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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夏礼珣的反应,夏高岂能不理解?
可是,这种事哪能随儿子胡闹的?
“皇儿,不得无礼!他乃你王兄,以后不可再说这种罔顾伦常的话!”夏高瞪眼,威严尽显。以前是他做的不够好,没能教导子女之间要相互和睦,才造成他们之间矛盾重重,以至于酿成今天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归咎而言,是他这做父皇的没有尽到责任。
如今成年皇子之中,就这两个儿子最为出众,他不希望类似的悲剧再度发生。
夏礼珣闭了嘴,可是胸口起伏依旧可以看出他的不甘心。
都说立储立长,原本以为大王兄死了,他就是兄弟之中最年长的一个,不说要得到父皇多少宠爱,至少能让他在某些时候能占一定的优势。哪知道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兄长出来,这还让他如何冷静?
大王兄他可以不放在眼中,可承王呢,承王自小聪颖过人、能文能武,且心思缜密、处事稳重,再加上又得父皇宠爱,如今大王兄一死,他一跃成了兄弟之长,以后这皇位不得成他的了?
对于夏礼珣的心思,若说以前夏高忽略了,那自从天牢一事过后,他就不敢再小看这些个儿子了,见他心有不甘,不由得拧眉叹了口气,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的说道:
“你莫把你二王兄当做仇敌,他到现在还未承认朕是他父皇,恢复他的身份,是朕做的主。”
“……?!”夏礼珣诧异的眯起了眼,“父皇是说他不想做皇子?”
夏高皱眉,反问:“你从何处看出他想做朕的儿子?”
这些个儿子,整天都在琢磨个什么东西?
夏礼珣依旧不信。虽然他知道承王在皇位上并没有多大的野心,但他还是不放心,他可是自己上位的第一块绊脚石。
见他疑惑,夏高不由的瞪起了眼:“你在外所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朕不知道,朕没同你计较那是因为朕相信你不会做危害我蜀夏国的事,你的这些行为若朕真同你计较起来,你早就被拉出去砍了!福德王没拿捏到你的罪证,你以为是自己技高一筹?朕告诉你,那都是你二王兄在后替你挡着的!若不是他,以你所做的那些事,就算朕要保你,朝中大臣也不同意!如今让你叫他一声二王兄,难道还委屈你了?是不是你也想同你大王兄一样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你才甘心?”
说道最后,夏高眸底泛红,那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夏礼珣心口一震。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了,就如同他之前也想到过的,承王根本没有与他争夺的心思。
如果他是承王,以现在的形势,别说不想做皇子了,怕是会用尽手段一鼓作气将皇位夺下来。
“父皇,儿臣并未有针对承王的意思。”见夏高恼怒,夏礼珣赶紧伏低,“儿臣只是因为消息来的突然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闻言,夏高缓了缓严肃的神色,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父皇知道你能力非凡不输任何人,但做大事不能自私随性,要懂得知人善任,莫要嫉贤妒能,你们都是这蜀夏国的子民,都是朕的儿子,你们的所言所行皆会影响到我蜀夏国百年来的基业。谁做皇帝不一样?难道做了皇帝就能自私自利、为所欲为吗?”
夏礼珣垂:“父皇,儿臣知错了。”
夏高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自从朕登基以来,就以仁治国,朕的皇位接掌者,同样要有一颗宽厚仁爱的心,你懂吗?”
“父皇,儿臣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好了,你才刚回京,想必这段时日也苦了你,这几日就在府中好生休养,过段时日父皇再交予你一些事做,你可别让父皇失望。”
闻言,夏礼珣心中一喜,抬头目光炯亮的看着夏高:“是,父皇。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夏礼珣是气急败坏进宫的,但离去的时候却是意气风发、神采烁烁。
看着那满怀雄心壮志的背影,夏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奉德王这般不喜承王,这以后?”德全忍不住小声的问道。实在是福德王的死让他也感触良多,让他不忍心再看到皇上为了这些王爷们伤心难受。他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可真是让人无法言说。
夏高走回龙椅之上,轻叹一口气才道:“这孩子从小就孤傲成性,朕曾经也是不喜的。可在卢云山,他能舍身救朕,就说明朕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他心性不坏,只是为人骄纵过度,这点让朕着实不放心。”
德全忍不住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他朝夏高说道:“皇上,奉德王年纪也不小了,但至今还未成婚,不如皇上为奉德王选一良配,能有一名德才兼备的女子在其身边,想必奉德王会让皇上省心不少。”
闻言,夏高眸中一亮:“对啊,朕怎么没想到呢!奉德王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如今连个正式的婚配都没有,唉,都怪朕一直将他疏忽了!”
