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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心钺睡一觉醒来腰酸屁股疼,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他不是事都做了还要要矫情的伤春悲秋事怎么就发生了,但是终归还是有些不舒服。好像还什么事都没说清楚呢,就先被人占了便宜去。日后对峙,平白没了立场。
沈鹤立溜的快,就算他没溜。顾心钺要装睡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心中的这一丝烦闷只好全部倾泻到外头还不知死活,使劲的往顾家倒脏水的报纸。
反正骗人投靠已经行不通了,就拉你下水转移注意力,伪王朝虽然没什么用,但他存在还是关系好些人的利益。只要有人给钱,报社乐的一批一批的加印。
顾心钺一边让自己的报纸出报道,‘顾承肇已经死了,沈钰坤,曹致远,边国严呢?’有思想的人会去思考,没脑子的人只会人云亦云,当然,顾心钺也不愿意被这样人云亦云左右。
但是一家的力量是弱小的,尤其是在这样的舆论大战中,顾心钺想了会,让石青把那个小孩带来。
那小孩是石青年前出京都办事的时候捡回来了,瘦骨嶙峋满身鞭痕,晕倒在进京都的路上,嘴里还喃喃着喊找爹。石青本来存着捡一个小孩回来当儿子养,调查一番他的身世觉得有些蹊跷就请示了顾心钺,得了先把孩子养在府上,孩子的身世慢慢调查的交代。
只是最后查出小孩的身世,也让顾心钺觉得有些辣手,那样浓烈到变态的爱情,那样决绝的牺牲自己的报复,顾心钺不确认他知道了会有什么好处。所以就一直让孩子在顾府待着。
在顾府养了半年,小孩两颊也有了些肉,说是有七岁了,看起来比顾思慎高不了多少,人还有些怯怯生生,被带来见顾心钺,一骨溜就跪在地上给顾心钺磕头请安。顾心钺忙让人把他扶起,“你在我家是做客,不是做下人,不用行此大礼。”
“少爷救命之恩,如同再生父母。小的做牛做马报恩。”小孩细声细气的说,顾祈问过他的名字,他小心的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娘和其他人都叫他贱种。顾祈当时就红了眼眶,想要去求顾心钺,也不帮他找那什么亲爹了,就给他做儿子得了。
石青隐晦的跟他提了一句孩子可能身世后,顾祈就知道这事顾心钺也做不了主,只能给孩子取个叫长生的小名叫着,每天起卧在一起,悉心照料。长生也很黏顾祈。
“你不想找你爹了?”顾心钺问。
长生偷偷回头看顾祈,顾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亲爹还是要找的。”
长生眨巴了眼,“我想让我爹回报少爷的救命之恩,如果我爹不认我,我就给少爷做牛做马报恩。”
“如果你爹不认你,你就跟我了,我帮你报恩。”顾祈说。
顾心钺不赞同的看了顾祈一眼,温和的对长生说,“当初救你并不是想要你报答什么,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石青救你回来,顾祈对你疼爱有加,这都是你们的缘分。只是我最近知道了你爹是谁,不带你去找他也是不行的。”
长生点头,“一切都听凭少爷做主。”
“那现在就跟我走吧。”顾心钺说。
顾心钺和长生,只带着石青护卫,轻车简行的从顾府后门去目的地,著名的八大胡同。
左右两边都是红灯笼高高挂,穿着肚兜披着轻薄纱衣的女子倚门调笑顾心钺,“好俊的小哥儿,进来玩玩呗,不收你钱。”
顾心钺牵着长生的手淡定的走着,石青在身后警备。走到一家女支院旁边,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顾心钺上前敲门,敲了三下后并无人应门,再默数三个数无人来开门,顾心钺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小小的院子小小的房间,一眼就收入眼底,院子的石桌边坐了一个人,石桌上一壶酒,一碟花生米,曾贵格喝的微醺,敲着筷子伴着隔壁传来的丝弦声依依呀呀哼着小调。
觉得有人进来了,只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来人,“今日晨起窗前乌鸦叫渣渣,源来是贵人到。贵人否?贵人否?”
石青守着门口没有走近,顾心钺想了想,让长生站在石青身边,他自己走到曾贵格面前坐下。“乌鸦叫,烦事到,只是我之□□,彼之蜜糖,乌鸦又怎能算的清祸福。”
“顾少爷如今多烦多忧,怎的贵脚临贱地,我这可没什么需要顾少爷记挂着的。”曾贵格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世道混乱,什么人都能出来说几句,乌七八糟胡说一通,想借曾先生的大才,好好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打嘴仗。”顾心钺说。“价钱好说。”
“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顾少爷这般着急,难道不是做贼心虚。”曾贵格嘲讽道。
“旁人欺我,诈我,我却不能听之任之。”顾心钺说,“事实如何,该明白的人都明白。有人想让我当踏脚石替罪羊,却不准石头和羊反击吗?”
