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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千夜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看着略远处那人忙碌的侧影,思量着她刚刚做的事情,不由浅笑。面上含笑的乐王爷眉眼间英气十足,形容颠倒众生。陈慧儿匆匆一瞥,惊艳无比,心中更添爱慕,然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注视着沐涵絮的。
“翠儿,熄火端糕点!”她大声命令,带着控制不住的愤怒。
翠儿猛然惊醒,听着小姐的命令,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她赶紧跟宫人一起抬出蒸好的糕点。等到糕点不烫手,陈慧儿将糕点摆碟,摆出漂亮的三碟,每碟中有不同花色形状的糕点,散发淡淡的糯米香。
比赛双方都制作完毕,由宫人领着,另有宫女用托盘端着菜,各自向皇帝大臣们走去。攀谈的人都安静下来。
皇帝瞧着二人,想着先前伤了陈贵妃的心,于是开口道:“刚刚喝了沐灵师的茶,现在就先尝尝陈家小姐做的食物吧。”
陈慧儿本意是评审们先吃了沐涵絮的菜,到时候毒发下毒之人必定是沐涵絮无疑,但先吃她的也无妨,毕竟药在沐涵絮的菜里就是铁证。
陈慧儿的糕点呈给三位评审。皇帝拿了一块桂花糕尝了尝,比普通桂花糕香糯清甜,随即赞赏:“沈小姐的糕点技艺出于御厨左右,也算是不辱没你姐姐和陈家了。”
“谢陛下。”陈慧儿福身作礼。陈贵妃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皇后尝过只是点了点头,未置一词。只有乐王爷迟迟不尝。
“皇弟,这点心你怎生不吃?”皇帝疑惑。
宫千夜皱了皱眉头,捏起一块瞅了许久。陈慧儿心里紧张,宫千夜可是她爱慕已久的,她渴望得到他的赏识,况且她都不在意他只是一个没权势没实力的闲散王爷。沐涵絮也盯着宫千夜瞧,仿佛暗暗跟他较劲,莫名不想让他吃沈若晴做的东西。
终于宫千夜把糕点放进薄唇中咬下一块,陈慧儿才要暗喜,只见他一口就全吐了出来,“糙得很,如嚼木渣!”这评价噎得陈若晴说不出话来,竟是憋红了眼眶。
陈贵妃试图为妹妹打抱不平:“乐王爷,这……”。
“下一个吧。”可是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宫千夜毫不在意地打断了。陈贵妃只好暗自咽下这口气,省得再惹皇上不快。
沐涵絮的脆皮鸡块和叫化鸡被呈上,盖子一揭香气扑鼻,引得人食指大动,可惜只有三人份。
众人只见乐王爷飞快地夹起一块炸鸡放入口中,“咔吱”一声多清脆,嚼得香气更加浓郁了;随即乐王爷又送了一块切开的叫化鸡到嘴里,外焦里嫩,饱满多汁,风味独特,鲜美异常。
“好吃!不愧是我的乐王妃!”评价完乐王爷也没有放下筷箸,继续保持飞速品尝着沐涵絮做的菜。这风向再明显不过了。
皇帝也动筷子捡了块鸡肉尝了尝,风味果真独特,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从未尝过。自此他对沐涵絮多了些好奇和怀疑。
皇后夹了两种鸡肉品尝,本该油腻的炸食丝毫不腻,叫化鸡也自有纯朴本味。
她虽明面上从未与陈贵妃争执夺宠,但始终是陈贵妃抢走了皇上。固然皇上喜新厌旧,但她身为皇后当然不会觉得皇帝有错,错的只能是陈贵妃了。她要举止端庄,母仪天下,但这样公平公正的好机会自然不会随便放过。
“既然都尝了,就来评评谁的厨艺高明吧。皇弟,你以为哪个更高超?”皇帝发声。
“自然是我的乐王妃了。”宫千夜眼中的宠溺不掩半分,言语行为一如既往地放荡不羁。
“皇后你怎么看?”皇帝收回目光,转头望向皇后。
“臣妾发言怎敢先于陛下,还请陛下先为评价。”皇后进退有度,给予皇帝最大的尊敬。
“那好吧,朕以为,”虽然皇帝对沐涵絮很是好奇,但他向来都是想利用的人轻易就能利用到,无需特别照顾示好。何况陈家忠心侍主,他不会为了一个小丫头放弃陈家,“陈小姐糕点技艺过人,清甜濡糯,在各式菜品中另有一番滋味。”
“多谢陛下谬赞。”陈慧儿抹去心里被乐王爷嫌弃的悲伤,最终结果还不是要看皇上的态度,如皇后这般一直以大局为重的模样,必定不会拂了皇帝的面子。
“皇后以为呢?”皇帝再次问道。
皇后脸上挂着端庄大气的笑容,似乎是在思索的样子。几分钟后,她吐气如兰:“陛下点评向来公允”,她似乎在组织措辞,“但这次臣妾浅薄,有不同的见解,觉得沐灵师更胜一筹。”