德全掩嘴笑了起来。出了这么多的事,皇上心烦抑郁了这么久,是该有一件喜事来冲冲这些郁事了……
……
得知柳雪岚回来了,白心染赶紧让殷杜去准备了一些礼物,然后与偃墨予一同去了提督府。
柳博裕正在房里教训刚回家的女儿,听到承王夫妻俩到访,赶紧让人将夫妻俩请到大堂,自己又回房换了身衣裳这才急匆匆的出来迎客。
“下官恭迎承王、承王妃驾临,未施远迎,还请承王、承王妃恕下官不周之举。”
“本王今日是陪拙荆前来探望柳小姐,与朝政无关,提督大人无需多礼。”高位上,偃墨予虽说一身便服锦袍,但那浑然天成的优雅和矜贵却依旧让他风华耀眼,此刻冷峭的俊脸上少了几分冷酷,自然而然的多了几分随和。
对于承王的到来,柳博裕那是真心欢喜和敬重的。
自己女儿死皮赖脸的在承王住处养伤,人家夫妻俩不仅没嫌弃,还悉心照顾,这已经让他颜面增光了,女儿出事,人家夫妻俩不但没推卸责任,还派人大力搜救,如今女儿能平安回来,这份恩情、这份荣耀他怎能不铭记在心?
更何况如今的承王不单单是一名亲王,更是皇上亲口承认的皇子,论其身份,比曾经更为高贵。
能与承王府攀上交情,这可是他从来没想过的,却在无意中让女儿给他拉了这根线。
想到这些,柳博裕面上的敬重之意更加明显。
看着他双眼有些红肿,白心染都有些诧异,虽说柳雪岚说他这个父亲花心,但至少他作为父亲,也算是有责任、有爱心的。
“柳大人,今日我们夫妻过来探望一下雪岚,若是有打扰之处,还请你见谅。”
听到白心染的话,柳博裕赶紧作揖:“承王妃严重了,你们能光临寒舍是下官求之不得的事。下官之女让承王、承王妃能如此关心,下官感激于心,在此向承王、承王妃谢过,请受下官一拜。”
说着话,就要朝偃墨予和白心染跪下去。
见状,白心染赶紧起身,上前将他虚扶住,温和的笑道:“柳大人,你这是做何?我们来这,可不是来向你讨谢的,你若这般客气,我跟王爷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柳博裕一听,赶紧作罢。
“好了,柳大人,我们今日来只是探望雪岚,你就随意一些,让我们也自在一点。可行?”
“是是。”柳博裕赶紧点头。
“我去看一眼雪岚,顺便看看她伤势如何了,你就同王爷说说话吧。”白心染紧接着说出此行的目的。这古人不讲理就罢了,一讲起理来,她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看来以后这礼仪方面的知识自己应该要多学学才是。否则以后遇到这么些人,她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柳博裕赶紧让人带白心染去柳雪岚院中,而自己则是毕恭毕敬的招待起偃墨予来。
……
看着房里那个大眼睛红红的女孩,白心染扬着唇角走了进去。
“这是做何啊?到底是你欺负你爹,还是你爹欺负了你啊,怎么都红了眼呢?”
柳雪岚见她进来,赶紧抹了抹眼睛,恨恨的道:“那柳老头太可气了,我这才一回来,他就开始骂,早知道,我还真不该回来的!”
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白心染是好气又好笑。这父女俩前世是冤家吧?
