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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两个人的孩子呢?”
范景程轻飘飘一句话,让赵易和纪盈皆是一愣。
赵易还没明白,纪盈忽然慌了:“赵华英原本只是个普通人,她能变成红瞳咒术的复制品,不仅仅是因为换了血,还是因为她受了诅咒,对吧?”
对面坐着的范景程只是微笑,却不说话。
纪盈继续说:“所以,本质上,赵华英根本就不是咒术者,而是被诅咒者!叶安源是诅咒者,她也叶安源的孩子,其实跟我一样,是两种不相容的血统共同孕育的孩子!那个孩子,根本就活不下来!”
“对,”范景程对纪盈的聪明很是欣赏:“就算你们半途救回了赵华英,随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不仅孩子活不下来,母体也活不下来。就算你们费劲心血,救回来也是白救!”
“所以,枯骨城是唯一能救她和孩子的地方?所以叶安源其实是要救她?!”赵易惊吼,忽然想起当初,姑父叶安源对赵华英表现出的种种爱意,如今看来竟然不是假的。
范景程但笑不语,却也不说话。
纪盈问他:“你真的不告诉我们不帮帮我们吗?枯骨城真的能救赵华英吗?”
范景程看向了纪盈,眼角带笑,声音很轻:“没有人知道,就像没有人知道,纪盈你能活到什么时候一样。”
他此话一出,赵易和纪盈都一愣。纪盈没说话,赵易却追问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纪盈身上有一半是不死族的血统,她就算是半个不死族的人,至少不会死吧?对吧?”
他的声音有些慌,是因为听了纪盈可能会死的原因。
范景程微微一笑:“如果真那么简单,她的那位天才父亲为何要建立枯骨城呢?”
“枯骨城不是为了复活她母亲而建立的吗?”
“确实是这样,但是裴惜别原本是不死一族的人,可是为何到了最后,仅仅因为生了一个孩子就死了呢?”
纪盈和赵易都没有说话,而是抬头望向眼前的男人。
范景程还是那一副笑容,只是那笑容挂在他苍白病态的脸上,并不算的温润:“不死族的人都能死,你说纪盈这个两种不相容血统生下的孩子,真的会不死吗?就连他姑姑的孩子都会死,她又比那个孩子多了些什么呢?”
他慢慢起身,踱步到两人之间,盯着赵易看了一会儿,又看向纪盈:“论血统正宗,纪盈和那个孩子的父亲都是咒术家族的天才继承人,能力非凡,头脑聪慧,甚至都能被称为咒术史上的鬼才人物。论母族,一个长生不老,不死不灭,一个复制红瞳,杀人于无形,两个本质上也没有区别。纪盈和赵华英肚子里的孩子,是一样的。只是幸运地是,目前为止,她比那个孩子要多活了二十多年。”
纪盈一动不动,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能活到现在,除了为她放弃了生命的母亲,还有想尽一切办法延续她生命的父亲外,什么都没有。她活着,是父母用命换来的。
“我能帮你们的不多,我只能告诉你们,无影一族的那个丫头,是找到枯骨城的关键,只可惜,她现在已经跟着江南叶家的那位一起走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范景程的话刚说完,纪盈就觉得头晕无比,伸手去捞赵易,没想到赵易身体一个晃,直接摔在了地上。纪盈眼前犯花,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隐约看见范景程一个淡淡的微笑。忽然,她明白过来了,用尽最后的力气指着范景程,声音极小:“你在咖啡里下药?”
眼前模糊的世界里,好像有范景程微微点头的动作,之后,纪盈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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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易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蜷缩在一辆车上。更准确的说,是一辆越野车的后备箱里,双手双脚没有被束缚,虽然能活动,却浑身无力。意识回归之后,他担心纪盈,勉强的寻了一圈,发现车子后座坐了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儿,她垂着头,看不清容貌。
赵易喊她,嗓音嘶哑,声音竟然大不起来:“纪盈?!”
那女孩儿听到了声音,忽然回头,不是纪盈,可是看起来有些面熟。
赵易回忆了许久,终于叫出一个名字:“长欢,吴长欢?”
无影一族姓吴,长欢自然也应该姓吴。
吴长欢朝着他微微一笑,声音嗲甜:“亲爱的,你醒了?”
“你……”赵易浑身一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吴长欢似乎对自己嗲嗲的声音很是满意,又故意叫了一声“亲爱的”,甜蜜度比刚才还要高出好几分,酥麻程度堪比麻药。
赵易无奈,气的翻了个白眼,不费口舌,直接质问她:“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去哪?”
