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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轻轻的去触摸霍莲煾的手腕,康桥艰难说出:“霍莲煾,舔一千次脚趾头,说一万句我错得离谱,我愿意。”
“这话……说得太晚了,我的姐姐。”
说得也是,康桥想。
低着头,闭上眼睛:“要不,就像之前你说的那样举办一个盛大的舞会,那些事情我当着很多很多人面前做,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到时候一定很有画面感,你说这样好吗?”
“不好。”霍莲煾干脆利索回绝:“那样太老套了,影视作品给观众们已经奉献得够多了,那样的事情不适合放在现实里,那是在对人权的一种赤.裸裸的挑战,要是让外婆知道我干了这样的缺德事,会对我很失望的。”
不好,不好啊,那要怎么办?
床上那对男女在干什么康桥自然知道,她只是呆一点,她又不笨。
“那霍莲煾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看把你吓的。”语气倒是很轻松:“不用担心,我不会让那些照片曝光,家丑不能外扬这样的道理我是懂的。”
这话就像是撕开黑幕的那一缕曙光,对的,对的,霍莲煾这话说得真有道理,床上的女人是霍小樊的妈妈,而霍小樊的爸爸是霍正楷。
霍正楷是谁?霍正楷是亚细亚华商会会长。
转过头,紧紧按住霍莲煾的手,康桥都有点语无伦次了:“霍莲煾,我妈妈不是那样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她……她一定是喝醉酒了,然后……然后。”
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就变成那样了。”
那个早上,倪海棠一身酒气。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木头你妈妈真的给我爸爸戴了一顶绿帽子了。”霍莲煾半垂下眼睛,看着她。
康桥无法从霍莲煾的表情,乃至眼神上判断出这个十五岁少年一丝一毫情绪,她也不知道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霍……霍莲煾,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是什么意思?不是……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吗?”康桥听着自己徒劳的声音在断断续续说着。
“老实说,我和我爸爸的关系并没有像外界传说中的那么好,我们的关系从你妈妈住进这里时就开始不好了。”
“所以呢?”蠕动着嘴唇,被动问着。
“所以……”他低下头,说话时带出来的气息一缕一缕打在她脸上:“我很期待当霍正楷知道自己头上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时的表情,那个他看不起的女人居然在他头上扣了一顶绿帽子。”
被动的呆呆的看着霍莲煾的脸,看着他很轻很轻的拍了她两次脸颊,说:“木头,这可是天上掉甜饼的事情,我可以一边欣赏我爸爸的表情,一边看着你们三个被扫地出门。”
“不要!”康桥尖叫了起来。
到时候,倪海棠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极端的手段来,也许她会把用一条绳子把他们三个捆绑在一起然后在霍正楷面前*也说不定,烟酒不离身,生活空虚,长期处于郁闷状态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这样的新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社会版上。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把手上的照片交给我爸爸,木头之前不是告诉你你要乖乖的不要惹事吗?可你都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所以我觉得得给你一点惩罚,让你尝尝在头顶上悬挂着一把剑的滋味,等过几天我觉得没趣了就会把照片交给我爸爸,到时候游戏就结束了。”
“不过我想你还有期待的空间,比如在这几天里出现类似于印度尼西亚海啸这样的自然灾害,那样我就无暇去顾忌照片的事情了,还有,木头你不是和你外婆互动良好吗?不如你把你外婆召唤出来,你说得对,我很怕鬼来着。”
搁在他手腕上的手无力垂落下来,那暗色的窗帘、那从天花板上渗透下来的灯光、那定额在大屏幕上的男女让康桥觉得快要窒息了。
她离开这里,马上!