“好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有你这么个爹在乎着,我睡觉都能笑醒。你丫还不知道好歹,没看到他眼睛都是红的,一把老骨头了还替你哭,你也真够不让人省心的。”别怪她说话重,她还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柳雪岚撇了撇嘴,突然就没声了。
白心染转了转身,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个院子虽小,可处处都布置得精致别样,算是用了心的。想起自己在白府住的那段日子,越想越觉得心寒,那就是打发一个过路人,随便挑个地方就让她住下。
“怎么样,在外这段时日还好吧?”走到床榻边坐在柳雪岚身旁,白心染关心的问道。
“嗯。”柳雪岚点了点头,声音还处在哽咽中。
“回来就好。”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不知道,你们这一出事,好些人都没睡好觉了,都担心的要死,看你没事,我也放心了。”
“心染。”柳雪岚抬头,认真的看着她,“谢谢。”
出了事,他们不放弃的寻找他们的下落,她心存感动,不过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行了,我们都不是这种婆婆妈妈的人,就别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了。我们也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别放在心上。”白心染笑着安慰道。说白了她们也是有着相同命运的人,只不过自己嫁了个称心的男人,而她有个爱她的爹。
“对了,你跟奉德王那厮怎样了?”说起来,她还挺好奇这两人的。那奉德王看似不可靠,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靠谱,这种舍命相救估计没几个人能做到吧?
柳雪岚眸色微微一黯:“别提了,我跟他没什么的。”
白心染嘴角抽了抽。这都以身相救了,还没什么?
这丫之前还对人家一副花痴相呢,即便两人闹了矛盾,这次事之后,应该也和好了吧?
有几个女人不为奉德王的行为感动的?
见白心染不信,柳雪岚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我跟他永远都不可能。不管以后他做什么,都与我没关系了,我现在只想安安分分的嫁人。”就是不知道出了这件事之后,宇豪会不会多想?那太夫人本就不中意她,不知道宇豪会不会跟她提出解除婚约。毕竟她和姓夏的一同消失了这么久。
白心染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她的想法:“我看奉德王挺在意你的,为何不选择和他在一起?”
柳雪岚摇头,脸上更加黯然失色:“心染,要是让你去做别人小妾,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娶别的女人,你会同意吗?”
白心染愣了愣,随即摇头:“我肯定不会!”别说会了,真要遇到这么一个男人,她厌恶都来不及!
“我也不会。”柳雪岚眼底染上了一层水雾,脸上也露出一抹心伤,“我娘就是做的别人的小妾,而且还是见不得光的小妾。所以我才比别人低了一等,甚至被别人喊成孽种。我知道这种不被人待见的滋味,所以我不会重蹈我娘走过的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地位就没有生存的余地,我娘正是因为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所以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若再学我娘,那以后我也会同我娘一般,不止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听着她说的话,白心染的心也微微被震动着。古代女子的悲哀在婚事上面可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人,有多少不是做了人家的小妾?时代让她们无从选择,认命的那就只能遵从时代带着一丝侥幸去谋取自己的幸福,不认命的就只能咬牙拼搏,希望自己能与众不同。
就比如她眼前的这个。
“雪岚。”拍了拍柳雪岚的背,白心染一脸坚定,“我支持你!”
这世上一心一意的男人又不是没有,干嘛非要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做人就得这样,拿得起放得下,不被社会风气污染,用原则去保护自己的尊严,不为任何人折腰,这才不丢女人的脸!
柳雪岚愣了,但当看到白心染眼中的鼓励时,她突然会心的笑了,两朵梨涡深深的,尽管大眼红红的,可掩饰不了她这一刻释然的笑容。
两人在屋里聊了好一会儿,白心染想到还有一个男人在外面等着自己,也不好久留。
不过临走时,柳雪岚拉着她的衣袖,就跟个卖乖的小女孩似地,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心染,我想搬出去住,要不你再收留我一段时间吧?”
闻言,白心染只差栽倒在地了。一头黑线密密麻麻的往下掉,数都数不清。
这是待嫁姑娘说的话?
他们要搬回承王府了,她若是在这个时候住他们府上,就不怕未婚夫提前休妻?
不是她小气不让她去,而是这传出去,指不定别人说她跟自己男人有什么呢!
