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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屿寒的手指很是修长,又犹如玉竹般骨节分明,指甲被修成圆润光滑的弧度,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这是一双艺术家的手。
让聂初晴很是迷恋。
她把认真地把玩着这双艺术家的手,胸腔有低沉的笑声传来,“看来,你很迷恋我的手。”
“那是当然。”聂初晴美滋滋地在纪屿寒的手背上落下一枚亲吻,说道,“古有张无忌今有纪屿寒。”
聂初晴深刻地记得小说中张无忌为赵敏弃江山,双双隐居冰火岛,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描眉梳妆,举案齐眉,这是每个女人最向往的生活。
“你想让我为你描眉梳妆?”
纪屿寒一挑眉,眉眼中落下宠溺的笑。
“为什么不想,这可是每个女人最希望男人干的事情之一。”聂初晴从纪屿寒身上翻下,转而靠在纪屿寒的颈间,语气中尽是对美好生活的希冀。
纪屿寒轻笑,“也不怕我把你化成一个大花猫。”
“那你会吗?”说话的过程中,聂初晴一直没放开纪屿寒的手,她迷恋与他相握时的温暖,灯光穿过相握的手,在墙上投下交缠的影子,是最温情的图画。
纪屿寒摇摇头,算是做回答,手臂紧紧环绕着被下柔软的身躯。
随之,便是两人相互依偎着,沉默不语,或许是两人如藤蔓般的交缠胜过了千言万语。
许久后,聂初晴从纪屿寒颈下抬头,主动说起了今天医院发生的事。
“姨妈知道了我妹妹的孩子是宋宁西的。”
纪屿寒像是早就料到这一结果,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姨妈怎么说?”
聂初晴看着纪屿寒雕刻般的下巴,叹了口气,“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没想到而已。先前我妹妹从来不告诉我们孩子父亲是谁,姨妈突然知道这件事只是有些疑问罢了。”
“这很正常,孩子长到五岁父亲才出现,长辈难免会好奇当年发生的事。”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当事人知道,随后五年的日子里,聂半夏守口如瓶,而聂雪玲更多的是对果果这个可怜的孩子的怜惜。
聂初晴点头,却有些不解地说,“宋宁西居然把这件事告诉了乔阿姨。”
“告诉乔阿姨有什么不对?毕竟她是孩子的奶奶。”纪屿寒反问,孩子认祖归宗实属正常。
但聂初晴则反驳道,“夏夏说她这些年之所以隐瞒果果的身世就是害怕宋家会抢走女儿。”
她比谁都知道聂半夏有多保护这个女儿,每天上学放学都亲自接送,就算是聂雪玲接送她也会在固定的时间去个电话确认孩子的平安。一开始聂初晴是不解的,后来她才知道,在意大利的这几年里,聂半夏母女相依为命,而果果身体一直不好,甚至有一次因为聂半夏的疏忽,孩子差点被拐走,当时果果吓坏了,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因为恐惧,果果一度产生自闭,聂半夏因此很自责,从此便更加小心地照顾着年幼的女儿。
“孩子认祖归宗很正常,宋宁西是孩子的父亲,宋家二老是孩子的爷爷奶奶,这是谁也无法抹去的血缘关系,就算你妹妹极力阻止,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纪屿寒不是帮宋宁西说话,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聂初晴撑起手臂,身子离开纪屿寒的怀抱,皱眉,“就没有办法不让宋宁西带走果果吗?”在聂初晴的意识中已经先入为主,那就是宋宁西既然知道他有一个女儿,那么必定会把她带回宋家。
怀中软玉的倏然离开,纪屿寒感到胸前一凉,他有些不满地用力,重新把聂初晴带回怀抱,拉高落在她腰间的被子。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怕你妹妹不接受。”
纪屿寒卖了个关子,其实是真有办法,宋宁西很是愿意这样,但聂半夏肯定是十万个不合作。
“什么办法?”聂初晴抬头,满眼的急切。
“他们结婚就好了。”
“这是什么办法,夏夏肯定不愿意。”聂初晴知道的,目前聂半夏还不喜欢宋宁西,“那还有什么办法吗?”
聂初晴继续追问,引起了纪屿寒的不悦,“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瞎操什么心。”
纪屿寒说完,手臂就被聂初晴咬了一口,“这是我的妹妹,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手臂被咬的不浅,极大程度地表达了聂初晴的不悦,而齿痕正好在纪屿寒伤疤的上方,聂初晴松口后,看见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有些心疼的问,“伤口还疼不疼了?”