皇帝脸色阴郁下来,皇后却继续从容不迫地说着:“按说这油炸出来的食物吃上几块就会腻,到沐灵师做出的油炸鸡块吃起来却一点都不油腻,十分可口……呕……呕……”皇后猝不及防地吐了起来。
皇帝皱了皱眉头,也呕吐不止,只有乐王爷安然无恙。
“传太医!快传太医!”陈贵妃惊慌大叫,命令下人。侍奉的太监一溜烟儿跑出去请太医了。
原本因皇后的评价不悦的陈慧儿偷偷高兴,药终于生效了,这下沐涵絮可逃不掉了。但她又疑惑:毁容药怎么会让人长吐不止呢?她瞥向不远处立侍的翠儿,翠儿办事一向机灵牢靠……
没想到翠儿见到这一幕却不由地害怕,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又感到皇帝、皇后两位尊贵的人长吐不止同自己脱不了关系。她焦急地思考到底忘记了什么,越想越怕,身子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陈慧儿看见这样的翠儿心生狐疑,翠儿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下了点药吓得?这丫头到底没见过大世面,胆子还是太小,可别坏了自己的大事。
皇帝、皇后被扶进殿内,即便用灵力压制,还是时不时干呕几声。太医们连滚带爬地飞奔进大殿,把脉后面色郁结。
“陛下这是怎么了,你们到底查出来没有?!”陈贵妃怒道。
“启禀贵妃娘娘,圣上、皇后这是中毒了,还是两刻钟内中的毒。”太医惶恐禀报。
“确定吗?什么毒?怎么解?”陈贵妃盛怒不止。
“只是催人呕吐头晕的毒,于身体无大碍,臣这就开方煎药。”
“治不好陛下和皇后当心你们的脑袋!”
几名太医退下去煎药,留下两名候诊。
“两刻钟内陛下、皇后只尝了沐灵师和我妹妹的菜。沐灵师,你谋害圣上,意欲何为?”陈贵妃黛眉横呈,美艳的脸庞上堆积着怒意。
听及此,沐浣晨露出阴狠的笑容,沈若晴不露声色,心里亦是窃喜。只有陈慧儿惶恐不安,几名太医都说是头痛呕吐的药,但自己明明是用了毁容药,加之先前瞧见翠儿表现不同寻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的预期,让她感到无力掌控。
“陈贵妃护妹心切,民女能够理解。但民女问心无愧,尽可以叫太医检查我们各自做的食物。”沐涵絮收敛笑容,不卑不亢,从容气质无改。
“贵妃无凭无据给我的王妃定罪恐怕不好吧”,乐王爷慵懒地扫她一眼,“再说本王也吃了食物,但是陈小姐的糕点难以下咽被本王吐了……”
众目睽睽之下,不查难以服众,何况乐王爷说得有理有据,他这么个大活人确实无碍,难道……陈贵妃为难地瞥向皇帝。
皇帝面色阴郁,压抑着呕吐和冲天怒气,竟有人想要谋害自己。“查!”
留下的两名太医立刻检验残余食物,熬药的太医也带着宫女奉上解药,皇帝皇后喝完症状缓解,验证了太医诊断无误。大臣和各家族不再提心吊胆,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大家都好奇是谁胆大包天,谋害皇族。
“启禀陛下,”太医代表出声。
“说!”
“毒在这些糕点中,毒性微弱,药性远重与于毒性,故而银箸未能试出。”
四下一片哗然,这样的结果无疑表明,下毒之人最可能是陈慧儿。
天色渐渐由半明转暗,天空从蔚蓝变成墨蓝,如一汪深邃的琥珀,寥无星辰,酝酿风雨欲来之势。即使灯火通明也挡不住夜深欲至的脚步。
“来人,将陈慧儿带下去,明日朕亲自审问。”
“陛下!”陈贵妃想要求情。
“贵妃这两个月就安稳在自己宫中呆着,不要随意走动。”俨然禁足了陈贵妃。
参宴者都不敢出声言语,得到皇帝的恩准后纷纷告退。
“皇弟和沐灵师今日就不要出宫了,在宫中住下吧。”皇帝冷眼瞧着他们,心中仍是怀疑。
“是,陛下。”沐涵絮身正不怕影子斜。
“皇弟有意见吗?”
“我的王妃都留下了,本王自然留下。”玩世不恭的口吻,随意的态度。
沐涵絮瞪了他一眼,宫千夜邪魅地冲她笑。
是夜,厢房里的沐涵絮回想一天的经历模模糊糊刚要入睡,一道影子立在床边,身材挺拔。吓得她“唿”地坐了起来,被子掉落。
“王妃这是在引诱我吗?”熟悉的嗓音很有磁性,讲起流氓话来毫不含糊。说着还自觉地坐在她床边顺势搂住沐涵絮,就着她柔软的素手,把玩她入睡也未褪下的储物戒指,那戒指是他送的。
“你……流氓……”
“为何那般痛恨她,不仅阻止了她的阴谋还反将一军,万一被发现呢?”
“我技术那么高超……”沐姑娘嘴硬,其实她当时根本没考虑自己下毒技术如何,真实的想法是:夫君怎么能输给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