成年人的世界就由成年人自己去处理,她反正已经尽力了。
康桥站了起来,想一想,从发牌器那里抽出一张“扑克牌”来,翻到正面,惨然一笑,霍莲煾说得还真对,她妈妈很上相,脸小,五官比例好。
把那张照片拿在手上,康桥要拿着那张照片去找倪海棠,然后狠狠的把照片摔在她脸上,告诉她:你不配当霍小樊的妈妈。
起码那个叫做倪海棠的三流交际花是因为霍小樊才过上她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紧紧拽着那张照片木然移动脚步。
然后,康桥听到了这样一番让她啼笑皆非的话:
“我说木头,其实你不要太自责,即使没有你那天对我做的事情你妈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本着我对你妈妈的厌恶,我肯定会把照片交到我爸爸手上,所以说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不知道我这样说会不会让你心里好受点?”
哈!小怪物在猫哭耗子呢。
她的面前刚好放着一个室内高尔夫球杆,你瞧,一直被压制得死死的另外一个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那种蠢蠢欲动促使着她拿起了那支高尔夫球杆。
真想,把霍莲煾那张脸挥出一个大窟窿来,握紧,回头——
霍莲煾,除了印度尼西亚海啸,还有召唤出我奶奶,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就是做掉了你,事情就一了百了了,到时候霍小樊就成了唯一霍家唯一继承人了,你就在天堂里天天哭鼻子去吧。
动作是做出来了,可,就是下不了手,瞬间穿梭于脑海中的画面里:他背着她于繁星闪烁的夜,他叫她木头,他和她说起关于”老态龙钟”的成语。
就是那一瞬间的迟疑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半空中她的手腕被霍莲煾扣住了,他一发力,高尔夫球杆掉落在地上。
然后,她流泪了,她想也许泪水这个时候有点用处,她流着泪和他说,求你了,霍莲煾,不要把那些照片给你爸爸,我妈妈会死的,你也知道她是哪种女人。
把用金钱权利堆积起来的虚荣视为生命的人。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霍莲煾声音冷淡,没有被她的泪水打动。
“可你爸爸也有错啊。”
“够了。”
“霍莲煾……”
“康桥,我得告诉你即使你有幸杀了我,霍家继承人也不会落在你弟弟身上,到时候霍正楷只会再明媒正娶一个和他身份差不多的女人,然后让这个女人给他生下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这样一来你妈妈只会变得更可怜。”霍莲煾眼眸底下有着不加掩饰的藐视:“还有,收起你的眼泪,难看。”
“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和你妈妈看起来一模一样,你也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妈妈的,所以,够识相的话赶快给我滚。”
她滚了,走得挺快的,只是把他的游戏室弄得有点乱。
揉了揉眉目,把高尔夫球杆放回原处,关掉电视,再把牌桌上的东西各就各位,霍莲煾看着自己的手背。
这个动作有点无意识,具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动作其实他也想不清楚,就觉得有什么凉凉的液体一滴滴落在上面,明明感觉很凉可又很温暖的模样。
昨天的那场海鲜过敏让霍莲煾今天的精神有些不好,今天可是凯旋之日,等过几天霍正楷回来他就把那些照片交给他。
然后,那三名不速之客就出局了,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当然,他会建议霍正楷给他们点钱。
敲门声响起,姚管家在门外提醒他医生来了。
康桥最终没有把那张“扑克牌”狠狠的甩在倪海棠脸上,那个女人也可怜,她推开房间门进来时那个女人不知道。
没有化妆,拖鞋穿反了,就呆呆坐在那里看着放在一边的手机发呆,然后手机响了,她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紧张兮兮的接起手机。
挂断手机她这才看到坐在一边的康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康桥应答着,其实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
倪海棠点了点头,继续坐回床上。
其实,不仅仅是她头顶上悬挂着一把剑吧,那把剑也悬挂在她妈妈头上。
