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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皱了皱眉,适时的闭上嘴,略微低眉。
“你先出去。”蓝修对着青山低低的一句,然后看着门口站着的女人。
蓝修背着光,但哪怕在椅子上,更是透着一种谋算中的深谙,可他最终要谋算的那个人,是沐寒声,所以此刻看傅夜七,浓眉淡淡的蹙着,捉摸不定。
青山出去了,书房里只有他们俩。
傅夜七走到蓝修面前站定。
“修,我自认为能把你看得清清楚楚,看来是我太自信了?”她的声音很轻,淡如白水,但那张绝美的脸上,褐色的眸子又颇为阴暗。
蓝修皱着眉,费了劲,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搭了一把手,然后认真的看着他。
“没错,我入会之后的第二件事,就是扳倒杜峥平。”蓝修低低的说着,病中之人,谈起这些政治布局,依旧有着他身为一军之首的魄力。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而杜峥平却还力争让你入会,自找死路?”
在她看来,杜峥平不是个傻子,不知道他们私底下都谈了什么,可以让杜峥平如此没有防备?
还是,他们根本就彼此毫无信任,各自算计着?
那么,沐寒声呢?
“丫头,我想你能理解我,第一岛的这个现状,不可能永久下去,我必须壮大,必须找出路。”蓝修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她转头,柔眉微蹙,却面无表情。
“你知道么,沐寒声昏迷了很久,但我还是随你回来了,因为我想,你需要有人才能定心,可是这么看来,你根本都不需要,你的计划一直很顺利,也很周全。”
其实她知道,这种事,怪是怪不来的,不论沐寒声还是蓝修,他们必须有自己的立场。
蓝修站在窗口,思量之下轻轻眯眼,又摇头,“不,时至今日,如果杜峥平之上的人是沐寒声,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不说话,只是看了他,几分揣摩。
“第一,宫池奕不可能忤逆沐寒声而帮我,第二,我不可能拿采姨去威胁他,第三,就算我真的能扳倒杜峥平,若对付沐寒声,我怎么跟你交代呢丫头?”
定定的看着他,她轻轻皱眉,“可你已经在路上了。”
“如果我说,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探查杜峥平之上到底有没有人,是谁,你会信么?”蓝修转头问。
如果不是上次赵霖跟她说了几句,她也是万万想不到荣京政阶的复杂。
沉默片刻,她终究点头,“信。”
蓝修勾了嘴角,淡淡的笑,欣慰。
“沐寒声上位是秘密推举,而且那一届推举之人,如今基本不在政界,在杜峥平上位时,趁着人事大动,四散开去,做得很干净。”蓝修着实佩服沐寒声这个人,彼时他也不过二十七八,竟如此魄力和缜密。
她看向蓝修,“你是知道了他是沐寒声,所以放弃计划,还是因为我?”
大概知道她会这么问,蓝修淡淡的笑,答得非常坦诚,“都有。”
她深吸气,又吐出,心头舒服了不少。
至少蓝修依旧遵守着他的诺言,永远不会伤她。
站得不久,但有些累,蓝修就势靠在窗栏边,无目的的看着后花园,浓眉一直皱着,“而且,我已经入会。”
什么?
她蓦地看向他,“秘密入会?”