“没心情,没兴趣,没想法。”曾贵格连连摆手说,“如今的局势就是一滩黑水,淌不得,淌不得。”
“曾先生不再考虑一下。”顾心钺说,“我听闻顾曾先生对封建帝制也厌恶的很,怎能容忍伪朝如此恶心做作,陷害人得以逃脱。再说,伪朝存在有什么意义?这么些年,也该是他们消散的时候了。”
“顾少爷觉得伪朝没意义,可还不是要等到伪朝犯到你头上才想起要他解散,如果他没惹到你头上,还不是继续无意义的存在着,两下相安无事。”曾贵格嗤笑道。
“我并未入仕,许多事是身不由己。”顾心钺说。
“入仕真是一个好借口。”曾贵格说,“如今像样的政府都没有一个,谁也能真正算的上入仕。”
“也不是这么算的,总要有个事业有个社会称呼。我居内院,人称一句顾少爷就算客气了。所以现在才会被肆无忌惮的泼脏水。”顾心钺说,“再有一条,我爷爷为莫家而死,若我出面断了莫家这一点生机,子改父志,是不孝。”
“现在也不过是他不仁,我不义。”顾心钺叹气道,“现在让伪朝消散,何尝不是救王孙一命,当初他跳了出来,如今被人架着身不由己,我救他一命,算是全了最后一点忠心。王朝已经末路了,贵族也早就末路了。”
“最后一句话还算能听。”曾贵格仰头闷一杯酒,“心情好的时候我会写一两篇,杀杀那些傻子的傻气。”
“如此就多谢曾先生了。”顾心钺起身说,“我府上还有些好酒,下午令人送些过来。”
“如此就走?”曾贵格叫住他,眼睛瞄向站在院门的长生,“顾少爷如今都带着一个没关系的小孩在外走动?”
“孩子是个可怜的,被设计的出生,结果出生时计划变了,他娘生下他只为了折磨他,长到如此岁数,从旁人嘴里听到他爹如今在京都,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想了办法逃了出来想来京都找爹。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躺在路边奄奄一息,被我的长随捡了回来。虽然说带他来找爹,但是他爹现在的环境,”顾心钺扫视一下院内,隔壁女支院的调笑吟哦随着香风传来,无奈的笑说,“我的管家要是知道我把孩子留在这,半夜会心气不顺捡小石子来扔我的窗户。”
曾贵格瞪圆了眼睛,想分辨顾心钺说的是真是假,“先生信就是,不信就不是。”顾心钺说,“孩子我先带回去了,曾先生若想要孩子,到时候再来顾府接就是,只不过,为了孩子想,得另找个住处。孩子前些年受的苦,日后要加倍的对他好才是。”
说罢见曾贵格并没有阻拦之意,就起身带着长生出去了。走向车的地方,顾心钺依旧牵着长生的手,长生仰头问,“少爷,刚才那人是我爹吗?”
顾心钺捏捏他的手心。
长生脸上浮现出孩子不该有的无奈来,“我娘是个女支女,我爹是一个混在女支院的酒鬼,原来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贱种。”
“贱的另有其人,却不是你。”顾心钺说,“你爹是个很有才华,很有情操的人,我猜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要不然早就去找你了。”
“刚才你说的他也该猜到了不是吗?我都猜出来他是我爹了。”长生眼睛泛红,“他并没有留下我,他不想认我。”
“不是的。”顾心钺说,“是我不想让你留在那,那里环境不好,等他换了地方住,会来接你的。”
长生低头,顾心钺摸摸他的头。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他自己来找就行,实在没必要把孩子带来。但是不把孩子带来,说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
曾贵格是个行事只凭内心的人,想要用他的人都如手握双刃剑。如果不是捡到他的孩子,他也不会想到要来找他帮忙。结果现在变成他利用孩子的卑鄙。
顾心钺叹气,非常时期只问结果,不问手段。他本不该这么优柔,成大事者当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如今只是利用一下小孩,这也是撞到他门前,不用白不用的类型。可是他却觉得惭愧了,觉得自己卑鄙了。
曾经他认为人和人不一样,现在他却开始想,在某些层面上人和人是一样的。这大概就是沈鹤立带给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