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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他忽然提到口红,傅夜七按着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去,见他英峻的神色几不可闻的勾着嘴角,定定的看着她。
她低了低眉,眉角微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只端得一脸淡然。
沐寒声看出了她的尴尬,当初那么大的反应,又哪能装作什么事没有?
“嗯?”他倾身略微凑近,弄得她往沙发椅背仰了仰。
男人干脆停了手里即将系领带的动作,深沉之余,满是探究。
这表情……
“你朋友?”他略微眯眼猜测。
深邃的眉眼锁着她,只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却着实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他大衣兜里?
傅夜七仰得累了,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柳眉,往旁边躲了一下,也站了起来,淡然一句:“秋落的。”
这可让沐寒声神色一紧,冤枉他就够了,可不能破坏了她的友情,她这脾气,真正交心的朋友可没几个吧?
想罢,他一脸肃穆,“我以沐寒声的人格担保,我跟你朋友,绝无半点瓜葛!”
她扫了他一眼,不说还好,没心没肺低婉一句:“口红长脚了?”
沐寒声拧眉,她不信?
真的低眉想了会儿,认真的看着她,“明天我问庄岩去。”
商场之间,他从不与女人亲近,顶多一个握手,脸言舒都没有碰过他的衣角,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发生?
所以,他和齐秋落之间,最有可能的介质只有庄岩。
看他这么认真,她倒是抿了抿唇,“算了。”
其实她心底略微打鼓,真要问去,显得她小气了。
如此淡然的态度,和当初的生气差得太远,他忽然凑近,“不计较了?”
别看他一脸深沉,幽深的眸底明明藏着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她不想跟他多说。
却是他伟岸微移,挡在她跟前,他低眉,她抬眼之际,褐眸对上坚毅的下巴。
“不如……”听沐寒声薄唇一碰,要求道:“再帮我系一次领带?还要上次的样式。”
“凭什么?”傅夜七仰脸,清清淡淡,眉间一点点不悦,得寸进尺!
沐寒声略微沉眉,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悬着:“无论什么事,讲究礼尚往来!”
明明该是赖性的话,那张矜贵的脸,偏偏无论说什么,总是令人觉得严正在理。
其实他想说,自己该得点‘补偿’,只是这个词把自己说得过于可怜。
她仰脸片刻,终究缓了口气,“换一种可以吗?”
“没给别人系过就行。”他倒是受得心安理得。
可她想了想,算了,看他挺喜欢埃尔德雷奇结,虽然复杂,好在时间充裕。
两人就那么立在沙发前,她平时,专心的系领带。他却低眉,目光打在她精致的脸上,从一双黛眉,移到挺巧的鼻尖,最后停在樱柔唇畔。
感觉他喉结动了一下,她一直觉得沐寒声身上每一个器官都是上帝千般雕凿,喉结性感,尤为引人注目。
没想多,自然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却蓦地撞进一潭深邃,手里的动作略微停了一下,几秒后,才强自淡然的移开。
男人却淡淡的勾了嘴角。
腰间忽然被他拦住,厚实的掌心贴着她柔软的后腰,低沉的嗓音响起:“药白擦了,早知道站这么久,该坐着系。”
她脚腕是有些疼,但他若不说,自己都没有留意,所以一时没说话。
沐寒声坚实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几乎分担了她整个身体的重量。
“要不是齐秋落,你是不是还得给我甩长白山?”低沉的嗓音,带点儿委屈。
她忍着嘴角微抽的冲动,绕着最后一步,好似根本没听见。
下巴却忽然被他勾起,一双幽眸在她脸上巧然打转。
都说檀香能安人心,她总觉得相反。
不等他任何动作,她先松了手,作势往后退。
可腰间的手继续收紧,勾着下巴的手转而定着那张精致的脸。
薄唇覆下,微凉辗转,缱绻翼翼。
沐寒声是肥了胆,大概是因为她昨晚没有扇他,更是因为,他真的爱极她的感觉。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是她先反应过来,猛吸了一口浓烈檀香,略懊恼之余,猛一下扣了贝齿。
“嗯!”男人低低的闷哼,龙舌幸免,唇角遭了秧。
不过这一次言舒没有直接推门,而是安静的候着。
傅夜七已经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拿了沐寒声刚刚给的资料。
沐寒声也终于转身,舌尖略微掩饰被咬伤的嘴角,“进来!”