蓝修摇头,“不算秘密,只是会议没有公开。”
不可能,她满是质疑的摇头,“沐寒声极力反对你入会,怎么可能如此轻易。”
蓝修看着她,抿了抿唇,几分迟疑后,终究道:“会议中,没有沐寒声,一切由杜峥平主导……你该知道,沐寒声还在病床上,甚至,现在不在荣京,而在国外疗养。”
“杜峥平这是越权!”她有些心惊。
可下一瞬,眉心紧皱,沐寒声伤重到不能在国内治疗?一定要到国外疗养?这都已经快三个月了。
蓝修那双颇有异域风采的眸子思量涌起,时而眯着,时而挑眉。
是啊,杜峥平越权了。
“所以,杜峥平既然敢这么做,他必定有所准备,甚至……你觉得沐寒声真有那么傻,为了阻止我,连自己的命都搭上?”蓝修那分明五官之间,满是质疑和思忖。
这种近乎舍本逐利的事,真不是沐寒声会干的。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让你跟着担心,但今天既然被你听到了,那就没什么可隐瞒了。”蓝修看了她,面色温和,
“说实话,如果那个人不是沐寒声,此刻我的人必定在荣京作乱,不管用哪种办法都要拉下杜峥平。但如今,我不能动沐寒声,也动不了沐寒声,所以已经改变计划,不论沐寒声怎么想,我欲改变阵营,可……计划被人打乱了。”
她很清楚,蓝修改变阵营,必定是选沐寒声,这样的决定是出了为她的考虑。但沐寒声那么傲,先前给了蓝修机会,蓝修不要,现在不一定接受。
况且……她拧眉,“杜峥平的人?”
如果有谁要阻止蓝修选沐寒声,那只有杜峥平。
蓝修点头,“杜峥平可不笨,他要我入会,必定也想好了吞下蓝军,可蓝军的实力他早就知道,要吞下得张多大口?想省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办了我。”
她皱皱眉,似乎说得有点远了,她懒得绕弯。
蓝修笑了,难得看她懒得不爱思考,抬手拨了拨她的发,“青木被人扣了,到现在我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如果真是杜峥平,他这想法可不该是刚萌生,也许,在先前,看似我与沐寒声如火如荼之际,他早已开始趁乱搅浑水,把局势弄成现在这样。”
有那么些震惊,又不可置信,又酸楚,“你是说,造成你和沐寒声极走两端的人,是杜峥平?”
蓝修:“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所以……”她竟不太敢说出这个猜测,紧了眉角,“车祸,是杜峥平的杰作?”
蓝修看着她,不说话,但是答案很明显了。
她忽然紧了手心,但心底还是疼。
“那……傅宅外的车祸呢?”她明知道答案一样,却一定要问出来。
蓝修轻轻拍了她的肩,又滑下来握了她略微冰凉的手,“这不怪你,怪我。”
车祸之后,他和青木都陷入昏迷,甚至不知道为何后来,沐寒声和古杨也被撞了,他们昏迷时,沐寒声的车并不在那儿。
呼吸变得不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蓝修知道她在自责,自责就那么扔下沐寒声,手心紧了紧,“丫头……”
“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她鼻尖很酸,想起沐寒声那次电话里莫名其妙的冷漠,如今想,一点都不过分。
“他让我永远别出现在他面前。”她一字一字的说完,抿了唇。
蓝修皱眉,“原来他也找过你?”
听这话的意思,沐寒声不仅找了她,还找了蓝修。
“他跟你说了什么?”这么久,她极少情绪起伏,此刻显得紧张而迫不及待。
到现在,想起那天沐寒声的话,她都觉得难受,却又不以为,他真的能说出那么狠的话。
蓝修安抚性的握她的手,“破天荒的让我照顾好你,警告我别再踏入荣京。”他笑了笑,“听他那样的口吻,若我照顾不好你,甚至带你回荣京去,恐怕要把我挫骨扬灰。”
他有这么不想看见她,甚至不想见到蓝修?
可他现在明明不在荣京的,他们就算去了,他也见不到。
“这么看来,重点不在我,他是不想让你回荣京。”蓝修斟酌了一句。
为什么?
蓝修有些无奈,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现在越来越懒了,怎么这么不爱思考问题?”
他说完,站直了倚靠的身体,又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站太久,身体实在累。
傅夜七被他含笑无奈的批评,面色也没大多变化,她现在没心情去考虑什么,满脑子沐寒声冷冰冰的绝情。
蓝修坐在椅子上,耐心的替她动脑,“沐寒声是幕后总理,可现在无力干政,杜峥平野心之大,当初能放你在我身边当掣肘,你若是回去,他也能狠下心捉了你掣肘沐寒声去,所以……你回荣京,是自投罗网。”
她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只是,“沐寒声现在恨不得剁了我,他盼着我被杜峥平折磨就对了。”
蓝修笑,这明明是气话,自责之余,希望沐寒声这么做,她心里能好受点?
