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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一挥手, 二十个孩儿兵将水浣架着进了水浣进了荣国府。
水浣剧烈挣扎。贾琏抬手捏住水浣嘴巴:“我早说过,你要么请媒人, 要么滚远点,三年过去了, 你既不请媒人,又污蔑我姐妹清誉,我把你腿打断不冤枉吧?”
水浣嗤笑:“冤枉?约我在水月寺见面的人是谁?”
贾琏言道:“回去问你母亲,这次看在你受人蒙蔽,饶你一次,再敢信口胡言,我不客气了。”
贾琏说完挥手:“把他丢出去!”
贾琏气呼呼去了荣庆堂, 恰好元春正在陪贾母摸牌, 贾琏顿时笑了:“我因为大姐姐被人指着鼻子呢,大姐姐倒是悠闲。”
元春丢出一张牌,笑道:“今时今日,还有人敢指着你的鼻子骂, 真是让人佩服, 你没把人扔出去?”
贾琏挑眉:“这个意思,大姐姐知道是谁拦了我?”
贾母叹气:“正是你姐姐不痛快,我才陪她摸牌呢,那个水浣真是不知好歹,已经说了他的事情跟咱们无关,偏要闹腾,真是脸都给他丢尽了。”
贾琏愕然:“闹过?跟谁闹?”
鸳鸯解释道:“他求见咱们老太太, 老太太心里有气没见他,他就要硬闯,被门子丢出去了。”
贾琏忍了忍还是问出口:“可是他所言似乎不是无中生有啊?”
元春愣住:“什么话?”
贾琏问道:’不是说闹腾,难道他什么都没说?“
元春摇头:“就是要我说清楚,我说什么?我说守孝三年,他有心,去年冬天或者今年春日就该上门,这般时候已经跟人议亲了,又来找我说有话说,真是恶心,莫不是以为我从宫里出来就低人一头,打错了算盘,我当初看不上他,如今还是看不上。娶个绝色美女?我嫁给他成了什么啦?我是他赌气的筹码?我嫁人可不是为了赌气!我宁愿老死闺阁,也不会嫁给这种没担待之人!”
贾琏看着贾元春即便落了难,这份矜贵却没丢,这见解气势,若是赶上国公府气势正盛时节,只怕她做个皇后也可胜任。
贾琏决定问清楚:“大姐姐到底有没有跟他见过面,听他的口气似乎还不止一次。什么幼弟孤苦无依,长姐如母,这话听着不陌生。”
元春招手:“叫她进来。”
一时,几个婆子推推搡搡进了一个丫头,掼在地上。
贾琏看了眼丫头不认识。
元春挥退两个婆子,看着那丫头:“琴音,你自己说说,都替宝姑娘做了些什么事情,宝姑娘这般大方,赏赐你一百两银子?”
琴音哭到:“真没说什么,大姑娘明鉴。”
元春淡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我就把你交给管家婆子去教训,她们可没我这样好说话。”
贾琏一看这阵势,只怕这丫头做了什么事情,元春已经一清二楚了。顿时没了兴趣:“大姐姐既然不知道端倪,约莫有人作祟,我就去跟水浣说清楚,免生误会。”
元春却道:“我改主意了,把这个丫头交给水家,再把他们一家子都卖给水家,估计水家再不会误会咱们了。“
琴音顿时吓着了,哭道:“我说,我说,因为我哥哥跟人打架,被打断了腿,家里没银子,只好拿了东西当当,结果当当道薛家的的铺子,宝姑娘不仅吧我们家的棉絮棉袄这些都换回来了,还另外请了跌打大夫,又给了一百银子做诊金,奴婢起初不敢要,可是宝姑娘却说并不要我做什么事情,他只是想知道有关宝二爷的事情,奴婢想,宝二爷有什么事情呢,左不过是读书写字儿,这才答应了。“
元春一哼:“仅仅说了宝玉的读书?”
琴音哭的磕头:“求大姑娘开恩,宝姑娘后来又问了水浣大爷的事情,奴婢知道也不多,直说了大姑娘以守孝三年,教导宝二爷读书拒绝了亲事,别的奴婢再不知道了。”
元春的大丫头墨琴蓦地出声:“我记得你有好几次都请假说是家里有事,莫不是跟宝姑娘会面去了?”
琴音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宝姑娘每次出门都戴着帷帽,我们也是坐府里的马车出去,奴婢每次只是静静的陪着宝姑娘,什么话也没说过,大姑娘明察。”
贾琏因问:“你们每次去的哪家寺庙?”
