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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暖再次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暖的,她一动颊面就触到温热的单衣。
夏暖有些僵,睁开眼去看,模糊一团。
略微动了动手脚,她整个已经紧紧缠住了云涯,足下裸肤相触,是不曾有过的温热,夏暖吸口气,小心翼翼吐不出,心跳若雷奔,那带着干净水气的味儿弥漫得整个脑子晕乎乎。
一只手拂过夏暖的颊面,声音沙哑:“怎么了?”
夏暖停了呼吸。
云涯拍她颊面的时候,她才惊觉已是憋红了脸,大口喘息起来。
“怎么了?”云涯又问了一次。
夏暖看他,模模糊糊的,看不仔细,但是视线比昨日好多几许。
“我、我……”
夏暖分明是和他睡在床的两侧,她将自己蜷在床最深处,分床的被褥,现今也……夏暖伸出手去寻,刚摸到内里那属于自己的被子,手就被捉回了被子里。
“别乱动,小心着凉。”
“哦。”
夏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动,如何动,她的心跳声震耳发聩……
云涯:“等你睡了之后,我想试试你手温,握住了,你就不放开……我想退,你太冷,又缠上来……就、这样了。”
良久,夏暖:“哦。”
夏暖动了动,反手抱紧了云涯,将脸埋在他肩窝处。
云涯:……
夏暖低声问:“你讨厌这样么?”
云涯颊面热起来,一阵躁动,回复声音有些沙:“不。”
夏暖道:“我喜欢这样。”
云涯呼吸重几许。
夏暖不管不顾去蹭他胸口,月白寝衣经过昨晚的拉扯本就松散,夏暖一蹭就蹭开衣领,待察觉到颊面触到云涯胸膛时,两人皆是有些肢体僵硬,云涯咽下口口水,斟酌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斥责却是万说不出口的。
蓦然,云涯睁大了眼……
#含苞待放的小河蟹#
安阳王府。
朝霞斜飞,柏林进门前抬头看得一眼,莫名叹口气。
昨日陛下才在朝堂上将右相痛斥,道毫无卫国之心,夏人本不好战,苍国虎视眈眈,安阳王居京城数十年,若不给苍国点厉害,恐就要被欺至家门。柏林知晓,这是要派他去历练罢。
那次夏夜公主一回宫就落水,找人算了个八字,言道这两年不宜嫁娶。
他大姐已经很久不愿见他了,柏知虽不言,家里却态半跟着大姐的态度。
一月余的周旋,柏林已然有些心灰意冷。
这次若是出征,也不知回来车心会不会被长公主安排嫁了。
柏林进的书房,夏玮看他一眼,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盘战旗,柏林请安罢,安阳王甚是随意挥手:“坐。”
几局罢,夏玮挑眉。
柏家中庸了这些年,想不到还出了个好苗子,夏玮转念罢自嘲一声,若是没这天赋,料想夏立也不会把人往他这处推搡。
夏玮心中已有些计较,夏玮道:“听闻你爱慕车心郡主,陛下将你交于本王,本王不喜没有彩头,让陛下写了封赐婚诏书,未有落款,若你大胜归来,本王就将此诏书交与你。”
柏林双目圆睁!
夏玮轻笑:“不喜欢?”
柏林连忙摇头。
夏暖将棋子随手一扔,笑起来:“那么现在,告诉本王,陛下欲什么时候出兵。”
此乃朝堂机密,夏立畏惧夏玮势大,定夺好的事情万不会早说。
柏林心念电转,咬唇片刻,开口。
柏林走出书房的时候,满脸惘然,却又压不住那喜色,随身小厮想问不敢问。
书房内。
南夜阑、张竹、萧羽和云涯从內间次第出来。
南夜阑捂着嘴打哈欠,张竹蹙眉眼。
斯人分坐下。
张竹:“一个月之内,你是赶不回来的。”
南夜阑:“这么快就要开始打仗了么,南疆夹在交界处,往返定是困难。”
夏玮深吸口气:“还有什么法子么?”
南夜阑嘟嘴,片刻:“第一次我见她时,三千繁华的子蛊蛊尸尚在,昨日我看过了,已经被回魂内蛊虫吞噬掉了,若是要用三千繁华压下回魂这味药,只有重启明王蛊,我南疆有蛊卵,被我封在蛊罐已是几十余年,按理说是废了。”
南夜阑:“不过我封存法子不一样,要是能唤醒还是有法子,不过需要人五年的内力,卓青我已经找到了,他答应给我回春蛊佐药,我也应了他,在南疆将存留的事物交代清楚,如此,便是需要两个内力深厚的人,一人催醒蛊虫一人回护明王回京,王爷最初愿当一人,现在,看来不大可能。
“这是最好的法子了,无可换。”
张竹:“我……”
南夜阑摇头:“你体内有蛊,明王是万不会接受你的内力。”
萧羽:“如果……”
南夜阑:“萧大人,听闻您是皇商,若是这个时候去南疆,恐怕……”
云涯抬头言:“我去。”
南夜阑:“我想的也是你,你天分奇高,失了五年内力料想两三年内就能回来,不过……”
云涯心惊:“我不合适?”
