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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时行昏礼,无论是山民还是庄户,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一直到宾客散去,李叔一家也告别之后,方琳还沉浸在刚才的拜堂礼中没有回过神来。
温暖的火光,朦胧的月色,含笑的宾客,跟她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山民成亲都是要这样吗?”方琳指了指已经燃尽的篝火堆。
“啊?不是。这几天外头冷,我怕大家受不住,跟李叔商量出这么个主意。”段南山笑了笑,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起风了,进去吧。”
方琳有点局促,悄悄抬头看他,却与一束温柔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别开头,右手手背却感觉到段南山掌心的茧贴得愈发紧了,不知为何,羞窘消失了,她也使劲回握了一下。
嫁妆还摆在山洞左侧隔出来的空房间里头,“现下时辰还早,不若收拾收拾吧。”屋子虽然都是专门打扫过的,但方琳想自己整理一遍,好搞清楚什么东西都放在哪,用起来也顺手。
“不妨事。明儿在收拾也一样,咱们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打了二十几年光棍,好不容易娶了媳妇,饶是段南山,一想到晚上要做的那档事,心里头是按捺不住地欢喜。
方琳不傻,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知该怎么去接,只好沉默。
段南山瞧了瞧她的脸色,心里头纳闷,不像是不高兴啊,要不……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牙道,“那听你的,我来搬东西吧,你坐那儿休息。”为了哄媳妇高兴,干点力气活算什么。
其实屋子段南山已经早就收拾过一通,只是将两人的东西放到一起罢了。
段南山将柜子搬进屋子里,方琳当然不会干坐着,将炕头箱子里段南山的衣裳收了进去,同自己的归置到一处。
两人的衣衫都不算多,柜子还余下不少空间,方琳喊他,“相公,箱子里头的被褥给我。”
段南山走了两步才回过神,转身兴奋地抓住方琳的手,“什么?你刚刚喊我什么?”
本来这称呼是自然而然喊出来的,方琳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可偏被他这么一问,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手被段南山抓着,方琳挣了挣,“叫你把被褥给我,愣着干什么,不把炕上收拾好,晚上睡哪儿?”为着早生贵子的寓意,炕上被李婶请来的妇人撒满了花生枣子,她可不想晚上躺下才发现自己被咯着了。
这话放在平日里段南山兴许不会多想,可娶媳妇的好日子,这话意思可就多了,知道媳妇脸皮薄,他没再说什么,喜滋滋地跑去抱被褥去了。
方琳看着柜子里两人放在一起的衣衫,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往后就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了。
待到屋里收拾的差不多,方琳松了口气,这才觉得肚子空空的,她一整天只吃了那一碗面,以己度人,方琳估计段南山只顾着敬酒,也没怎么吃,便起身去了厨房。
大抵因为客人都是山民的缘故,席面上的素菜被吃了个干净,剩下来的大多是些肉菜,方琳生了火,又在吊在空中的篮子里翻出几个窝窝头,一起放到锅里热了热。
方琳端着吃食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段南山正坐在床头,就着烛火不知在看什么。
“今儿一天没吃,你也饿了吧。”方琳喊了他一声,不见他动作,便往过走了两步,瞧清出他手里的东西,脸色顿时大变。
时间似乎停顿在这一刻,方琳不知是恼还是羞,身子颤抖的厉害,压箱底儿的东西,是不能见人的,可现如今她相公不仅瞧见了,还看得津津有味。
“你……你哪儿来的。”
段南山也有点尴尬,见媳妇终于开了腔,摸了摸鼻子讨好的笑了笑,“褥子里掉出来的,你我不是……这东西……唉……反正你别生气就行了,喏,还给你。”
“谁……谁要这东西啊,是丽姐儿给我的,我怕敏姐儿瞧见就给藏起来了,算了算了……”方琳越解释心里头越乱,索性甩了甩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全赶了出去,“吃饭吧,待会儿凉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段南山真觉得自己饿了,他今天灌了一肚子酒,菜压根没吃几口。
方琳将烛台移到桌上,卸了头上的饰物,一头青丝垂下,脸上带羞,眼中含笑,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温婉。
段南山喉头一动,觉得自己似乎咽了口口水,忙将目光收回来,不敢再去看她。
