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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之时,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那人何时走的不知道,不过依据那床铺消失的温度,想必已经走了许久了……
寺中僧人早课的钟声回荡整座芷山,这禅房中也不可避免。起床穿衣,走至靠门的水盆前洗洗脸,立即神清气爽。
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丰延苍身上的味道,吸了吸鼻子,那味道萦绕在胸腔,感觉他还在身边似的。
抿唇,想想昨夜那货突然出现,她其实挺高兴的。尽管从皇城到护国寺不是很远,但连夜往返奔波也是很辛苦的。
心情甚好的走出卧房,叮当还在睡,禅院里静悄悄,唯独金雕于院中走来走去,悠然自得。
“你这小畜生又是一夜没安生?你是不是开始思春了,若真是想要个伴儿,那就去山里拐一个回来。”走至金雕前,岳楚人就知它昨晚都不在,羽毛上还有露水,可见刚回来没多久。
似乎对岳楚人的话不满,金雕微微扭头,那如同一座小山似的身体配上那模样很是搞笑。
“不乐意了?小气。天儿这么好,咱俩去走走?”太阳刚从山边跳出来,空气中香火味儿飘荡,暖融融的。
一人一雕走出禅院,顺着清净的小路往后山走,路遇僧人小沙弥无数,个个双手合十念佛号与岳楚人和金雕打招呼。
“瞧你在护国寺混的不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以为跟着我就很好?别傻了,跟着我更无趣,因为你不能随意的飞。”岳楚人悠悠的说着,如同移动的小山似的金雕走在她旁边,或许一直都是岳楚人巴拉巴拉在说,所以它看起来有些憋闷。
“过一段时间给你个大展威风的机会,关州那里的济世堂开业,你前去助阵。”随意的抬手拍拍它,翅展处的羽毛想当坚硬。
金雕似乎满意了些,晃悠着庞大的身躯,走的也更加来劲。
一人一雕顺着石阶小路往山上走,东边的太阳彻底升起来,阳光洒遍满山,整个大地都披上了金纱。
一直为护国寺做保安的紫貂一个个的从树林里钻出来,看着金雕跟着岳楚人往山上走,它们也一个个的自动成排跟着走。一个个像成精了似的,学人的模样双脚走路,相当可笑。
岳楚人走在最前,后面跟着金雕以及无数的紫貂,她如同这整个队伍的头儿,若是她能站在远处瞧瞧的话,想必也会笑出来。
往山上走,不过一刻钟,在寺中各处休憩的山鸡也朝着这边飞了过来。数目太多,同朝着一个方向飞,又长得不是多漂亮,所以看起来多多少少的让人有点不舒服。
瞧着有山鸡飞来,岳楚人微微蹙眉,扭过头一看金雕的身后那一个个排成行人模人样的紫貂,瞬时明白了。金雕是它们的老大,紫貂与山鸡互看不上,此时紫貂跟在金雕身后,山鸡这是跑来争宠来了。
“看你地位多高,都在争抢你。”失笑,岳楚人这话金雕不见得有多喜欢听。微微低头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像是在抗议。
山鸡飞来落在四周的树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就将四周都围住占满了。紫貂不满的发出叫声,山鸡扑棱棱的呼扇翅膀,一时间清净的山里被它们闹得乌烟瘴气。
看着这场面,岳楚人双臂环胸很是有兴致的模样,王府中的动物鲜少在别处逛游,除了做保安,它们就跑到药房的院子里讨吃的。像这群小畜生叽叽喳喳可是从来没有过,简直吵翻天啊。
紫貂们被激怒了,聚在一处朝着树上的山鸡跳脚,几十只聚在一处,个个半米高,再跳着脚,寻常人肯定会被吓着。
山鸡们有些得意忘形,发出叫声扑棱着翅膀,在四周的树上一通乱飞,弄得树枝摇曳树叶哗啦啦作响,吵翻天。
金雕无动于衷,似乎这场面经常见,它已习惯了。岳楚人笑意盈盈,看来这护国寺整天也热闹的很嘛。
蓦地,争吵的厉害的两方同时消音,金雕也身子一动,脖颈上的羽毛支楞起来,然后与紫貂山鸡共同看向山林的左侧,树木重叠幽深,它们突然静下来,就显得格外诡异。
岳楚人脸上的笑也消失了,与它们一同看向树林中,但是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
树冠上的山鸡扑棱棱的同时飞起来,紫貂弓着身子做着攻击的姿态,金雕双翅微展,锐利的眸子满是杀气。
见此,岳楚人后退两步站在金雕身后,同时也听到树林深处传来的声音,沙沙的,有人在里面。
沙沙声越来越近,终于,看见了一角黑衣,微微眯眼,那人也从树影间走了出来,居然是阎靳。
微微蹙眉,岳楚人向前迈了一步,“阎靳,你怎么在这里?”
