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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墨惊愕地望向谢初辰。他以为萧晚偷偷摸摸去梅园,不过是因为谢初辰趁他不在的时候,动用了点手段爬上了萧晚的床。他琴棋书画样样不精,无非是床上功夫了得,才使得萧晚对他另眼相看。
没想到一向好-色的萧晚,竟然从没碰过谢初辰?!他们可是每晚都在一起啊,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呢?
这一刻,季舒墨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女子故意承认自己和谢初辰之间有过的亲密举动,无非是想让萧晚动怒。她语气急切,望着谢初辰的目光微微湿润,言谈举止间,透着说不出的亲密,好像两人真的时常见面,并且日久生情。
任何人瞧见这般情景,都会认为谢初辰不知廉耻,竟不甘寂寞地和萧府的护卫红杏出墙了!就算谢初辰拼命解释,也是百口莫辩,因为他嫁给萧晚足有一个月之久,肯定并非完璧之身。
在奸妇都冒出来的危急关头,他拿什么证明自己没有通-奸呢?
但萧晚知道,谢初辰至今仍是处子,所以她故意装作生气地盘问,尤其是两人每晚是否单独独处上反复询问和套话,一步一步地引出对方谎话连篇的诋毁,从而证明了谢初辰的清白。
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季舒墨望着萧晚清冷的侧脸,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怒气堵在胸口,让他瞬间憋得慌。
在任何人都怀疑谢初辰时,萧晚却在最初就没有怀疑过他?!
她为何这么相信,谢初辰不会背叛自己呢!
在陈太公的见证下,谢初辰回房证明了下自己锁骨处的守宫砂。守宫砂是贞洁的象征,陈太公这一确定,使得众人望向谢初辰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和同情,看向这位口口声声说与谢初辰通-奸的女子时,则是满目愤怒!
侮辱一个清清白白的男子,在东魏国十分令人不齿!以至于昨日那些辱骂鄙视谢初辰要求重罚这位淫夫的萧府下人们,此刻都愧疚地垂下了脑袋,尤其是刚才指证谢初辰偷情的云喜。
他慌慌张张地低着头,悄悄混进人群里往后着。
“说!是谁派你来陷害初辰的!”萧晚面色阴冷,墨色的双眸投射出慑人的暗芒。她如玉的手指紧捏着女子的下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冰冷的杀气直面扑来,惊得女子一阵后背发凉。
她显然没有想到传闻中的草包大小姐竟有着如此逼人的气势!
目光潜意识地望向萧晚身后的季舒墨,但在萧晚望去时,她冰冷着神情,一字不答。
“嘴倒是挺硬的。”萧晚轻轻一笑,一脚踩在了女子的胸膛上,随后望向陈太公和萧玉容,认真地说:“祖夫,母亲,初辰每晚都与我在一起,又是处子之身,与这位女子口中所说的大相径庭,这很明显是一场漏洞百出的栽赃。晚儿认为,应该严刑逼供,问出真凶!”
萧玉容早已发现这件事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萧晚的反应。
见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聪慧了很多,萧玉容满意地点点头,沉声吩咐:“萧一,这女子就交给你审问了,可别让她轻易死了。”
萧一是萧玉容的贴身侍卫,武功卓然,审讯的手段亦是一流。萧玉容一声令下后,她立刻朝着五花大绑的女子走去,将她拖出大厅审问了起来。
柳氏一惊,连忙急道:“妻主,谢初辰虽是清白之身,但也不能证明他没有背着大小姐和其他女子私会,说不定此人为了保谢初辰的安全,故意在被生擒后说出漏洞百出的话语,让大家证实谢初辰的处子之身,从而还他清白。但谢初辰嫉妒季公子才貌双全,恶意栽赃季公子偷玉镯和对季公子下巫毒之术,是不争的事实啊!更何况,他还恶毒地刺伤了轻如……这可是大家都亲眼目睹的啊!”