“亲爱的,你不是想要去枯骨城吗?我带你回家?”
“你……”赵易被气的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臂之后,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车外天色已黑,他呆着的后备箱里有一盏小照明灯,很是突兀的那种。车座车背等东西在这盏歪歪扭扭的灯下,都隐隐约约有些影子,可是他一个大活人的胳膊,明明离那盏小灯很近,却一点影子也没有应出来。
他的突然顿住,引来了长欢的注意,笑着对他说:“亲爱的,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影子,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
“我不需要,你赶紧离开!”赵易气结,要不是身上没有半点力气,他已经能掐死吴长欢了。抬起的手臂搁在她的脖子上,手掌和手指却用不上力,禁锢不住那个笑的眉飞色舞的女人。
吴长欢故作委屈:“我是你的影子,你杀了我,便是无影子的人,会被人们当成异类的。我是好心,才委屈自己去当你的影子!”
“我的影子呢?”赵易双目通红,只恨自己想在被困,不然他绝对会叫这个叫做吴长欢的女人不得好死。
“你的影子啊?你的影子被我杀了啊,不然我怎么当你的影子!”
“你!”赵易的愤怒不已,却听见吴长欢爽朗的笑声,其中还夹着几句讽刺:“我亲爱的主人,你不用这么生气,如果有一天我不想要你了,杀了你就好,你先不用这么排斥我。再说,我是带你去枯骨城,带你去找你的姑姑,你应该感激我才对?”
赵易看着她的脸,上面表情变化极为丰富,一会儿是笑,一会儿是怒,甚至还有憧憬、期盼和彷徨,短短的几秒,她的脸像是演了一场旷世神剧一般。
赵易冷笑:“你是自己要去找枯骨城吧?”
他记得当时关于吴长欢的传说,她是枯骨城最后的活口,但是她竟然逃离了枯骨城灭亡的灾难,活到现在。如果枯骨城建立时,这个女人并不在她的家乡,那么她其实是不知道枯骨城具体地方的?
所以,她假装自己趋近平安咒,跟着叶安源是为了借助叶安源到达枯骨城,可是如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离开了叶安源。
赵易一边整合脑子里有用的信息,一边推断,看着吴长欢直接问:“其实,你是自己要去找枯骨城,自己要复活某个人吧?”
吴长欢斜眼看着他,忽然笑了:“我的新主人,你可真是聪明。只可惜,我被叶安源那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利用完,就被驱逐了。现在,我要重新去找枯骨城,只能依靠你了,我的新主人。”
赵易冷哼,问她:“纪盈呢?纪盈被你弄哪里去了?”
吴长欢老实回答:“快捷宾馆316房,只有你一个人。其实,纪盈比你有用,因为她是打开枯骨城的关键。不过,没找到她,带走你也没有关系。按照纪盈的性格,肯定是要来追你的,然后把你救回去。到时候,她自然而然的就会帮着我打开枯骨城了。”
“让我猜猜,你要枯骨城为了复活谁?达瀚?还是你那个姘头?”
吴长欢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哼,你知道太多了,恐怕就活不到枯骨城打开的那天了。少说话,你还能多活两天。”
赵易不受她威胁,直接问:“其实,当年无影一族之所以会全族灭亡,跟你脱不了关系?是你给怀川纪家的纪凡引了路,是你让他找到你们无影一族,然后在无影一族的群居地建立了枯骨城的。枯骨城、枯骨城,那里的骨头是不是都是你们无影族人的骨头?你们一族,你才是罪魁祸首!”
赵易是乱猜的,可是也不是无凭无据的乱猜的,看吴长欢的反应,他应该是猜对了。
“赵易,你看看车窗外面,漆黑一片,放眼望去,全都是沙漠,你想在这个时候激怒我吗?”
赵易冷眼看她,等着答案。
吴长欢语带威胁:“我们无影一族,没有影子可以活,可以变成别人的影子,甚至可以变成树影、房子影子、路灯影子,而你们正常人,没有影子,就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了。你难道要变成那样吗?赵易!”
赵易默不作声,吴长欢却冷笑起来,缓缓的说:“赵易,你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不是问我想复活谁吗?我告诉你,我想要复活纪凡,没错,就是怀川纪家的纪凡,纪盈的爸爸!”
这个答案,出乎赵易的意料之外。
之后,他又听见吴长欢说:“我的姘头,就是纪凡!”
为他,我杀了我的影,成了他的影。
最终,我杀了他,成了无主的影。
而如今,我要复活他!
【邪影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