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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门打开后，是又一个半圆的空间，显然和之前的那个房间共同组成一个圆柱体。不过，这个房间的半圆曲面是透明的玻璃制成的。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夜色，天空被黛色帷幕笼罩，点点星光点缀其中，剔透得像是易碎的水晶。
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是房间正中的一张单人床，床单是纤尘不染的素色，边角垂在空中，静止不动。
看样子这个房间是真空的，由于机械门的打开，空气进入，流动所造成的微风吹起顾尘如墨的碎发，长长的睫毛颤动，像是翩然的蝶翼，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空气的进入让房间里的某些东西悄然发生了改变，单人床上有一具尸体，浑身被白色的布条缠绕，不留任何空隙，就像一具木乃伊。但顾尘知道那不是木乃伊，那是一具新鲜的尸体，而现在，它在慢慢腐化，发出难闻的异味。
不过，这具尸体是怎么在真空环境中保存完好没有被气压差挤爆的？难道有什么特殊工具吗？啧，不过这里的文明可能和他所在的不同吧。
看着那具尸体顾尘蹙眉，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这算什么，人体实验？总不可能是哪位伟人被人缠成这副样子，然后束之高阁吧？实在是难看。
顾尘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在门旁发现一个按钮，按钮下面写着自毁两个字。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查询无果后，顾尘返回之前的房间，想要问问星脑。
星脑上赫然出现了几行字，“授权成功，一层解码完成。请在二十分钟内做出选择，否则将会有生命危险”。莹白的字体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在深蓝色的背景映衬下显得格外漂亮。还真是恶意满满，如果他不回来，岂不是要被坑了？
顾尘轻点指尖，垂着头思索，选择，什么选择？
——选择是什么？
——生或死。
顾尘简直要爆发了，这算什么回答？这是选择生或死都好，至少是自愿的，不选择只能被迫去死的意思吗？大概这里的氧气只够他使用二十分钟了。右上角的倒计时仍然在不停歇地奔走着，在此时显得有些快。
——那具尸体的作用是什么？
——这个问题与这个地方的用途有关，这个地方被用于培养新型病毒。那具尸体自然是培养皿。
顾尘眉头紧蹙，双眸里氤氲着危险的气息，像是被浓雾笼罩的沼泽，让人在不留意时深陷其中。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里是大厦顶层，他是怎么上来的，又要怎么回到地面呢？
空气当中的异味越来越重，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地步。不知道病毒的传播方式是什么，他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感染，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空气的进入给病毒带来了生存的必要条件，它们已经在大量分裂了。顾尘的大脑快速地运转，啧，这个莫熙关键时刻根本没什么用呐。
莫熙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他在睡觉。在系统中长时间的日夜不分让他疲惫不堪，趁现在有顾尘陪着，才放心地睡了。从某种程度上讲，顾尘对他来说，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他相信顾尘的能力，相信他可以一个人搞定他所面临的一切。
顾尘只当莫熙也没有办法，转念将这个问题掀过去不再细想。
白色的裹尸布上渗出了红色的血液，浸染出刺目的色泽。那个裹尸布估计也不简单，不是普通白布，这个文明的科技发展方向似乎偏重生物。夜色中街道上的异型树发着微弱的光，从玻璃窗看下去像是有一片星海，在微风的吹动下卷起层层波澜。
顾尘接着把目光转向星脑，初步授权总该有什么用处。
——病毒的传播途径是什么？
——空气传播。
——消灭方法是什么？
——高温。
——自毁的方法是什么？
——爆炸。
顾尘眼波流转，心下有了计较，这个选择无非就是病毒的存亡问题，以及他的生死问题。
——病毒从感染到制人死亡需要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
原来不只是氧气问题，顾尘垂眸沉吟，眼睛眯出狭长到的弧度。看着逐渐溃烂，鲜血直流的双手，顾尘蹙起眉，眼角添上郁色，微抿的薄唇泛着病态的苍白。为什么没有痛觉呢？是已经麻木了吗？
房间里安静得吓人，顾尘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莫熙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尘那双鲜血淋漓的手，心下一颤，涌出些难以言明的情绪，像是心疼，又像是气恼，还添上了些原因不明的怨怼。这个人，真是笨得可以。
“我来吧。”莫熙冰冷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尘挑挑眉，没有说话，舌尖舔过下唇，让唇角染上艳色，然后抵在虎牙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顾尘掩下内心的诧异。虽说他抱怨过莫熙没有用处，不过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冷冷的，还挺乐于助人的。难道是因为他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噢，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尘的脸上换了一副冰冷的表情，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莫熙看过星脑上的提问记录，大概了解了目前的处境，然后扫了一眼单人床上的尸体，黑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寒光就像惊雷，顷刻间划破天际。
抬步走到机械门旁，莫熙看着那个自毁按钮陷入了思考。片刻后开口:“我的意见是自毁。”带着寒意的音色响在空气中，像是盛放的烟花落在冰冷的地上，华丽得像是低沉的大提琴。
顾尘只觉得这个人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所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好。”顾尘轻轻地出声，言语中是清晰的信赖感。
莫熙眸子里蕴着复杂，抬手按下按钮，修长的手指沾着血液，有着震撼人心的美丽。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在空中开出炫目的花朵。
天色渐亮，远处通红的太阳探出头，光明驱逐黑暗，微风吹散了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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