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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溪河畔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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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又安道:“抵押田契给户部银子数目不好估算, 肯定不会按原价,正好柜上有五万现银, 一并算上吧。”

    “可留下足够的流水?”

    潘又安点头:“勉强够!”

    贾琏摇头:“差额不大,应该可以商议, 柜上再留两万吧。”

    潘又安是商人,还是觉得户部不好打交道:“若是抵押给户部,咱们连讨价还价的资格也没有了,岂不是任凭他们宰割,还是等一等吧,小的去跟四方当商议商议,不过耽搁几天的时间。”

    贾琏摇头:“事不迟疑, 迟恐生变, 我荣府也不是无名无姓之辈,他们不敢太格外。”

    贾琏看了下时间,正是未正,遂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 未末出发。”

    潘又安见贾琏心意已决, 不再劝说。他做事甚是可靠,未末时分,一遛六十两银车,便在荣宁街上排列待发。贾琏一挥手,这些银车从东侧门进府,从西侧门出府,进来的时候轻飘飘, 出府的时候车轮被压得咯吱咯吱直响。

    荣国府大老爷贾赦坐轿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贾琏骑着高头白马殿后,中间则是一色的青骡铁皮车。

    平日半个时辰的路程,因为银车沉重,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户部。

    此刻正是申时正刻,宫门口有不少上下轮值的侍卫,有跟贾琏熟悉的不免动问。

    贾琏便把欠债的事情说了,如何筹措银子也说了,连如今银子不凑手,要典卖田庄的事情也说了。

    贾琏冲着各位同僚拱手拜托:“若是哪位家中需要田庄还请关照贾某,日后必定报答。”

    一时到了户部,贾赦下轿,人五人六站在户部堂口,扯起嗓子一声吆喝:“人在吗?有喘气的出来一个搭话!”

    这一吆喝,衙内呼啦啦出来六个手执棍棒的衙役:“什么人高声大叫,这里是户部衙门,不是你撒野......”

    衙役领班话没说完,就被外面的阵仗吓着了,哎呀妈哟,这是银车啊?

    这些日子衙门几位堂官想银子想的眼睛都绿了,领班衙役再不敢高声,一边使人进去给几位正在眯瞪的上官报信,他自己点头哈腰来到贾赦跟前行礼:“哎哟,这位官爷,您请进,咱们几位堂官老爷天天盼着您呢!”

    贾赦牛气哄哄,搭着眼睛一啐:“我呸,你家才天天欠债呢!”

    衙役班头哪里敢跟贾赦拌嘴,忙着自己打了一个嘴巴子:“瞧我这嘴不会说话,我这是看见您高兴胡咧咧,您别介意,您请!”

    户部尚书是江南望族顾家的大老爷,他妹子正是五皇子的生母,位列九嫔的顾淑媛娘娘。

    顾尚书算是皇帝的大舅子,这些日子为了给皇帝筹银子,给妹子外甥争面子,真是头发都愁白了。

    他昨夜一夜未眠,这会子吃了午餐,瞌睡的厉害,刚迷瞪眼就被人叫醒了,正要发脾气,开门却见他手下的付侍郎正在那儿敲门呢。

    付侍郎这些日子跟他这熬更守夜也不容易,顾尚书这才压下火气:“你不去迷瞪一会子,跑我这儿来做甚?”

    付侍郎见开了门,顿时手舞足蹈,也顾不得上下有别,上前拉着顾尚书就往外跑:“银子啊,银子啊,有人来还银子了,我看了,足足六十辆青骡车,只怕有百万以上呢,哎哟,这回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顾尚书一听这话顿时满脑子的瞌睡虫都飞到爪哇国去了,一边整理衣冠一边动问:“是哪一家,皇上天天说什么抓典型,树榜样,这可算来了。”

    付侍郎哈哈大笑:“说了您估计不相信,就是这京都最有名的老纨绔,荣国府的大老爷,三品将军贾赦贾将军。”

    顾尚书一愣:“是他这个老纨绔?这我真是有点不相信了,他可是一个银子能花出两个来,油锅的银子也不放过的主,他能有银子还债?”