南夜阑缓缓摇头。
南夜阑起身,长舒口气:“你合适。”
一挥手:“我想在座的皆知四字,生死有命,回魂内的蛊就算是我加速孵化也要小半月,所以我们现在是在赌,不同的蛊孵化时间不同,命数不同,若是我留在此处,就算压不住回魂,也能给夏暖续命三个月,我一走,夏暖的情形尤复礼是控制不住的。往返南疆催生明王,炼制三千繁华耗时三月有余,这期间,夏暖极有可能挺不住。
“可我不走,夏暖也会被回魂与三千繁华蚕食,三月后,我照样回天乏术。”
众人静默。
萧羽眼眶尽红,南夜阑是让他们赌命,为夏暖赌命。
夏玮手死死紧握,半晌道:“我意已决,劳烦南姑娘。”
南夜阑摇头:“我心知王爷杀伐果决,不会随意更改心意。”
云涯:“那方才南姑姑是想说?”
南夜阑抿唇,回望云涯。
南夜阑道:“云涯,一旦你跟我走,你极有可能见不到夏暖最后一面,你,可愿?”
“守在这里,你还能陪她一些时日,若是走了,日后回忆起来永远会成为你心中的一件憾事,一别红颜作枯骨,我怕你,受不了!”
南夜阑抿唇,怜悯视线宛若实质。
云涯闭目:“还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么?”
“未有。”
缓缓睁眼,溃然惨笑道:“往返过南疆的就青燕堂和王爷萧大人,王爷萧大人不能行,青燕论熟悉谁也不敌我和师父,其余人,我不放心。”
良久,云涯轻轻道:“便,如此罢。”
南夜阑凝视云涯,拍了拍他肩,道:“少年无畏,真好。”
夏玮和萧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舍不下的牵挂。
南夜阑不忍道:“后日出发。”
云涯手捏紧,唇色尽失,告罪一声:“容我先失陪。”
匆匆步履往外而去,南夜阑眼角瞥见那渐红的眼眶,叹了声。
剩下的人,都沉默许久。
夏玮道:“张竹,你这徒弟教的很好。”
张竹摇头,笑着苦涩。
张竹:“这孩子,从小无父无母,长大后又……他……”
萧羽接口:“日后,他就是我们的儿子。”
张竹摇头,叹气,却不再言。
云涯一路走回夏暖的院子里,深深吸气,伫立在外间,洵青见他模样苍白不敢多问,霜河给他倒了杯热茶,捧在手中,略微驱赶冬日的阴寒。
云涯问:“小暖在干嘛?”一开口声音嘶哑,自己也惊一瞬。
洵青老老实实道:“郡主看不见,在书房胡乱拨着琴弦玩儿。”
云涯点头,洵青见他不再问,自顾自退下。
云涯平复一番心绪,抬步往夏暖书房去,门没关严实,他轻手轻脚走进去,没发出声响,夏暖果真胡乱拨着琴弦,眼睛尚覆布巾,唇角弯弯,时不时笑两声,也不知高兴什么。曲调散乱,云涯缓缓听出是首蒹葭,失笑。
云涯上前摸了摸夏暖额发,道:“这样也能弹?”
夏暖嘟嘴:“看不见啊,好无趣,琴师弹的我都听腻了,找点事做不好么?”
云涯一拂古琴,泠泠声流泻而出。
夏暖惊奇:“你也会古琴么?”
云涯好笑:“我小时候是太子陪侍,多少也会些,不然怎么对付宁太傅?!”
夏暖性质勃勃将古琴往前一推,笑道:“那你快来,给我弹一曲。”
云涯:“我倒成你琴师了。”
夏暖扬起小下巴,端着架子作张狂样子道:“快,本郡主现在就要听。”
云涯深深凝视着她脸上的笑,伸出手去,还未触到唇角就停在半空中。
“怎么了?”夏暖问。
云涯下意识摇头,想着她看不到,复开口:“没什么,我只会弹几首,想让你不嫌弃。”
夏暖高兴忙不殊点头:“不嫌弃不嫌弃。”忙推搡云涯给他弹。
云涯从背后拥着夏暖,抬手轻轻拨起弦,手下生涩,也不知是哪年习过的曲子。夏暖甚是脸皮厚索性靠在他怀里,脸蹭在衣襟处,带着几分轻薄状。
好一会,夏暖扬眉:“高山流水遇知音?”
她仰着头,笑的甚是明媚,就算双眼覆巾,云涯心中也能想到那弯弯的弧度。
琴声骤停。
夏暖良久未得到回应,歪了歪头,抬手去触云涯脸颊。
半空中的指尖蓦然被什么一压,夏暖不解,似是水。
怎么会有水珠?
夏暖要去捻手指,手被握住,那点水气被云涯极快拭去,他道:“方才想喝水,拿杯子的手抖了下。”
夏暖福至心灵,往上一抬手,正是云涯的下巴。
夏暖进来时,洵青怕她撞到东西,书房内的小几全都被收走了,最近的那方书桌也在五步之遥,放在地上必然会弯腰……
夏暖伸手执意去摸云涯的脸,被云涯牢牢握住,进不得半分。
夏暖的心抽疼起来。
她问:“怎么了?”
云涯不答,轻声:“你再笑笑。”
夏暖依言挽唇,梨涡深旋,云涯伸手去摸她颊面,反复触碰那笑靥,流连不去。
云涯伸双手牢牢抱紧夏暖,将头埋在她脖颈间。
云涯道:“你笑的真好看。”
夏暖伸手抚在他背上,温柔缱绻,不复多言。
云涯眉头紧皱,一呼一吸尽是香甜气息。
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