柳氏认为,季舒墨在萧晚心中的分量,绝对无人能及。只要提及谢初辰欲陷害季舒墨,萧晚就不可能护着这个毒夫。而提到谢初辰刺伤萧轻如这件事,则是希望萧玉容和陈太公能恶惩这个伤人凶手!
听到柳氏提及自己,季舒墨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暗自鄙视他的愚蠢,竟将他牵连其中。但他的目光却又控制不住地望向萧晚,想知道这一刻,她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关于初辰刺伤妹妹一事,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萧晚低低地说着,冰冷的眸光霎时刺向了一旁有些坐立不安的萧轻如,“希望妹妹能在祖夫和母亲面前好好地解释清楚。”
见萧晚完全忽略了谢初辰对他栽赃的证据,而是先提及了谢初辰刺伤萧轻如的事,季舒墨的心中隐隐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突然被萧晚点到名字,萧轻如的心一个咯噔,只见萧晚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幽幽地笑着:“昨晚,这位所谓的奸妇中了云嫣的毒针,这针上的药物,散发着金凤蝶可闻到的气味。画夏为此追踪了一个晚上,终于在清晨将其生擒,押到了我的面前。请问妹妹,既然她和画夏一直在一起,昨夜亥时何来柴房救初辰呢?”
正常的男子不可能将自己差点受辱的事情告诉妻主,而且就算萧晚要怀疑她也没有证据,毕竟谢初辰是清白之身,而她却受了重伤!
现在萧晚一定只是单纯地想要刁难她!她只要一口咬定没有,何惧萧晚!
萧轻如低垂了眼睑,沉声地反驳:“当时夜深,都是蒙面女子,所以妹妹认错了人,应该是有其他女子来萧府想救走谢初辰。”
“那对她的武功路数呢,你可还有印象?”
“当时没过几招,并不太清楚。”
见萧晚不依不饶地盘问,萧轻如捂着自己肩上的伤,甚是委屈地补充道:“大姐,你为何要把我当犯人一样审问?你不可因为谢初辰是处子之身,就相信他没有偷情,那女子可是妹妹我亲眼所见。谢初辰可是为了放跑那名女子,特意刺伤了我啊!我才是受害者啊!”
“好一个受害者啊!”萧晚望着萧轻如,眸底闪烁着浓浓的嘲讽与不屑,冷得骇人,“妹妹的武功这么好,初辰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儿,怎么刺伤你的?”
萧轻如肯定地说:“他趁着我不备,从背后偷袭。”
“背后?可是这样?”冷冷地打断了萧轻如言辞灼灼的话语,萧晚忽然朝着萧轻如袭来。
众人皆惊,不明白萧晚为何突然朝萧轻如发难,而萧轻如更是没想到萧晚竟敢在陈太公和萧玉容面前对她动手。
毫无防备的她,肩部猛然一痛。
只见萧晚竟然手握着簪子狠狠地插在了她的左肩上!
隔着衣服,萧轻如仍能清楚感觉到,簪子刺入肩部的阵阵寒意。她惨叫一声,运起八成的功力,一掌朝着萧晚的胸口拍去,谁知却被萧晚瞬间化解了招式,将她的胳膊反手扭到了背后。
脑袋嗡嗡作响,萧轻如完全没反应过来为何武功极差的萧晚竟能在瞬间躲避她的杀招,膝盖却剧烈一痛,令她一个踉跄,万分狼狈地跪倒在了地上。
而萧晚拿起玉簪,又从她背后猛地刺下,随后又狠狠地拔出。
萧晚本是敌不过萧轻如的,但这一个月来,萧晚每日清晨都在习武,身体早已不是往日这般柔弱和纨绔,再加上她突如其来的突袭和萧轻如毫无防备的轻敌,使得萧晚一招得胜。
鲜红的血珠顺着簪尖缓缓地滴落着,萧轻如的肩部瞬间染红了一片。
柳氏尖叫了起来,指着萧晚兴师问罪地骂道:“萧晚,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放了轻如!”