    付侍郎点头附和:“是啊,这个人谁不知道啊,怎么说变就变了,哦,他儿子也来了,就在后面押着车呢。”

    顾尚书顿住脚步:“就是那个得了皇上青眼,钦点的御前侍卫?”

    付侍郎道:“不错,正是他,我看的真真的,他身着澜袍,骑一匹高头白马,跟他爹挺胸大肚不是一个路子,那真是玉树临风,翩翩人才啊。”

    顾尚书一嗤:“这有什么,贾府别的不行,那容颜生的真是不错。”

    宫里就有一个,正日跟皇帝勾勾搭搭,虎视眈眈想要上位,那丫头又机灵,滑不溜秋,等闲抓不住她的把柄,皇后又在其中掺和。他家妹子每逢会亲就跟他吐酸水。弄的他都对贾家那位大姑娘好奇了。

    一时到了大堂,却见那贾赦大马金刀的坐在大殿,见了顾尚书也不起身,只是懒洋洋拱拱手:“打扰顾尚书,咱家送银子来了,快点派人清点吧,我还有事儿,忙得很。”

    顾尚书闻言气的鼻子都歪了,心想,你一个老纨绔,不给自己行礼也罢了,竟然摆谱,说什么有事儿,忙得很?

    你一个遭人嫌的老纨绔有什么好忙?

    哈,忙着喝酒睡小老婆吧!

    这般时候,所有的银车已经都进了户部大院,贾琏匆匆进了大堂,见一眼瞧见他爹跟顾尚书别劲儿,忙着上前躬身施礼:“下官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贾琏,拜见中堂大人。”

    顾尚书本来被贾赦气得要光火,什么狗屁爵爷,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玩意儿,也敢到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贾赦只是三品,尚书是正二品,论理,贾赦应该先给顾尚书请安才对。

    因为贾赦有爵位,大家论个平交也可以。

    可是贾赦是个?m不吝,因为厌恶这些酸腐文人,故而仗着自己爵爷的身份,公然藐视,也怪不得顾尚书心生邪火。

    顾尚书这里刚要发火开骂,却被贾琏赶上一岔,满腹火气也不能发了。

    贾琏虽然官儿不大,可是人家是贴身伺候皇帝的,这种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再者,人家身为御前侍卫,却是礼仪谦谦,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尚书想要找茬也开不得口。

    顾尚书也不好托大,拱手还礼:“贾护卫客气。”

    贾琏十分恭顺,退后三步跟在顾尚书身后,只等顾尚书落座,这才重新拱手见礼,把自己前来还债的事情说了。

    顾尚书甚是高兴,面上却是不显,安坐如山在前衙,陪着贾赦父子们品茶闲谈。

    至于银车,自有户部侍郎带着库兵逐一清点。

    贾琏趁着出来交代事情的档口,将贾赦劝说回家去了,有子不须父上前,如今贾赦作为一家之长可以功成身退了,余下的自有贾琏这个儿子代劳。

    其实是,贾琏嫌弃他爹在场气氛怪异,不好说话。

    一时清点完毕,时间足足过去一个时辰。正是贾琏所报的数目一百一十五万两。

    顾尚书一个眼风,自有书吏将有关凭据呈上。

    这些卷宗顾尚书看过无数遍了,这个时候不过走个陈序,核对半晌,顾尚书将卷宗交给书吏,却朝着身边一个年约三旬的男人说道:“张员外郎,你来说!”

    张员外郎接手卷宗仔细看了一遍,一切无误,点头道:“荣国府一共欠债一百四十万两,按照皇上口谕,提前归还者免去利息,荣国府应当归还一百四十万本金,如今荣国归还现银一百一十五万两,下欠二十五万两,按照规定,荣府可以定下契约,分五年偿还,不收利息。“

