
安宣城惊魂未定,只见阮宁不知道从茶几上抓起了什么疾步向他走来,伴随着赵阿姨一声惊呼,他顿觉脖子一凉。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正抵着安宣城的动脉处。
他心下一紧,浑身僵硬:“阮宁,你这是做什么……”
这时,守在外面的医院保安和安宣城的保镖也被砸出去的水杯赢了而近来,正好看见阮宁手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横在安宣城的脖子上,一脸冰霜,眸光狠绝。
大家大惊,庞医生最先惊呼出声:“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安宣城的保镖也立刻围了上来。
阮宁把刀往他脖子压了几分,眼看着安宣城的脖子已经开始破皮,她冷眸一扫,对哪几个围过来的保镖冷声道:“不想他死,就给我滚开!”
那几个保镖投鼠忌器,倒也停下了脚步,却一脸警惕。
安宣城这时开口:“都……都别过来。”
保镖面面相觑,才退后了几步。
庞医生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急忙劝说:“阮小姐,你冷静点,先把刀放下,要是失手伤了人就麻烦了。”
阮宁不为所动,也没理会庞医生,目光阴冷的看着安宣城,透着几分森然戾气,坦然无畏,咬牙切齿:“安宣城,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么?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顾及我妈妈,我早就一刀宰了你,忍了你那么就,你蹬鼻子上脸了是么?一二再而三来打扰我和我妈妈,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最好离我们母女远远的,再有下次,就算要偿命,我也要你不得好死,你记住了!”
说着,她把刀撤离,瞥了一眼他已经破了皮隐隐沁血的脖子,一脸冰霜的的吐出一个字:“滚!”
安宣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指腹上的红色血迹,还有些惊魂未定,脸色难看得紧,吓到是其次,主要是没想到阮宁会突然变成这样,浑身布满戾气,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和先前他所见到的了解的那个孤僻清冷的女孩不大一样,虽然以前她面对他时从没有好脸色,可是今天阮宁这般阵势,他肯定,她真的敢杀了他。
安宣城终究没有再说什么,遗憾的看了一眼阮红玉,终究还是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很是狼狈。
他一走,保镖也跟着离开。
庞医生也有些吓到了,见安宣城带人走了,忙关心的出声:“阮小姐,你没事吧?”
阮宁抬头看着庞医生,面色已经恢复沉静淡然,歉疚的低声道:“不好意思礼物庞医生,现在这里没事了,你们先去忙吧,刚才的事谢谢你了。”
庞医生张了张嘴想说他已经通知了严绝,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点了点头,带着医院的人都出去了。
阮宁深吸了口气,又看向白着一张脸的赵阿姨,知道自己刚才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吓到了这位老实本分的妇人,忙收敛情绪,尽量放缓了语气说:“赵阿姨,你收拾一下这里,还有外面的碎瓷片,小心些,别伤到手。”
赵阿姨一直以为阮宁是个脾性好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个硬脾气的,还这般行事果决喊打喊杀的,一时间被吓得不轻,这时听到她的吩咐,有些心绪不宁,可还是牵强的扯了抹笑,点了点头应声:“欸!我……我这就收拾。”
说着额,忙低头拿着垃圾篓往门口走去。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阮宁就听到她的声音传进来:“欸?这位女士,你是什么人啊?怎么偷偷摸摸的站在门口?”
她闻言忙看去,很是疑惑,没听到有别人说话,可赵阿姨却看着门外边上,显然是有人在那里,她正要出去看看,就看到徐姣从赵阿姨面前的门边走出来。
她看了进来,面对阮宁,倒是坦然,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神色还极是复杂。
阮宁有些意外:“徐老师……”
她怎么上来了……
徐姣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走了进来,走到阮宁面前站定。
阮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好,愣神了一下,才恍然回神问:“徐老师,你怎么上来了?”
徐姣轻声回答道:“我见你情绪不对劲,不放心你,就跟上来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说着,她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水果刀,伸手把刀拿走,抬眸,见阮宁一脸不明,她莞尔一笑,声音柔和:“就算再生气,也别拿着这些危险的东西,伤到自己怎么办?”
阮宁呼吸一滞:“您都看见了?”
“嗯,看见了。”她一上来,这鞥好看见那些保安保镖出去守在门口,原本她是靠近不了的,却听到了她激动的声音,之后水杯砸出去,那些热恩而纷纷涌进来,她才走到门口,正好就看到阮宁拿着水果刀抵着安宣城的脖子,一脸狠绝。
她识得安宣城,毕竟安宣城在锦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只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而阮宁竟然和安宣城有关系。
阮宁苦笑:“让您见笑了。”
徐姣一笑:“怎么会?”
说着,她拿着水果刀缓缓走到茶几放下,看向病床上的阮红玉,目光诧然又复杂。
“这是……你妈妈么?”