他恶狠狠地扑向萧晚,双眸中恨不得能喷出火来,却被萧晚侧身躲避了过去。
这时,萧轻如才从剧痛中愣愣地反应过来,见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草包□□,她心中的怒火和屈辱瞬间燃起,一个箭步朝着萧晚冲去,势要怒揍萧晚一顿让她好看。
此刻,萧轻如双眸通红,心中杀机四起,但她的两个肩部都受了伤,行动的迟缓让萧晚有了可乘之机。
萧晚眸光一寒,抓起萧轻如双肩的布料,运起内力,狠狠地一撕。
只听“撕拉”一声,原本就单薄的夏季衣衫瞬间撕扯了下来。
萧轻如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整个大厅顿时弥漫起剑拔弩张的气势。不少胆子小的小厮见着萧轻如双肩上的血窟窿,都吓得闭上了双眼。
柳氏的心疼得滴血,他跪倒在地,指着神定气闲的萧晚,泫然欲泣地说:“妻主,太公,萧晚为了包庇谢初辰竟当众行凶,请为轻如做主啊!”
“正巧,我也正想要母亲和祖夫给初辰做主!”萧晚上前一步,将自己掌心握着的凶器显露在众人眼前,“刚才所用的凶器,正是初辰刺伤萧轻如的那支红檀玉簪。请大家看这两个伤口。”
萧晚瞥了一眼萧轻如肩上两个血窟窿,冷冰冰地说,“左肩的伤口是我从正面所刺,右肩的伤口是我从背面所刺。真是奇了怪了,昨晚初辰刺妹妹的伤口竟在左肩?难不成初辰是用左手行刺?”
云嫣答道:“昨晚奴婢赶去时,见谢公子是右手握簪。”
“右手从背后行刺,刺入左肩,这也太别扭了吧。情急之下,怎么说也是右肩才对啊。”萧晚低眉敛笑,故意问道,“所以,我想让妹妹复述一番昨晚的情形,来给姐姐我好好地解解惑。”
没想到才过去一个月,萧晚的武功竟到了这般地步!
萧轻如冷静下后,冷呵地反驳:“当时,他从左边偷袭,这伤口自然在左肩!”
“那更奇怪了,刚才我刺的两道伤口的收势方向和深浅程度明显的相反。而昨晚!”萧晚指着萧轻如右肩上已经渐渐愈合的疤痕,嘴角的微笑很浅,却透着无边的冷意。
“这道伤疤是由深至浅,朝着身前方向收势。”她扬着手中的红檀簪子,眸中的讥讽之色更重,“请问妹妹,你口口声声说初辰从背后偷袭你,为何你身上的伤势却给出了初辰从正面所刺的证据?”
萧轻如呆滞在原地,显然被萧晚的话绕晕了。好半响,她厉声反驳:“我想起来了,他是从背后偷袭我,但我察觉后很快转身,所以从正面刺中了我的左肩!”
狠瞪着萧晚,萧轻如冷起声音,咄咄逼人道:“不管从正面还是背面,谢初辰都刺伤了我!而大姐为此恶意伤我多次,却只为了证明从哪里刺我,简直可笑!大姐,小妹不得不怀疑,你这是在故意伤我,公报私仇!
“萧轻如,你还要狡辩!“想起昨日的事,谢初辰气得浑身发抖。他不顾自己的清誉,扬起声音,愤恨地说,”明明是你鬼鬼祟祟进屋,意图轻薄我!我才刺伤了你!但你却颠倒是非黑白,说我故意偷袭,还说有奸妇来救我!“
没想到谢初辰竟敢当众揭露这件事,但昨晚的事除了他们两人外,并无其他人得知,也无任何证据,所以萧轻如根本不怕。
她眸色一沉,冷冷地回道:“谢初辰,你莫要含血喷人!你是大姐的夫郎,我行得正坐得端,根本不可能轻薄于你,会不会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以为我要轻薄你?还是你为了让自己脱罪,故意污蔑我?”
望着正座上的陈太公和萧玉容,她委屈地说:“祖夫,母亲,您认为轻如是这样的人吗?显然是谢初辰为了给自己脱罪,故意说谎污蔑轻如!而大姐已经完全被谢初辰迷惑了心,看不出真相了!”