琴音磕头:“水月寺!”
贾琏挥手:“带她下去。”
贾母忽然发话:“这丫头既然喜欢薛家丫头,把她送给薛丫头吧。”
琴音顿时哭得声音变了腔调:“老太太,奴婢再不敢了,大姑娘,您救救我,我再不敢了。”
凤姐李纨早都来了,却是站在一边没敢出声。
元春的事情她们一般能不插嘴就不说话。
贾母这是却看向凤姐:“凤丫头,觉得你手里有一批□□好的丫头,与你大姐姐一个吧。”
凤姐言道:“这几年府里没选丫头上来,去年八月放了一批适龄的丫头,二太太房里剩下的丫头,玉钏儿跟了三妹妹,彩霞跟了环儿。再没有多的人手,唯有就是宝玉房里退下来的几个茜雪佳惠几个,如今还收在针线房里,大姐姐要么从她们中间挑一个,要么再等几天,我马上挑选一批家生子儿,让大姐姐先挑。”
元春摆手:“不必兴师动众,我也不缺人手,只是如今宝玉要独立门户了,就把宝玉的几个丫头还回来吧。”
凤姐笑道:“好叫大姐姐知道,别的丫头都在,就是晴雯与秋雯回不来了,因为司琪成亲,不方便在跟着二妹妹,晴雯补了她的缺成了二妹妹的贴身大丫头,小红嫁给菱儿也不方便伺候巧姐儿,秋雯跟了巧姐儿,当初也是实在没想到。”
元春一笑:“哦,这样啊。”
贾母睨眼凤姐:“嗯,这晴雯丫头针线委实不错。似乎迎丫头身边那一次添了两个丫头?”
凤姐笑道:“老太太记得准,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房里的人头都是一样的,每人大小六个丫头,宝玉房里原来最多,有大小十六个丫头。小一辈的兰儿逑哥儿兄妹几个,他们身份低些,不能越过姑姑叔叔们,身边都是两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
贾母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凤姐说了这一串。这话很明白,少了晴雯,秋雯,宝玉房里还有十四个丫头,也是这府里头一份儿了。这个人员配备比正经的爵爷贾琏还要多,直追大老爷贾赦与老太太了。
元春一笑:“怪的说凤丫头能干,瞧这一张嘴,吧嗒吧嗒,谁也说不过她。”
凤姐一笑:“大姐姐不嫌我笨就好了。”
后来,元春在宝玉的丫头中挑中檀云,佳惠,茜雪几个中等姿色的丫头,这样,她与宝玉身边都只剩下六个丫头。这是跟凤姐别劲儿了。
最终,贾母把自己房里的鹦鹉给了宝玉,琉璃给了元春,又一个人给了个小丫头跑腿,这样子安排,让元春与宝玉的特殊地位一览无余。
贾琏凤姐只当不知道。
翌日,贾母也没闲心跟凤姐置气了。
太后娘娘忽然召见贾母元春进宫,原来水浣去了宁寿宫跪求太后娘娘赐婚。
贾母元春顿时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元春顿时梗住,她是太后娘娘极力撮合之下被册封的县主,食用朝廷俸禄,她的婚事原本就该由太后娘娘做主。她不敢当面拒绝太后娘娘。
贾母只好拼一拼老脸了,遂把水浣母亲中意薛家姑娘的事情细说一遍,贾母言道:“太后娘娘关心元丫头,臣妇感激涕零,臣妇也是日夜悬心此事。只可惜,那薛宝钗与元春是表姐妹,水浣的母亲中意薛家丫头,那日冬猎盛宴之上已经说明了,当日在场的贵夫人多有耳闻。这事儿传出去就是姐妹争婚,委实不好听。且元丫头本来命运多舛,若是嫁出去婆婆不待见,臣妇真是不忍心,望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拧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薛家丫头听说入了贾氏族谱,她的婚事您们竟然不知道?”