忙了那么久的谋略,最后不得不因为沐寒声而放弃,蓝修反而觉得轻快了,大不了他一辈子守着第一岛,只要丫头平安就行。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是口渴,但一看她小脸微沉,情绪低落。
“你就听沐寒声的,在我这儿呆着,杜峥平还没大胆到冲过来,毕竟,当初派了十五万驻军过来的,是沐寒声。”蓝修满是宽心。
又想,沐寒声这只狐狸,虽然偶尔可恶,但现在还真要感谢那十五万军队了,不然杜峥平可能真会冲过来的。
傅夜七没说话。
但如果沐寒声真的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她心里很感动,又更自责,可她不会莽撞的回荣京,造成沐寒声的负担。
只是,“青木怎么办?”她看着蓝修意欲起身,问。
蓝修也皱眉,看了她又勉强的笑,“青木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不会让他出事,会一直让人探查他的下落,只要有希望就派人接他回来。”
可沐寒声言辞警告让他不得踏入荣京。
蓝修叹口气,又挑眉嘲弄,“所以说,政界处处都是陷阱,杜峥平在拿青木逼我,他这是迫不及待要在沐寒声重病期间做点什么,也不想想军权在谁手里。”
看她还是不放心,蓝修宽慰着:“别担心,沐寒声是不让你回去,我去救青木,真中了招,他也不心疼,也没损失。”
可蓝修出了事,她必定要帮着解决,甚至照杜峥平去。
所以,这循环的关系里,总要有人先动,总要有人受伤。
那天,傅夜七心事重重。
虽然一切明了,可她担心沐寒声,一想她先前的狠心,满是愧疚。
一天晚间,秋落找到她,显得有些兴奋。
“夜七,你猜赵霖做了什么?”她一双眼因为激动而颇为明亮。
傅夜七在浏览网页,上边全是各个牌子的油画颜料,她知道沐钦喜欢油画,往荣京打过一个电话,玫瑰园只有佣人和沐钦,老太太估计随着出国了,她刻意不去多问,只沐钦说老太太不让他外出,安心静养,她想着买一套颜料匿名邮寄过去。
听了秋落的话,目光移了两秒,“拖住傅孟孟的事么?”
齐秋落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她抬头看了一眼,“我是老板,能不知道么?”
齐秋落一弄漂亮的眉毛,清雅的声音带了笑意,“也对,赵霖那家伙那么崇拜你,唯命是从,有事必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点了点头,“羡慕的话,你也培养一个心腹?”
齐秋落眯眯眼,凑过去,“咱俩能共用一个么?”
傅夜七知道她最近心情还不错,倒不不答话,只说:“可我听说,傅孟孟不在国内,权由傅天成顶着的。”
说起这个,齐秋落也纳闷的拧眉,优雅的坐进一旁的椅子,叠起性感修长的两腿,寇着下巴,“我也觉得怪,她那种人,怎么会放心把公司交给她爹?出国之后还杳无音信,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傅夜七选定了颜料,对着秋落的话,有些漫不经心的回:“不感兴趣。”
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知道沐寒声什么时候回国,一旦他回国,她也想回荣京,一是想见他,二是傅氏不能再拖。
听了她的回答,齐秋落没忍住拍了她一把,她最近真是事事没兴趣,“你放心吧,就沐寒声那种人,一旦爱上了,就得霸占你到死,就算他一时生气,回过头来还得哄你,信不信?”
她还真挑了眉,“不信。你不了解他,他不是没脾气,是不轻易发出来,一旦发狠了,那就是没余地了。”
好像也是这样,但齐秋落还是直起上半身,“要不咱俩打个赌?他最终要是跟你好了,你以后承包我婚宴费用行不行?”
婚宴?
