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燃眉·终回

七夕是大头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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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阳王府。暮旦,夏玮书房。

    夏暖双手绞紧。

    萧羽问:“怎么了?”

    夏暖低头,咬唇,半晌:“是,后日就出发么?”

    萧羽道:“后日一早走,明日备东西。”

    夏暖不说话,眼睛上的覆布午时已经被南夜阑除去,现在看远了还是一团模糊,看近处倒是尚可。

    萧羽问:“你不愿意他去?”

    夏玮喝茶,不说话,不去看夏暖,一切都交给萧羽。

    夏暖磕磕盼盼道:“如果,我……岂不是……”

    夏玮呵斥:“说什么晦气话!”

    夏暖住嘴。

    萧羽斟酌着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夏暖低声道:“我知晓。”

    无话可说。

    一室静默,夏玮将手中茶盏放下,道:“用过晚饭,你就和云涯回踏云楼去罢,你的嫁妆太多,最初的几台已经整理好,带过去罢,云涯说不准备住踏云楼,之后的,大婚时再让你带去。”

    夏暖抬头看夏玮,夏玮平静道:“后天回来罢。”

    大夏贵族之间礼尚往来,男子家下了聘礼之后,女子家会返一部分嫁妆,这部分嫁妆说是女方的,但习俗渐变,权贵之间不贪图那点聘礼,也会给男子家嫁妆以示自家富庶和地位。夏玮口中所说,就是这部分给云涯的嫁妆。

    夏暖微愣,夏玮扬眉:“住不惯?”

    夏暖连忙摇头,夏玮道:“那就这样罢,去吧。”

    夏暖点头,退下。

    萧羽看着她有些漂浮的步子,叹气道:“你何苦这样……”

    夏玮:“这件事由不得她,就……这样罢……”

    萧羽将手覆上夏玮的手上,道:“哥,你……”

    夏玮回握住,微微笑了笑,甚是勉强,萧羽心知他亦是不好受,便不再开口。

    夏暖走出书房的时候还是呆愣愣的。

    往外走了许久,站住了,紧随的洵青和霜河对视一眼,静静立在她身后。夏暖往远处看,一片迷蒙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清楚什么,下意识捻了捻指尖,早间书房内那一点点温热的坠感还未散去。

    所以,是那个时辰就决定了么?

    夏暖神色惘然。

    云涯今年二十又三,五年的内力要白白耗在她的药上面。而她,现在连五步外的事物都看不清……夏暖手拽住自己的裙摆,渐渐将衣衫弄皱。

    她想问为何不早告诉她,可是找谁问呢,她爹和小爹?

    他们是想她活着的。

    云涯么?

    他那么难过。

    南夜阑和张竹?

    他们已经想到了最好的法子。

    夏暖咬唇。

    就算是死不能同寝,生亦不是那人唯一,她活着的时候还想多看那人两眼。

    待她要死了,想死在那干净气息的怀中。

    待她要死了,她还能多看几眼,这一生不舍。

    夏暖闭目,深吸口气。

    一站就是小片刻,夏暖再走动起来的时候,身形明显晃了晃,洵青眼疾手快扶住她,夏暖试了试推开她,最终怆然靠着洵青走了一段路。

    下次要再见的时候,怕是桃花又要开了。

    用过饭,洵青收拾好一些夏暖的细软,就只身一人跟随夏暖前往踏云楼。

    云涯虽则讶异,紧接着将夏暖的裘衣替她裹紧些,将马车上的炉火烧的旺盛了才将人带上车吩咐着走动,去踏云楼不远,夏暖有些困顿,云涯将她拢在怀中,不多久人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云涯好笑,看着那张脸又笑不出来,只伸手缓缓用拇指在夏暖的颊面轻轻摩拭。

    云涯想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情状,少女脸色苍白,他以为是被吓的,她笑起来,那酒窝带着几分少女的甜,倒是明艳压过脸色许多。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被自己嘲弄的郡主,非常的坚韧,非常的,好呢!

    马车晃荡几分,云涯忙稳了稳身形,夏暖未醒。

    云涯低声对洵青道:“让他们慢点,不急。”

    洵青应好,她再进来时,马车果然稳当许多。

    到踏云楼时,有些晚了。

    洵青要接过夏暖,云涯摇了摇头,示意洵青将夏暖的裘衣拿来,用衣服将夏暖裹好,抬手抱在怀中独自下了马车。

    水南早就在马车外候着了,见着夏暖的嫁妆财迷般高兴着。

    一见着云涯就叫着:“阿云,阿云!”

    云涯剐她一眼,水南噎住,她还没嚷嚷出后半句卖了个好身价呢,怎么就开始不耐烦了,视线往下,水南失声……这是……

    水南怔怔目送着云涯快步抱着夏暖消失在门后。

    洵青上前来道:“水南姑娘,你同我们管家清点一次嫁妆?”

    水南回神,忙点头:“好好!”

    祖师爷勒,夭寿了,阿云学会怜香惜玉了!!!