抬手重重的戳了一下柳雪岚的额头,白心染恨恨的道:“你丫就消停消停吧!没看你爹为了你都红了眼了?趁着没嫁人,赶紧孝敬孝敬他老人家,别整天想着往外跑。”
无视某个女人一脸的失望,她摇头叹气,赶紧离开。
夫妻俩拒绝了柳博裕的盛情款待,直接回了承王府。
昨日就让人整理好了东西,今早就让人搬去了承王府,他们现在只需要空手回家就行了。
如今的承王府被修整一番,看起来就跟新房似地,白心染一回去,别提多兴奋了。
只是两人刚回府不久,还没来得及参观府中的变化,就听到殷杜来报,说奉德王来了。
“墨予,那厮是不是派人在监视我们,怎么我们一回来他就找来了?”对于夏礼珣的到来,白心染很是不满。一想到他们的隐私被人侵犯,心里就不舒服。
偃墨予深邃的眸光微微闪了闪,不过神色并没有多大异样,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对她说道:“你先回房,看看缺些什么,好让人去添置,我去见见他就回来陪你。”
白心染点头,放手让他去。
他们原本的寝房如今也焕然一新,格调什么的都没有变,只是每样东西都是崭新的。
摸着色泽低调但却华丽的床幔,她轻轻勾了勾唇,眼底带上了几分笑意。刚成亲那会貌似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这张新床就感觉新婚一般,让她脑中不由的就想到成亲那日。
自己在他的无赖下稀里糊涂的成全了他,甚至都没有等到天黑,就丢下所有的宾客在这间房内……现在想想,也觉得挺可笑的。
有几个新郎能猴急成这样?
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怕还是逃不出他温柔的手掌心吧……
“王妃,您在里面吗?”
门外突然传来殷杜的声音。
白心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走出了房门。
“怎么了?”看着跟在殷杜身后的两名年轻的小姑娘,她有些不解,“她们是做什么的?”
殷杜憨憨的笑了笑:“王妃,这是美人庄无娘送过来的,说是专门伺候您的,王爷也是同意了的,这才让属下将人带过来让您瞧瞧。”
白心染汗颜。美人庄?
美人庄送人过来?
“王妃,您放心,无娘说了,她们是刚入美人庄的,干净着呢,希望您不要多想。”见白心染面上起了异样,殷杜赶紧笑着解释。
白心染认真的看了一眼两个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打扮都很质朴,摸样也清秀,就似一般人家的小女儿一样乖乖巧巧的。
看着倒也干净顺眼。
“你们两个,还不快给王妃行礼。”殷杜见白心染没拒绝,转身朝两人命令起来。
俩小姑娘本就有些紧张,听到殷杜的话,赶紧上前给白心染跪了下来。
“奴婢美娇拜见王妃。”
“奴婢美玉拜见王妃。”
白心染嘴角抽了抽:“你们是双胞胎?”看着不像啊!美娇的脸圆圆的,美玉的脸尖尖的。
“回王妃,奴婢们并非双胞胎。”见白心染提问,叫美娇的小姑娘胆大的抬头,回道。
白心染看着她烁亮有神的双眼,来了几分兴趣:“那谁给你们起的名字?”
“回王妃,是无娘为奴婢们取的名字。”
闻言,白心染嘴角再抽。这无娘还真会取名。
“行吧,既然王爷同意你们留下,那你们就留下。”血影不在,是有许多女人的事不方便。
俩小姑娘一听,赶紧给白心染磕头。
“既然你们留下,那我就先给你们说一下这院中的规矩。我这人喜欢清静,不喜欢杂闹,平日里会有管事的给你安排事做,你们只需要做好本分工作就行,我没有什么特殊要求。但主院的规矩是王爷定下的,你们若是想安心留下来,就务必要紧记这些规矩,否则出了错,我可保不了你们,知道吗?”
“是,奴婢会谨记在心。”俩小姑娘又是磕头。
“王妃,属下有一件事想问问您。”殷杜突然插嘴进来。
白心染看了过去,挑眉:“什么事?”
殷杜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王妃,血影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知道那女人犯了事,他心里也担心了好一阵子。不管那女人有多讨厌,总归是在一起共事过,他也不希望那女人出事。
白心染故意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最讨厌她吗?还问她做什么?”
“那个、那个、那个……”一向嘴快的殷杜突然间变成了结巴。
见状,白心染心里都有些好笑。“行了,别这个那个了,担心她就直说,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她没事,等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真的?”殷杜双眼一亮,一脸的惊喜。
“我还骗你不成?”她现在真想把这傻缺给一掌拍飞!血影在的时候天天说血影坏话,人家这会儿没在了,又开始担心了。这些个人,咋都这样呢?