    贾琏一笑拱手:“正要与各位堂官商议,我家里实在凑不出银子了,故而,我祖母深明大义,愿将祖上置办的田庄折卖抵债。”说着将装置契约的匣子奉上去。

    顾尚书并不过手,却是一招手,自有侍郎并员外郎上前查验。

    张姓员外郎一一翻看契约,随后与付侍郎商议片刻,然后又跟顾尚书合议,片刻,付侍郎言道:“这里一共是二百倾田亩,其中水稻田一百倾,按照市价折价,最高价值十四万,可是如今是抵押,并非是衙门官卖一口价,户部不能亏银子,只能是卖多少算多少,不过,十二万银子不会少。”

    贾琏忙道:“如此就折算十二万吧。”

    “剩下一百倾是旱田,按照市价折算十万银子,如今抵押则只能折合八万,两下总共二十万,荣国府如今还欠户部五万两。”

    张员外朗言罢将卷宗递给贾琏:“贾大人可以换算核对一遍,看看下官算的对是不对。”

    贾琏摆手:“不用了,我听着呢,数目正确。”

    随后,贾琏冲着顾尚书躬身一礼,言道:“剩下的五万两下官实在是囊中羞涩,我想恳请中堂大人宽限下官些时日。”

    顾尚书答应的很爽快:“这没问题,对于你们贾府带头还债的事情,我还要据实上凑,请求圣上给予表彰。”

    贾琏忙着道谢:“多谢中堂大人美意,下官还有个不情之请,下官想抽回之前的抵押与借据,余下五万重新签订契约,未知可否?”

    顾尚书微微一愕,很少有账务未结清就要求抽借据与抵押品的,可是,如今贾府算是给他收债工作开了张,且是一个满堂红,上来就是一百万,这让他在皇帝面前的压力锐减。

    论理,他应该给这个方便,且贾琏愿意签下新的借据,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顾尚书皱眉,为何要这般麻烦呢?难道是荣国府的抵押品有什么特别?

    顾尚书顿时眼珠子活跃起来,可是,他若是强行扣押,有些说不过去,遂道:“重新签订借据没问题,必竞你已经还了大多数欠债,这收回抵押品就有些问题,毕竟你们债务没有完全结清啊?”

    贾琏对他的好奇心早有防范:“只为那抵押品是我祖父当年跟随上皇得到的殊荣,如今祖父不在了,祖母年纪大了,便日日记挂催促晚辈,让早些把祖父的遗物赎回去,莫做个不孝儿孙。”

    “晚辈也是没法子,加上如今兵祸连连,国库空虚,晚辈受到皇上格外恩宠,即便是民间礼尚往来,晚辈也该有所回报,只是晚辈才疏学浅,大事做不了,也只有急皇上之所急,把自家的债务还了,略尽寸心,晚辈这也是取个巧,既满足了祖母的愿望,也算是报答皇上的恩宠了。”

    顾尚书闻言动容,贾琏这话说的合情合理,颇有忠义之心。

    顾尚书心头一热,笑道:“这也成,不过,按规定,你得有五万银子的抵押品才成。”

    贾琏早有准备,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锦囊双手奉上。

    顾尚书这一回亲自接了过去,打开看时吓了一跳,竟然是荣国府的房契,敕造荣国府几个字正是御笔亲书。

    顾尚书面露难色:“这太贵重了,且贵府邸乃是御笔敕造,抵押五万银子,未必大材小用了。”

    贾琏面露苦笑:“不瞒大人,晚辈手里除了这个值些钱。余下再无价值五万银子的抵押品了,说句让大人见笑的话,晚辈这次还债,连祖母与我夫人的嫁妆也借了,还请大人行个方便,晚辈保证,不出两年必定还清,不叫大人为难。”

    顾尚书沉默片刻,一拍案几:“好,念在你举家还债的份上,我答应了!”

