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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凌寒照顾凌晨洗漱,试探的问询着:
“今天最高统帅部还是有例会的。大哥还过去吗?怎么安排?”
凌晨用毛巾擦干了脸,将毛巾递给了凌寒:
“你这一串话,不是给大哥安排好了吗?”
凌寒莫名其妙:“我没有啊……”
“你不是都说了,最高统帅部有例会,你把这话放在前面,反问我,还过去吗,也是希望我出席吧。”凌晨看着凌寒道。
凌寒略是不好意思,低着头没有说话。
“也许,昨夜里,黄河大提就已经炸开了。走吧,一起去行营,我跟江文凯道歉。”
凌晨道。
凌寒更是诧异:
“为什么大哥要跟他道歉呢?就算是去,装作没发生什么,已经是给他面子了。明明是他的错,罔顾苍生,不存善念……”
“事情已经至此,还有什么争执谁对谁错的意义?他是委员长,是最高统帅,我是军人,只有服从的义务。我的建议没有用,但是我得维护他的尊严。就算是错,也得错下去了。现在,该行动保密,鼓舞民众抗日救灾,才是正途。”
凌晨的心中皆是苦涩,可是,依旧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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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行营集中了副军级以上的将军、司令,几乎满座的会议室里,凌晨自动出列,向江文凯致歉,反思自己的错误,请求惩处。
凌寒在一个角落,恰是可以看到大哥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看着会场中央。
江文凯虚伪的表示着自己虚心听取大家的建议,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绝对没有责怪凌晨的意思,反倒是欣赏凌晨的坦诚,直率。
“皆是为了抗战救国所计,有不同意见很正常,我尊重你们的不同意见,只要说出来大家讨论,择其善者而从之,就很好的。现在,你能积极的反思错误,认识到不足,能够更进一步,是我们政府的好军长……堪当重任!”
江文凯不吝惜美词的夸奖。
凌晨依旧的面容沉肃,不动声色。
江文凯的虚怀若谷,得到了部下们的连连赞赏。
江文凯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满心的得意。他是掌权者,所以他的部下必须服从;沐凌晨果然是一个懂得规矩知道分寸的将领,他虽然有异议,但是没有二心。江文凯的脸上是胜利的喜悦。
只是,凌寒心中却一阵酸楚,只为大哥叫着不值得。
大哥是心系百姓,大仁大义,才会强出头反对决堤黄河;也是因为他顾全大局才愿意此时委曲求全,忍辱负重成全江文凯的面子。大哥是卓越的部下,可是,江文凯不配做这个长官。
是日,江文凯正式通报,国民军驻守郑州的部队,炸开了在郑州附近的花园口大堤,目前黄河水缓慢的向东而去。此时,日军已经不可能再度占领郑州。
国民政府向外通报,指责日军炸毁黄河堤坝,号召民众抗战救灾,积极捐款,救济难民。
豫东千万里沃野成为了黄泛区,百姓扶老携幼向江苏、武汉迁移,又是战争之外的一股流民潮。此时及之后几年,由于黄泛区扩大,黄河改道,导致千万顷良田被毁,灾民不断扩大,又遭逢河南发生了大饥荒和蝗灾,死于流离,饥荒的民众达数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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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口的决堤,使得日军机械化部队无法向东前进,只能放弃了郑州。然而,他们并没有改变既定的攻打武汉的计划。日军放弃由平汉铁路进攻武汉,改为沿长江流域,由东向西攻打武汉。
二十七年,战争如火如荼的继续,看不到结束的希望,也看不到胜利的曙光。然而,饱经苦难的民族,一直坚守着,不放弃,不认输,不投降。
夏,六月起,日军沿长江进攻武汉。国民军在长江两岸以及武汉组织会战,阻击日军的进攻。日本大肆的叫嚣着要在武汉彻底打败国民军,认为一旦能够获得武汉会战的胜利,国民政府就会投降。国民政府亦准备在武汉组织会战,保卫武汉。
武汉行营的会议室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筹划着武汉保卫战的作战计划。
