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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姓梁, 男性,时26岁,是一个司机。”岭大爷似乎已经将这些信息印在了脑子里, 永远也忘不了, “他服务的这一家人, 我不便透露,总之在寄寓市的地位不简单。梁某是这家主人家乡过来的,算是远亲, 学了开车的技能就留下来做司机了。
“梁某有个好赌的毛病, 这个主人家并不知道。他直到死前还在这家做司机,那天就是因为开着车回去的,所以并没有引起保安的怀疑, 还以为是司机回旧住处拉东西的。
“司机消失了很多天,车是在主人家车库附近找到的, 就停在路边。在车上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后来是司机的赌友说过, 他曾经把主人旧家里的一些东西拿出去变卖,换钱来赌。这才找到了这一处洋楼。
“犯罪现场是二楼最东侧的房间,现场有血迹, 不多,有的溅到了墙上和地板上。最奇怪的就是玻璃上的几点血迹, 并不是一大片,而是分散性的几小块。
“尸体至今没有找到,时也只能列为失踪,毕竟无法证明人已经死了。甚至到现在都有人猜测, 这个司机是因为欠下巨额赌债才逃走的,躲到了什地方隐姓埋名地活着。”
阳光渐渐微亮,万重并没有感觉到丝毫暖意。
“这幅画呢, 您是怎么找到的?”万重不觉有些佩服起眼前这位老爷子,“还有,您的身份,方便透露一下吗?我是说除了作家这个身份之外。”
岭大爷笑了笑:“作家不敢当,只是心里有想法就写出来了。我是个退休的老警察,初参与过这个案子,包括后来李某的那个案子。”
万重并不惊讶,因为心里早已猜中了几分。
“司机梁某和其他受害者一样,都是阴历初七生人。”老爷子的这句话就像是划亮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最后一支蜡烛,照亮了最后一个黑黑的房间。
“因为梁某服务的主人家不想再深究这件事,毕竟这是个负面新闻,而且他们不愿意大众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座洋楼,所以这件事情就按照失踪案件草草结了案。”岭大爷搓了搓干燥的大手,“我直觉这件事不简单,尤其是窗玻璃上留下的那些奇怪的血迹。我就想着,既然血迹出现在窗玻璃上,而且并非喷射状,而是蹭上去的,外面的人会不会有机会看到当时的情景?
“为此我反复问了看大门的保安,他们当时都在保安室里打牌,毕竟那地方很荒凉,而且楼里也没住着人,所以平时并不站岗什的。那天梁某开车进来,他们甚至都没留意车上还有没有其他人。梁某走的时候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就直接开车出去了。所以没有人看到离开时车上的司机究竟是谁。
“我问过他们几次,有的人都被我问烦了,后来一个年长些的保安给我提供了一个线索。他说,经常有个年轻人在河边画画,梁某开车来的那天,碰巧年轻人就在离大门不远的河边,支着画架子在画画,也许那天他看见了什。”
“茹冕,《1984年的泡桐花》。”万重终于明白了为什岭大爷要拿把这幅画专程带过来。
“茹冕他们家挺远的,他特别爱来分叉河边写生。后来我终于在河边等到了他,他说,他的画是完全纪实性的,不会因为自己的想象添加任何不实分。”岭大爷望着逐渐晒到自己的腿上的一片阳光,“那个孩子,我是说茹冕,有点儿和一般人不一样,可能属于天才那一类,就是一心只想着画画,其他的事儿一概不理,也不想。”
“他既然画下来了,肯定就是看见了时窗户里的情景。”万重说。
“是,他看见了。也可能是离得远,不好判断,也可能他是真的不怎么理会这些事儿。所以他就只是负责画下来了,就跟用照相机不小心拍下了什一样,根本没有走心。”
时窗户里发生的事情,在茹冕看来,大概和阳光、建筑、泡桐花没什区别。
它们,或他们,仅仅是他笔下的“模特”。
“茹冕对我的发问完全搞不明白,他的回答只是:窗户里是有人,是个背影,而且一直在动,所以画下来的就有点模糊。”岭大爷对此也无可奈何,他又相信茹冕说这些是带着诚意的。
不知道为何,这个茹冕总让万重想到一个人,小生子。
小生子在小莫的口中,也是个充满了矛盾的天才少年。
整件事情向着越来越深不可测的方向发展,尤其是这种不可言说的秘的纽带勾连。
“人影在动,窗子的光线时明时暗。后来,就突然都消失了。”岭大爷复述着茹冕的原。