傅夜七看向好友,“我怎么不知道哪家公子要娶你?”
齐秋落弹了弹指甲,“现在没有,总会有的啊,再说了,我上次去参加了个晚宴,还真有人看上我!”
“这边的人?”傅夜七发觉自己着实太不关注了,竟然不知道。
齐秋落扬起好看的眉,点头。
傅夜七笑了笑,显然是不信的,虽然说秋落这人善于交际,善于处理商场中的人迹关系,在第一岛的商圈游走,还真是如鱼得水,但她不会轻易看上谁。
或者说,“第一岛再大,权贵再多,那也抵不过蓝修啊,放着跟前的看要,你能费那个劲到外面找?”
齐秋落撇撇嘴,凉凉的道:“夜七,你现在真是无趣,话怎么能说到这个份上呢?”
她有些好笑。
“丫头。”蓝修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喊了一句,才缓缓的走近。
傅夜七转头看了看秋落,又看蓝修。
齐秋落依旧那么坐着,甚至换了一条腿优雅的叠着。
齐秋落是个美人,不可否认,美人有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大学时还有人找她想拍代言的。
蓝修从正对面进去,自然能一眼见到她不雅的双腿,冷淡的瞥了一眼,有那么点不悦。
“需要我回避么?”齐秋落挑着眉,精明的眸色,却装糊涂。
蓝修又扫了一眼她闲散的模样,浓眉轻轻的蹙起了一下,最终转向电脑前的人,“有事跟你说。”
傅夜七合上屏幕,抿唇看向秋落,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一直衷于粉色。”
粉色?
齐秋落低头看自己,她穿了宝蓝丝质夏群,覆臀的长度。哪有粉色?
下一秒,齐秋落‘腾’的红了脸,‘嗖’的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瞪了好友一眼,“好的不学,你学流氓调侃谁呢!”然后急匆匆的出去了。
脸红得快到耳朵根了,她穿了宝蓝色的裙子,裙角及臀,一叠腿,的确有可能走光。
夜七越来越坏了!齐秋落忍不住嘀咕。
等秋落走了,傅夜七才清清淡淡的笑着看向蓝修,“不是要找我说是么?还是过来看秋落的?”
蓝修也不理会她的调侃,在一旁坐下了,“沐寒声,可能下个月回荣京,具体的时间,我还不清楚。”
现在刚进入七月,那还得一个月呢。
她表面上没有过多的激动,只是说:“那挺好,下个月瑾儿该过生日了。”
所以,这意思是,她也要过去。蓝修看着她,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
“青木呢?有消息了么?”小半个月都过去,如果杜峥平真的想做点什么,青木很危险。
没想到蓝修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么?
傅夜七一手搭在闭合的电脑上,眉心轻轻蹙着。
“这些事,你别担心,我有分寸。”蓝修抿唇微笑,顺势说:“对了,过两天,我带着青山出去一趟。”
“有事?”她狐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面上平淡之际,但那双暗蓝色的眸子又好像藏了很多东西。
蓝修失笑,又不无认真,“有事我能瞒你么?”
她很严肃,“不能。”
“那就对了,我们去去就回,不会有事。”他温和的说完,已经准备转身走了。
傅夜七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蓝修。”
蓝修转过身,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沐寒声不在国内,你知道他在哪,是什么情况么?”她身为翻译,去过不少国家,也算交际了一些人,可来来去去怎么试探,也什么消息都没有。
想到她离开时,他还是昏迷的,心里不免堵得慌。
蓝修有些无奈,“沐寒声那种人,可不会随意让人知道踪迹,不然杜峥平现在能如此焦躁么?”
说的也是。
她没有再问,看着蓝修走了,起身去后院逛了会儿。
这里的后院不比御阁园那么大气,但充满南方的清新气息,夏天有些热,秋落都穿超短裙了,她却习惯穿长袖。
呆了会儿觉得热,挽了挽袖子,露出那道经久的疤痕,无意识轻轻的磨着。
忽然想起了沐寒声第一次看到它的反应,温凉内敛,不动声色,却也轻轻握了她的手腕说:“我来开?”