一袭黑袍潮湿的,可见他在这山里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剑眉星目透着冷漠,脸色还有一丝苍白。一步步走出来,阳光洒在他身上,都融不化他身上的清冽。
“追人。”他吐出两个字,简洁,却能听出其中凶险来。
“追人?”岳楚人不解,看着阎靳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
他眸子一动看向依旧冲着他做攻击姿态的紫貂金雕还有远处落在树冠上的山鸡,“我有那么危险么?”
“你身上有血,它们闻得到。”吸了吸鼻子,他身上除了露水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血味儿。
“别人的。”垂眸看了一眼袍子,黑色的衣服喷上了血也看不出来。
岳楚人抬手碰了碰金雕,金雕收回了攻击姿态,那边紫貂也收势。
“你到底在追谁?”看着他,这里也没有别人,都是一群动物,他们也听不懂。
“不知道。”阎靳看起来有些疲乏,但眸子依旧透澈如雪。
“不知道?看你肯定是天还没亮就在山里了吧,你什么时间在哪儿发现那些人的?”继续追问,岳楚人一副势必问出来的模样。
“丑时刚过,寅时初分。在、、、在你暂住的院子外。”阎靳回答,微微垂眸,语气放轻。
“我的院子外?你确定你不认识?”怎么听着像是丰延苍呢?不过若是丰延苍的话他又怎么可能偷偷摸摸的跑任阎靳追他?再说,他不可能是自己来的,还会带着人的。
摇摇头,阎靳确定。
“武功很高?不然隔壁的护卫以及寺中的动物不会没发现的。”虽然这些动物很精灵,但这个世界高手众多,很可能有它们感知不到的高手。
“确实是高手,一共两个人,我刺伤了其中一个,却还是被他们跑了。”阎靳回答,脸部线条冷硬。岳楚人只顾着思虑有何人会在她院外,根本就没察觉阎靳刚刚说的话有问题。丑时刚过寅时初分那是万物沉寂睡觉的时候,他为什么就能发现岳楚人院外有人?