人影在动,应该是司机梁某的背影在动。窗子的光线时明时暗,那应该是梁某之外的人造的,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案子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岭大爷的银发在阳光下闪着光,太阳完全照到了两个人的身上,“玻璃上那几处奇怪的血迹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是最下面等距排列的三处,虽然血流下来了,那几个接触点可以确定。我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图财杀人,背后一定有秘密。直到,后来发生了李某的案子。”
“可是,为什梁某的后背会碰到窗玻璃上呢,按照之前的案例,他应该是被勒死之后,背上才被做出那些刀割标记的。”万重提出了质疑。
“我认为是aa低估了梁某,他以为梁某已经被自己勒死,于是就开始行刀割,结果梁某突然起身反抗,造了现场的打斗痕迹。之后,梁某被aa推到了窗边,背后冒出的鲜血在落地窗玻璃上留下了痕迹。之所以没有被蹭抹,是因为梁某时靠在窗边的时间很短,大概是aa担心被外面的人发现窗边异常,所以很快将梁某拽到一边。这样,才会符合茹冕所说的‘后来,就突然都消失了’,因为两人很快就离开了窗边。
“aa怕被人发觉,将梁某彻底弄死后,将尸体收拾之后,抬下楼去,车就停在楼后院。aa将尸体藏进后备厢,然后开车离开,幸运的是保安没有问。就算是过问,我想aa也准备好了一套合理的说辞。”岭大爷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一切听起来都很合理。
“这件事和《七杀》小说不同,凶手并不打算让大众知道杀人事件和尸体情况,他想要的,其实是死者的尸体?或者和尸体有关的什。”万重感觉自己隔着一层脏油毡似的东西,慢慢触摸到了一些真相,“您刚才说的那七个穴位,代表什?”
“这也是我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岭大爷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为此寻访了很多能人异士,有中医,有西医,有风水师,有捏骨匠,不计其数。他们给我提供了很多种答案,都不能让人满意。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七个穴位无法统一且排他地出现在他们的逻辑里。你明白吗?”
“也就是说,这七个点不是像北斗七星那样有名目地存在着,哪怕是像武侠小说里的任督二脉那样的也行,这七个穴位,他们没有名目,没有说法,凑到一起不知道是为什。”万重很明白岭大爷的意思,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岭大爷点点头:“女工李某的后背也有七个伤口,每一处到深到骨头。这七个伤口也正处于这七个穴位,唯一的不同是,李某的前四个穴位,也就是位于肩部的四个穴位,都发生在右肩。而梁某留在玻璃上的痕迹,则是发生在左肩。我想,这大概是男左女右的不同。”
万重这才恍然大悟,之前曾经怀疑自己午夜的那些痛点是和李某的这些伤口有关,因为左右的不同,自己甚至想过左侧是因为距离心脏近的缘故。
原来是男左女右,仅仅这简单。
“秉风,天宗,堂,道,灵台,悬枢,命门。前四个穴位是左右对称的,所以就分了男女。”岭大爷努力睁了睁眼睛,似乎是想让自己的精神更集中一些,“也不是全无结果,刚才你说的所谓名目,我还真的找到过。有一年去山西出差,在一个窑厂遇见了个看门的老头儿,我和他挺说得来,有一次喝了酒,我和他聊起了这个事儿。之前我自己琢磨这几个位置,那会儿得出的结论和现在不太一样,第三个穴位‘堂’,我结合李某尸体的伤口,问过了法医,自己又查过穴位图,就以为是‘心俞’,这是另一个穴位,位置在当第5胸椎棘突下,旁开1.5寸。”
万重一字一句听着,半天不敢打断。
“那个老朋友姓法,我叫他法老头儿。我初跟法老头儿说的是‘秉风,天宗,心俞,道,灵台,悬枢,命门’,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用筷子蘸着酒,在桌子上划了半天,说‘不对吧,不是心俞吧,应该是神堂’。”
万重听得有些激动,完全不顾此刻略刺眼的阳光。
岭大爷将身子靠向了长椅靠背:“我时也是你这个表情,而且因为这个事儿我研究了很多人体穴位图,他说的堂穴我也知道,距离心俞穴非常近,就差着1.5寸的距离。时法老头儿说,堂在第5胸椎棘突下,旁开3寸,应该是神堂。我就问为什?这七个穴位合在一起有什说法儿吗?他说他也不懂说法,只是自己在窑厂学徒的时候,有个老师傅曾经研究穴位,教他一点,时就讲过这七个穴位,说是可以封骨。”
“封骨?”
“对,他说的就是封骨。具体怎么封骨,他也不知道,老师傅也没教,兴许老师傅也不是很懂。”岭大爷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在太阳灿烂的芒花下显得十分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