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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香与苏秀提心吊胆地守在了林外,待看见司马大人抱着小夫人出来了,心内倒是松了口气。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图的就是宅院里的主子和睦安宁,心气顺了,下人们的差事也好做了。
司马让若愚先在营帐里歇息,自己则转身去了小谭边跳下清潭沐浴了一番,待得酒味挥散得差不多了,又在水里照了照恢复了常色的眼眸,他才出了水面,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站在潭边的大石上,用铜盆挨着山壁接了一盆从山上流淌下来的清泉,这才转身回账。
因着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小娘子,这洗脸的营生也不用侍女来做了。褚劲风摸了摸倒在藤席上的若愚的长发。然后投洗干净手巾帕子,先擦了擦她的小脸,便又擦拭方才甩掉了木屐沾染了泥土的一对小脚丫。
若愚倒是还记得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刚刚说过要做个好娘子替相公洗脚,却反过头来让褚哥哥给自己擦洗脸脚。当真是有些羞涩的脸红呢。
这么想着,便要滑下藤床替他擦洗。刚刚沐浴过的褚劲风哪里用的上她?当下只是将她抱在怀里,说:“现在趁着凉快,好好睡一觉可好?
哭闹了一气,又因着昨夜没有睡好,若愚其实也泛起了困乏的劲头,褚哥哥因着刚洗完澡,浑身都是清凉凉的,顺着他半敞开的衣襟,摸进去进去,将小手紧贴着他发凉的胸脯和胳膊,真的很舒服呢。
若愚总是有些孩子才会有的毛病,比如在睡前爱摸人,不是那种床笫之间挑逗的摸法,只是为了寻求心安的反复的摩挲,就好似现在这样,几根手指反复地揉捏着他胳膊内侧的那块娇嫩些的皮肉,一下一下的……
褚劲风面无表情地望着营帐上方茂密大树投射下来的树影,轻轻地吸气再呼气,默背着新看的兵法,努力平息着小腹间的烦躁……
不多时,在自己胳膊上磨蹭的小手总算是不都动了,听着耳旁绵长香甜的呼吸声,褚劲风这才微微转身,将身子贴靠在了熟睡的少女的身侧,微微解了长袍,在那绵软的身上微微磨蹭……
这怀里的是他此生唯一动了心念喜欢的女子,可是如今却是落得这般碰不得亲不得的尴尬境地,若不知滋味还好,偏偏又是开了斋戒,尽情地品尝过的……
褚劲风觉得自己真是应了自己的那话,离得憋死的日子也不远了。
若愚的烦恼,从来都不会坚持很久。在山间避暑消夏之地美美地睡了一整个下午,醒来后,已经烟消云散了。先安静地玩了一会手指头,便窝在褚哥哥的怀里用小嘴啃他的下巴。
褚哥哥今天没有刮胡子,啃起来很有嚼头,若愚越啃越起劲,最后便含着他的薄唇不放,。司马大人又不是木头做的,当下眼睛没睁开,便反客为主含住了那造次的小嘴,与她纠缠到一处,不一会便转战到了脖颈锁骨的细腻之处去了。
若愚先是咯咯笑,可是隔着衣服很快感觉到了褚哥哥在自己的身下磨蹭的坚实,立刻不依地一咕噜爬了起来,嘴里嘟囔着:“不玩了……”
当司马大人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向来神情冷峻的他难得伤感的仰天长叹了一声。
从青叶山回来时,司马大人的车队路过了郊野。却见一个少年带着老仆立在了郊道之旁。
前面开口的侍卫一看,倒是认识的,正是褚劲风的庶弟褚忘。因着去青叶山的必经之路正好途径他居住的郊野村庄。当褚劲风的车马上午十分过去的时候,褚忘便得知了长兄途径此地的消息。
这褚忘一直在家饱读四书五经,乃是个彻底的儒生。这“弱弟侍奉长兄”的道理也是铭记心间。他一直饮恨自己不在父亲的身边长大,不能为父亲尽孝,如今便只剩下了一位兄长,更是要待兄长如父了。因着褚劲风的一声令下,免了他每个月的请安,现好不容易哥哥路经此处,自然是要奉一杯茶的。
于是便在道边支了小桌,点了炭炉烧水烹茶,又担心兄长不耐酷暑,备下了自己采摘晒干的梅子煮了酸梅汤汁,因着家中没有冰窖,便打了清凉的井水冰镇着。然后便换了浆洗好的衣衫和发巾在一旁的路边耐心等待。
可是这一等,便是从白日一直等到了日落星稀,茶壶里的水早就添了足足有一大桶了,连炭火都谴着老仆又回宅子里取了些,这才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
褚忘连忙抖擞了精神,整理好了衣冠在拱手等待车队路过。
待得侍卫通禀了褚劲风,说是褚忘少爷要为司马大人奉茶,他撩起了帘子朝着路旁望了望那简陋的茶摊,还有那名热切地往马车里望着的少年,眉头微微一蹙道:“告诉他,本座舟车劳顿,已经在车内睡下了,只谢过他,免了这些个俗礼赶紧回家便是。
当侍卫讲这些话转述给褚忘听时,只见那少年热切的眼神顿时萎靡了下来,只是无措地反复搓着手道:“好……褚忘在此恭送兄长……”
若愚也听闻了侍卫的话,便趴在车里顺着车帘往外看,自然也看到了褚忘脸上落寞的神情,那双长得像褚哥哥的眼儿,似乎是要哭了呢……
眼看着车马就要过去了,若愚突然喊了一声:“停车!”