言舒开了门,都没有扫过两人,就只立在门边,恭敬一句:“沐总,法商已经来了。”
“知道了。”
办公室又陷入安静,傅夜七主动从沙发上起来,直接就出了办公室往会议室而去。
对方果然等着了,她走进去,礼貌的微笑一下,握了一下手才坐下。
沐寒声过了会儿才走了进来,面色凌然深沉无意,还是他在商场的那股运筹帷幄,只是嘴角那点破皮很是扎眼。
她扫一眼就淡然压了下来。
言舒上茶时想,沐总一时兴起约了法商的一个负责人,结果来了三个,可见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
谈话一如既往的顺利,气氛始终轻快。
巴黎时时尚之都,盛产绅士,所以目光总能抓住最贴合的点,结束之后略微谈笑之间,话题就到了沐寒声的领带上。
“看来沐先生重视仪表,也是颇有研究?”
傅夜七面色淡然,坐在沐寒声身边,仅仅一副‘只是翻译’的脸。
可男人却在听她翻译完后勾笑,侧首看她,“这得益于傅小姐巧手。”
对方半张嘴,恍悟,笑呵呵的竟然一句也不往下问了。
会议结束之后,她没跟着进他办公室。
沐寒声到了门口,不见她跟来,手都放在门把上,收回转身看了她,敛眉,“怎么,怕我吃了你?”
她倒是立得坦然,“我还有事……”
“脚有伤就老实呆着!”他不无强势的一句,已经朝她走了过去,今天她是别想走了。
忽然觉得这两天过乱了,她微皱眉,“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沐寒声刚牵了她的手,听了这话,低眉往自己身上看。
考究得体,还要如何形象?
懑得傅夜七不客气的将手缩了回去,“对我!”
沐寒声这才懂了,却坦眉低沉:“工作伙伴相互关心,谁还能猜出你我是夫妻?”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她只来得及,横了他一眼,总算进了总裁办。
对面秘书部长室,言舒精干的脸上一抹释然,总算第一次见了沐总对这个妻子的态度,幸好从未怠慢过这位隐婚太太。
办公室里。
傅夜七手边就那么一份资料,到中午时分无事可做,端着手机进了新闻中心。
原本想看看电影进展,猛一扫眼却见了黎曼的名字,指尖就点了进去。
也就看了几个词:“药物中毒”、“就医”
抬头看了看那头的男人,抿了抿唇,“你知道黎曼住院了?”
沐寒声依旧埋首专注,英眉微抬,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反应让傅夜七蹙眉,既然知道,这两天也没见去探望?
“你想让我去?”男人好似头顶长了眼,直直的看来,问,
“你的人,你的事,我做什么主。”她淡淡的一句,却是没带任何情绪。
沐寒声却总能稳着温和,找到话口,抬眸盛着认真,“我的人,目前就你一个。”
她不免皱眉,这样的话,让她想到黎曼,想起了宋琦,不自禁淡了神色。
沐寒声看出来了,终于放下手里的工作,从桌后起身走到她跟前,“我说的实话。”
他的女人,仅她一人。
他也以为,有些愧疚这辈子都过不去,所以从未碰过任何人,如今却猛然发觉,他有多久没去想那些事了?
“夜七……”
“下午我回外交部,行吗?”她适时打断了他的话。
有些东西,太快了不好,不够奠基,不够看清。
沐寒声低垂视线,几不可闻的无奈,最终也只低低的一句:“好,晚上去接你。”
不过,她说是去外交部,最后却去见了苏曜介绍的那个翻译项目人。
去的路上,苏曜开的车。
因为太安静,她只得淡笑找话:“伯母没催你相亲了?”
苏曜微挑眉,谨慎的走过绿灯,才道:“倒是催,但大概是没有瞧得上的女孩了,没再安排。”
“缘分求不来,等吧,你又不急。”她半玩笑的一句。
男人三十四十岁成家,也正好。
苏曜对此只是温和一笑,一丝无奈,不是心无匹配之人,谁又愿意虚度光阴?
……
沐寒声也没把一个下午花在公务上。
许南办事利索,昨晚交代让他把蓝修约出来,下午就来了电话,不过不是约的蓝修,只说“在商场见了他,不敢上前惊扰。”
这让沐寒声微拧眉,“什么意思?”
