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154捉虫

香溪河畔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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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琏闻听胡君荣的下场, 在心里暗暗告慰了那没见面的儿子,嘱咐他, 若是有灵,再来投胎, 咱们依然做父子。

    如今,贾琏替前世的二姐与儿子报了仇,尤二姐已经跟张华经过顺天府彻底断了联系。贾琏算是替她清理了所有障碍。

    今生凭她嫁给谁,再无挂碍。

    贾琏觉得亏欠尤二姐的旧债算是还清了。

    回头却说宁府,因为是大热天,再是用冰块,尸体免不得有了异味。勉强坚持三七之后, 贾敬择吉出殡, 凤姐因为五个孩子不放心,故而没去。

    荣府贾赦贾琏带着贾琮贾芸,与荣宁街的族亲一起将贾敬的灵柩依旧送去了铁槛寺寄存,请了和尚念经消孽。

    贾珍尤氏夫妻带着贾蓉一起在铁槛寺守灵, 等候贾敬过了百日之后才能扶灵回乡安葬。府里的事情依旧托付给尤老娘娘儿们, 因为怕他们娘儿们势单力薄,有个什么事情没人张罗,贾珍请了宁府的直系贾璜贾?贾瑞照应。

    贾琏在贾敬出殡之后就回去西山练兵。

    一晃眼到了七月底,贾芸忽悠孙绍祖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孙绍祖在四处碰壁之后,终于钻进了贾琏替他设计好的圈套里,成了吴家的门客。

    贾琏闻言, 心中一口腌?气终于顺了。

    很快到了八月。

    这一日贾琏正要再去西山,如今的平子营,兵马齐备,但看贾琏如何摆布。贾琏这里刚要出门,却见贾菱进门来递给贾琏一封驿站寄来的书信。贾琏看时,却是宝玉与元春眼见孝满,贾母想着宝玉要进学,预备十月过了就启程,腊月要回京都过年,吩咐贾琏把荣庆堂收拾起来。再者,贾政也要回京,二房一家人要有一个落脚之地。

    贾琏便回到萱草堂,将贾母要回京都的事情说了。

    凤姐闻言肚里讥笑,二房真是脸大的很,已经被赶出去了,竟然还有脸回京都,当初已经明公正道的分了家,如今又让府里准备院子,凤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贾琏思虑片刻,抬脚走了。

    凤姐忙过这追问:“倒是如何安排,二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贾琏扬扬手:“如今府里是老爷当家,我把信笺给老爷送去,你别管了。”

    凤姐闻言抿嘴暗乐。却是忙着吩咐鹞子:“去叫林大管家来,我有话吩咐。”

    一时林之孝来了,弯腰作揖请安:“二奶奶唤小的来何事?”

    凤姐笑道:“今年过年热闹了,老太太要回京,我请你来商议商议,看看派谁人回乡去接老太太,还有老太太的荣庆堂也要收拾起来。”

    林之孝言道:“老太太的房屋这一年就没断过打扫,各处整洁干净,就如老太太在家一般,立马就能入住。只是老太太的内室库房上了锁的地方,还要等老太太回来之后才能安排。若说迎接老太太,当初是凌少爷送的,如今还是叫他去迎接,老太太也没什么话说了。老太太身边还有二老爷呢。”

    凤姐闻言颔首:“就依着你。如今八月中,十月二太太做一周年,咱们也要准备一些祭品,这些东西得到金陵去现办,凌小子没经验,你教导教导他。”

    林之孝一一应承,自去办理不提。

    贾琏这里拿着贾母的书信来见他爹贾赦。

    却说贾赦替太妃送葬,这才刚到屋,因为感慨贾敬的死亡,也是因为太妃的孝期,这些日子贾赦倒是安静得很,每日坐在莲台居水边垂钓。

    贾琏来时,贾赦又在水边的贵妃椅上睡着了,鱼儿都把钓竿拉进水里,他也没发觉。

    贾琏忙着把钓竿拽回来,将一尾尺余的锦鲤放了生,他心情好,跟锦鲤逗趣儿:“湖里多少鱼虾吃不得,偏要懒惰贪嘴,今日遇见我,他日可没这个运气了。”

    贾赦被他吵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贾琏:“你怎么来了,不去西山玩猴子?”