贾母捂下脸:“说起来都是臣妇老迈昏庸,当初看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自作主张,唉,好在她的户籍还没更改,眼下来说她还是薛家之女。”
太后娘娘闻言表示这事儿容后再议。
贾母元春回府之后气得相对落泪。
贾琏因此再次被贾母传召。
贾母言道:“你大姐姐被人这样侮辱,你这个弟弟的颜面何在?这一次,你不能袖手旁观,应该拿出你的气魄来,找他们讨个公道。”
贾琏言道:“一家养女百家求,这事儿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是薛家大姐儿上杆子巴结水浣之母,以薛家的财富打动了水母之心,因为水家有兄弟三个,水浣乃是长子,因他受伤不能袭爵,被他表妹退亲。这个表妹其实是水母娘家侄女,因为水浣多年来不依不然不成家,水母受到婆婆的责难,如今几乎不许她跟娘家往来,因此她对这个大儿子很厌烦。因为二子袭爵,跟着镇国公历练,故而,水母十分宠爱幼子,又因为老国公夫人允许要给水浣一般的家财,故而,幼子所得有限,这才被薛宝钗的筹码打动,说起来与都是偏心幼子惹的祸,实在不关水浣什么事儿。“
贾母气道:“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你姐姐应该接受这一门亲事?”
贾琏看向元春:“大姐姐还能寻到比水浣更好的亲事?且这水浣虽然不得他父母喜欢,却很得老国公夫人钟爱,姐姐有这样子的助力,难道还怕立不住脚跟?有老太太庇护,想来国公夫人也要收敛些。一旦老太太不在了,大姐姐尽管以长子不袭爵,住在府里尴尬为由搬出国公府,自立门户,那时带着一半家财自立门户,做个安逸的官夫人,难道不是许多女子梦寐欲求的日子?”
贾母哼道:“她是婆婆,她不松口,媳妇又能奈何?”
贾琏言道:“果然如此,大姐姐则要求掌管府务,协助掌管中馈,她若既不答应分家,又不许分管家务,大姐姐自管闹他一场,那时自有我出面替大姐姐掠阵。况且,大姐姐是太后赐婚,想必国公夫人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吧,毕竟,水浣是她儿子不是仇人。”
元春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贾琏言道:“上一次是太后娘娘转圜,大姐姐因此逃脱了厄运,这一次是太后娘娘赐婚,大姐姐若是抗旨,想想如何脱身吧,小弟这次是无能为力了。”
贾母也是没法子,只得认命:“如此咱们等待太后的决断吧。”
三日之后,太后赐婚懿旨到府,元春赐婚水浣,择吉完婚。
薛宝钗闻讯顿时傻了,她盯着莺儿:“你再说一遍,大姑娘赐婚给谁?”
莺儿眼中的怒火吓着了,悄悄避开眼睛:“镇国公府大少爷水浣。”
薛宝钗顿时气的双手抖索,嘴唇颤栗,半晌方才骂道:“岂有此理,欺人太甚,难道真以为我是我无依无靠之人?”
薛宝钗气急败坏出府而去,径直到了已经改名换姓的当铺,薛宝钗吩咐掌柜:“我要见国公夫人,现在马上,若是今日得不到结果,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我哥哥虽然不才,错不过我还有舅舅依靠,我母亲也不会坐视不理。”
水母也很恼火,她同样因为被水浣破坏好事而气急败坏。小儿子的产业要飞了。不过,水母依旧偏向自己的儿子一些,她见了薛宝钗率先发难:“你还敢问我婚事为什么变了,你自己怎么说的,你说你是贾府的姑娘,宗人府查证之后发现,你的户籍还在薛家,你哥哥是个杀人犯,我宗室贵妇岂能出自罪犯之家?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有什么颜面责问我?”
薛宝钗闻言大惊:“这不可能,我亲眼看着改的族谱,怎么可能?”
水母嗤笑:“你亲眼看见他们更改户籍了?你薛家的户籍没消,贾家户籍没上,你算什么贾府女儿?”
薛宝钗晕晕乎乎回到贾府,却来质问凤姐:“我妈妈告诉我,我的户籍是托付你,如今三年过去了,我薛家户籍怎么还没注销?贾府的户籍却没我的名字?”
凤姐冷笑:“我曾经问过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却说没有,你把大家都当成傻子吧?当初了为了借助贾府的势力,你把铺子赠送给兰儿宝玉,谋求庇护。如今,贾府替你把铺子支撑起来了,你却拿这个去偷咱们家大姑奶奶的婚事,有你这么办事儿的?你还好意思质问贾府为什么不给你上户籍,你把贾府当家吗?你把我们当家人?”
薛宝钗顿时哭了:“我能怎么办,你们替我找的那些人都是你人家,除了战战兢兢的庶子就是寄人篱下的侄子,我堂堂嫡女,难道就该嫁给这些人家?我哥哥是杀了人,可是史家却是谋逆之罪,史湘云为何能够嫁得如意郎君,我就不可以?”
