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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一潇站着,冷冷地看着江自流,什么也没有说。
江自流坐在沙堆上,皮笑肉不笑地笑着,低着头,也不敢抬头去看秋一潇。
江自流忽然说:“这个女的长得还不错吧……”
秋一潇瞪了他一眼,江自流马上改口,“其实我也怀疑过她,不过你说她无依无靠的,今天我们赶她离开,也许明天她就会是个死人,你忍心让一条生命就这么从世界上离开吗?”
秋一潇看向了被三首狼王撕扯着的那两个镖师的尸体,冷冷道:“人命本无贵贱。”
江自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解释说:
“我知道,不该为了一个人而去杀别的人,可是你不知道,那两个人有多找死……”
他的话又被秋一潇的眼神打断。
他倒不是要责怪他,而是觉得,江自流的做法,确实太过莽撞了。
“好吧,我知道,世界上没有找死的人,是我做错了。”江自流颓丧地说。
“不,你没有做错,”秋一潇打断他,道,“如果我是你,他们俩可能死的更惨。”
江自流笑了起来,秋一潇生气的不是他杀了人,而是他救了人。
秋一潇接着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情,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不值得同情,想想你之前带着的食物和水是怎么给人骗走的吧!”
他慢慢地往自己的帐篷里走去。
“一会儿把她拿的那把剑拿来给我看一下。”
江自流跳了起来,高兴地喊道:“好!”
刚进寂灵学院那会儿,他还一直不服气秋一潇,总觉得自己和他的实力差不多,总是想把自己摆在头头的位置,可是现在呢,收了秦潇雨的内力只是让他的武功提升了一个境界,可为什么现在我会这么佩服他了呢?
江自流想着这个问题,慢慢地出了神。
苏鸣凤走到他身旁,江自流机警地按住了腰间,想要拔出银龙钻。
“是我。”
苏鸣凤深吸口气说道。
江自流微笑,把手又垂了下来。
这些天以来,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要用苏鸣凤来取代方百玲,延续少年时候的那段姻缘。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做到这个改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江自流面色纠结地笑道:“她呢?”
苏鸣凤道:“我给她换了身衣服,吃了点东西,刚睡下。”
江自流还想要说话,苏鸣凤忽然把背在身后的秋泓宝剑拿了出来。
“你真的要把这把宝剑留给秋一潇,真的不自己留着?”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苏鸣凤还坚持的问了两遍。
他不太相信,江自流是那种对于奇兵异宝没有任何兴趣的人。
而江自流只回答了她两个字:“是的。”
苏鸣凤把剑递到了他手中,“不会后悔吗?”
江自流漫不经心地说:“后悔什么啊,反正我不用剑,也不收藏剑,相比较而言,我现在有银龙钻,而他有什么?”
苏鸣凤无奈道:“他有这个剑,那个剑,要什么剑有什么剑,也真的不一定就稀缺你这一把吧!”
江自流将秋泓微微拔出了一段,一道寒光,把他的眼睛都给晃得睁不开了。
苏鸣凤的眼睛在这剑射出的寒光里面,也有些觉得受不了。
那种妖异的光芒,简直可以用勾魂夺魄来形容,实在是太让人动心了。
苏鸣凤的手指,真的忍不住地向着那把秋泓宝剑伸去。
江自流唰地一下,把剑合上,然后往秋一潇的帐篷口走了过去。
苏鸣凤怔怔地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指,心想:“这把剑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秋一潇能不能看得出来这一点……”
江自流站在他的门口,道:“你是想要让我进去把这把剑给你吗?两个大男人同处一室,我还怕别人说闲话呢?”
秋一潇在帐篷后面露出头来,说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在帐篷里面吧!”
江自流一阵无语,“早说啊!”