“还好,不疼,不过破相了。”纪屿寒说得甚是无所谓,男人身上有些伤疤又算得了什么,又不是小白脸,需要白白净净。
聂初晴愧疚地亲了亲结痂的伤口,随之又开始叹气。
纪屿寒看见聂初晴纠结的样子,无处安慰,只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你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可是我也把果果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我也舍不得。”聂初晴很是喜欢这个外甥女,粉粉嫩嫩就像个小天使,给她带来了不少欢笑。
纪屿寒揶揄着说了句,“那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估计会被你宠坏。”
“谁要和你有孩子了!”聂初晴粉拳捶打着纪屿寒的胸膛,脸却不自禁的红了。
“说不定这里已经有了。”纪屿寒嘴角一咧,一只手覆上聂初晴的腹部,他很期待,这里会种下一枚种子,是他和她的孩子。
而在未来有一天,她和他会有两个孩子,最好一男一女,男的像自己,女的像聂初晴,一家人坐在摇椅上,面对着湖泊,欣赏着夕阳,在儿女的围绕下讲述着他们年轻时的爱情故事。
这会,聂初晴的脸更加红了,她羞的把脸几乎埋在了被子里,敛眸,语气中是女人娇羞时的柔美,“我才不想生孩子。”
“你不想生下我的孩子?”纪屿寒的脸如变色一般的寒凉,眼里透着冰川的寒气,聂初晴抬头看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轻声的说道,“才不是。”
“那这事过去后我们就去登记。”纪屿寒这话没有丝毫的玩笑,是的,他这一生也就只认定他怀中的这个女人,登记领证有何不可。
如果婚姻是座坟墓,踏进去也就赔了自己的一生,但如果合葬者是聂初晴,那么纪屿寒甘愿赔付自己的一生。
聂初晴一愣,是不是太快了?
她摇了摇头,思索半刻,说道,“是不是有点儿快?”
“既然彼此相爱,早一刻晚一刻有区别吗?”
这是纪屿寒第一次产生结婚的念头,在没遇见她之前,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但上天终究待他不薄。
“我只是有些害怕。”聂初晴想起了一些话,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时,聂初晴腰间的力量倏地收紧,给了她无限的力量,接着耳边便响起纪屿寒的声音,“你在害怕什么?”
聂初晴垂头沉默。
房间内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响,一步步走在规定的格子中,纪屿寒没有开口,他知道聂初晴心里藏着一些事,如果她愿意现在说,那么他会是她最好的倾听者。
“今天姨妈在医院中和我说了我妈妈的事。”聂初晴沉默之后,缓缓开口,声音有些苍凉,妈妈这个词是她心中最悲凉的存在。
“愿闻其详。”
“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我的妈妈,就连半夏也是很少提起。妈妈这个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差不多已经淡漠了。”聂初晴缓缓回忆着,记忆深处的盒子被缓缓打开。
“我的妈妈很美丽,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但现在我只能在黑白照片上看着她的笑。姨妈常抱着我说,晴晴是最像妈妈的孩子,但是她却是一脸悲伤,我知道,她看到我就等于看见了妈妈。我的样子和性格都完全继承了妈妈的模样,但我每次照着镜子的时候,看见的不是美丽的妈妈,而是倒在血泊中的她。”
回忆是灰色的,聂初晴的声音渐渐低下,眼角有擦不干的泪水滴在纪屿寒的胸膛,很烫很烫,烫进了他的皮肤,甚至烫化了他的血液。
这一定是段悲伤的回忆。
“妈妈在我十岁的时候,死在了我的面前。那时候,我还不懂死亡到底是什么,直到我看见妈妈像一只断掉翅膀的小鸟从高楼狠狠摔落,地面上是飞溅的血迹。她睁着双眼,望着我微笑,像是看见了世间最美好的光景,甚至我看见她在向我伸手,当我想握住她的手时,她的手却无力地砸在地面。姨妈说,妈妈穷极一生,最后却落得飞蛾扑火的下场,我是最像妈妈的孩子,却不愿意我落得此般下场。”
纪屿寒从不知道聂初晴有如此悲伤的过往,她的手很冰,泪水却很烫,他紧紧地把聂初晴抱在怀里,想要给她自己所有的温暖,这么小的孩子却要经历如此的惨事,她的童年到底是什么样的,也许不似两人相遇般美好。
“那你的爸爸呢?”纪屿寒的声音有些涔凉,聂初晴好像在回忆中一个字都没有提及过她的父亲。
聂初晴一愣,牙齿在打颤,这是一个她永远也不愿去原谅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