“你没事吧?脸色有些不好。”看着他,岳楚人虽是惊讶于半夜有人在她院外,但也很关心他受伤没有。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他可不止是追人,追着那两人连续的翻山越岭,后又交手。那两人逃了之后他又找了许久,然后才返回。现在辰时都过去了一半儿了,可见他在山里奔波了多久。
“咱们回去再讨论这事儿,你全身都湿了。”拽着他的袖子往山下走,石阶上的紫貂纷纷让开,一个个翘着两只前腿儿目送他们二人离开。
追寻着满山的山鸡,戚峰一直在山下等着。看到岳楚人与阎靳同时从山上下来很是诧异,不过岳楚人脸色不好,阎靳又有些疲累的模样,让他无法开口询问。
回到禅院,早膳早就已经备好了,叮当瞧着多出来的一个人,默默地走出房间去膳房再拿一副碗筷,不然她就没得吃了。
“戚峰,你去给阎靳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来。我有事与他说,无事不许来打扰。”给阎靳倒了一杯还温热的茶,岳楚人吩咐站在门边的戚峰。
戚峰点点头,视线多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后离开。
房间里仅剩两个人,岳楚人伸手拿起阎靳的手,两指搭在他手腕间,随后道:“你不止是累,还伤了元气。”怪不得他脸色奇差。
阎靳神色淡然,听闻此话也没有过多表情,只是微微颌首,“与那人交手用了十分功力,从练武至今,还从未用过十分力量。”就是在战场上,最多也是七八分而已。
“真的那么厉害。”岳楚人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来一边叹道。
“如此高手,世间罕见。”阎靳抬眼看向岳楚人,眸中不乏担忧。
“把这个吃了。我随身也没携带什么大补的药,这是给金雕吃的,不过对于你们练功的人效果很好。”倒出一粒来给他,然后又把瓷瓶送到他手里。
阎靳没迟疑的吃下去,休息了一会儿,那苍白的脸色似乎好了很多。
“如此高手若是敌人,纵使你身边护卫无数,恐怕也很危险。”沉声,阎靳看着她,担忧愈多。
岳楚人在一旁坐下,听闻此话亦是叹口气,“我更是莫名其妙,那些人肯定不是好意,不然为何被你发现就开始逃跑?若真是冲着我来的,我也不怕,只是须得知道他们来意为何?受何人指使?我无意间得罪的人也不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尽快下山回皇城,无论如何在勤王府能更安全。”阎靳面色沉静,说的话无不是为她好。
“也好。”点点头,岳楚人决定听阎靳的。
“昨夜、、、可是还有人来过?”许久,阎靳开口,疑问的语气,他鲜少这样会将疑问的语气加的这么重。
眨眨眼,岳楚人刚想回答,但猛然觉得不对劲儿,看着阎靳,“我都不曾问过,你怎么会在那个时间在外面?”那个时间可是都在睡觉呢。
阎靳的眸子闪烁了下,随后道:“昨晚与玉林师父聊到很晚,回来时看到有人进了这个院子。当时以为是宵小,便等了许久看看是何人。但没想到,后来碰到了那两个人。”
岳楚人慢慢点头,他看到的那人可能就是丰延苍,但丰延苍来的时候是几时她不清楚。但阎靳居然在外面那么久,这一夜他都没休息啊!
“昨夜是有人来过,是丰延苍。”岳楚人回答,阎靳的眸中划过一抹了然,昨夜他便猜到了。
“对付我的人,朝中的人可能性不大,北王裴袭夜也不会,私人恩怨我也想不出还有谁了。若是因着利益,那我就更想不出了,看来我还蛮抢手的,裴袭夜刚下令命巫教的人绕着我走,就又有人送上门来了。”微微摇头,她是真的想不出,眸子有几分飘渺,那一瞬她看起来有几分柔弱。