    贾琏闻言喜极而泣,躬身大礼:“多谢大人垂怜,晚辈的祖母今后能够安享晚年都是大人的恩赐,这份恩情,晚辈牢记在心,没齿难忘。”

    尚书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不敢违拗拖延,不过一刻,贾琏便签订了新的借据,收回了抵押对牌与他祖父祖母亲手签下的借据。

    贾琏一朝心愿得偿,立马告辞:“多谢大人恩义,让晚辈得以完成祖母多年的心愿,大人恩义容后再报。”

    且说贾赦这里回得府去,想着那一车车的银子,心里疼得慌,很是烦闷。想着那一年正是因为老公爷拉住他商议替忠义亲王筹措银子的事情,结果,他的长子出事夭折,虽然长子不是老太太老公爷亲手杀死,却也是他们多管闲事所致。

    如今,又害得琏儿举家还债,老太太借国债赎嫁妆,却逼着凤姐把嫁妆拿出来还债。这是夫妻情谊也罢了,又欠了王家的外债,虽说是送的,将来琏儿必定要还,情谊可是不好还啊!

    想着荣国府欠了一屁股债,这些年府里这些人,一个个胡吃海喝安享富贵,偏偏自己的孙子生出来就要受穷,凭什么啊?

    贾赦心里憋了一股邪火,进了府门也不家去,一阵风般飙进了荣庆堂,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贾母面前,捶地大哭:“老太太啊,我这脸今日都丢光了啊,您到四九城里去听一听啊,外头都知道了,我跟琏儿借了儿媳妇的嫁妆还债啊,老太太啊,您说我这个长辈没给儿孙留下半分家产,却给儿孙们招来这样的灾祸,我不是个人啊,我没用啊,我只会窝里横啊,别人家一个个吃香喝辣,我的孙子出世就要受穷啊,老太太,您说我这偌大岁数拖累儿孙,是不是烂柴无用啊?”

    贾母闻言气得脸色铁青,贾赦这是骂她啊,老公爷签下八十万,其余都是她签的借据,贾赦明面骂得他自己,其实是责骂她这个母亲拖累了儿孙,拖累贾琏。

    贾母简直气懵了,将手边东西胡乱往贾赦身上砸:“孽障,畜生,忤逆不孝,五雷轰顶啊!”

    “哎呀,气死我了!”

    “鸳鸯,鸳鸯啊,这里住不的了,收拾东西,我要回金陵去......”

    贾母这里滚在鸳鸯怀里撒泼哭诉,忽听贾赦一声嗷叫:“哎哟,哎哟......”

    贾母抬头,眼见贾赦捧着脑袋就倒了。

    贾母没想到贾赦牛犊子一样的身子,说倒就倒了,一时间吓得愣愣的不知所措。

    贾赦爱宠书香,墨香两个吓得搂着贾赦哭起来,一个说:“大老爷你别死啊,别死啊......”

    一个哭:“您不是说家里精穷不要紧,二奶奶手里有银子,不愁一家子会饿死吗,您老怎么就先气死了呢?”

    这边贾赦一晕死,贾母顿时吓愣了,也不哭了。

    她瞪着眼睛看着贾赦直挺挺死了一般,心里直发慌,她还没死呢,贾赦竟然死了?

    贾母不敢深想,浑身颤抖起来,伸手推鸳鸯:“扶我过去!”

    鸳鸯道:“奴婢去吧!”

    贾母腿发软,闻言点头:“好,快去摸摸你大老爷,看看……”

    一众丫头都吓坏了,鸳鸯也很怕,却是大着胆子上前,伸出玉手往贾赦鼻子下面一探,结果冷飕飕没有一丝热气儿,鸳鸯啊的一声尖叫:“老太太,大老爷,大老爷,他他他......”

    贾母吓得面色苍白,贾赦死了!

    且死在自己面前,这可怎生了得?

    贾母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嘴里喃喃自语:“太医,太医,叫太医……”

    王善保几个长随在后面拴马卸车,来晚一步,结果听到满屋子哭声,又听鸳鸯说是大老爷死了,王善保吓得不轻,忙着察看,伸手掐贾赦的人种,结果摸了一手热汗,心下一愣,嘴里却是叫着:“大老爷,大老爷,您醒醒啊?”

    果然,贾赦睁开眼睛冲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跑路,脱离现场,他差点把老太太骂晕了,这可是忤逆不孝。

    王善保会意,起身把书香墨香一人踢了一脚:“嚎什么,大老爷晕厥竟然不叫太医,你们想害死老爷吗?”书香这下子反应过来了,飞奔出门:“不好了,大老爷晕倒了,快叫太医。”

    贾母闻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捂着胸口直喘气:没死就好!