“蓝修,怀里带了个崽儿。”许南说话就这个味儿。
不过,就因为这个“崽儿”的称呼,八爷长大后,许南没少遭罪,自然,这是后话。
挂了电话,沐寒声几乎一路拧眉。
到了上车,在儿童用品搂堵到的蓝修。
有那么一秒,蓝修倏然微愣,一双阴眸微眯,继而却勾唇笑了,“沐先生这么盯着我儿子,莫不是妒忌?”
小子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虎视眈眈。
“借一步说话?”沐寒声收回目光,凌然而立,又微微侧身。
蓝修挑眉,他喜欢跟沐寒声较量,尤其今儿有八爷撑场!
一个安静的咖啡馆,蓝修专门要了一个儿童位,可惜百搭,八爷今儿不给面子,从始至终都没睁开眼过。
沐寒声几次看了襁褓里的婴儿,心里莫名闪过很多猜测,一件比一件沉重,却始终问不出口,咖啡都被他搅凉了。
蓝修自然看出来了,却也始终吊着,就是不开口。
最终,在新咖啡上来时,沐寒声终于收了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话,看似随口道:“不是亲眼见,我还真不信蓝先生膝下有子。”
这不就是探他口实么?想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
蓝修一笑,“本座喜欢深藏不露。”
得,好容易憋出来的一句,白问。
抿了一口咖啡,沐寒声才接了一句:“不知令爱妻是?”
“这可就没趣了!”蓝修忽而略微哀伤的一句,“我儿子不幸,缺少母爱,我倒是想给他寻个娘,沐先生有无合适的人选介绍?”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也顿了一下,那就是孩子的母亲不在世?
丫头,对不住了!你说得瞒着沐寒声,八爷这会儿就是我自己的了,蓝修心底念着。
沐寒声眉心略微舒展,低沉而轻快的一句:“沐某连自己的妻子都未能宠好……不过认识的人倒也不少!”他中途转了话音,乐意至极。
蓝修看了他一眼,看似笑呵呵的摆手:“算了,后母这东西不靠谱。”
沐寒声只是略微勾唇。
这一个话题也就到这儿截止,沐寒声的目光也终于没再紧在八爷身上,甚至轻快到心不在焉,想把这个事与某个女人讲讲。
蓝修给八爷换了一次尿布,手法纯熟,更是令人深信那就是他儿子。
临走时,两人一同出的咖啡馆,在门口之际,沐寒声一收衣襟,忽而一句:“两方一统的条款,蓝先生不妨再找杜总谈一次。”
嗯?蓝修护着八爷不让见风,略微挑眉。
可沐寒声已经走进冬风里,旋身上车。
过了那么会儿,蓝修却忽然眯眼浅笑,看来沐寒声对丫头不错,就因为他有儿子,觉得不会是丫头的归宿,一开口如此大方?
“福星!”蓝修低头啃了八爷一口,刚碰着嘴,见着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
蓝修一瞬笑了,点着他的小鼻尖:“臭小子有骨气啊!亲爹来了眼都不甩,人家刚走你醒了?真给你爹我长脸!”
……
傅夜七与人交谈已经结束,可对方宴请,一直到很晚都没能从桌上下来,苏曜几次欲开口离开都被挡了过去,她也只能陪着。
所以,沐寒声来电话的时候,她只能捂着话筒。
“哪呢?”沐寒声的语气不算坏,但也不太好,因为听出了电话的背景是苏曜的声音。
“我还有一会儿……”
“地址。”他沉声打断,霸势见长,身体不好,还尽往男人堆里钻,烈酒浓烟受得了?
她抿了抿唇,报上地址。
挂了电话,倒是挺盼着他赶紧过来的。
现在她能喝点酒,但是多了面色酡红,胃里还是容易不舒服,所以几次都苏曜帮忙挡了。
尾声时,她才跟着喝了两盅,第三盅还没起,就见了经理将沐寒声带了进来。
沐寒声径直往她身边走,鹰眸一扫她手里的酒盅。
一桌的人,从他进来就都没吭声,半是惊半是讶。
“沐某找傅小姐有点事,这杯替了。”他刚立在她身侧,就捻了她的酒盅,还算给她留面子,说了这么一句。
别人都是笑着应,赶忙跟着喝,谁敢拦着?