秋落拿着泳圈兴致勃勃的出来时,她低头走到小道上,盯着白皙的脚腕上那条教练,血玉随着不乏轻轻晃动着。
她像是看得入迷了,不断的走,不断的看着它晃动。
“夜七!”齐秋落在远处看了她两遍,不见回应,只好走了过去,拍了她的肩,扬了扬手里的泳圈,“要不要一起?”
“干什么?”她恍然回神,随口一问。
秋落忍不住无奈,“我拿泳圈卖钱去,你信么?……当然去游泳了!老爷子说你技术不错,我现在泳池里玩,然后你带我去海边炼一炼?”
她柔眉微挑,“你看我很闲,蓝修不是有空么?”
“就他的身体躯游泳?”秋落不免叹了口气。
也对,蓝修身体不大如前,脊椎还不能受撞击,游泳也是挺费劲的事儿。
“那我陪你去泳池走走吧。”她温温的一句,随着往前走。
秋落游泳和沐寒声差不多,哪怕带了泳圈,也只敢在浅水区徘徊,看得她好笑。
“唔!”齐秋落一扬手把水花往边上看戏的人泼去,她惊叫一声,忽的后退,下一秒却又不甘示弱的打水仗。
欢声笑语说不上,但她们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而这样的情绪,却让她猛地想起了那次的游泳,只有她和沐寒声。
他霸道的抱着她,非要在泳池做,暴露出的痞性都那么迷人。
他不会游泳还偏往深水区钻,出来时明明气息不顺,却抱着她,温温的笑说:“本还想,淹出个好歹来,让你养我一辈子。”
可是现在,他都不愿见她了。
好像也是那一次,他说想让她生个女儿当小情人,那语调,温柔得滴出水来。
齐秋落看着她怔怔的盯着水面半天没说话,心里有些毛,“夜七,你没事吧?”
她转头,抿了抿唇,勉强的笑,兴致缺缺,“不玩了,你自己玩吧。”
齐秋落看出了一样,那还能玩下去,湿身匆匆跟着她往回走。
“夜七。”秋落忽然叫她。
傅夜七听了会儿才转身,看了她湿漉漉的样子,微微皱眉,“小心着凉了。”
齐秋落淡笑,又抿了抿唇,“夜七,有件事,蓝修不让,但我还是想跟你说。”
她蹙眉,“什么事?”
“安玖瓷之前在沐煌是法务经理,你也知道。”齐秋落有些气不过的模样,“可她现在还是沐寒声的特别助理,你知道么?”
特别助理?
沐寒声身边没有这个职位,如果要说有,那古杨应该算。
“特别助理,我想总不该是帮着打扫办公室的吧?”齐秋落挑挑眉。
她想了想,并不在意,“是特别助理也没什么,沐寒声不在国内,也许是暂时让她办些事。”
“要办什么也越不过言舒,我在商界呆这么几年,佩服的人也不多,言舒算一个,沐寒声为什么不用她?”
“也许言舒跟着出国了。”
就算是吧,是齐秋落还是说了一句:“有些东西会成惯性的,不是说我看安玖泠什么样,或者因为她是庄岩前前女友,所以不待见她,但我就是觉得她没安好心。”
她当年那么高傲的拒绝了各方面无可挑剔,又全心全意对待她的庄岩。说实话,庄岩那种人能那么热烈、放肆的追求女孩,一生也许就一次,对她齐秋落就没有那么热烈的追求,一切只是成年人的温热度。
所以,失去庄岩,安玖瓷心里一定难受过。
也因此,她更懂得那种尊贵的男人好在哪里,倘若沐寒声这里有机会,万一她就玩真了呢?
她只是淡笑,“你想得真多!”