    贾琏皱眉:“说了多少次了,是练兵。”

    贾赦冷哼:“一群半大的娃子,成天爬山爬树,不是猴子是什么?你也够辛心宽,如今多少位置出缺啊,你不说捞一个坐在屁股下,等你高姿态回来,人家都抢光了。”

    贾琏言道:“我如今在西山做着校尉,又自在又轻松,蛮高兴,要争您自己去,高兴做什么做什么,别攀我。”

    贾赦睨眼贾琏:“?恚?怀鱿?阅愀?噬仙匣侍?蟮墓叵担?趺匆惨??錾惺樽沂敲荒隳歉霰臼赂??焕?瞎叵担?裨颍?夷茉谡舛?鲇悖恐ヂ槁潭沟墓俣??蛔鲆舶铡!?br>

    贾赦很有自知之明,他的本事去钻营做官,顶多学贾政来个工部郎中,或者其他部门的郎中员外郎,想要做侍郎尚书,想也别想,贾赦堂堂三品爵爷,岂能去干那些事儿,不如在家喝酒睡小老婆!

    贾琏见贾赦清醒了,便把贾母的信件递给贾赦:“老太太来信了,要回京过年。”

    贾赦展开阅读,慢慢嘴角勾起冷笑:“这老二还想回来装腔作势,骗吃骗喝啊?”

    贾琏摇头:“谁知道,老爷看看,哪里有空房子,给二房安置安置,总要叫他们挑不出理儿。”

    贾赦一哼:“安排哪里也不会满意,除非你把荣禧堂再给他。”

    贾琏言道:“老爷这话可别瞎说,如今荣禧堂我已经供奉了祖宗,如何还能让人进去惊扰祖宗们的安宁。”

    贾赦竖起大拇指:“你牛!这一招用的好,我看老二回来如何作兴。”

    贾琏言道:“我有个规划,老太太有生之年,把二叔赶出去是不可能了,索性给他划一片,我的意思,二叔不是喜欢梦坡斋吗,我也很少用,不如把梦坡斋附近那座小院子分给二叔,随他闹去。”

    贾赦颔首:“元春呢?”

    贾琏言道:“祖母没说,但是也没听说给人家,按照祖母对她的宠爱,肯定还会进京来,这样也好,迎春也要说人家了,老太太跟前正没有人陪伴,元春喜欢就还是让她住葳蕤轩吧。老祖宗挡住不舍得给我住,大约逑哥儿成哥儿豪哥儿他们也别想了。让与元春吧,总比她留在宫中搞事要好。”

    贾赦颔首:“就这么办吧,宝玉肯定是跟着元春住,她一向喜欢宝玉,这回倒是省心了,宝玉有人拘管,也能好好读书。他若能读出来,二房也好有个顶门立户之人。”随即又是一声嗤笑:“李纨这丫头忒倒霉了,从前赵姨娘三丫头已经闹得她焦头烂额,这回元丫头可是人精,只怕更加糟心了。”

    贾琏却道:“管她们如何闹腾,我现在除了吃喝月例,再无余钱补助他们,反正二房有老太太依靠。”

    贾赦不知想到什么,竟然笑起来:“回来也好,一个人怪冷清。”

    贾琏笑道:“您大可以也去召集几个文人墨客回来,不说吟诗作赋,打马吊不缺搭子,您又不差这几百两银子。”

    贾赦这一辈子讨了贾琏的好,收拾了赖大这个蛀虫,填补了亏空。他不似上辈子那么穷酸。前几年查抄奴才搂的银子,这一辈子也用不完,养几个文人,买几个小妾真是毛毛雨。

    这辈子父子们的感情也好了,贾赦对凤姐这个媳妇也满意。不过这一辈子,凤姐的表现可圈可点,最关键,她生了三个儿子,贾赦甚是满足。

    如今大房一家子其乐融融,贾赦也看得开了些,再看贾政这个倒霉鬼,心里怨气竟然消散大半,觉得贾政能回来也好。

    贾赦觉得好日子过着没观众,也怪寂寞。

    贾赦还想看看,离开了王氏这个狠毒妇人替他偷窃钱财,贾政还能不能云淡风轻的写那些一辈子也没人瞧上的陈词滥调。

    父子们议定,各自行事不提。

    乾元帝最终批准了贾琏在奉圣军中建立一支混合营的提议。

    贾琏顿时信心十足,日夜扎在西山操练士兵,一个月不也不回来一次,惹的凤姐怀疑他金屋藏娇。派了鹞子上西山侦探几次,回来却说贾琏一直在西山乖乖练兵。

    凤姐又怕鹞子被人收买了,这孩子几个酱肘子就找不到北了,因此让自己父亲托人询问。王子胜转了老大一个圈,终于跟冯唐拉上关系,得知贾琏实实在在在西山训练军队,凤姐这才安心了。