只有坐在她身边的苏曜略微蹙眉,没跟着喝。
等沐寒声和傅夜七走了,一圈人才想起还有个苏部长,又一阵笑活络气氛。
出了酒店,还没到门口,沐寒声已经将她拉到怀里,裹在厚实的风衣里,习惯的大掌捂着她的手。
“给你买的手套呢?”走了两步,他低低的一句。
“家里。”傅夜七不知道他今天什么情绪,不过身手只有干净的檀香,都是她略带酒味。
他忽然停了脚步,低眉看了她,好似刚想起什么,弯腰将她抱起来。
傅夜七惊了一下,一手揪了他的风衣领,等他抱稳了才松开,“我脚没事,没伤到骨头,擦了一天药好了。”
可他已经把她放进车里,深沉的脸,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却也一直到进了御阁园的大门,将她抱着放在了沙发上,脱了她的鞋检查一番,终于低低的一句:“我下午见了个人。”
他每天见的人多了,有何稀奇?傅夜七略低眉,不好奇。
却见他坐在身侧,一手慵懒的往沙发背上搭,侧首,薄唇一碰:“蓝修。”
倏地,傅夜七僵了一下,然后兀自淡然,“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还见了另一人。”男人又淡淡的一句,仔细盯着她的侧脸瞧。不过也刚想起,忘了问小孩的名。
也幸亏他没问,不然蓝修还真答不上来。
“谁啊?”傅夜七一手作势拿了水杯,掺了热水,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转头看他。
沐寒声特意顿了会儿,然后才道:“他儿子。”
傅夜七握着杯子的手蓦地紧了,盯着他的一双眼一时没了反应,像是怕露馅而不敢转移,又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结果,一秒,两秒,慢慢过去,面前的男人竟然柔和的勾了唇。
“你与他熟识,难道不知道?”
早料到蓝修带着八爷到处逛会被人见着,不知道蓝修是怎么解释的?但肯定不会说是她的孩子。
想罢,她又抿一口水,咽下,才道:“知道,不就一个孩子,现在的人私生子还少?”
沐寒声挑眉,不置可否。
“蓝修的孩子,该喊你什么?”冷不丁的,他就问了一句。
傅夜七一脸坦然,“我当初说喊干妈,蓝修不愿。那就姑姑了。”
听完,沐寒声嘴角的弧度又显了点,冷不防亲了一下她侧脸,转而起身抱她上楼,低沉嗓音,不乏轻快:“洗洗睡觉!”
反倒是她略微小心翼翼,几次看了他莫名其妙的兴奋,未免他起疑,躺床上被迫枕着他的胳膊谁也没拒绝,心想,得让蓝修防着了。
沐寒声如斯敏锐,不可能一点不查。
结果第二天起来,他的确只字不提,一张英棱的脸并无异样,还亲自送了她去上班。
“你别下了,我自己进去。”到了外交部门口,她淡然一句,不想让人看见是他送。
沐寒声不勉强,却在她开了车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长臂一伸,又把门关上了。
“怎么了?”她转头,见了他若有所思。
“晚上,去看场电影?”沐寒声低低的嗓音,三分征询,七分命令。
她却拧眉,好端端的又怎么了?外人只知他沐寒声工作、应酬,没听过会约人看电影。
“我得看看晚上的时……”
“就这么定了。”他习惯的开口,满腔笃定,末了才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去吧!”
傅夜七下车了,进门之前几次看了他,车依旧停在那儿,还被降了一半窗户,里头一抹英峻,温尔带笑。
一整天,她脑子里就那幅画面,挥之不去。
下午的时候给蓝修打了个电话,对了口供,没什么问题,那沐寒声抽什么风?
殊不知,对于男人,少了一个情敌,是一件尤为值得庆贺之事,尤其,是对着如她一般的女子。
沐寒声来接她的时候不太晚,街上刚亮起点点夜灯,看上去略显孤落。
却是他英棱脸上略微带笑,比灯还亮。
不喜欢消遣时间的她,是从来不去电影院的,所以,进了门基本找不到方向,全靠他一手牵着。
弯弯绕绕之后,他立在售票机前,依旧牵着她。
傅夜七却扫了一眼消费群体,略打击,“这里边的人都可以当你儿子!”
沐寒声沉眸微挑,“消费不分年龄贵贱。”
但是穿成这样,还手牵手的,她的确没见着,所以微蹙眉挣了挣。
他却握得更紧了,“奶奶说你经常不识路,不怕丢了?”
