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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上重帘半卷，将赤色的阳光裁成了层层叠叠的金色。映着明黄的奏折，桌案上的龙涎香仿佛也有了明晃晃的金色光晕。
御书房内，萧远归恭立下首，直面圣上。此时，他正等着后者的答复。
“依你所言，沈世戎心怀不轨，可也要有实质性的证据方能定夺啊。”半晌，那明黄色人影终是开口，不过语气中难免流露出些许犹豫。
“回父皇，儿臣愿请缨调查。”萧远归见此，迅速接了话。这个机会于他，可是格外重要。
“既然如此，沈世戎不可小觑，便依了你的意思。”皇上重重一拍案，连带将那张奏章也拍在掌下，微眯的双眼里更是深邃，“去给朕仔仔细细地调查，不许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是。”萧远归颔首，薄唇微抿，微作一礼便要退下。
“等等。”萧远归正待转身，身后却又闻声，脚步顿住在原地。
“父皇还有何吩咐？”他耐下心来，恭敬垂首。
“调查时务必仔细，不得打草惊蛇。朕，相信你的能力。”皇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沈世戎的罪是否定夺，如何定夺，可就看你的了。”
“儿臣遵旨。”萧远归神色异常平静，想必这也是对他的试探？思罢，躬身一礼便迈步而出。
且说另一边，萧伯琛于窗前负手而立，手腕上的珠串有一下没一下地拧着，看这样子正是在凝神思考。
右手捏着张细小纸卷，正是探子回报给他的。
“沈世戎……”萧伯琛唇角微挑，手中动作骤然一停，“这可会是个大功劳，送上门的功勋，我怎能拱手让人。”
自语罢，他缓步踱至桌前，将那纸条焚毁，看着缕缕白烟顺着燃烧的红烛飘散而出，萧伯琛的嘴角勾起了阴险的笑。
“上——朝——”当第一缕阳光升起，掌事的公公照例高声宣告。擂鼓敲响，斑驳错杂的瓦片伴着璀璨辉煌的殿堂，格外庄重肃穆。
“众爱卿，可有何事要奏？”珠帘垂落，一如往日般，那明黄色身影肃然开口道。
“启奏父王。”萧伯琛未等萧远归出声，抢先上前一步，禀道：“儿臣有要事须奏。”
“哦？”皇上眉峰微锁，犀利目光投向堂上人，淡然道：“何事？”
“父皇，沈世戎罪大恶极，人人皆知，奈何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儿臣特来请旨，愿请命亲自调查此事，也可为朝廷肃清正法，还黎明百姓一个公道啊。”萧伯琛颔首，满目恳切。
时间仿若静止，直至过了半晌方传来略显嘈嘈杂杂的众臣议论声。皇上半晌不言，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也将目光投向萧远归，却与后者略显深沉的目光刚好相识。
“六弟此言差矣。”就在此时，萧远归高声出列，双手作揖道，“沈世戎自是罪大恶极不错，细细调查此事更是应当。”
“儿臣以为，”萧远归扫了萧伯琛一眼，肃言道，“六弟虽才华出众，人人瞩目。可这调查之事，事关重大，更是背负了民心所向，交于六弟怕是不妥。”
唇角挑起不经意的弧度，萧远归微微偏头，似是已经看见萧伯琛略微不忿的眼神。
“兄长何出此言，民心所向固然重要，可沈世戎牵连甚远，关系重大，儿臣以为，兄长今日事务颇多，忙碌不堪，怕是会有所延误。可儿臣平日游手好闲惯了，”萧伯琛抬首，不卑不亢道，“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必将沈世戎的罪状查个水落石出。”
“想做好一件事，唯有勇气的一往无前是不够的，否则，即为莽夫。六弟既已许诺，还望不要辜负父王的一番期望。”
事已至此，萧远归知晓萧伯琛的势在必得，多说无益，索性让给他便罢。这般想着，归回众臣之列。
左右是调查沈世戎是罪状，此事非同小可，怕是得从长计议。
“这……”高台上的明黄色身影仿若再次陷入沉思，又是半晌过后，方慢悠悠道：“准奏。伯琛，此时就交由你处理了，勿要让朕失望。”
“多谢父王信任。”一语罢，萧伯琛亦归回众臣之中。萧远归却注意到，他的嘴角流露出的那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击鼓下朝，萧远归不免神色凝重。速速归了府，却见王府前站立着的娇俏佳人，似在翘首以盼。
女子正是冷云昔。
见此，萧远归疲惫的神色才微微松了些，迈步向前，与冷云昔相视而立。
“怎么了？”冷云昔微微蹙眉，朱唇轻抿。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事情若顺利，萧远归万分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可是皇上不应允，还是朝堂之上出了什么差错？”
“走，我们先进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远归望了望街上纷嚷不息的人群，低声道。
长街上易藏眼线，现在，他也养成了谨慎多疑的性子，只有更加谨慎才能万无一失。
“父皇自然是应允，并且还是在早朝前，一切都很顺利。”萧远归轻叹口气，“可这差错，就出在了早朝。”
冷云昔不语，她等着萧远归继续说下去。
“萧伯琛，此人你应该知道。”萧远归目露深沉，“就是我那六弟。”
“我自然知道。”冷云昔微微颔首，蹙眉道，“能让你如此说，定是萧伯琛打乱的阵脚。”
“我却好奇，”冷云昔话音一转，“他在朝堂上阻止你，你亦不是那种不会反击的人。或是说，你有什么把柄在萧伯琛的手上。”
“都不是。”萧远归摆摆手。他知晓冷云昔本就聪敏伶俐，有些事情不用他说，眼前人也能猜出八九分。
“我猜不出萧伯琛的心思，更看不透他在做什么。只知道，现在的他很危险。”萧远归透过窗子，望向渺远天际，“非为善类。”
“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适当提供最为真实恰当的线索。”冷云昔适时插话道。
“看来，不得不在他身边安排眼线了。”萧远归下定重大决心般，将手中茶杯向案几上猛地一扣。
随着茶杯的清脆响声，一黑衣人影仿若从房间的影子中上前，继而俯首。
看得出，这是萧远归的暗卫。
“派个可靠的眼线，盯守六王爷府，若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回禀给我。”萧远归沉声命令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