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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开足马力转动脑筋，他现在陷入了张山第一次做买卖时的那种心态，看似不好意思开口要钱，其实想试探对方的底线。可是对面这个戴眼镜的比他还顺溜，这都绕了几圈了，都没见报个数出来给自己参考一下。而且此时他的确存在一点心理障碍，他也读过点书，当年可没少挨先生打，多少有点心虚。现在自己是废了，可是对将来总还有点期待，哪一天和小翠有了孩子，总要读书吧？江湖饭不好吃啊。
“好说好说，”王大力满口好说话，“俗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不知老师您贵姓？”
“鄙人免贵姓钱。”钱莱西说道。
“对，钱。不是，姓钱好啊，钱老师是吧，这个姓好。钱，好啊。”王大力赞叹道，正不知这么开口呢，别人却自己撞上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这不，多溜一圈机会就来了。
“王大当家的说笑了，姓钱的就有钱，我还用去当这穷书生吗？你说是不是？如果大当家的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还是可以的。”别人都说到这份上了，不配合一下容易让对方羞恼成怒，这点火候，钱莱西混世界这么多年，没有的话早把自己烧焦了。
王大力有一种无力感，果然是读书人，再说下去自己得被人溜啊。看来得另找突破口，要知道一块钱是钱，一万块钱也是钱，这买卖没个参照数，吃亏了都不知道。
“钱老师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怎么是您过来，这不是家长的事吗？你参合进来干嘛？”
“这没办法，这些都是外地来的学生，出门在外无依无靠的，我们不能不管，王大当家的，我叫他们道歉了还不行吗？要不你先把学生们放了，这学业可耽误不得，如果您还有什么条件的话，我们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哪里哪里，钱老师真是会说话，不像我们这些粗人。你后面那个是什么保安是吧，为什么我老是感觉他在笑呢。”王大当家问道。
“没有没有，”张山赶紧说道，“我这是职业习惯。”同行是冤家，都是混江湖的，张山觉得还是不参与进去的好。是冤家，对上了就得起是非。
“喔，你刚才说你是保安，是保护安全的是吗？我们也是啊，你那还要人不？最近兄弟们都没事做，都快揭不开锅了。”
“暂时不要了，再招人的话一定通知大当家的。”张山给了一个保安式的微笑，对他说道。
不知怎么的，王大力就对这笑看不顺眼，“你怎么知道不要了，你不是看门的吗？说得上话不？”
“应该可以吧，我是队长，负责这一块的。”
“哟，看不出来啊，还是个官，每个月能拿多少？”
“也就混个温饱，和兄弟们比不了。”
“谁跟你是兄弟，你谁啊？”王大当家身后，刚才结了点恩怨的人挑衅般说道，大哥的白脸唱得已经够久，应该调节一下气氛了。
见张山又笑站在那里不说话，王大当家很不满意，“怎么，你叫什么名字不能说吗？还是说我王某的面子不够？”
钱莱西赶紧打圆场，“大当家的管这干什么呢？我们来说正事，你有什么要求才能放人？”
“钱老师，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人不懂事啊，连个名字都不肯说。你们这样做，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叫我怎么跟兄弟们交代？”
钱莱西说道：“那您说，你有什么条件？”
“这个你先别急，咱一件一件来，”王大力说完，看着张山，“喂，懂规矩不，现在还不说。要不要我求你啊。”
是该反击一下了，龙凤楼喝茶，不晒一点东西怎么谈得拢，“在下龙霸天，以前道上的朋友都叫我霸天龙。”
钱莱西差点笑出来，还好忍住了，他知道这管用，现在人不好生养，一点小灾小病弄不好久能把人带走，为了不惹苍天注意，老实人尽可能的低调，都二狗二蛋啊的叫。
王大当家果然被镇住了，敢说这名字的，你不扛脑袋上山你自己都不好意思，对不起这名。身后的小弟不干了，“吓唬谁啊，拜哪个码头的？”
“现在还没拜，自己开个码头。”
王大当家语气有些变，“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要死人的。既然你也混这一行，就应该知道，江湖，有规矩。”
“规矩我懂，人都是要死的，也都会死。”
“这么说你也要游这黄浦江，听我一句劝，风浪很大啊。”
“那到不是，我已经游过岸了。”
“是吗？没听说过啊？”王大力有些疑惑，大话谁都会说，但是这时候要负责任的，“不知您吃哪一碗饭？”
“刚才不是说了吗？保安，保护安全的。”张山说道，话已经说了，如果吓不住对方，以后就又起波澜。可惜对方不是油水不多，是接近没有，唉！搞不好就得进江湖了。
“这话会不会大了一点？”
“到目前为止还能应付。”
钱莱西见两人差不多了，终止了话题，“好了好了，大家生啊死啊的干嘛，大当家的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钱老师不愧是读书人，说的话真中听。”王大力称赞道，心想丫的这两人配合不错啊，比自己这方的还好，难道真有来头？
“既然如此，那这人...”
“钱老师一再要求，再不放人我王某就是不是抬举了。山鸡，去把人带过来，别让钱老师老是挂念。”
“好的大哥。”刚才说话的小弟应道，“跟我来两个人。”说完就走了出去，这气势没的说，演得跟真的一样，因为它就是真的。
“多谢当家的了。”钱莱西说道。
“钱老师言重了，就你是老师，这面子还是要给的。本来也没多大的事，说一声就可以了，可是你后面这位兄弟既然把话接了过去，你们总得表示一下诚意吧？”
钱莱西心中暗骂，吗的我都跟你说好几遍了行不，“王大当家您说。”
王大力慎重了起来，他不是笨蛋，混这行的天天死人，淘汰率很高的。到了现在还不肯把钱掏出来，不是读书多、脑袋好用就行的。他知道对方在等自己开口，为什么要等，当然是要数过去看看给还是不给。自己这么多人站在身后，也没见对方有半点慌张，莫非真是过江龙？
“这钱我本来也不想要的，可是他们待了一夜，吃喝拉撒的花费不少，我们也是穷苦人家，负担不起啊。”
“那好吧，孟斌，去外面接你同学去。”
“哦，是，老师。”一直老实在在后面神游的孟斌说道。
钱莱西磨磨蹭蹭从包里掏出了十个大洋放到桌子上，“让大当家您费心了。”
这是表明一种态度，原因不问，愿意息事宁人。十个大洋也不少，干读书管理员两个月的工资拿到手的都没这么多。
摸不清对方底细，王大力此时也不敢加价。方正人还在这上海滩，唬不唬人，山水再相逢时，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