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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吉日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由长辈出面商定,但在溯蒙仙人闭关大师兄不知所踪的情况下,这件大事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二师兄白炎肩上。
白二活了数千年,虽然也参加过几次小辈的亲事,但往往都是当天直接到主位上一坐,当个压阵的门面,像这要需要里里外外操劳的,还是第一回。幸好身边还有一个成过回亲的沈五,两个人待在藏书楼里对着满眼的古籍整整翻了三天三夜,才终于拍板,将日子定在了下月初九。
自吉日定好,后续的问题便也随之接踵而来——
成亲用的喜堂设在何处?
新人用的喜服要做成何款?
邀多少观礼的宾客?
扯几丈长的红绸?
铺几尺厚的云锦?
林林总总,直叫白二与沈五二人忙得不可开交。
一日清晨,白二给自家院中那几株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九香玲珑婴浇了遍水后,便早早约了沈五去到师父闭关的洞府前。
溯蒙仙人闭关的洞府位于后山山腰处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二人依照礼数对着洞口外那根光秃秃的老槐树干拜了几拜,才走到旁边一棵茶花树前,解开上面的结界,将一个埋在根底处的漆盒挖了出来。
白二掸下盒上沾染的泥土,对沈五问道,“你当初埋东西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沈五看了看面前那颗生长得极为茂盛的山茶树,淡淡道,“我埋下去的时候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再将它挖出来。”
漆盒内放置着一面雕刻精致的铜镜,沈五将其托在掌心中,用指腹沿着凸起纹路拭去表面微薄的尘埃。
白二无心打扰他睹物思人,只兀自从漆盒中拿出仅剩的那面玉碟,他将一段二指宽的红绸搭在玉碟上,随后又在上面压了两枚针脚密实的花盒,“是这么个放法吗?”
“大约是......”过了一千多年,沈五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他揣起铜镜,犹豫着又将花盒中的其中一个捏起来,“要不还是换成礼单?我成亲那时也没在上面放过这种东西......”
白二道,“弟妹既然提及了应该就有他的用意,你不要捏坏了,箴九做这个可不简单。”
“唔......”沈五放下花盒,托着下巴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看白二,“你说弟妹打算在这花盒中放什么?”
白二猜测,“大约是丹药?”
沈五奇怪,“有什么丹药还要等到大婚之日才能服用?”
白二被问住了,他炼过不少丹药,也收藏了许多近乎失传的丹方,倒还真没有一种是必须用在这种时候的。
沈五嗤笑地看了他一眼,“哪有什么丹药是要在大婚之日......”话刚说到一半,却忽然就变了神情。
白二起先还在莫名,在看到沈五不大对劲的眼神后,登时心领神会。
沈五干咳一声,“许是咱们想岔了也未可知。”
白二也错过眼去,“自然,自然......”
尴尬过后,二人才想起还有一件要紧的正事,便让箴九将绪央找来,几人一起到了沈五的住处。
沈五的居所建在山中,不似白二与箴九那般的简而又简,而是一处斗拱台基兼备的屋宇楼阁,隐于重峦叠嶂之间,华美却不奢靡。
穿过水榭,绪央便见到了对坐在小桌前饮茶的两个师兄。
沈五正和白二说着话,见绪央来了,便拿过桌上的一盏空杯倒满了递到了他的面前,“来老八,尝尝白二泡茶的手艺可有精进。”
绪央坐到桌旁的垫子上,接过了沈五手中溢满茶香的杯盏,饮了一口便发现杯中泡的并非是曾经被师父当成宝贝一样的那些。
“谁又去山下换茶了吗?”
箴九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碟甜饼,围坐在桌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喝边答道,“今天泡的茶不是上次你带回来的吗?”
“上次我带来的?”绪央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是上次邹奕听说师父喜好饮茶后,特意买好让自己带回来的。
白二饮了口杯中的热茶,惬意地点了点道,“我见师父一直闭关不出,便带了点儿给沈五,没想到果然和师父的那些大为不同,你是如何寻来的这些好茶?”
绪央淡淡笑道,“是邹奕听说我要回山托人一早买回来的。”
箴九又在嘴里塞下一口同是邹奕做出的甜饼,赞叹一声,“嫂嫂真贤惠啊!我以后也要娶一个嫂嫂那样的男人!”
沈五无奈地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家小师弟的脑袋,“大妖的出息呢?”
