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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大哥?你在想什么?”孟柠的话让施荣从空想中回神,低头一瞧,她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地望着他:“怎么都不理我?”
“……没想什么。”施荣笑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孟柠就被这美男计迷惑地忘了自己的问题,用手抓着施荣的手指头玩,担心道:“倘若我真的不得不嫁给那位三王爷,施大哥你要怎么办呢?”
施荣道:“为什么你会嫁给他?”
“原因有很多呀。”孟柠说。“他权势滔天,又是皇亲国戚,而且我娘也说了,未来很有可能当皇帝的也是他。我爹虽然也是朝中大员,但开罪了王爷,可算不得什么好事。而且……就算爹娘顺从我的心意,不让我与三王爷成婚,我也不会答应的。人生在世,有很多责任,不能不顾。”
施荣不知道心底受到的巨大的冲击是什么。每个幻境世界,孟柠都成功地爱上了他,但她从没做过选择,因为每个世界他的地位都是至高无上的,可以保护好她,让她不用选择,鱼与熊掌兼得。
嘴上说着什么即使是幻境世界也要强大起来的话,为了给孟柠好的生活的确占了一大部分,但另外一小部分,施荣不想承认,但却又该死的知道,他是不敢让孟柠选择。
爱情固然重要,然而世上总有些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孟柠没有爱他爱到那个地步,虽然系统没说,但施荣早已窥伺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比如说第一个幻境世界里的孟柠没有神智,那是因为她的三魂七魄已经消散了,他让她爱上他,才能让她的魂魄甘心回来。
即便这个世界成功,也不过是集齐了三魂。孟柠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聪明,甚至会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是施荣不敢提起却也不舍遗忘的过去。他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自己所得到的爱,能不能超过她对他的恨?
事实上他也不敢去想自己会不会成功。
脆弱只是暂时的,很快施荣就变回了原本的他。把孟柠抱得紧了些,他低低地道:“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名义上的也好,实质上的也好,都不行。孟柠这个人,必须由里而外,都是他的,不许任何人来染指。
有时候真恨那些身外之物,真恨那些来搅局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让世上就只存留他们夫妻二人呢?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人来捣乱,想要把他们拆散?为什么孟柠心里总是要被其他人事物牵绊?为什么?
真是恨不得毁天灭地。
“可是……”
“没有可是,也别害怕。”施荣吻了吻孟柠的额头,“难道你不相信施大哥吗?”
她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信任:“我自然是信你的,但……那可是王爷呀,若是拒绝了他,难免要为我家族招来大祸。那人心胸宽广还好,若是睚眦必报,我是无论如何也会嫁给他的。”
是呀,这就是孟柠。
施荣没有生气,他即便生气也不会在孟柠面前。“那么在嫁他之前,先嫁我就好了。”
孟柠一惊。
第二天,当得知捧在手心疼得如同眼珠子的宝贝女儿看上了家里的护院之后,孟太师险些翻着白眼晕死过去,老天爷,他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他家女儿是有多想不开,竟然、竟然看上一个护院?!
虽说签的是活契,可那也掩盖不了施荣是个下人的事实啊!孟太师的确想过,他舍不得宝贝女儿嫁出去,招赘什么的也是可以的,但就是招赘,也得招个秀才状元之类的吧,这、这招个护院?!开哪门子的玩笑……
孟柠见父亲的手抖得厉害,赶紧过去挽住他老人家的胳膊,又心虚地看了母亲一眼,“爹爹,你就别生气了嘛,女儿跟施大哥是两情相悦,真心想要在一起的……而且你跟娘不也不想我嫁出去?那施大哥肯定是愿意入赘的呀是不是?”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打鼓,她忘了跟施大哥说爹娘的态度了呢……也罢,希望施大哥能看懂自己的暗示,这只是暂时的,他若不想入赘,他们可以在解决三王爷的事情后再慢慢谈。
没想到施荣却淡定地点头:“是,我会入赘,以后的孩子也都可以姓孟。”
心头却是无比悲凉。在幻境世界里,他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怕是要让孟柠失望了。
孟太师果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非常挣扎:“不行不行,这门不当户不对……”
“门当户对的谁愿意入赘呀?”孟夫人发话了,同为女子,她能够理解孟柠喜欢施荣的心情,同时也看得更清楚些。施荣那眼神,对自家女儿也绝对是如珠如宝的疼着的,就是这身份实在是太低了……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孟太师被夫人噎了这么一句,心里难受,正要再说话呢,突然管家来报,说是三王爷求见。
就跟三王爷谈的那一次,孟太师就瞧出来了,那是个不达目的心不死的家伙,对于看中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孟柠生得这样容貌,哪个男人不喜欢?但问题在于,孟太师囧了,他是真不想女儿当王妃呀!风光是风光,但凄凉也是真凄凉。
他们孟家以前也是出过一名贵妃的,一生无子,再风光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凄凉寂寞孤独终老的下场。三王爷要求娶他的女儿,他实在是不愿自己的掌上明珠也变成那样。别人再疼孟柠,又怎么比得上父母毫无保留的爱呢?