武汉会战的作战思想是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利用地域辽阔的优势,消耗拖垮,然后击溃敌人;与此同时,及早内迁工厂,转运物资,整备军队,促进生产;积极争取国际社会支援。据此,国民军作战计划是提高军队的机动性,在外围利用地形和工事,逐次抵抗消耗日军,以空间换时间,最后转变敌攻我守的战争态势。
江文凯广播,布告国民:“军队为了民族之生存,决心在武汉地区与日军决一死战。抗战爆发以来,已经作战的经历,足以证明在阵地战上我军力量之坚强,将士作战之勇敢无畏。……我军此次作战,将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进退为重,而在于自动地选择有利的作战地区,达成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之目的……”
长期作战,死战到底,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之目的的消耗战与持久战成为武汉会战的首要。军力上有差距,而已方是这样殒身不恤的消耗战,其中的惨烈,可想而知。
自五月底始,第五战区和第九战区逐步撤到安徽、湖北等地,作为保卫武汉的主力,抵达阵地大别山、鄱阳湖和长江两岸的阵地,组织防御。六月初,日军溯江而上,与国民军短兵相接。第五战区和第九战区的部队奉命抵抗,调动,战火如火如荼开战。
在长江两岸,在大别山,国民军与日军的激战陆陆续续持续了四五个月。到处是国民军将士守土卫国抛洒的热血,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安庆沦陷,大野沦陷,鄂城沦陷,有坚守的血战,或者没有坚守的溃败,战场上有失利,也有胜利,血火硝烟还在继续,只是,国民军支持的也越发艰难。
长江南岸的赣北阵地,国民军曾一度大规模的歼灭敌军,至十月仍在坚守阵地;长江南岸,国民军曾组织大规模战斗,力图歼灭参与南京大屠杀的第六师团,报仇雪恨,血战之后,伤亡惨重才撤出了阵地;原东北军的36师在大别山的阵地激战,坚守了月余,最后只余800余伤病;甚至有国民军的部队在崇山峻岭中,与日军一次次的白刃战,阵地反复争夺,山河尽是血色。
空军的飞机无论是机组的构成,飞机的完备都差很多。飞机补充不足,甚至连维修部件的补给也严重不足,极大的影响了空军的战斗力。损毁的飞机旁,还有机修师扒拉着残骸看,有没有可用的零件,去修别的飞机。
空军飞行员飞着万国牌,各式型号的飞机,与日军先进的飞机作战。尽管,从技术装备来看差距极大,但是,凭借着精湛的飞行技术,巧妙的作战安排,一度,空军在对阵中不落下风,击落日军飞机近百家架。空军侦察机配合陆军的侦查工作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及至空军几次组织轰炸日军在长江流域的舰船,击沉了日军舰船二十余艘,沉重打击了日军。
清明节,空军飞行员驾驶飞机去沦陷的首都的南京,在空中撒花,祭奠国父,鼓舞激励民众血战。
虽然从阵地总体在看,国民军从外围阵线逐步回撤,但是,大部分的撤退都是有序的撤退,多数部队在阵地都曾奋力坚守,歼灭消耗了大量的敌军;也曾有国民军将领弃阵而逃,不敢应战,被最高统帅部下令击毙。
战争持续了四个月,关于撤退的时间与安排,一次次的在会议上讨论,却迟迟无结论。
最高统帅部的武汉行营一度在信阳办公,然而,几经辗转,却一直没有撤离武汉。
撤离的日期,从最初的八月底,到九月中下旬,又至十月初,江文凯仍旧留在武汉,最高统帅部仍旧没有下令撤出武汉。日军对武汉的进攻已经越来越激烈,是以,转战了数月的部队在武汉附近的阵地竭力苦撑,不能撤退。
战场已经越发的惨烈。
第九战区在江西德安设针,将日军的106师团引入了崇山峻岭。借助着复杂的地形,骁勇的国民军士兵与日军展开白热化的争斗,在群山中歼敌上万,是自抗战以来,单次战斗歼敌最多的一次战斗。第九战区曾一度想全歼进犯的日军106师团,战区司令不仅在硝烟阵前指挥作战,砥砺将士,在双十前,激战时刻,亲自带领各团精选的奋勇队队员,在一线进攻日军。及至10月11日,由于日军援军已到,丧心病狂的使用毒气战,而国民军自身军队伤亡过大,撤出了战斗。
尽管第九战区的战报,上报“此次敌穿插迂回作战之企图虽遭挫折,但我集中围攻,未将该敌悉歼灭,至为痛惜”,但是他们已经是尽最大努力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完成了作战的任务。国民军英勇顽强,组织严密的表现震惊了日军,更是激励民众。
战报送至武汉行营,江文凯连连拍桌赞叹。
“若是皆如第九战区的英勇智慧的男儿,日军无论是有多少人来,都得死在我千万里的江山湖海中!”