“不怕。”阎靳沉声道,声音清冽,却很意外的让人听着很安心。
岳楚人轻笑,红唇弯弯,“我不怕。”
“一会儿便启程回去吧,护国寺佛门之地也不宜久留。”为了她的安全,自然是越早走越好。
“好。”点点头,岳楚人答应,看着他满是冷漠的脸庞却是异常有安全感。对阎靳,岳楚人也是极度信任,甚至有那么几分比相信自己还要相信。
得知昨夜有人在禅院外鬼祟,一众护卫的脸挂不住了。他们号称天字第一近卫,武功虽不及阎靳,但也绝对差不了多少。如今有人半夜在禅院外,他们竟然不知道,发现的居然是住在别处的阎靳,让大家不由得都变了脸色。
戚峰本想质问阎靳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在禅院附近,但此时大家的重点都是那两个人是谁有何目的,他若是问这事儿十分不合适,说不定还会惹得岳楚人生气,所以最后只能闭嘴了。
上午时分,一众人离开护国寺,阎靳相送,十余人顺着石阶往山下走。
“回程时多多注意,速度尽量快些,不宜在路上拖沓。”阎靳与岳楚人并肩而行,
“嗯,我知道了。”岳楚人点头,阎靳有如此细心,与他的名字倒是实为相符,真的很严谨。
顺着石阶往下走,阎靳的视线一直在四周,上山下山的人来来往往,艳阳高照,却不见得有多安全。
众护卫将岳楚人护在中间,因着脸色都不太好,惹得四周的人频频回顾。
在走至一半儿路程时,从山下走上来一群白衣人,不下十人。
包括阎靳在内的一众护卫都看了过去,手放至剑柄,皆警惕着。
一上山一下山,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走近,两方各占一边欲错过,却不想就在马上擦肩而过之时,那群白衣人猛的变势,白色的丝绸白练恍若长了眼睛的毒蛇,顺着护卫之间的空隙钻过来,带着尖细刺耳的风声直奔岳楚人而来。
众护卫刷刷出剑,阎靳伸手揽住岳楚人向后飘了几步躲开那白练,那边众护卫与白衣人缠斗一处,风和日丽的芷山瞬间被打破了平静。
上下山的百姓惊呼着躲开,这边人影翩飞,剑风劲风交错,恍若平地炸雷,山上佛光普照,这里刀锋剑影。
阎靳护着岳楚人躲开,戚峰护着吓坏了的叮当,其余护卫与白衣人战成一团,黑白分明的残影辗转腾挪,劲风呼啸,以示来人的本事,绝不是虚假。
一个白衣人自战圈中跳出,扬手,白色的白练恍若长龙,直奔阎靳身边的岳楚人。
阎靳拉着她躲过,同时伸手抓住那白练一拽,劲力相撞,白练由中间裂开,瞬时分成两段。
又一白衣人跳出来,同时跃到阎靳面前,二人齐齐攻击阎靳一人,阎靳只用一手还击,另一只手揽着岳楚人向后退。
岳楚人此时绝对是晕的,腰间被阎靳的手臂箍着很疼,他们交手时劲风呼啸,吹到她脸上如同被刮一样,火辣辣的。
想要伸手取出腰间的毒粉,但被阎靳搂着向后退,他不时的倾身后仰或左或右,晃得她根本无暇去取,只能抓住了他的衣服保证自己不会倒下给他添麻烦。
这群白衣人是否是高高手岳楚人不知道,但她却知道阎靳要撑不住了。他以一敌二又是一直单手,还得护着她,纵使武功高强,也难以支撑太久。
但好在远处的戚峰跃过来相助,二对二,阎靳轻松许多。
岳楚人的眼前一片缭乱,松开一只抓着阎靳臂膀的手摸向腰间,箍在她腰间的阎靳的手臂适时的挪开了些,岳楚人很顺利的摸出一个瓷瓶来,以拇指扳开塞子,随后抬手朝着那与阎靳交手的白衣人扬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白衣人看见了岳楚人的动作瞬间跳开,连带着与戚峰交手的白衣人也躲开,这让岳楚人很是诧异。
果真是冲着她来的,而且对她还有相当的了解,否则怎么可能注意到她撒东西就快速躲开?对她很了解嘛!
