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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罚山掌门主殿中。
苍然白发,一身仙风道骨的鸿升云端坐在掌门宝座上,双目微瞌,从容淡定的气质如清晨雨露泽被苍生,单是这一身的磅礴气场,光是坐在这掌门主殿中就足以镇压全北罚宫。
殿下左右分别坐着喻修和容怀,二人盘膝而坐,正是练功状态,周边都散出一圈强劲有力的光晕。
许久,三人收功,轻舒口气。
容怀皱眉看向一旁空着的座位,南泱本该来的。他们师徒四人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汇集此处,互相传功梳理,将各自不同气韵的功力互相缓和,以达到更高一层境界。往日百年来无一人缺席,怎么今日不见了南泱……
“我还以为,师妹只是迟到了。现在看来,她这次是不打算来了。”喻修幽幽开口道。
鸿升云睁开双眼,那一双无比清亮的眼睛曾看尽世间百态,艮长的岁月在他的眼中留下沉淀久酿的豁达,相比他的三个徒儿,他倒是真正的经历过世事丑恶,曾拿起也曾放下,心境是不同于苍生的宽容与淡然。
“我听说,南泱新收了一个小徒弟。”鸿升云看向容怀。
容怀点头:“是的,师尊。师妹怕是一时杂事缠身。”
“本来你们收徒不关我的事。但惊浒,千弥,边子趁,云棠都本是北罚弟子,资质上乘,拜入你们门下于情于理都合。南泱这次收徒,来路不明,也没有突出的天赋。自然,南泱自己不嫌弃就好。但,北罚宫上下千万余弟子,看那么一个不经努力便随随便便做了尊主亲传弟子的孩子,他们怎么想?”
“师尊,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不公平之处。师妹喜欢就好。”容怀为南泱说话。
“与我个人来说,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但我作为北罚宫掌门,不得不顾虑门中弟子的想法。再者,那孩子必定受南泱庇护,引起其他弟子嫉妒,长大后怕是要立不少敌。于那孩子来说,并非好事。”
喻修沉默半天,突然开口接话:“师尊,万事发生皆有其缘。就随南泱去吧。”
鸿升云思虑片刻,点点头。
腊月已将近底,北罚山上的落雪越来越大,复式宫阁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白积雪。
荣枯阁的小院中,一张不小的圆形石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云棠坐在桌旁,从容吃着午饭。
边子趁在离石桌十步远的地方,双手过头托起一根巨大的石柱扎马步,寒冷的冬日,他的额头都渗出一层薄汗。边子趁一脸怒气地看前面石桌上坐着的三个女人……不,是一个女人,一个女孩,一个皮猴,他肚子可怜地咕咕响。
轻欢在荣枯阁修养了近一个月,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有右手还包扎着厚厚的棉布。她被云棠和南泱照顾得极好,脸蛋儿圆润不少,愈发地精致可爱起来,倒是不能再说是皮猴了。现在轻欢正坐在南泱的膝上,南泱神色是常有的淡漠,但手里却非常温柔地为轻欢喂饭。
“师父……”边子趁可怜巴巴地说,“师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随便逗小师妹了,我都站了一整个上午了,一口水都没有喝呢……”
“师兄,轻欢身体还羸弱,你就那么把她带到山顶吹一晚上风,现在感染了风寒,你是该好好检讨。”云棠往轻欢的碗里又添些菜。这个师门最小的小孩子,偏偏长得也讨喜,一开始边子趁和云棠都还有些排斥新成员侵入,但很快,对小师妹的怜爱轻而易举地掩盖了那些负面情绪。边子趁带轻欢去山顶不是恶意,可轻欢吹多了风患了风寒,这可就要怪边子趁了。
轻欢黑黝黝的眼珠眯起来,认真看给她喂饭的南泱,看南泱一直把盛满了白饭菜肴的勺子往自己嘴里送,南泱自己都没有吃一口,轻欢举起右手,想要接过勺子。
南泱拉住轻欢裹着纱布的小爪子:“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
云棠有些担忧:“师父,轻欢的右手伤得那么重,日后怕是永远都不能拿剑,这该怎么办呢?”
“右手废了,她不是还有左手吗。”南泱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问题。相反,与大部分剑士右手执剑的习惯不同,轻欢左手习剑,反而在与他们交手时占有上风。
“对了师父,我记得前些年您偶然得了一瓶流玉。听说,容怀师伯近些年不便铸剑了,那么轻欢的入门赠礼,那瓶流玉如何?”
南泱想起来,前些年她去长白山,在天池边上发现古人埋下的一个小瓶。瓶里是晶莹剔透的液体,不像世间任何一种既定的物质。后来回北罚查阅古籍,方知那是举世难觅的稀有流玉,以液态存在的宝玉。那瓶子是特殊的矿石锻造,一旦流玉倒出瓶子,三日便凝固,凝固后的玉石乃是无价之宝,不仅仅是外观好看,它能辟邪佑福、温暖人体的效果也是世间仅有。流玉最可贵的自然不止这些,不然也就不必盛放在瓶中保持液态了。
据说,流玉还是液态时,可以与世间所有其他液态东西相溶,混合从而达到更加惊人的效果。所以流玉相当大的价值在于,它与另一种物质的二次融合。
南泱一边继续给轻欢喂饭,一边回云棠:“你想的倒是周到,轻欢体质虚寒,流玉本身的暖身效果会对轻欢的身体大有益处。不过,要以什么与流玉融合呢?”
云棠沉思片刻,答道:“我曾从古书中读到过,天下万物,水为其本源。而千万种类的水中,唯有人血最具生气,也最补精固原。血虽不是最珍稀的宝物,但远比所谓珍奇的死物要来的有用得多。我觉得师父的血是很合适的。师父是得道之人,体内的血本就与常人不同,且流玉性属阳,女子之血属阴,阴阳相相融合,效果必定不凡。”
“你说得对。流玉虽比不上容怀师兄为你们铸的剑,但对于轻欢来说,确实更被需要。而且,既然是我为我的徒弟赠礼,滴一点我的血是应该的。”南泱把吃完饭的轻欢从膝上抱下来,揉揉她的脑袋。
“喂……师父……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徒儿真的好饿啊师父!”边子趁在一边举着石柱哀嚎起来。
南泱说道:“过来吃饭罢。”
边子趁扔了石柱连滚带爬地跑到石桌边,狼吞虎咽起来。
轻欢现在还不会说话,只是好奇地把目光在南泱和云棠的脸上转来转去,眼睛清亮无比。突然鼻子一阵瘙痒,一个喷嚏打出来“啊——啾——!”
边子趁一下愣住,嘴巴都忘记嚼动。
南泱单膝跪下,与矮矮的轻欢平视,掏出一方白帕轻轻覆上轻欢直冒鼻涕泡儿的小鼻子,语气轻柔:“使劲。”
轻欢看着南泱一脸认真的表情,露出的一双黑亮眼睛笑得弯起来,像月牙一样可爱,她鼻子使劲呼哧一声,能听见浓稠的鼻涕被吹出来。
“呕——”边子趁刚送到嘴里的菜都被恶心得吐出来,“师父,好恶心啊!”
一边的侍女窘迫,脸色复杂道:“尊上,还是我们来吧……”
南泱仔细把轻欢的两个鼻孔擦干净,将沾满鼻涕的帕子放在一边:“不必,我喜欢亲自来。”
云棠:“……”
边子趁:“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