“总座,据广州来报,日军的海军第5舰队靠近广州港,可能会从广州港登陆,进攻广州。”
凌寒拿着广州而来的电报,汇报。
凌寒作为最高统帅部第四部的参谋,飞行作战任务以外,也担任最高统帅部日常的文职工作。传达、分析战报、情报,是他们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他们怕是声东击西,武汉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就想利用攻打广州做个样子,教我们增兵广州。我们不可上这个当……”江文凯道。
凌寒皱眉:
“总座,现在广州的守军不足。广东的驻军有半数都调到江西和湖北战场参与武汉会战了,目前而言,如果真的有日军袭击,广州非常被动。青岛与上海已近陷落,广州是我政府控制下为数不多的港口……”
江文凯却固执的打断了凌寒的话,拒绝了他的建议。
江文凯认为,这是日军放出来的假的情报,做出来的声东击西的样子。而今,武汉站场如此的激烈,日军也不可能还有余力在广州进攻。
是以,江文凯不仅没有安排增援,甚至还发电报,将广东的一个师,调往武汉会战的战场增援。
然而,江文凯的决策再次失误。
10月11晚,日军七万多人,三万匹马在广州大亚湾登陆成功。广东的防守力量严重不足,防备松懈,是以日军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下了淡水、惠州等地。
驻守广州的12集团军的抵抗不力,未及国民军调动部队去向广州增援,仅仅十天,12集团军已经战败,下令守军撤出广州。21日,广州沦陷。
与此同时,第五战区在信阳一带的作战也遭受失败。尽管,此前信阳城以外的作战阻击都很英勇,坚守阵地,但是,守卫信阳的江文凯嫡系部队没有听从军令,提前撤退,十月中旬,信阳失守。武汉以北,几乎无可以抵抗凭借的阵地。
战报发至武汉,武汉行营阴云笼罩。
广州的失陷,不仅是国民政府失去了重要的港口,更至关紧要的是,粤汉铁路被切断,武汉的门户洞开。武汉会战激战数月,日军的在东线和北线已经逼近武汉,信阳失陷,北线日军长驱直入;广州失陷之后,日军自东、南、北三面包围武汉;至此,武汉已经俨然是孤城。死守武汉已经没有意义,武汉行营下令,放弃武汉。
承担最后撤退阶段作战任务的依旧是第五战区,他们的作战阵地最靠近武汉,而且有徐州会战后成功撤退的经验。凌晨作为第五战区前敌指挥,亲自负责组织撤退事宜。
作战命令签发,转报第五战区,转发其他部队。电报员滴滴答答的发出军令,凌寒竟觉得每个字也都敲击在自己心上一般。
有序的撤退,甚至比奋勇的进攻还要难;稍有不慎就是溃逃,稍有不慎,极是死地。
更教凌寒震惊的是,在日军步步紧逼,在陆军有序撤出武汉的同时,江文凯一直都在武汉行营,并没有随部队一起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