    待清点完夏暖紧紧送来的前五抬嫁妆,水南仰面对天。鸽子蛋大的夜明珠装了小半箱子,海底挖的红珊瑚快长到她齐腰,百年的人参压在不起眼的一角,蜀锦湘绣各色都凑了一套,老水翡翠镯子看不出是哪年产的,最后一箱子,如意状的、蝙蝠状的金络子实打实压了一箱子,水南手发颤掂了掂,个打个都是足金的。

    这五箱东西的价值和送出去的聘礼论起来,水南只能安慰自己,好在她挑的都是孤品,价值难断,不然这嫁妆,怕是不好拿稳当。

    啧啧啧,她家堂主,当真卖了个好价钱……

    云涯不讲究,他的院子里,只有书房和他的居室有地龙,他将夏暖放在了自己床上,将裘衣搭好,替她拂了拂耳鬓散发,待不多时洵青跟来了才安心起身。

    云涯道:“柜子里有新的床单被褥,我院子里只有这一间内室有地龙,你打理下,小暖这两日就住这里罢,我去叫人把东厢房打整出来。”

    洵青:“好。”

    云涯找到水南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青燕的主事们,众人皆是眼神放光打量他。

    “怎么了?”

    水东最按捺不住:“阿云,郡主的嫁妆,好……好……”

    水西打岔:“那百年的老参,我能都拿走么?”

    水北南辕北辙问了句:“洵青跟来了?”

    水南接上:“嘤嘤嘤,那可是一箱子金子啊,一箱子啊!”

    云涯无言。

    众人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水千冷声道:“后日要走了,想想怎么分派人手罢。”

    一盆凉水浇的众人措不及防。

    云涯道:“我已经想好了,此行就带两个人,水北跟我同行,再挑个身手矫健的,加上师父,差不离了。”

    水千道:“这么少?”

    云涯:“加上南夜阑和卓青,一共五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少数,去路畅通,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开始打仗了,师父能不能回来是两说,我图快,三人,正好。”

    水东向来是跟着云涯行动得最多的,配合也默契,水东问:“这次,不是我?!”

    也正是水北的心头疑虑。

    云涯抿唇,道:“话多,扰我心绪。”

    水东正想抱怨几句,水千眉头一落,霎时想清楚个中原由,他这是,怕水东说了有关夏暖晦气的话,水千怔怔看云涯片刻,抢言道:“好。”

    云涯深吸口气:“其余的,朝堂上王爷自会周旋,若是这几个月青燕有什么事,你们尽可去找安阳王府,不过,既然青燕已经和安阳王府结亲,陛下轻易也不会来寻青燕晦气,你们也安分一点。”

    “中途有什么大事,水千拿主意,若是主事们想法不一,以水千作最后的决断。”

    “还有其他的要问的么?”

    一片静寂,青燕从未这么正统的安排过事情。

    不像是去几个月,倒像是,像是……

    水千道:“知晓了。”

    云涯沉默片刻,还是脱口道:“开始寻根骨上佳的孩子罢,最好年岁大些,有多少都留着,我回来看过再说。”

    众人对看一眼,暗自心惊。

    这才多久,就要开始寻青燕下一任继承人了么?

    水千和云涯对视,想问的没问出口,水千沉沉道:“好,我去办。”

    云涯点头,转身走了,留个萧索背影给一众人。

    云涯又去张竹处稍许时候,聊过行程安排,已然月上中天。

    云涯从未觉得往自己院子里走是这么忐忑又带着一丝苦味的感触。

    怕是,早已睡下了罢?

    走到院门前,云涯少见停顿片刻,方抬步往里,他的正屋灯光黯淡,他在窗外静静看了片刻,内室人呼吸均匀,料想是睡了。

    云涯每日都有沐浴习惯,去东厢房取了衣物,在踏云楼竹林里的温泉里,洗净疲惫内着寝衣外草草披上单衣,也不怕冷,一路回返。走到主屋前,还是推开了门,闭门,在外间等地龙驱散他一身霜气才慢慢往内走。

    他外间并没有安置床榻,想来洵青要么在內间要么在西厢房。

    快至內间时,云涯停步,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开口,想洵青该是在西厢房去了,便往内走去。

    烛火些微,影影重重。

    床上无人,云涯微愣,却见夏暖披着一身毛毯在塌上好似睡了,应当是洵青给她盖上的。

    他往前走一步,夏暖便醒了。

    夏暖睁眼还有些迷离,看到云涯后微愣,紧接着笑起来,梨涡深旋。

    “我在等你。”

    仿似寒天腊月喝下一壶酒,温暖烫心。

    云涯微笑:“等我干嘛,你该睡了……”

    夏暖不说话,深深看他。云涯颊面素净,长眉入鬓,双目含情,眼角下一滴朱砂,衬得整个人很好看。烛火昏暗,再多的细节她也看不清了,却贪着那最后几眼舍不得移目。

    云涯慢慢走近夏暖身前,笑问:“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夏暖低声道:“嗯。”

    云涯神色一滞,紧张道:“是哪里不舒服么?”快步走至夏暖身前。

    夏暖被他打量片刻,缓缓摇头。

    云涯暗自松了口气,道:“我抱你去床榻上?”

    夏暖睇他眼,又默然。

    云涯调笑:“怎么,莫不是舍不得我?”

    夏暖只笑,含着微微的涩。

    两人对视,又是良久无言。

    夏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捏紧,手心汗湿。

    起身,她抱住云涯,他一身单衣单薄,她好像能感触到单衣下那贲起的肌理和滚烫翻沸的一颗心。她将脸埋在那人胸口,听着耳侧心跳隆咚作响。

    所感毛毯从肩上滑落至塌上。

    心绪又慌张又羞耻又……欢喜。

    #含苞待放大河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