说着,他把手里的剑扔给了秋一潇,“看看吧,这把剑里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你使用之前最好要衡量一下,你能不能驾驭得了它的力量。”
秋一潇也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拔剑来看,只觉得在一瞬间的时间里,自己好像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明明思想意识还在,可是四肢周身,却并不听使唤,就仿佛是陷入了梦魇之中一样。
江自流赶紧飞起一脚,把剑踢进了鞘里。
秋一潇这才收敛心神,冷静了下来。
“怎么样?我就说过,这把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秋一潇轻轻从灵源中拍出一个红葫芦,掀开盖子,从里面飘出了一路轻烟,在空中汇率成一个人形的样子。
等那个人影渐渐清晰,江自流才忽然发现,这是狄麟阁手下四剑侍之一,紫筠的一魂一魄。
“秦潇雨临死之前,从不可能的环境里,把你们救了下来……”
在江自流想象中,秦潇雨在将军出手轰碎三女前的一瞬间,出手将三人的灵魂抽出,放进了葫芦里,又在自己临死前,把葫芦交给了秋一潇。
“我不可能重新给你们一个*,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们成为剑魂,以剑作为身体,用这种方式,存活于世,你若不愿,则尽可散去,但是可以告诉你,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紫筠双掌一翻,带着两把长柄剑,冲进了秋一潇的秋泓剑内。
很快,他们就看到剑鞘的表层,出现了两个打斗的小人,其中一个正是紫筠,而另一个,应该就是这把剑原来的剑魂,秋一潇所做的,便是夺舍!
和强占别人身体也没有不同,她占据了这把剑,那么这把剑里原来的剑魂,也就无处可去,最后的结果,要么是被紫筠全部吸收,要么,就是在烈日之下被赶出剑身,化为飞灰。
这种做法很残酷,然而,在这个时代,他们已经没有选择!
那个可怜的剑魂,最后终于被紫筠完全杀死,变成了能量,化进了紫筠的身上。
紫筠双剑一交,钻进了剑锷的中心圆环上。
等秋一潇再拔出剑身,上面已经不再闪着那种妖异的光芒,而是泛着淡淡的,柔和紫气,令人心旷神怡。
妖剑与凡剑的改造,就是这么神奇,这么随意。
“等她睡过以后,下午我们就启程吧!”
秋一潇皱起了眉,“你想把她也带去据水关?”
江自流斜了斜眼,“不行吗?”
秋一潇道:“虽然可以,但是得多留一份心机了。”
江自流道:“我反而认为,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
秋一潇转过脸,看向了那个女人的帐篷,仔细地听了一会儿,脸色沉了下来,“你觉得,她睡得像是个普通人吗?”
江自流眨了眨眼,“她睡得很香,呼吸……很匀实……”
秋一潇提醒了他,现在,他也觉得这个女的,有些太不简单了。
提醒到了的事,就不再紧追,这是秋一潇的行事原则。
对于朋友的原则。
远处的一个沙堆后面,魔界人高兴地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江自流这里的情况。
道袍人慢慢地走到了他的后面,可是直到道袍人说话,他才意识过来。
“我已经给了你机会,可现在江自流还在蹦哒。”
魔界人眼神一冷,猛地转过了身,手中幻出一把软剑,刹那间指住了道人的咽喉。
“最后警告你一次,我肯帮你,是因为上面这么命令,而不是我怕了你,如果你再敢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后面,我的剑,绝不留情!”
魔界人字字如锋地说道。
道人目光沉静如水,“那我也警告你一件事,上面让我来指挥你,不是仅限于商量计划那么小的权力,我想杀你,你逃不了,也没处说理去!”
魔界人瞪着道人,手中的剑镇定如初。
两人相持了一会儿,道人往后退了一步,魔界人将手中剑幻成轻烟,融入了灵源之中。
“那个女的,是你派出去的杀手?”道人走上前,疑问道。
魔界人冷冷道:“自然。”
道人问:“为什么不直接把江自流杀了,这样绕来绕去,岂不麻烦?”