凤姐笑道:“原来为了这些,我告诉你,史家是五世列侯,他家祖上功在社稷,且史家并非谋反,只是史锋两口子偷偷资助忠义郡王,那史锋也没成功,就被他爹大义灭亲,绑子上殿。这只是史鼐一家人的过错,史鼎与湘云的父亲却是功在社稷。他们被牵连是律法不容,上皇与太后娘娘都替他们惋惜。故而,太后娘娘才开恩,史家除了史鼐父子俱皆发回原籍,不入罪籍,耕读传家,他们的子孙还可以科举出仕。你祖上干过什么,你兄长有什么功勋,你到要跟湘云比试?”
宝钗怒道:“难道家世这般重要,自身才华都不看吗?”
凤姐笑道:“你比我们大姑奶奶强在哪里?十八与二十八真心没有多少区别,二十八岁照样能生能养,还比你多了睿智与理性,还比你多了县主的封号,多了做官老子做官的兄弟,你到底在不平什么?薛家那些铺子能够起来是你的功劳吗?是我的功劳,是李纨的功劳,离开了我们,你就擎等着关门大吉吧。”
“你,李纨?你们凭什么?”
凤姐嗤笑:“凭我是子爵夫人,王家的女儿,凭李纨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她的师兄弟遍地当官,别的事情指不上,护住个铺子不过一句话。”
薛宝钗抽抽噎噎,哭个不住,凤姐看着她可怜,便道:“你以后待人走点心,就说那个香菱吧,你哥哥打死人家未婚夫,你们为了谋划二叔把她孩子整掉了,她向谁哭去?她招谁惹谁?”
“若是我猜得不错,姨妈忽然回金陵是你的主意吧?你看看你谋算来谋划去,得到什么结果?你若是听我的话,就别在自作聪明搞事了,老实的躲在屋里别出来现眼,等大姑娘那边婚事完结,二叔他们也该回京了,那时候有姨妈做主,本本分分寻个人嫁出去吧,你翻年就十八了,不小了,难道要把自己拖成二十岁的老姑娘?“
宝钗却是心里不服气,觉得水家要给她一个交代才成,只是眼下她没法子,荣府之人是不能指望了,也只有等她母亲回京再做道理。
无论贾母乐意不乐意,元春的婚事顺利的进行着,冬月中旬赐婚,冬月底水家就带着礼物上门,其中有一对大雁,据说是水浣亲手所擒。赐婚旨意已下,也没什么好说,两家顺利互换草贴。
照例问凶吉,批八字,自然是上上大吉,天作之合。
腊月初八,水家下聘,聘礼十分厚重,足足抬了七十二抬,紫貂、锦缎,玉如意,金玉器皿,凡有之物,俱都成双成对。除此之外,还有三万银票,水家的聘礼价值五万两。
贾母看了聘礼十分高兴,召集贾赦、邢氏、贾琏、凤姐商议:“论理,夫家是多少银子聘礼,女家多少嫁妆,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贾琏凤姐俱皆点头:“这是该当的,贾府没有穷到节流姑奶奶聘礼的地步。”
贾母笑道:“很好,那就说定了,嫁妆加上聘礼,这份嫁妆足够风光了。”
凤姐闻言一愣:“嫁妆加上聘礼?老太太的意思是?”
贾母淡笑:“不是说好了嫁妆跟聘礼一般多嘛!”
凤姐挑眉:“孙媳愚钝,记得从前看过敏姑妈的嫁妆,那时候老公爷在世,敏姑妈也只有三万银子嫁妆,其中有一万是老太太补足,公中两万银子。当初我与二太太的聘礼也是这个数,二万银子。”
邢氏闻言心中顿时酸溜溜的冲口而出;“两万,我怎么只有五千银子?”
贾母看着贾赦:“这可是你侄女的大喜事,我们堂堂荣府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贾赦起身拍拍衣袖,抬脚走了:“记得那年王氏偷盗府库,追出来六万银子,老太太,就用那个吧。”
贾母气的脖子直梗梗。
贾琏也笑了:“按照老太太这种说法,孙儿我五个孩子嫁娶之后,我跟凤姐只好讨饭去了。”
贾母顿时恼了:“你们到底拿多少,总不能人家送进来多少,我们抬出去多少,一点不添吧?”
贾琏笑问:“将来二妹妹怎么说?”
贾母冲口而出:“迎春她只是个庶出,怎么……”
贾琏淡淡一笑:“迎春才是侯门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