箴九毫不在意地灌下一杯热茶,“绪八也是大妖啊,而且那天我还看到他被嫂嫂按在——”
绪八利落地捏出一个噤声诀封在了箴九嘴上,“戒守碑上刻的三百门规好像有些模糊了,劳烦小师弟前去重新刻一遍吧。”
箴九泪眼婆娑地捏着手中的甜饼。
白二在旁幸灾乐祸地挑起眉头,被绪央看了一眼,才轻咳了一声,用脚踢了踢对面的沈五。
沈五还震惊于箴九吐露出的那短短几个字,他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绪央,“你没看我和白二给你留的那册画本吗?”
绪央一愣,不禁想到那一天自己情动时脱口而出的称呼,神色瞬时有些不自然起来,“那是……”
白二也回想起自己那天在绪央窗户边发生的尴尬事,匆忙截住话头,“此事暂且按下不提,先说正事,正事要紧!”
沈五摇头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铜镜放到桌上。
白二道,“你成亲的日子就快到了,依照沈五那时候的规矩,你必须亲自把这面铜镜亲自交到邹奕的手中,咱们虽然略去了六礼,但这个规矩还是要遵从的。”
他取出那方已布上了岁月痕迹的漆器木匣,将铜镜重新放入后,交给了绪央。
绪央接过绘有红色纹饰的木匣,箴九在旁边偷偷看了一眼,也从衣袖中拿出一段用绣线缝了边角的红色锦缎,将其盖在了盒子中央。
绪央看着锦缎上那些绣功还有些粗陋的纹样,眉宇间也化开了一片温柔,“师弟有心了……”
回去小院的路上,白二以长辈的身份伴在绪央身前,行到门口处忽然脚步一顿,看了看自己依然一身素白的师弟,而后点了一枚红璎珞贴在了他的眉心。
“喜庆一些。”
绪央也没多加在意,拿着木匣踏入院内,依照白二所说的,直接在院中朗声唤道,“溯蒙山申屠绪央,前来下聘。”
不一会儿,便见窗户被人从内推开了。邹奕站在窗边,手中还握着一册未看完的话本,在树影斑驳间看到绪央后,不由被其眉间那一点朱砂红引去了目光。
“这便是聘礼吗?”他将手臂枕在窗沿上,望着绪央笑意盈盈。
绪央几乎本能地瞬间理解了男人话中的指代,耳尖不由微微泛起一层薄红,他绷住绽开于唇角的笑意,低头打开木匣,将里面的铜镜展露出来。
“这才是聘礼。”
邹奕看到绪央的反应,心中就如同被一只小小的爪尖轻轻搔挠了一下,登时就痒到了心窝处。
一旁的白二有些看不下,拉过绪央便将其一同带上了小楼的二层。
白二现在身份等同于主婚长辈,见二人依礼完成了下聘的步骤,才清清嗓子,沉声说道,“依照传统,自下聘之日起,新人之间便再不能私下见面。邹奕在这段期间就暂且在这里住下,绪央随我去沈茗的住处,也好商定下婚事安排。”
绪央初听说还有这个规矩,感觉着实意外,他放心不下地看向邹奕,“这几天你独自一人可适应得来?”
反倒是邹奕十分从容地接受了,他碍于一旁的白二,只矜持地回以绪央一个安抚的微笑,“没问题的。”
白二也发现自己在这里就好像一盏锃光瓦亮的烛台,有碍于两个人说些成亲前最后的私房密语,便清咳两声后,先一步飞身落到了院中。
白二走后,绪央刚想开口说些叮嘱的话,便被邹奕突然搂住腰间欺身压在了床上,随后深深吻住了双唇。
“还没分开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结束掉缠绵的亲吻后,邹奕将额头抵在绪央的胸前,轻声说着。
绪央笑着用手指拨弄散男人黑色的发丝,“刚才不是还说着没问题吗?”
邹奕将脸埋在他身前的衣服间,闷声说道,“我改主意了。”
绪央没有说话,他拿下自己指节上的素戒,用红绳穿起,系在了男人的脖颈间。
“成亲那天记得还我。”
男人抱着他的腰,过了一会儿,才又闷声应了一句,“到时候还你一双。”
绪央没听真切,只当男人答应下了,便拍拍他的胳膊,“好了,二师兄还在院子里等着我一同回去了。”
邹奕才松开手,却仍不站起身,枕着绪央胸前的衣服轻声喊了几句,“媳妇媳妇媳妇……”
绪央任由他喊了好几声,而后阖上眼眸,极尽宠溺地回应了一声,“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