来之前,沐寒声做了充分工作,就如对待自己的事务一般,事无巨细,从取票,到买可乐爆米花,到提前几分钟进场最合适等等。
他顺应大流选了个恐怖片。
中场却知道自己选错了,身边的女人全程面色不动,偶尔往嘴里递两粒爆米花,别人吓得往男友怀里钻,她却含蓄的打起哈欠。
“不好看?”男人试着凑近,明知故问。
“都是特效,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嗯……人是那红裙子女孩杀的。”她还顺道剧透了一下。
“你看过?”沐寒声拧眉。
傅夜七摇头,刚捻起的爆米花放下了,转头道:“站在她的立场,你就能理解她的行为。孤儿……最恨欺冤,她了无牵挂,弄死这种恶人,不该?”
“夜七……”沐寒声忽然察觉了不对劲,鹰眸看进她清水眼底,那抹淡然的凄忆。
“不看了,咱们回家。”他忽然牵了她的手,作势起身。
她却微微一笑,“你给人家新人导演一点面子行不行?中途走人很打击的,他肯定在场内坐着,你信不信?”
沐寒声还真信了。
而她抽回手低低的一句:“我去洗手间。”
而这一去,他等了许久,几次看了入口,就是不见她,英眉微蹙,终于起身。
傅夜七是去洗手间,但是想返回之际,被沐寒声那张臭嘴说中了,厅室太多,票又在他手上,找不到地儿了。
想了想,还是回到洗手间能让沐寒声轻易找到。
可再次回去,刚一转弯,斜刺里一大杯冰可乐砸来。
“啪!”
“贱人!”
她略低眉,顿时浑身冰冷,可乐汁顺着衣领往里灌。
抬眼,她却见了许久不见的傅孟孟,还有那个打扮年轻的邵董,五十岁的人,穿着刺绣衬衫,梳得一头油光。
男人骂得热血冲头,立在一旁的傅孟孟的却只字不吐,明明捏着包的手都发白了,挺直背,唯独低着头。
这哪是她的性子?若从前,早把老男人一高跟鞋撂那儿了。
“啪!”男人一巴掌闪过去,傅孟孟连带发丝都凌乱了。
“不要脸的东西!千人枕万人骑,我跟她亲密怎么了?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傅家千金?傅家每一个人好东西!男的废物、女的犯贱……”
“啪!”这一次,巴掌在绍姜脸上。
傅夜七一巴掌甩的手心发麻,“傅家之人,何时轮得到你说道?!”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转向傅孟孟,看着她大冬天酥胸外漏,浓妆艳抹,却是大大的巴掌印,傅夜七不得不皱眉:“不是傲,不是能耐,就能听下这样的辱骂?”
她是不喜欢傅孟孟,但她能辱能骂,别人又有什么资格?
绍姜愣着,看着莫名冒出来的人,人老最丑,一口粗话,“你TM谁?”
一听这话,傅夜七眉头更紧,傅孟孟,你的青春、你的光阴,就给了这样一个无品无德的老男人!
傅孟孟终于咬牙忍着脸上的痛,将头发料到而后,对着她,没有感情,只是冷冷的一句:“不想被打死,你就走。”
这么说来,这样时常的粗手粗脚,是时常有之?而她竟还死心塌地的跟着?
“傅孟孟!你是不是脑子抽了?他打的不是你,是傅家!”
她在落魄到几乎没命时都不与人低头,向来高傲的傅孟孟,被什么抽了骨气?
傅孟孟的情,她不打算领,谁知道明天有没有新闻爆出她傅孟孟被人打得横尸街头?
“你们俩说够了?”绍姜抹了抹一丝不苟的头发,靠近一步。
傅夜七转头,看着他不是气得扬手,却是一脸色相,她却冷了,“听了先前最快判死刑的案子么?你动我一下试试。”
绍姜只是愣了一下,不信,一步靠近。
傅孟孟却忽然挡了过来,从未开口的人,吼了一句:“傅夜七,你TM立刻给我滚!”
也是这样的一句,让还在拐角的沐寒声倏地的拧眉,一回身,盯着那头的三个人影。
疾步掠向她身边,伸手牵了她,一眼见了湿漉漉的衣领,冷脸瞬间黑了几分。
又扫了一眼在场的两人,转而只是低眉对着她:“这年头,上洗手间还挨骂?”
傅夜七知道他断章取义,以为傅孟孟骂她了,抿了抿唇,仰脸:“你先走,行不行?”