齐秋落无可奈何,看着缓缓走进屋里。
之后好几天,齐秋落的确回去别墅旁边的海域,可是傅夜七跟她去了两次之后,无论怎么说都不去了,甚至后来那一次,她因为入了海、又在海边傻站而感冒了。
浑浑噩噩的睡了两天,她依旧头重脚轻,鼻子堵得不通气,起先医生给她吃西药,不想不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小姐是习惯吃中药么?”采姨一脸的担忧,看着在床上起不来的人。
但是第一岛上正宗的中药太少了。
傅夜七虚弱的笑了笑,“不碍事,采姨,我躺两天就能好。”
反正西药没用,她生病又总是不能轻易转好。
采姨绞着手,揪心得很。
也就是她躺了两天之后醒来,才发现蓝修和青山已经不在别墅了,问了采姨,采姨只说:“少爷带着青山,说是去办点事,似乎也没和老爷子说实话。”
哦,她怅然闭了闭眼,那也就不用去问老爷子了。
**
蓝修和青山走这一次没选水路,坐在航班上,青山转头看了他,“蓝座,他们总不能连航班都跟踪?”
蓝修笑了笑,手里捏着杂志,貌似看到很入神,头也没抬,只淡淡的一句:“跟就跟吧,岛上那么多人,不是我的,就是沐寒声的。”
所以,是沐寒声的人在跟踪他们?
青山不由得挑了挑眉,“沐寒声手底下的人遍布如此之广,倒是个个忠心耿耿。”
挺难得。
蓝修不说话,全程就只是看杂志、看报纸,甚至不多问半句关于青木的消息是否属实。
航班入了天衢之后,两人下了飞机,转陆路往荣京走。
“倘若杜峥平强来,蓝座先走。”青山一脸严肃。
蓝修却笑,“你让我扔下你,自己苟且逃跑?”
青山抿了抿唇,“蓝军可以没了我,但不能没了您。”
蓝修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蓝军会一直有你,也会有青木。”
虽然至今,青木杳无音信,也不知被杜峥平折磨成什么样了。
**
圣地亚哥。
这个风光旖旎、婀娜多姿的城市,总是棕榈婆娑、绿草如茵。
可坐落于城市一脚的秘密疗养院,奢贵的病房里气氛极其静谧,静谧到令人觉得压抑。
言舒安静的把最后一口食物送进病床上的男人嘴里,温和的说了一句:“沐总,古先生来了。”
古杨站在一旁,有那么一些忐忑。
因为最近沐寒声的情绪很差,差到医生给他换药稍微迟了一秒,他一定要大发雷霆,斥责古杨办事不力,通知都不会。
言舒侧首看了古杨一眼,用嘴型说着,他心情不错。
所以,古杨稍微松了口气。
“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们就能肆无忌惮。”男人蓦地出声,低冷暗沉,压得窗外没好的晚霞都失去了几分颜色。
喂食完毕,言舒抿唇,收好食盒识趣的低眉,“沐总,我先出去了。”
古杨上前用纸巾要帮男人擦嘴角,可男人似乎有些气急败坏,扬手狠狠抓过纸巾,盲目,却依旧优雅的擦了嘴贱。
“说。”薄唇冷淡,男人吐了一个字,然后又皱了皱眉,“别挡着窗户的光。”
古杨后知后觉,赶紧挪了位置。
回身看了一眼,疗养院坐落山腰,从窗户看出去,景色是极美的,一眼能眺望远处的安第斯山脉顶风,白雪皑皑,又似乎把晚霞折射得五彩缤纷。
可床上的人根本看不见,只是喜欢那个角度。
“沐总。”古杨终于沉重的开口,哪怕他现在眼睛上缠了纱布,可古杨总觉得那双眼比以往还锋利,抿了抿唇,才道:“蓝修去荣京了。”
男人坐在床头,看似毫无反应,可幽暗的眉峰拧了,唇畔越发的冷,冷得讽刺,“找死去?”
古杨也觉得蓝修这真真是找死去呢,不过,他也说了句:“估计是青木还没消息,毕竟是跟了他那么多年的手下。”
沐寒声似乎轻哼了一声,道:“我不关心他的死活。”
他现在甚至恨得咬牙切齿。
古杨勉强舒展几分眉毛,只听那头的男人冷声蹦了两个字:“她呢?”