褚劲风诧异地看着她,她只摇着他的衣袖央求道:“若愚口渴,想要喝小叔泡的茶……”
褚劲风略显不耐烦地说:“若是口渴,车上备下的梨汁凉茶什么也不缺,你要喝,便叫苏秀给你倒好了。”
若愚鼓起了腮帮子:“褚哥哥,你对自己的弟弟凶,对那个太子倒是好得像兄弟,莫非只有坏蛋才能做你的兄弟不成?”
这番指控可正是打在了司马大人的心虚之处,他心知现在那太子在李若愚的眼里可是一等一的恶徒,若是在若愚面前不与他撇清关系,这后患可是无穷!
当下略一思索,便是冲着马车外一挥手道:“且停下来!”
那褚忘本已经泫然欲泣,等着哥哥的马车离去,没想到那马车往前走了一段又停了下来。不一会那侍卫便跑过来叫褚忘少爷过去说话。
待忐忑地来到了马车前,便听司马大人道:“你的嫂嫂胃肠不好,吃不得府宅外的饮食,你的一番心意便是领了,今日既然路过,倒不如去你的府宅里坐一坐吧!”
此话一出,褚忘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层兴奋的红光,有些手足无措道:“那……那褚忘给兄长带路!”
于是便与老仆在乡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又是嘱咐着老仆先行一步,在院子里洒扫一下,整理了桌椅,擦拭了桌椅,再备下果品茶点等物。
褚劲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处父亲设置的别院。父亲嫌弃着妾室出身不光彩,也几乎不来,那妾室倒是安分的,便一直在这宅院里教养着自己的儿子。许是也自卑于自己的出身,倒是舍得在儿子读书上下功夫,她每月的利钱不算丰盈,省吃俭用地送了儿子去最好的书院,据说这褚忘的学问倒是不错,可是如今这年月无人保举,哪里能换得功名?连他这兄长都不重视的小妾庶子更是难有出头之日了
那妾室身子不大好,据说着年前也是因病过世,当时褚劲风听了也忘在了脑后,似乎是命人送了白包了事。如今这位于郊野村庄里的独立宅院,便只住了褚忘与这名老仆顺伯了。
若愚被搀扶着下了马车,好奇地张望着这个院子,再次肯定褚哥哥的确是待这个亲弟是不好的。只见这院墙是黄泥掺杂草杆的墙面儿,院落里只有两间瓦房,虽然打扫干净,但也难掩寒酸破败之气,一旁是高高的柴草垛,不大的院落里养着几只母鸡,估计为了下蛋贴补家用,还有一只走路一摇一摇的小奶狗,舔着黑黑的鼻头,一下子被涌进院子里的这么多人吓得蒙瞪了,耷拉着小尾巴一下子钻进了鸡窝里,只露出了一双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么多的来客。
褚忘压根没想到兄长心血来潮会大驾光临寒舍,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准备。看着兄长高大的身形坐在略显寒酸的柳木椅子上,将那椅子压得嘎吱作响,顿时又自惭形秽起来,觉得对不住出身高贵的兄长。自己应该早就想到这点,管村东头的白先生家里借来那套红木的桌椅充一下场面才好。
现在,便只能殷勤地准备晚餐,命老仆速速去宰了那些下蛋的母鸡,开灶做饭,款待难得而来的哥哥。
在褚劲风的心中,向来是没有这个如同隐形般了的弟弟的。他身边要好的表哥堂弟,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望族?
出身气质往往无形决定了身边结交的好友亲朋,相差甚远者就算有心特意亲近,也会渐行渐远。他虽然与褚忘同为一父,可是二人不是一处长大,这个村落里长大的弟弟每次见了自己都是畏手畏脚,自然难有亲近之心。
可如今因为若愚的缘故进了这院子,他才忍不住一皱眉,就算是不喜欢这庶弟,可到底是他褚劲风的弟弟,这里……也太是寒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