饭菜都是剩下的,他平日里亦经常吃肉,没什么稀罕的,但好在这饭是热乎的,忙活了一天,跟自己媳妇两个人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安安静静的,但又不是往昔的孤零零的感觉,段南山这心里头,跟着了火似的暖和,不由自主的,他的目光又回到方琳身上,见她正低着头吃饭,许是饿得急了,吃得很快,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段南山盯了半晌,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
方琳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给喷出来,她瞪了段南山一眼,见对方低下头乖乖吃饭,这才收拾自己的碗筷去厨房清洗。
没了媳妇在跟前,段南山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碗里的饭吃光了,端着碗碟喜滋滋的跑到厨房找方琳。
段南山常年一个人生活,吃得不外乎是蒸肉、煮肉、烤肉,家里做饭的家伙什少得可怜,更不用说过冬的素菜了。方琳一边洗碗一边正琢磨着要添置什么东西,一抬眼就瞧见段南山笑意吟吟的面庞。
“还有热水吗?”他把碗放到案板上,揭开锅一瞧,便跑到方琳身边的水缸里舀了桶水。
薄薄的碎冰片漂在水面上,方琳看了眼,“锅里的水不是够用了吗?怎么还烧,搁到明天凉了,这不是浪费柴火么。”
段南山嘿嘿笑,“柴火多着呢,山里头不缺那个。”
方琳洗完碗,拎了个小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给家里添置东西的事。
“我记得春日不打猎,不如到时候开荒吧,种些青菜什么的,咱们留着自己吃。”
段南山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那个,你上回送到我家去的聘礼,我都拿到镇上去换了银子,一共我给了敏姐儿六两做生意,让她周转开来再还我。”方琳踌躇了一下,觉得这事还是有必要跟段南山说一声,“我知道这东西本来该当嫁妆的,但是敏姐儿的处境,你……你不怪我吧。”
段南山着实没有想到,山里头的野味竟能卖这么多银钱,他不懂市价,偶尔吃厌了肉,会跟山下的农户以物易物,仔细算下来是吃了不少亏的,于是乎越发觉得自家媳妇就是精明能干,笑着道,“我怎么会怪你呢,东西给了你就是你的,怎么处置都由你,再说了,要不是有这么一遭,大家伙儿也不会跟着敏姐儿做生意,哪还能过个宽裕年呢,更何况,也算是还了他们的人情。”
方琳疑惑,“你何时欠了人情?”
段南山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是那些聘礼,冬天活物少,我一个人哪能猎那么多,李叔叫了几个箭术好的,我们往大山里头去了,那头鹿就是在里头猎的。本来要均分的,他们没要,只拿了小的自己吃罢了。”
方琳笑,她以为段南山是山民里头的特例,见了李叔李婶,包括今天帮段南山来迎亲的这一伙儿人,她才恍然意识到,许是避世不出,鲜少与人打交道的缘故,村里头才把他们传的神乎其神,其实他们只不过是在山里讨生活的普通人罢了,跟农家人种地过日子没什么不同。
水烧到半热的时候,段南山就不再给灶下添柴,而是舀了两桶热水,方琳不知所以,帮着他提了一桶到屋子里。
等到段南山解开衣衫,露出精壮的胸膛,她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他似乎是要洗澡。
忍住害羞的心情,她说服自己开口,“那个……要不要帮忙?”
没成想段南山竟然拒绝了,他摆摆手,“你先烫脚,我到屋外头去洗。”
哼,不识好歹,爱咋咋地。方琳心里骂了句,可到底是放心不下,“屋里头烧了炕,暖和,外头冷,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段南山本想说,我身子好着呢,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狡黠一笑,“成,听你的。”
方琳烫完脚就钻进了被窝,她背对着段南山,可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还是传进了耳朵里,她脸有点儿热,想扭头瞧一眼又不好意思,整个人拼命的往被子里缩,连头都捂得严严实实。
突然,眼前又恢复了亮光,方琳下意识的扭过头,就看见段南山大片的麦色肌肤,泛着亮堂的光泽。
对方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春光外泄,他微微蹙眉,“你捂脑袋干嘛,也不嫌憋得慌,要是冷,我再去添把柴。”
方琳摇摇头,“你快去洗,别着凉了。”
段南山盯着她眼睛,确定她不是在客气,这才站起身。
他竟然是光着的!
脱得只剩下亵裤的身材堪称完美,因为时常在山里活动而造就的流畅线条,浑身的肌肉并非健壮,而是恰到好处的厚实,紧实的皮肤,修长的大腿,宽阔的臂膀,方琳觉得自己的大脑快搅成一团浆糊了,她知道段南山相貌出众,可还是头一回发现,他不穿衣裳比穿衣裳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