魔界人微微地一笑,“要是直接把他杀了,不就失去了狩猎的趣味了吗?”
道人冷笑:“如果为了趣味把猎物跑了,那就连最起码的收获都没有了。”
魔界人把望远镜一节节合起,道:“我心里有数。”
江自流叹了口气,道:“我们总不能自己离开,把她留在这里吧?”
秋一潇道:“带着这么一个人上路,也许上的是死路!”
江自流还是不死心,道:“我们可以……”
秋一潇看向了牵着马过来的苏鸣凤,打断他道:“我们给她留下足够的粮食,饮水,给她指明去据水关或者清河城的去路,就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江自流看着他,说:“你以前没这么残忍的?”
秋一潇道:“现在有了!”
江自流狠了狠心,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叹道:“我听你的!”
秋一潇怅然地看了一眼江自流,苦笑道:“还是算了吧,其实你我都清楚,你我都下不了那个狠心。”
江自流好像突然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冷冷地说:“你耍我?”
秋一潇道:“只是看看,你会不会为了美色,做什么傻事。”
江自流哼了一声,笑了笑,眼光停在了那个帐篷上。
时近午后,江自流他们也都把行李收拾好了,帐篷一个个都收拾了起来,江自流和苏鸣凤肩并肩地坐着,随意地聊着什么,秋一潇抱着手臂,站在他们俩的后面,时不时地露出一两丝微笑,但也随即而过,如风般不可捉摸。
江自流和苏鸣凤正聊得兴浓的时候,秋一潇忽然冷冷地对着帐篷中说了一句:“醒了多时了,偷听到什么有利的情报了?”
那个女子急忙从帐篷里跑了出来,睡眼惺忪地冲着江自流跪下,连连磕头,“小女子以为恩公正在谈论机要事情,故此醒来也不敢惊动恩公,请恩公见谅。”
秋一潇道:“你不是怕惊动他,只怕是害怕失去了杀他的机会吧!”
女子看了他一眼,哭着脸问:“这位大哥,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这样诋毁我的人格?”
江自流看着她,说:“你放心,有你恩公在这,不会让任何人对你不利的。”
秋一潇明白,江自流这么说,就是他可以尽心地试探这个女人了。
“你被他救了这么长时间,他却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这合适吗?”
秋一潇紧紧地盯着她,不像是审犯人,起码和审犯人区别不大。
女子还跪在地上,镇定自若,道:“大哥说笑话了,恩公不问,我又怎敢自作主张,说出自己的姓名呢?”
自古女子需自持,这是谁都知道的规则,不管怎么样,她的回答,都不算是有破绽,而且反驳得,近似合情合理。
江自流笑着说:“好吧,那我现在问你,敢问姑娘芳名?”
江自流的笑有些假,不过和秋一潇扳着的那一张脸比起来,他的笑容,算是温暖的了。
苏鸣凤笑着起来扶起了她,道:“好了,站起来说话吧,跪着多累啊!”
江自流和秋一潇都在暗暗地怪苏鸣凤的多事,因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苏鸣凤所做的,是一件怎样的蠢事。
不管是江自流的假笑,还是秋一潇的冷漠,都是在给这个突然进入他们行程的女人造一个气氛,一个不说实话就得死的气氛,可是苏鸣凤的笑,是完全充满温情,充满慈悲,善良的,无论如何,她这么一笑,再这么温柔地把她扶起来,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了。
明知这次试探已经不可能再有结果,秋一潇只有说道:“你的身份!”
“清河城外三里陆家村人,慕容琳芳,不信可以到当今县令吴幻大人那里去查户口啊!”
秋一潇冷笑:“名字不过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说叫这个名字,就叫这个名字吧,清河城离这里的距离,我也懒得去调查你所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我可以这么警告你一句话,不管什么事情,你瞒得过江自流,瞒不过我!”
慕容琳芳道:“小女子自然不会对三位恩公有任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