阎靳与戚峰也是同样想法,对视一眼,护着岳楚人快速后退。
那边众护卫与白衣人的战圈依旧混乱到看不清人影,被逼退的两个白衣人在那散在空中的粉末消失后再次欺身而上,岳楚人故技重施推开挡在前的戚峰将手里的东西朝他们撒过去,那二人果然又跳开了。
就在此时,山上钟声响起,急促的一声一声,回荡在整个芷山。
下一刻,护国寺的武僧从山上急速跃下来,不下百人恍若天边的黄云。
白衣人自是也注意到了这情况,不做过多缠斗,快速的集结一处同时跃起,在同一时刻,两道白色的白练朝着岳楚人飞来。
阎靳抬手抓住其中一条,另一条却缠住了岳楚人的手臂,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拽着她,岳楚人身子一歪,箍在腰间的手臂也同时大力的往回拽,手臂间顿时一阵剧痛。那白练里恍若有刀子,岳楚人清楚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扎进了肉里,一瞬间的疼痛使得她咬牙,同时另一只手抓住阎靳的衣服配合他往回挣。
阎靳断开那条被他抓住的白练,而后抓住缠着岳楚人手臂的白练,那边戚峰也同时抓住,白练自半空撕裂,岳楚人身子一松弹回阎靳的怀里。
护国寺的武僧自身后跃下来,快速的将白衣人围在中间,众护卫皆全部挂彩,与阎靳岳楚人快速后退。
肩膀下的手臂痛的几乎麻木了,血也浸湿了整个袖子,岳楚人低头的瞬间看见了阎靳的另外一只手,同样鲜血淋漓。
“你受伤了。”说了一句,她的声音在这百多人的打斗中显得格外轻,但一直没松开她的阎靳却是听到了。低头看向她,一眼看到了她外侧的手臂都是血,眉峰皱起,“你也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疼罢了。
阎靳没再说话,转头看向山下,百多名武僧围攻那十几个白衣人,白衣人武功卓绝,被众多武僧围攻仍旧不见败象。他们朝着山下挪移,山下呜呜泱泱的都是人,看着他们往山下挪,围观的人也后退。
就在挪移到山下时,被围在中间的白衣人同时飞出白色的白练,众武僧后退两步,就趁着他们后退之时,白衣人同时跃起,恍若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
一时间,整个芷山都安静了。
“王妃,你还在流血。”戚峰也受了伤,刚刚仅仅抓了一下那白练,手掌便都是血。但转头便看见了岳楚人整个染血的左臂,不由得一惊。
“没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浅绿色的袖子都被血染红了。
腰间的手臂松开,阎靳脸色微微有些白,隐有杀气的眸子自所有人身上掠过,沉声道:“回皇城。请护国寺的武僧一路护送。”所有的护卫都受了伤,这般送岳楚人他不放心。
此时无人再有脸色或不满,他们确实不如人。阎靳能够连夜追赶两人而没受一点伤,相较起来,他们确实及不上。
由护国寺的武僧相送离开芷山,山下小镇亦是议论纷纷,一时间勤王妃在护国寺山下遇刺之事传的沸沸扬扬。
马车里,岳楚人靠着车壁,衣服敞开,左臂露在外,白皙的手臂上有一圈呈锯齿状的伤口,大约两三公分深,有的地方依旧在流血。
叮当在一旁拿着绢子给擦拭着血,小脸儿煞白,依旧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
“王妃,疼不疼?”看着岳楚人闭着眼睛,叮当小声的问道。
“还好。”回答,她的声音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有些乱,想着到底谁会花这么大手臂对付她,却是想不通。
那些人想必是要把她抓走,对她极其了解,而且抓她武器还特意用的白练,能够在远距离抓住她避免接近她中招。形势不利时就果断的遁走,明显一次不成还可以有第二次。
自从来到这世界,这是第一次受伤,也是第一次让她有些头痛。
下午时分进入了皇城,由护国寺众多武僧相送,这队伍进入皇城便引来了诸多关注。
走向勤王府,在进入铜雀街便看到了勤王府大门前满是禁军,一辆杏黄色的雕花马车停放在门前,这是丰延绍的銮驾。
马车刚停下,丰延苍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王妃,你可还好?”
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岳楚人走出来,车外的丰延苍一眼就看到她全部都是血的左臂。血迹已经干涸在衣服上,但那颜色却依旧刺眼。
眸光一紧,丰延苍上前扶着岳楚人下来,看着她还算好的脸色稍稍放心,“还好么?”