看了一眼地上还跪着的俩小姑娘,她朝殷杜吩咐起来:“赶紧的带她们安排一下住处,再给她们置办几身穿的。别想着有人接班你就能偷懒了,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负人,小心我也告你状去!”
闻言,殷杜偷偷的摸了摸发烫的耳朵。见白心染瞪过来,赶紧嘿嘿一下,带着俩小姑娘闪得飞快。
自从王妃嫁到府里来后,自己在爷心中的地位越来越低,他还真不敢被王妃抓到什么小辫子,否则那枕头风一吹,自己还不知道被爷怎么嫌弃呢。
偃墨予只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了房,见女人在收拾衣柜箱,走过去,从身后将她捞到自己怀里。
“不是送了两人过来吗,何须再自己动手?”
他呼吸撒在自己耳根处,白心染缩了缩脖子,转过身没好气的看着他:“你也是的,要安排人也不事先给我商量一下。你这擅自做主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偃墨予低低一笑,在她鼻子上轻咬了一口:“为夫这不是在同你商量么?”
“去!”白心染一把将他脑袋推开。
“对了,奉德王来做什么?”
“我救了他,他前来表示谢意的。”
闻言,白心染挑了挑眉:“他有这么好?”那厮良心发现了么?
偃墨予眸色轻闪,抿唇不语。
弯腰将她抱起来走到床榻边,顺势将她扑倒。抬头看了看四周环境,突然薄唇勾笑,问道:“可还喜欢这些布置?”
摸了摸崭新的铺面,白心染点头,眼里盛满了笑意:“还好,不过这些怕是你自己掏的腰包吧?”
这里的一切都换成了新的,但格调却没换,她才不相信是福德王做的。
偃墨予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不能稍微笨一些?”
他们的房间,自然不可能让别人来布置。
自从得知福德王有可能金蝉脱壳之后,白心染再提起人时也没忌讳太多了。毕竟人还活着,不是吗?路是他们自己选的,若是他们洗心革面安安分分的做人,她也会在心中祝愿他们。
“早知道福德王会丢下一切离开,我们啊就该多敲诈他一笔的,现在可好了,他的东西都充公了。”
知道她是开玩笑,偃墨予抿唇浅笑。不可否认,他即便再恨,但在得知福德王死去的那一刻,他心是沉痛的。如今殉情之事很有蹊跷,他沉痛的心总算舒缓下来。
只愿再见面时,大家不是敌人,而是兄弟……
看着男人突然失神的眸光,白心染猜到他们想到一块去了。赶紧转移了话题,指着四处暗色系的装饰,鄙夷道:“你说你花了这么多银子搞这么一通,怎么就一点欣赏力都没有呢?瞧瞧这些颜色,说实话,我还真没一样看得顺眼。真不知道你啥眼力,这欣赏水平还有待提高。”
闻言,偃墨予冷峭的俊脸突然一沉,深邃的眼眸冷飕飕的瞪着身下的女人:“你这是在嫌弃我?”
白心染见状,赶紧将他推开滚到角落,指着四处朝他笑道:“这跟我嫌不嫌弃你没关系好不好?你自己看看,有哪一处像是女人家住的?”
偃墨予冷飕飕的扫了一眼四处,回过头来再看着女人脸上的笑意,深眸忽闪,突然就朝她扑了过去——
房间里,很快的响起女人叫骂的声音。
门外,换了衣裳的俩小姑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两人脸蛋都是红红的。
其中那个叫美娇的见里面的声音越来越不和谐,赶紧伸出手将房门给轻轻掩上——
……
庄严华丽的寝宫内
平日里本就清冷的寝宫随着那抹高贵身影的黯然消沉,越发显得清冷幽静。
怀中抱着儿子曾经穿过的衣物,楚灵难掩心中之痛,眼泪早以干涸,红肿的眼眸之中甚至几度出现绝望之色。
她引以为傲的皇儿如今就这么没了……
丢下她离开了人世,这以后她还有何盼头?