阮宁转身过去,点了点头:“嗯,我妈妈。”
徐姣也没多问,只由衷的夸赞:“你妈妈是个美人。”
阮宁不否认。
阮红玉的样貌,哪怕是娱乐圈里那些明星也多有不及,而且是纯天然的,只是……
阮红玉只有四十岁,却比已经五十多岁的徐姣看着还要老许多,虽然因为长期昏睡一脸病容,却掩盖不住岁月磋磨之下的满面沧桑,瞧着她才像是五十多岁的,而徐姣像是四十左右的。
明明生如富贵花,却活的向路边野草一样,饱经风霜璀璨,人与人的际遇和命数,终归是不一样的。
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应付徐姣,低声道:“徐老师,我这里没事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想陪着我妈妈待一会儿。”
徐姣沉吟片刻,颔首道:“也好,那你好好陪你妈妈,晚点别自己回去,不安全,记得叫家里人来接。”
“好,我知道了。”
徐姣这才离开。
她一走,正好赵阿姨也收拾好了外面的瓷片和病房里的一地狼藉,阮宁也让她出去,想自己陪着阮红玉待着。
缓缓走到病床坐下,她看着阮红玉,神色怔忪。
怔怔的看着阮红玉片刻,她突然移开目光,看向阮红玉的手,抬手过去拿起阮红玉的手臂,轻轻撸起了袖子。
只见干瘦苍白的手臂上,伤痕斑驳交错,因为和她本身的肤色有差别,所以显得醒目狰狞,有浅有深,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而阮红玉的身上,这样的伤痕无数。
以前,阮红玉从不穿短袖短裤,一年到头不管多热,她都是长袖长裤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从不让人看见脸脖子手脚之外的丝毫皮肤,只因为她身上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出是好的,满身的伤痕十分狰狞吓人,一看就是曾经长期遭受暴力虐待。
记得去年阮红玉刚出车祸送进医院后,护士给换的衣服,那些护士都被吓得不轻,差点要报警,是阮宁赶到医院得知拦住了她们,再后来送到这里,严绝给安排了两个护工,也被吓到过,阮宁也只能让她们当做没看见这些伤痕,做好她们的本职工作就好。
她看着这些伤痕,想起这些伤痕的来由,一时间呼吸都是痛的。
“妈妈……”
“医生说你虽然昏睡不醒,可是是有知觉的,所以才让多多跟你说话,所以,刚才的事情,你一定都听到了对吧?”
“你一定很生气吧,明明你以前再三告诫叮嘱我,让我一定要收敛自己的脾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冲动妄为,当年那样的错不能再犯一次,可是我差点就让您失望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想一刀杀了他,我想让安家家破人亡,我想让那个害你出车祸躺在这里的人下地狱,所有伤害你的人,通通都该死,就像那个人一样,该死……”
一脸阴郁的说着这些,她忽然好似如梦惊醒一般,拉着阮红玉的手,惊惶不安的哽声到:“对不起,妈妈,我又吓到你了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快受不了了……”
“你别生我的气,我会听你的话的……你快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好好管着我……”
严绝赶到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他一到这层了,见这里如往日一般安静,他就知道事情结束了,大步走到阮红玉的病房外,门是关着的,赵阿姨在外面守着。
“先生,您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阮宁呢?”
“夫人在里面陪着阮女士。”
说着,她简单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陈述给严绝,严绝听完,脸色不大好,意欲拧开门把进去,可是门被从里面反锁了,他从外面打不开。
他心底一沉,立刻一边大力拍门一边叫着阮宁的名字,十分急切焦灼,拍了几下叫了几声后,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入目的,是阮宁一看就是刚哭过的面容,两眼红红的,还有点肿,只是眼中已经没了泪水,脸上依稀看出干涸的泪痕。
他见状,本就不好的脸色陡然沉下,身侧的手倏然攥紧。
她哭了……
很伤心的哭过,而他来迟了。
刚才听到他拍门叫她的名字,所以知道是他,阮宁意外过了,现下只有疑惑:“你怎么来了?”
“庞医生通知我的。”他说,看着她极力压制却掩不住伤悲沉痛的面庞,绷着脸拧着眉:“怎么哭了?”
阮宁扯了扯嘴角,原本想说什么的,可想了想,觉得又不知道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回里面。
严绝抿了抿唇,忙跟着走了进去。
阮宁缓缓坐在病床旁边,而严绝走进来后,站在床尾,目光心疼自责的看着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阮宁……”
阮宁倏然抬头看他,目光平静:“刚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作出这般沉静淡然的模样,可他却不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了。
过去的那些岁月中,他见过她最多的,便是眼下这副模样。
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却总是一副历尽沧桑后通透淡然的模样,总是一个人怅然发呆,行事说话都懂事稳重,丝毫不像十多岁的小女孩该有的模样,好似那具鲜活稚嫩的躯体中,藏着一个历经世事之后的成熟灵魂。
他不懂,她为何会这样,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啊。
他点了点头说:“嗯,刚刚到的时候,赵阿姨告诉我了。”
她笑:“我刚才差点杀人了。”
他颔首,神色如常:“我知道。”
她怔了一下,又问:“那你有没有被我吓到?”
严绝摇头,认真回答:“这点小事,吓不到我。”
他所经历过的,所见过的阴暗,远比她所知道的多得多,这世上,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是她出事,他应该都不会被吓到。
阮宁苦笑着说:“你知道么?刚才我不只是想要吓唬他,我是真的很想一刀杀了他,特别想,这个冲动在血液中沸腾着,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让我杀了他,我差点就这么做了。”
严绝默了一瞬,轻声问:“那为什么又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