    说起金屋藏骄,不得不说说尤二姐,这丫头也是个不安分的,因为帮着尤氏看房子,不知怎么的竟跟贾代儒的孙子贾瑞对上眼了。

    贾瑞见了尤二姐顿时掉了魂,一时郎情妾意陈仓暗度,碰巧被贾珍碰见,把贾瑞一顿好打。

    贾代儒出面请了贾赦作保。

    贾珍提出要贾瑞明媒正娶尤二姐。

    贾代儒哪里愿意。

    贾珍便唆使尤老娘吵嚷,要状告贾瑞诱奸良家女子。最后,贾赦不得不出面替他们说和,贾代儒忍羞含怒答应了婚事。他若不答应,贾瑞的童生身份也保不住了,还有什么前途。

    不过半月,尤二姐一顶花轿嫁给了六房的贾瑞。

    据说,尤二姐过门之后的新婚之夜,贾代儒将他们家法处置,夫妻二人跪在贾代儒门口双双背诵贾氏家规。

    最后六老太太取保,贾代儒给尤二姐约法三章,平日里大门不许出,二门不许迈,回娘家要家里的婆子陪同,一旦让他知道尤二姐偷回娘家,或是偷偷去了哪家窜门子嚼舌根,他立马一封休书替贾瑞休妻。

    尤二姐虽然觉得屈辱,可是谁叫她自己先湿了脚?也只得忍气吞声答应了。

    这是十月中的事情。因为贾代儒羞于谈起这门亲事,故而,六房贾代儒借口嫡枝宁府有丧事,婚事从简,娶亲并未大办。是故,贾琏在西山对此鸦雀不闻。回家听闻这事儿,他愣了半晌,只是苦笑,真是一报还一报。

    上一世贾瑞肖想凤姐,这一世,贾瑞娶了尤二姐。这贾瑞还真是跟贾琏一个口味。

    说实话,贾琏不预备跟尤二姐再有牵扯,却不防她竟然跟贾瑞偷情,心里怪别扭。这娘们可真是跟贾府的男人杠上了,不是哥哥就是弟弟。真是死也要死在贾府了。

    贾瑞竟敢迎娶尤二姐,贾琏真是替贾瑞捏着一把汗,贾珍可是儿媳妇也敢上的尿性。

    不过,贾代儒门禁森严,或许贾珍会有所顾忌也不定。

    贾琏感慨一阵也就丢开了,尤二姐如今已经是不相干之人。

    十月十六,贾珍贾蓉父子们扶灵回乡。贾琏一直送了他们三日,到了通州码头,他们父子上了船,贾琏方才回返。

    贾菱与王善保分别代表贾琏与贾赦,跟随贾珍一起前往金陵迎接贾母。

    京都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贾母一行人到了通州码头,贾赦贾琏接到消息,亲自带着软轿去通州码头迎接。

    乍一见面,贾赦与贾琏都愣住了。他们在贾母身后看见了薛家的薛王氏与薛宝钗。及至贾母带着宝玉黛玉下船上轿,另一条船靠岸,贾琏更是瞠目结舌,随即惊喜交加,他在另一条船上看见了林姑父林如海。

    贾琏看见林姑父忽然上京,心中甚是惊讶,林姑父自从去了江南似乎很多年没有回京述职了。

    贾琏作为晚辈,对林姑父表现出十分热情,百分的敬重。

    林如海对贾琏父子也很亲热,从黛玉口里知道了前几年贾琏凤姐对黛玉真是很不错。再有贾琏这几年每每都会将京都的情势暗暗通告给林姑父,上一次也算是贾琏替林如海拉上太后娘娘的这根线。

    如今奉调进京述职,有望进入礼部。林如海属意礼部侍郎之职。

    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看陛下的心意。

    贾琏闻听这话,十分兴奋,他约莫知道,林姑父绝对不止只是个侍郎。须知这些年,林姑父在江南可是替皇家挖出了不少的财富。这些年,林姑父让江南的盐税增加了三成,这可不是小数目。

    按照张家舅舅的话,林姑父是上皇派去江南,估计这一回也是上皇发了话,林姑父才能回京。贾琏暗暗推算,心中暗喜,看来,上皇对于贾府的态度已经改观。

    只可惜,贾敏这个聪明的姑母不在了。否则真是一件大喜事。

    林如海今年五十不到,他若是再娶,他再大的官职也跟贾府无关了。

    贾琏此刻很理解,有些人家为什么大女儿死了,还要再嫁小女儿,大约是不想失去一门好亲,一个好女婿吧。

    贾琏此刻就很舍不得,他怕林如海很快变成别人的姑父。

    回程,贾琏骑马跟着林如海的马车,两人进行简单的交谈,贾琏虽然不懂林姑父跟上皇的关系,此刻却将自己知道京都地面上所有的弯弯绕绕情况,都跟林如海做了简单的介绍,然后把自己整理的有关六部出缺官职的记载也给了林如海,以为参考。