古杨赶紧摇头,猛地反应过来他看不见,这才出声:“还在第一岛,一直很……安分。”
‘安分’两个字形容太太是不大好,可古杨没有别的词了。
病床上的人不再说话了。
“笃笃!”主治医生走了进来,看到古杨又不免苦口婆心的皱了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古杨好歹通晓英语,脸色讪讪的。
医生看他态度不错,转向床上的男人,“最近各项检查指标都非常不错,恢复很好,下个月的拆线应该很顺利。”
男人已经抿上唇,清晰的唇线像是用刀雕刻而成,没有动,只有喉结上一下一滚,“嗯”了一声。
然后古杨代为说了句:“谢谢。”
因为医生来的不太是时候,正事还没说完,太太的情况不说完,沐总会很暴躁。
对,就是暴躁,他曾经那么温凉,那么内敛,那么深沉的人,受伤看不到外界之后,时而压着一股暴躁,谁要眼瞎凑上去,那可能会被轰上天去。
“院里建议,您日后可以转到古巴康复,视神经上的淤血虽然除了,但脑颅二次震荡,是否有后遗症,这观察期比较长,这两年您还得小心着,弄不好,恐怕要一辈子瘫……”
“谢谢,医生,您可以出去了。”医生刚说到这里,古杨赶紧插嘴。
他明显见了男人微微握起的拳。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要告诉他以后还可能身体出问题,又怎么受得了?
医生抿了抿唇,还是出去了。
沐寒声生性稳沉,自控力与受压能力无人能及,但这一次的伤,让他没了以往的冷静。
那样的高傲和尊严,不允许世人见到他的不堪,这世人中,最不允许的,自然是最爱的人,所以他更不能容忍太长的观察期。
“沐总……”病房安静后,古杨试着再进行交流。
“下个月再说,宫池奕知道该怎么做。”男人最终淡淡的说了一句,摆手让古杨出去。
**
英国,宫池奕素来的阴诡,用笑眯眯的面具和旖旎的夜场混为一体,细长骨感的手指捏着酒杯。
展北匆匆走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宫池奕眉尖动了一下,忍不住抱怨,“这世上傻子怎么那么多呢?都如我宫池奕一般聪明多好,唉!”
展北习惯了他的性子,安静的候着。
他放下酒杯,略有不舍,目光放在五花八门的女人身上,或者,他一直在越过舞池的人群,看着那边沙发上的女人。
展北瞧了一眼,是顾小姐,新晋的美女导演,也是天衢那边给少爷物色的对象,出了名的天衢名媛,五官精美,学历傲人,身材没得说,出了名的好脾气,可老家估计也不知道顾小姐回来这种鱼龙混杂之地。
“走吧!”宫池奕弹了指尖的钞票,好像也不生气,按在吧台上,然后挪下椅子,坐进自己的轮椅,缓缓离开。
不远处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没了人影才皱了皱眉,精致的脸表情很少,然后继续与人交谈。
出了就把,上了车,展北才继续道:“杜峥平大概也知道沐先生快回去了。”
所以拿青木当诱饵?
蓝修还真上当。
宫池奕掏出手机,快速给某个女人发了一条短讯:“早点回家,小心酒吧的烟熏死你,大名媛!”
他不指望收到回复,所以转着手机放回兜里,淡淡的玩味一句:“你怎么不告诉大哥,我身在内阁,还是个残疾,手伸不到那边去?”
展北抿唇,这话他就算是嫌命太长,也真的真的不敢说,一个眼神都不够被主子削死的。
宫池奕看着展北笑了一下,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
所以片刻后,他敲着食指,说:“帮我想想,跟蓝修讨什么好处。”
那意思,就是打算帮蓝修了。
展北精瘦手在方向盘上松了松手心,眨了眨眼,宫少什么都不缺,他怎么能想出主意呢?