自然不行。
沐寒声褪下大衣裹在她身上,转头看了眼傅孟孟和绍姜,道:“留你当人家口粮?还要我给你添料?”
从他过来开始,谁都不说话了,绍姜认识沐寒声,不,应该说见过这张脸,哪敢轻举妄动?
“行了,闲事少管。”他另一手拥了她,很不悦的一句:“怎没见你管我?”再不走,她该着凉了
她没动。
沐寒声低眉,抿唇凝了她片刻。
转头,他看了傅孟孟红彤彤的脸,又看向绍姜,薄唇微动,“邵董风流不老,但还得掌握分寸,别用劲太大,伤了自己。”
一字一句,意味深重。
这回没再争取她的意见,揽着就走。
上了车,他抽了一把纸巾吸干她衣服上的可乐,冷脸道:“不是不喜欢你那堂姐?”
“捍卫傅家尊严,和不喜欢她,冲突吗?”她依旧拧眉,淡淡的一句。
男人挑眉,原来是这样。
不冲突,还很理解,就像自家的东西再坏,由得自己骂,不准别人插半句一个道理。
“要不要夜宵?”他适时转了话题。
“没胃口。”
拒绝的可真不留余地。
沐寒声几不可闻叹口气,“好了,傅孟孟也不是软柿子,这事不符合她性子,谁知道背后还缠着什么事?人家两情相悦,你跟着操心,只累着自己。”
这话倒是真。
所以回到御阁园,她还皱着眉。
沐寒声走到她跟前,上手就给她脱衣服,见她拒绝,鹰眸一扫。
她也懒得动了,冬天的衣服湿了,穿着确实难受。
外套脱了,里衣还湿着,幽谷之间,白皙的肌肤在可乐焦糖色下,说不出的诱人,他看了看她,没下手。
傅夜七匆促抬手捂了一下,转身上了楼换衣服。
身后的男人盯着她背影若有所思,转而有点口干,灌了一口凉水,又去书房呆了会儿。
等他去卧室,傅夜七换了睡袍,立在抽屉前,半天没转身。
“怎么了?”他走过去。
她微侧身,手里捻着一直发簪。
沐寒声略微顿了脚步,一时也没开口。
倒是她忽然浅笑一下,“给谁备的礼物,这么精致?”
她本来想找点东西,却见了这东西。不知道别的女人如何,但比起戒指或衣服之类的东西,她更喜欢这些东西。
沐寒声听了她的话,却微拧眉,没良心的东西!
走过去,信手拈来,看了看她散落的发,一副作势给她挽的样子。
“上边有血。”她却淡淡的一句,转而仰脸定定的看着他深邃的眼,“是你的?”
她不傻,血这东西哪能随处都沾?
可他肩上的伤还没好全,就是这簪子扎的,对不对?
那晚的记忆太模糊,她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但猜测涌起,卷翻一丝丝的愧疚和心疼。
他为什么从头到尾,就只字不提?
沐寒声面色依旧,还是简单给她挽了头发,抬手插上了,自顾一句:“还是你最衬得起这矜贵。”
拥着她立在了镜子前,斯坦梅兹的淡粉,衬得她越发白皙而淡雅,褐眸剪水,又恰到好处的清绝。
美极了。
他对自己的选择而高兴。
只是她始终没有笑,反而抬手把簪子拿了下来,簪子什么意义,她很清楚。
沐寒声微拧眉,拦了她,“不喜欢?”
“没有,挺好。”就是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
好就行,他知道她现在的矛盾,半句都不勉强,却每天不轻不重的落个晚安吻,“明天该回老宅了。”
傅夜七还差点忘了这事,迷着眼,略微点头。
第二天她醒得很晚,睁眼时,沐寒声立在床边,一手捻着电话,一手别在兜里,看似悠然,可侧面看去,分明五官有些压抑。
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安安静静的洗漱收拾。
知道她起来了,沐寒声微侧身,一边听电话,一边追随着她,最后挂了电话,已经立在她身侧,顺手接过她的梳子。
“有事?”傅夜七安然受着,否则跟他争,这一天什么都不用做了。
男人略微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不要紧。”
他都这么说了,她便不问,不过去玫瑰园的路上,他脸色略沉,显然若有所思。
这都十二月底了,马上翻年,兴许是公司事务,她想。
回到御阁园,一眼就见了沐钦的车子,看来周末都来看奶奶了。
沐寒声转头看了她,怕她不喜欢大家凑一起。
“我来看奶奶,又不是来看他们。”她倒是满身的眼,适时回了一句。
进门时,沐寒声霸道的牵着她,美其名曰:奶奶看着。
一进客厅,安玖泠风铃一般的笑声,倒是老太太也跟着笑,但是一旁的沐钦倚在沙发上,起色不太好。
走近了,傅夜七才看到沐钦略微的疲惫,淡淡的酒味,估计昨晚宿醉了,倒是安玖泠还笑这么没心没肺。
陆婉华笑眯眯的瞧了进来的两人牵着手,对着洛敏只说:“快把东西端出来!”