离开倪海棠的房间康桥回到自己房间,她烧掉那张照片,那一刻,康桥想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其实也好。
他们三个人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半夜醒来一身的汗,手掌心湿成一片,慌忙打开灯,手摊开,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是汗不是血。
头紧紧埋在膝盖上,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真实、触目惊心,那把刀如之前倪海棠形容的那样很锋利,光看着就让人瑟瑟发抖,倪海棠在笑笑得很漂亮,为什么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还可以笑得那么漂亮,不管康桥怎么努力都不能阻止那些血。
次日早上,和往常一般无样,早餐过后拿起包来到倪海棠房间外说了一声“妈妈,我上课去了。”
只是康桥并没有去学院,她来到她的秘密乐园里,她包里放着面包和牛奶,关掉手机躺在草地上,什么也不干就光瞪着天空。
天空可真蓝。
蓝得让她心酸,心酸到眼泪一拨接着一拨,她想,离开这里之后她就要变成不是原来的康桥了。
那么以后,她是不是没有资格在偶发的幻梦中遇到从天而降的黑骑士了:我的黑骑士,逆光而来,把我带出了布满沼泽的黑色森林。
森林外,鲜花盛开,阳光明媚。
偶尔,倪海棠也曾经和康桥闲聊起她年轻时的小情事,十几岁的倪海棠扎着麻花辫,男孩们的目光总是围绕着她转动,他们抢着帮她干活,倪海棠的小手段多得是,比如说她只要拿着她喷了香水的手帕装模作样给那位留板寸头青年擦一下额头的汗水,那位板寸头青年就会屁颠屁颠的搞定她所有农活,在类似于此类的小情事之后倪海棠都会以“男人都那样”来作为总结。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头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的她昨晚会捡起那些事情,翻来覆去的想,越想思路就越为清晰。
果然,她不是好女孩。
要是外婆知道她变成这样子心里应该伤心了吧。
夜幕降临了,这是有着漫天繁星的夜晚,周遭也安静,那个走廊可真长,那走在走廊上的脚步声仿佛承载千斤重量似的,最终脚步声停在那个走廊唯一的一扇门前。
许久,敲门声响起。
从房间里传来房间主人声音:“进来,门没锁。”
推开房间门,挂在墙上的钟表正好指在十一点时间,关上门,轻轻的,轻轻的压住呼吸,然后把门反锁上。
那段长长的走廊之后,腿也不像之前抖动得那么厉害了,腿不抖了倒是那颗心在抖着,再轻轻的,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一步步朝着透出灯光的所在走去。
这是康桥第三次来到这个房间,霍莲煾的房间。
脚踩在褐色的地毯上,沿着地毯上了三个台阶,再沿着地毯来到透出灯光的所在,褐色的地毯上又加了雪白的地毯,地毯上是棕色的床,穿着浅卡其色睡衣的霍莲煾半靠在床上低头看书,他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把头抬起来。
脚踩在白色地毯上,一个脚步、两个脚步、三个脚步,顿住,想了想,再靠近半步。
这样一来可以让他更清楚的看到她,连同她唇上涂着的淡淡口红,口红是水红色的。
那天,她和周颂安逛商场,也不知道怎么的被硬拽到化妆品柜台去,然后那位服务生让她试用了这款口红,服务生说她涂上那款口红看着就像是农场里得到最好养分,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让人看着想咬上一口。
那天,也不知道周颂安是哪根筋不对,非得要买下口红送她,口红是买了,不过康桥没有让周颂安掏钱,那款口红价钱价钱极高,为此周颂安接下来一路上都和她闹脾气。
回家之后康桥就把口红随地搁下,然后,康桥在凌晨时间发现了它,那个时间点印在镜子里的她那张脸特别苍白,白得让她都不忍心看,于是她就涂上口红。
涂完口红之后康桥发现那位服务生没有骗她。
此时此刻,康桥希望着,这款口红能帮助她。
再轻轻换气,让自己声音温柔可人,低低唤了一声“莲煾。”
埋头于书上的人抬头,声音讶异:“怎么是你?”
是的,是我。
再往前半个脚步,让柔和的光线落在脸上,面对着霍莲煾。
看清楚了没有?霍莲煾,那涂着水红色口红的嘴唇看起来像不像是得到最好养分,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
想不想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