    贾琏建议林姑父要么争取礼部尚书,要么干脆去做国子监祭酒。贾琏的意思,像林姑娘这种资历,要做就做一个部门的一把手,做人手下有时候很憋屈。

    林姑父对于贾琏之言深有同感,一个人要想有一番作为,必须能够言出必行,否则,到处受人掣肘,就会事倍功半。

    同时,林姑父悄悄对贾琏赠送的药酒给予高度的评价,林如海告诉加贾琏:“不瞒贤侄,好几次我夜半觉得呼吸困难,都是靠着你这药酒支撑过来,后来我悄悄请了相熟的大夫查看我的药渣,竟然有人在我的中药里掺进了雷公藤,得知我吃了半个月的汤药,大夫说亏得我身体底子好,否则,必定会就此一病不起。所以说贤侄你救了姑父一命啊。“

    贾琏闻言暗暗惊心,却是忙着推脱道:“这都是姑父善有善报,侄儿岂敢居功。”随即又轻声询问:“姑父这次上京是上皇的之意?”

    林如海微愕,道:“贤侄真是历练出来了,正是上皇旨意,也是我自己求来,上一次我发觉有人谋害,便把药渣寄给了上皇,上皇若是要保我,自然宣召我进京述职,若是上皇要舍弃我,君要臣死,我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贾琏闻听这话顿悟,因为这一辈子贾琏托付了冯紫英,林姑父所有密扎都是冯紫英亲自递进宫去。外放官员的密扎一般都是通过通政司设在各地的暗探上达天听,其实还有很多人的密扎因为有人作梗一辈子也到不了君前。

    这一辈子上皇宣召林姑父进京,上辈子林姑父死在江南,他两辈子做的事情没有改变,这其中的猫腻也只有通政司与乾元帝知道了。

    慎刑司对上皇负责,通政司却是乾元帝的耳目。

    看来上一辈子有人阻断了林如海与上皇的联系,这个人是谁,呼之欲出。

    记得上一辈子继任的巡盐御史是新科的榜眼,乾元帝的心腹。从此江南的钱袋子握在乾元帝手里。

    贾琏顿觉毛骨悚然。乾元帝真是心狠手毒,为了争权夺利,上皇的人他也敢下毒手。

    难道林姑父划拉的银钱都是上皇用了?

    一个王家王子腾因为船队太赚钱暴病而亡,一个林姑父因为江南的盐茶税收而死。乾元帝为了银子真是杀人放火无所不能。

    贾琏心中再次敲起警钟,必须赶在王子腾进京之前给他提个醒儿,趁早把所有的船队都上缴乾元帝。

    这日回京之后,贾琏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凤姐与王家的联络人急忙送信给王子腾,让王子腾赶紧写信表忠心,就说看在战争一触即发,海疆装备尚未齐备,故而,王家愿意把整个船队奉献给朝廷,用于海疆战事的准备。

    因为害怕王子腾犹豫不决,贾琏将林姑父曾经中毒向上皇求救的事情说了。

    半月后,乾元帝叫大起,当朝宣布了王子腾的高瞻远瞩,高风亮节,并当众赐封王子腾轻车都尉的爵位。

    却是王子腾因为巡查海疆,看到海防军队的战斗力不堪一击,故而心生忧患,将自家祖传的船队与家仆统统贡献出来,帮助朝廷充实海疆前线的实力。

    王子胜因此到荣府跟贾琏喝酒,醉了哭丧着脸;“祖宗的基业毁在我手里了!”

    贾琏也不好说话,只得给凤姐递眼色。

    凤姐便劝她父亲:“再是堆山填海的银子,人没有有什么意思?如今三叔押着哥哥,他也学了些本事,若是三叔不在了,这个家来谁还能镇得住他?再者,三叔若是没了,王家的船队无异于幼儿抱金过市,谁能保得住?咱们家这些年挣下的银子,不说八辈子,三辈子总归是花不完了,您已经三代无忧了,还想怎么样?”

    王子胜叹声叹气:“这个道理我哪能不懂,不然也不会听从你三叔把船队捐赠出去,只是我自小盘弄船队,如今一朝失去,心里空落落的不好受。”

    凤姐附耳言道:“那位连林姑父也敢下毒手,林姑父可没用一分钱呢,您想想,咱们家可是每年几十万的银子进腰包,你说他馋不馋恨不恨?总有一日他忍不住了,就要动刀子了,您怕不怕?”

    王子胜顿时一瞪眼,责骂凤姐:“你这个死丫头,明知道老子怕这些,你还来吓我。”

    贾琏忙着打岔,给他岳父斟酒:“来来来,别听她,咱们爷们喝酒。”

    王子胜已经有些醉意,举起酒杯,大着舌头说道:“来,喝!谁怕谁啊?酒壮怂人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