每一次她回去,奶奶总是把最好的给她留着。
傅夜七笑了,回到家里,也不像在外那么淡然,因而温柔之余,一丝撒娇:“奶奶,您会让被人嫉妒我的!”
“谁敢?”老太太一脸不乐意。
一圈人只敢笑。只有沐寒声吃味,她从来不用这么柔怜的态度跟自己说话。
沐寒声坐在沐钦旁边,慵懒的倚着,倒是没看他,只听人说了,沐钦最近时常醉酒,也许是夫妻感情出了问题。
略微摩挲着掌心的手,他光听着别人说笑,若有所思。
电话再次响起时,沐寒声扫了一眼,挂了。
傅夜七转头,为什么不接?
不要紧。他微勾嘴角算是回应。
洛敏把蒸好的糕子端了上来,附上一盘剥好的山竹,果肉剔透水灵,一看就是商品。
夏季水果,竟还能上桌,她哪能不感动?
倒是安玖泠笑着揶揄,“奶奶果真偏心,弟妹这可真比上古时妃子了!”
看似是玩笑。
可傅夜七也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哪能?要当也只当一宫之后,还是废了三千佳丽后。”
额,一圈人顿了一下。
然后才笑开来,尤沐寒声笑得温柔,紧了紧她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倒是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免得破坏他的英武,说他肉麻。
不过老太太也开口了:“虽然爱吃,可这山竹是凉性,小七过了嘴瘾,不许吃多了。”
她笑着点头。
女人都在吃,男人却都没动,倒是沐寒声在一旁抽了纸巾给她伺候着,看着老太太直笑。
“怎么了?”老太太忽然定睛瞧着孙媳妇。
傅夜七以为没人发现,低眉之际,一口东西没下去,反而想吐出来。
紧捏柔拳压着胸口。
沐寒声不明,低眉看了她,“怎么了?”
“呕!”还是没忍住,她猛地起身往卫生间疾走。
沙发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半天没反应。
终归是沐寒声猛地立了沙发,风一般掠往卫生间,脸上说不出紧张还是喜悦,猜测满满。
她趴在那儿呕了几下,什么都没有呕出来,却吐得全身冰凉,噎得眼泪汪汪。
厚实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抚在她背上,沐寒声毫不嫌弃,低眉凝着她呕得苍白的脸,“哪还不舒服?”
英眉深邃,涌着几许说不出的波动。
从那一晚,她无节制的要,是不是过去半个多月了?情况紧急,他也没采取措施。
莫不是……?
抚着她的手猛地顿了,眼角倏地一缩,压抑着说不出的兴奋。
傅夜七无力的往回靠,闭了闭眼,擦了噎出来的眼泪,软糯糯的一句:“走不动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被他一把抱起。
客厅的几人都直直的盯着那头出来的两人,从转弯到上楼梯,直到身影完全消失。
沐钦依旧倚着沙发,却拧着眉,疲惫的脸上一丝烦躁。
而安玖泠此刻没了笑意,落寞全部挂在脸上,还掺杂着担忧
只有老太太满脸喜色,招了招手。
洛敏弯腰。
“去去,赶紧的把卓继给我召回来!”陆婉华握着权杖的手都微微颤抖。
孙媳妇恶心,她是最高兴的一个,总是没白装病!有了那真是上天对她这个老太婆的恩赐!
可是过了会儿,她又改了,“不行,这事得去医院,专门检查,一丝一毫都不准马虎……阿敏,约第一医院那个老医生,当初给寒声接生那个!”
啊?那医生退休了吧?洛敏想。
但是看着老太太这样的兴奋,她自是笑呵呵的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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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用三个词语描述那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