回想着儿子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楚灵更是痛不欲生,每多想起一点,心痛就加重一次。
看着四处清冷的寝宫,耳边似乎隐隐的能听到儿子童年脆生生的笑声。
那铜铃般的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让她突然站起了身,目光一瞬间充满惊喜。
“皇儿——皇儿——你在哪?”
“皇儿——你快出来,别躲着母后,快出来啊——”
“皇儿——你快出来啊!别再吓母后了,快出来让母后抱抱——”
“……”
她心慌焦急的声音传到了殿外,守在殿外的嬷嬷和宫女赶紧赶了进来。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看着楚灵魂不守舍的到处转,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吓得一干人赶紧过去将她搀扶住。
“走开——走开——我要找我的皇儿——皇儿不见了,我要找他——”
听到楚灵的话,众人脸色大变。
都知道皇后是伤心过度、思念儿子,其中一老嬷嬷反应极快,赶紧堆着笑回道:“娘娘,太子殿下出宫玩耍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您别担心了。”朝几名宫女使了使眼色,嬷嬷一边搀扶着她朝凤榻边走一边温声哄道,“娘娘可能是掌管这后宫累坏了,老奴这就扶娘娘去休息,娘娘不用担心,等娘娘睡一觉醒来啊,估计太子殿下就回来了。”
闻言,楚灵一边随着她的脚步走,一边转头看向她,只是那目光空洞,飘渺无神,“是吗?皇儿出去玩耍了?”
“是是是。”老嬷嬷赶紧点头,安抚的笑道:“娘娘你就放心吧,等娘娘睡醒之后,就能看到太子殿下了。”
楚灵点着头,在老嬷嬷和宫女小心翼翼的服侍下,躺在床上,当真闭眼睡了起来,只是嘴里一直念着‘皇儿’两字。
等到她睡着,老嬷嬷赶紧将一名宫女拉到外面,严肃的吩咐道:“赶紧去告诉皇上,就说娘娘心神不稳,怕是要出大事,让皇上过来看看娘娘。”
宫女紧张的应声,随即就匆匆的往夏高所住的宫殿跑去——
翌日,天还未亮,偃墨予也还未起床去早朝
夫妻俩都还在睡梦中,突然就被殷杜的惊唤声给吵醒了。
“爷,不好了!皇上被皇后行刺了!来报的人说皇上龙体垂危,让您急速入宫——”
闻言,原本还迷迷糊糊的白心染顿时就惊醒了。同样的,偃墨予睁眼,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色。
很快的将房门打开,他沉冷着俊脸朝殷杜问道:“何时发生的事?”
殷杜也是一脸紧张:“听说是昨夜。”
偃墨予抿紧了薄唇,转身疾步的走进房,见白心染已经在穿戴,他什么也没说,从衣架上取了衣物也快速的穿戴起来。
夫妻俩快马加鞭的赶到宫里,已有诸多大臣赶来并守在了乾清宫外,各个脸上不是焦急就是紧张。
见夫妻俩到来,众人赶紧让出一条路,让夫妻俩进去。如今的承王乃是亲口承认的皇子,谁敢挡着儿子去见爹最后一面的?
两人快速的进到夏高的寝殿之中,看着被御医围着的夏高,偃墨予神色凝重的上前将一名御医挤开,站在了龙床边——
“予儿……你来了……”龙床上,夏高脸色苍白,目光甚至有些涣散,一身的帝王之气全部此刻的病气代替,那恹恹无力的样子让人都不忍直视。
看到床头那抹高大的身影时,他那无神的目光似乎才有了一丝生气,变得清晰起来,并颤抖的伸出手。
见状,偃墨予眸光一沉,似有什么从眸中划过,让他突然蹲下了身体,将夏高伸出的手握住——
“皇上……”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声音哽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龙床边,几名御医叹着气悄然退到远处,似乎怕打扰到父子俩说话一般。
站在远处的白心染一直都皱着眉头,本来想走过去的,但突然停住了脚步,仔细的扫了一眼四周,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她眉头皱得更紧。
龙床上,夏高似是伤得很重,像随时会落气一般,看着偃墨予的脸,那有些涣散失神的目光突然充满了某种期望,语声颤抖且吃力的说道:“予儿……父皇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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