“真相是什么,我看得清清楚楚。”萧晚在旁冷冷地插话,“初辰拿着簪子的事,的确被很多人看见。他刺伤你,也是不争的事实。只是——”
她睨着眼,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射向了装可怜的萧轻如:“我和你身高相仿,都无法在瞬间从正上方刺下。初辰比你矮半个头,既然从正面攻击,又是情急之下,他为何不直接刺中你胸口或者腹部,而是选择了难度有些困难的肩部?还无比准确地从正上方地往下刺去?”
“这、这……”萧轻如一时呐呐,额头不禁冒起了冷汗。
“当日根本没有任何蒙面女子,而是你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来到柴房,意图对初辰不轨。初辰不愿从你,从而拔下簪子刺伤了你。所谓的蒙面女子不过是你施的障眼法,意图掩盖你人面兽心的本性!”
“不,没有!”萧轻如急急地喊道,“你勿要污蔑我!”
“没有?!”走向看守柴院的两名护卫,萧晚幽幽地在她们身前站定,神情莫测地望着她们。见她们全都忐忑地垂着脑袋,她微微一笑,露出“和善”的笑容:“今日,陈太公和母亲都在。你们可要实话实说,昨晚可有蒙面女子来过柴房?”
见萧轻如警告地瞪着她们,她们紧闭着唇,不敢说话,却听萧晚幽幽地说:“云嫣,她们不敢说,那你说,昨晚你听到了什么。”
“昨晚,我奉小姐的命令暗中调查二小姐受伤一案,却在去柴房时,听到这两位护卫正讨论着怎么花这一百两银票的问题。最后,她们决定今晚一起去迎春阁逍遥一番。”云嫣垂眸道,“奴婢猜测,现在这银票可能就在她们怀里。”
今晚并非她们值班,所以打算着晚上出去逍遥一番,就带上了银票。没想到刚要出府,就因重审谢初辰的案子不得不聚到梅园。她们更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都被云嫣监视着!
众目睽睽下,昨晚守着柴房的两名护卫不敢乱动,不一会就被云嫣从身上搜出了银票。
萧晚玩味地笑了笑:“你们的月俸不过五两银子,现在竟每人突然有了一百两银票,该不会是偷窃吧。这偷窃可是大罪啊!按照萧府家规,重打四十大板,赶出萧府!但这钱若是其他人赠给你们,你们又戴罪立功的话,就能将功补过……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钱究竟是哪里来的!”
一听要赶出萧府,她们哪顾得上萧轻如,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惨白脸道:“大小姐,这银票是二小姐给我们的!”
她们心知此刻必须帮大小姐才有活路,连忙急巴巴地说:“当晚二小姐支开我们,进入了柴房。我们守在外面,根本没有看见有蒙面女子来过。后来陈太公和柳侧君赶来,二小姐暗示我们一同做假证,污蔑谢公子……事后还给了我们一人一百两银票作为封口费……”
“大小姐,我们错了,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在护卫们一声声求饶下,萧晚微微一笑,看似温暖的笑容却透着蚀骨的冷意:“萧轻如,既然根本没有蒙面女子,你为何半夜偷偷摸摸地来到柴房,初辰又为何要刺伤你?若非心中有鬼,你为何谎话连篇,没一句真话?!”
她声音一冷,又咄咄逼人地说:“如果不是你欲轻薄初辰,将初辰压在地上,初辰有何机会能刺中你的右肩?还能刺出这种伤口?”
见众人怀疑的目光纷纷望向自己,萧轻如面色阴冷,胸中的怒火翻腾,却硬生生地找不到反驳之词。
竟然被萧晚威吓一下,就招了!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萧晚却完全不放过她,她一步一步地逼近萧轻如,冰冷的眸光染着滔天的怒意,周身更是萦绕了一层强烈的煞气。
她轻启薄唇,一字一句,冷冷地说:“萧轻如,初辰是我的夫郎。你欲对他图谋不轨,可有想过自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