也罢,真要躲不过这一劫,倒不如就让施荣入赘,这样女儿在他们身边也能看着点,日后施荣要是不老实了,还有孟浩这个大舅子呢。想到这里,孟太师又恨恨地瞪了施荣一眼,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就不要他当护院了,当时就觉得这个武师长得太俊俏,很容易带坏府里丫鬟,没想到丫鬟们没事儿,倒是好好个宝贝女儿给拐跑了!
这何止是亏本啊……简直血本无归。
但孟太师隐隐觉得施荣可能也不是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就说孟柠,一个只长得好看又会点功夫的男子,能得到她的芳心?而且还挑在这个紧要关头,摆明了就是要他们没有第二个选择的么!要么就答应他俩,要么就把孟柠嫁给三王爷,孟太师觉得自己被坑了!
满腔血泪都掩藏在他镇定冷静的外表下,严肃沉稳的表情下谁也不知道孟太师有着一颗咆哮抓狂的内心。当玉树临风的三王爷带着他那俩门客,也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子冯尤二人进来时,就看见孟家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他先是愣了下,随即眼睛一亮。
比起那日在寺庙中见到的素净装扮,今日的孟柠身着一身淡粉衣裙,眉目如画五官精致,气质出众,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脱离那些庸脂俗粉,做自己的正妃。孟柠被他一看,连忙回到屏风后躲着,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三王爷。
三王爷想得可美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事后冯大人跟尤大人回想的时候,都觉得自家主子那表情像是啃馒头时发现里头有半条虫子那样恶心。他们也傻了,谁都没想到孟太师会拒绝,而且还是用这么蹩脚的理由,什么鬼……哪家高门会把自家的千金小姐嫁给一个武师?!
戏文看多了是不是!
就在孟太师冷汗涔涔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施荣安抚好了屏风后头的孟柠,让她和孟夫人冷静。可孟夫人哪里冷静的下来?孟柠也有点害怕,直到施荣捧住她的脸,用那双乌黑的眸子望着她:“相信我吗?”
她似是失了魂般,点头:“信的。”
施荣淡淡一笑,当着孟夫人的面没好落吻,但他的的确确是想要吻孟柠一下的。
看着施荣的背影,看着女儿痴痴的视线,孟夫人竟也莫名平静了下来。这男子……日后也算是她的女婿了,孟夫人想,到底还是得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反正从拒婚开始,孟家就算是跟三王爷结了梁子了,只盼施荣真有什么法子能解决这问题吧。
冯大人正要质问孟太师两句,忽然见屏风后头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来。
这男子浑身气势磅礴,无法忽视,接触到对方那双如雾如电的眼睛,他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世上怎会有只用眼神,便能让人心下惶恐之人?即便是当年金銮殿上殿试,自己赋诗一首引得龙颜大怒,冯大人也没这么害怕过。只觉得被那人视线一盯,竟似是丢了魂一般。
他不敢再看,其他人也都察觉到了那可怕的气场,纷纷抬头看过去。
“她不会嫁你。”施荣单刀直入,懒得废话。“只有我,才是她的丈夫。”
三王爷从小锦衣玉食,人人巴结奉承,即便是一品大员孟太师对他都毕恭毕敬,可这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这样对他说话?“你——”原本想要说大胆,可一和对方的黑眸对视,他竟觉得整个人都似是被吸了进去,动弹不得,只有冰冷的恐惧从脚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