那之后,宫池奕脸上再没了玩味的笑,英俊的脸,铺了一层薄薄的暗沉,看似平淡的眸底,满是暗涌。
**
蓝修在来的时候就想到了结果,但他被禁锢在不足十平的空房间时,还是皱了皱眉。
见到杜峥平,他还凉薄又冷厉的勾着嘴角笑,“难得,沐寒声底下,竟还能培养出自己的人。”
杜峥平依旧那样的温和,甚至看起来还是那么朴素,看了蓝修,“沐寒声也不过是人,既然是人,就不可能永远高高在上,稳稳踩着总理之位,荣京,迟早要变为单一总统制。”
蓝修挑眉,“我没空跟你探讨这些,你把青木放了。”
杜峥平笑,“青木?是那个挑了筋还想爬回岛上的人?”
蓝修那张本就粗粝的脸,蓦地变得阴戾,眯起眼,似要把人洞穿,“你说什么?”
“触及这些地带,总要有人牺牲的蓝先生。”杜峥平说话那么温和,那么平稳。
蓝修忽然发狠,几个人都挡不住他,眼看着他忽然冲到杜峥平面前,一把抓了对方的领子。
只是下一秒,蓝修猛地松了手,咬牙看着被血染了的掌心。
杜峥平的衣服是特制的。
“你动不了我,蓝先生。”杜峥平说着,在一旁坐下,依旧是温淡到仁慈的脸,“其实很简单的,交出蓝军不过一个动作,我依旧可以让你坐在第一岛领导人之位,如此一来,荣京还是你的庇护主体,多好?”
好?蓝修气息粗重。
掌心的血颜色有些怪,也许是淬了毒,他狠狠挤了两下,又冷笑的看了杜峥平。
“夜七看人还真是准。”蓝修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满是嘲弄。
提到自己的侄女,杜峥平不免皱了皱眉,“她是个好孩子,可惜遇到的不是你,就是沐寒声。”
都是杜峥平的对头。
“嘭!”门口忽然一声响。
杜峥平蓦地起身,平视,然后又低下视线,盯着轮椅上的男人,男人勾唇无邪的笑着,“杜总好啊。”
“你们在聊天?”男人笑着,竟然抬手闻了闻手上的血,然后摇头,莫名其妙骂了声:“杂碎!”
然后抬头看杜峥平,“别误会,不是骂杜总您……你们在谈谁?能遇见蓝先生,和沐先生,弄得我也想邂逅了!”
这种生死攸关的场面,他竟然还这么不正经。
杜峥平盯着他看了两秒,又看向门外。
宫池奕笑呵呵的,“不用找了,杜总出门真是马虎,只顾穿衣服,不顾带脑子带手脚的?领了一群泥娃娃,有点侮辱我了。”
他说完扫了一眼蓝修,朝展北打了个响指。
展北犹豫了一下,“那您怎么办?”
宫池奕扫了他一眼,“我打架输过么?”
额,这世上,谁也没见过您打架,又怎知道输赢?可他还是只能走过去把蓝修带走,简单处理伤口。
杜峥平看着轮椅上的人,似乎想起了谁,慢慢的,对号入座。
那一点点不确定的惊恐被他压得很好,“真是你?”
宫池奕笑,“是我,所以呢,杜总啊。”他一个二十几的男人,对着快五十的人苦口婆心的意味开口:“杜总啊杜总,您上位时就犯过傻,怎么还犯傻呢?”
杜峥平轻哼,“我上位时,你要杀我,蓝修救我,如今想如何?”
宫池奕叹气,“我也不想如何,可惜,兄长之命难违。”
后来的事,杜峥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人影忽闪,只觉得他衣襟微动,随身携带的东西就到了那男人手里。
而男人,依旧安安稳稳坐在轮椅上,笑着对他说:“这个东西,等他回来,会酌情授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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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死了宫池奕~心疼老沐的请举手(嘿嘿,别骂女主,她快回去哄人了,日后也不容易呢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