“没事,就是流了点血。”浸染了整个袖子都是血,看起来有点吓人罢了。
“楚人,袭击你们的到底是何人,你可认识?”丰延绍从府中走出来,众护卫齐身单膝跪地。
“不认识。”摇摇头,岳楚人扭头看向阎靳,随后道:“若不是有阎将军,我可能就被抓走了,他也受伤了。”
丰延苍看向阎靳,阎靳也看过来,两个完全不相似的人对视,各具千秋。
“多谢。”丰延苍轻言,漂亮的眸子里却漾着真诚。
阎靳微微点头没有回答。
“先回府再说。”所有的护卫都受伤了,丰延绍斯文儒雅的脸庞也不禁绷紧。他们的护卫是何模样他自然了解,勤王府的护卫与他身边的护卫是一样的,他们都不敌,可想那群刺客是何等本事。
进府,丰延苍与岳楚人直接回到望月楼,丰延绍与阎靳还有护国寺的武僧在大厅中细说今日的事,其余挂彩的护卫都回到住处治伤。
望月楼偏厅,岳楚人坐在软榻上,丰延苍动手帮她把染血的衣服脱掉。叮当打来了温水,又搬来药箱,本想帮忙,但看起来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就退下去了。
平日里满是温和的脸庞挂着阴云,丰延苍动作尽量放轻的给她擦拭手臂,那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皮肉破开的地方却有些外翻,看起来很是惨烈。
光着脚,下身仅着一条薄薄的长裤,上身就剩下一个象牙白的肚兜,岳楚人盘腿坐在软榻上任丰延苍服侍。
“不用那么小心,不怎么疼。”看他那么小心的模样,岳楚人抿唇轻声道。
丰延苍抬眼看向她,有些歉意,“若是今日陪着你不回来,你或许就不会受伤了。”有危险时不在身边,她会失望吧?
岳楚人笑笑,随后摇头,“这两件事没有因果关系,他们冲着我来的,纵使我身边有谁,也是躲不过。”阎靳的武功相较于丰延苍要高,有他在身边,她不是也伤了?
“以后就在府中,哪儿也不要去了。”丰延苍起身拿药,一边淡声道。
“你弄个笼子把我关起来算了,也免得有人来抓我。”岳楚人觉得这次是绝对躲不过去的,这一次他们没成功,没准下次就多了一倍的人,个个都是高手,那时不知该怎样抵挡。
“也未尝不可。把你藏起来吧,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回到她身边给她上药,丰延苍淡淡的说着,其中却不乏有认真的成分。
岳楚人失笑,抬眼瞅着他那张明显挂着乌云的脸,“你还真生气了?受伤的是我,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不然要我说,‘都怨你,你要是陪着我,我就不会受伤了。’你会高兴点?”
丰延苍看了她一眼,淡声道:“嗯,说吧。”
“切!现在受伤的是我,应当以我为中心,反倒我还得哄你。你这人做焦点做习惯了,全世界都得哄着你啊?老娘不干,我难受的很,没心情哄你玩儿。”冷叱着,任他给包扎,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难受来。
“给我说说那些人的特征。”将软榻上的毯子拿来披在岳楚人身上,丰延苍坐在她身边,眸光认真且氤氲着乌云。
岳楚人抓着毯子把自己盖上,然后扭头看着他轻笑,“不用着急,雕儿在跟着他们。”那群人遁走时,金雕就跟上去了。尽管那时候小镇里都是人,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群人身上,谁也没注意到天上有一片黑影飞过。
看着她笑得开心的模样,丰延苍唇角上扬几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比我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可怕?”挑眉,岳楚人不悦,这是什么词汇?
“是啊,给你处理伤口,整个过程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皮肉都外翻着,也没有用麻药,那金创药又是烈性的,用上之后得疼几个时辰,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疼就疼嘛,皮肉而已。只要转移注意力,就感觉不到疼了。”这点疼不算什么,她初初接触毒物时,也不知吃了多少亏,疼是家常便饭。
“这个情形下,本应该你向我诉苦示弱,但你却表现的比大丈夫还要刚强,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失笑,丰延苍摇摇头,他的王妃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岳楚人眨眨眼,了然了他的意思。下一刻眉头一皱,苦着脸的靠进他怀里,“亲爱的,我好疼啊,安慰我。”
抱着她,丰延苍微微扬起下颌蹭着她的发顶轻笑不止,尽管她装的很像,可谓楚楚可怜。但是,转变的太快了,用她的话来说,看起来就是个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