    贾赦暗暗觑着贾母一言一行,见她对于自己晕死没得半点悲哀,心中甚是悲凉!猪挨打也知道哼哼几声,何况他是一个人呢?

    王善保指挥几个长随:“快抬春凳来,把大老爷抬回家去,大老爷不大好,总不能,嗨!”

    王善保自说自话,也不问贾母意见,兀自把贾赦抬上春凳,在书香墨香的啼哭声中返回山东院去了。

    几个人除了荣国府,进了东院漆黑大门,贾赦一骨碌爬起来坐在春凳上张口就骂书香:“哭哭哭,哭个屁,热死老子了,没看见老子满头汗,傻里吧唧的东西,要你们什么用?”回头看着王善保:“嗯,人不如旧啊,还是你知道老爷,回头去柜上领五两银子打酒吃!”

    王善保忙着道谢:“多谢老爷夸赞,只是奴才伺候老爷都是该当,如何敢领赏赐!”

    贾赦瞪眼:“我说该赏就该赏,哪来的废话!”

    “是!”王善保应了,又问:“老爷,太医来了怎么办?”

    贾赦一哼:“怎么办,当然看病,老爷都被气死了,不看病等死啊?”

    且说贾母,见贾赦被抬走,她才慢慢回神,顿时咬牙切齿的哭起来:“忤逆不孝的东西啊,这是嫌弃我活得长了挡了他们道啊?”

    鸳鸯琥珀鹦鹉几个忙着劝慰,贾母只是哭个不停,一时迎春姐妹也被惊动了,闻听贾母不舒坦,她几个吓得学也不上了,忙着回来探视贾母,结果听说大老爷跑到贾母跟前一通哭闹,把贾母气着了。

    事关长辈,迎春几个也不好插嘴,只有拿话开解贾母,贾母这才慢慢收泪。后头李纨也得了消息,带着贾兰前来探视,宝玉因为前几日莫名醉酒,今日也在家修养,闻听消息也来劝解,贾母慢慢开怀。

    一时想起贾赦在自己房里晕厥,她当时气懵了,竟然没人想起叫太医,贾母生怕落人口实,说他巴望儿子死,忙命鸳鸯:“柜子里不是还有一根百年老山参吗,你取了给你大老爷送去,顺便瞧瞧太医怎么说!”

    鸳鸯闻言看了眼贾母,主仆多年相处,顿时明白贾母的心思,贾母想看看贾赦的情况再做道理。

    鸳鸯是真心希望大老爷真的病重,一则不会再来吵嚷老太太,二来,老太太也会因为大老爷生病,不再追究大老爷忤逆,倘若大老爷没事,鸳鸯真害怕,这母子们要闹成什么样子。

    鸳鸯担心贾母受不住折腾。

    这般时候,贾蓉下值回府,得知这边大老爷晕厥,他爹贾珍正要过府探望,贾蓉知道贾琏这个时候已经进宫,他不放心,也跟着来了,至少明儿一早可以给琏二叔知会一声,有个准备。

    父子们先到荣庆堂见过贾母回禀一番,这才到了东院,大太太等在厅堂,带着贾琮哭哭啼啼。见了贾珍就拉着哭了起来:“珍儿啊,你大伯怕是不行了啊,琏儿不在家,别人也不管,你要替大伯母做主啊。”又拉着贾琮:“快给你哥哥跪下了,求你哥哥照应你。”

    贾蓉一见这是安排后事的架势啊,心里一阵发慌,三步两步赶在他爹家珍前面进了内室。

    却见贾赦躺在床上,太医正给贾赦拿脉,他脸色凝重双眉紧皱。

    贾蓉顿时一惊。

    这时贾珍也进来了,看了神情凝重的太医,他的面色也不大好了。

    贾蓉见他老子的神情,越发吓得心里噗噗乱跳,再看他大伯爷贾赦满脸煞白,双目紧闭,难不成大老爷不成了?

    贾蓉顿时吓煞:这可怎么好呢,琏二叔只怕见不到大老爷最后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