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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舒儿话语的落下,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
纪西舞一动不动地站在桌旁,垂眸望着不远处静坐的舒儿,眼底眸色变幻,并没有什么表示。
舒儿似乎也不打算得到什么答案,沉默半晌,方低声喃喃道:“闹鬼么……”说话时,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并不为之所惧。她的视线缓缓扫到桌上,端详着那几个字,好似要望穿桌面一般,一时倒也辨不清她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舒儿突然目光一晃,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她的身子摇摆了一下,用手撑住了桌沿,望着桌上的字皱起了眉。半晌,直到那水渍渐渐泅开来,她才舒出一口气,随即毫不犹豫地伸手拂去了桌上的水。停顿了会,她没有说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径直微微趔趄着往门外走去。
然而,纪西舞的眼皮却在这当头跳了跳。
这厢,安儿已经战战兢兢地穿过深沉的黑夜,小跑着来到叶结蔓的房前。
恐惧攥紧了安儿的心脏,方才那一幕始终在脑海停留,吓得她连呼吸都快要停止。然而,听到舒姐姐那般说,她心里又分外担心少夫人的安危,因此在门前只是略一停留,就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推开进了去。
房间里,蜡烛的光微弱地在飘,堪堪将房间照了亮,让安儿稍微缓了心神。她下意识就往床榻边快步走去,当目光扫到昏过去的叶结蔓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口中已经冲出话来:“少夫人!”
安儿的手触到叶结蔓的脸颊,只觉得触手冰凉,对方秀丽的眉头紧紧皱着,苍白着脸没有动静。安儿脸色一变,想起舒姐姐的嘱咐,顾不得其他,抬脚就去找三少爷。
“给我滚!”
虽是深夜,一间屋子里却传出严厉的斥责声,紧接着就有瓷器摔破的声音。
“夫人息怒。”几个丫鬟战战兢兢地俯□去。她们第一次见到夫人这般失态,一时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纪夫人的眸色深邃,脸色气得发白。她昏了许久,夜间才醒来,结果就从贴身侍女口中得知了发生的事,脸色顿时变得极差。不管是谁干的,摆明着就是冲着自己而来,若非发现及时,自己怕是就要葬身火海。念及此,她怎能不恨?偌大一个纪府,竟然轻易就让人纵火烧了主宅。
正发怒间,门口传来脚步,随即响起纪老爷沉稳的声音:“你们先下去罢。”
“是,老爷。”几个丫鬟如果获了大赦,纷纷退了出去。
纪夫人抬头望向纪老爷,眼底还有未褪去的怒火,只是碍于身份没有发作,强自压了下去。
“身体好些了吗?”纪老爷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话语平静,伸手递给床榻上的纪夫人,并没有提及白日的事情。
“发生了这么多事,哪里能好?”纪夫人伸手接过水杯,虽然这么说,话语已经软下来,不比方才训斥丫鬟,而是带了些埋怨,“等明日纪家的事估计就传遍苏州城,怕是要让人笑话了。”
纪老爷知道这些难以避免,没有多说,只道:“让他们去,过段日子便好了。这几日,你自己保重身体。”
“可是这件事总得有个交代,”纪夫人皱了皱眉,“不然我堂堂纪家夫人,谣言传成这样,在下人面前如何立足?”
话落,纪夫人便见纪老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底神色深邃,望得她心底莫名一惊。不过很快,那略带压力的目光就消了去:“这件事我已经派纪伯去查了,看看是谁在暗中搞鬼。”
“对,一定要找出来,不能轻饶。”纪夫人深信是有人故意在搞鬼,眸中带有恨意,“只是不知对方用意是什么,又为何偏偏寻了我作对?”说着,她眼角余光扫了纪老爷一眼,见他神色不变,脸上露出哀叹的表情,“舞儿的死,我已经很难过了。对方竟然利用舞儿对付我,不知是何居心?”
纪世南的动作一顿,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此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老爷,”纪夫人的手抚上纪世南的手臂,身子柔柔地依过去,“不瞒你说,我总觉得此事应是自己人搞的鬼。墙上的字迹,也像极了舞儿,肯定是亲近的人故意临摹。”
纪世南的目光扫过去,落在纪夫人脸上。后者神色楚楚,又似含着一丝苦涩。
“你觉得是谁?”
纪夫人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难言的晦涩。
“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是了。”纪世南看出对方的欲言又止,伸手帮纪夫人拉了拉被褥,看起来十分随意。
纪夫人顿了顿,最终还是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聪明地止住了话,反而捡了其他道:“听说宁护卫白日刚被你带走了?”她知道有些事,只需要提一提就够了。她要做的,只需要点燃火苗。如今自己虽然境况糟糕,但加以利用,倒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现在不管这些事是谁做的,她只要一口咬定是凶手就行了。而这凶手……纪夫人的唇角细微地勾了勾。
显然想到了什么,纪世南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颔首应了,并不奇怪对方知晓。
“那,可有问出什么?”纪夫人脸上露出担忧,“明日就是舞儿下葬的日子了,这尸体的事……”话至一半,她余光瞥见纪世南的脸色沉了沉,心里清楚怕是还没收获,叹了口气,“都找过了吗?”
“恩。”纪世南低声道,“纪伯已经带人将整个纪府都翻了遍,连宾客那里也没有例外,尸体好像凭空在灵堂消失了一般。”他皱了皱眉,“当时灵堂外面那么多人看守,又马上封了纪府,不可能将尸体带出去才是。至于宁心……”
纪世南没有继续说下去,眉间隐隐有些怒意。纪夫人心里忖度怕是依宁心的性格就算是死都套不出什么话来,她想了想,问道:“确定是她做的吗?会不会另有其人?”
“这点宁心还瞒不过我,十有□□是她做的。”
“可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闻言,纪老爷抬眸望向纪夫人,摇晃的烛光投在他的脸上,晃出一片阴影:“可能是不想让舞儿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
纪夫人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惊讶:“什么意思?莫非舞儿的死有蹊跷?”顿了顿,纪夫人的眼底划过一丝光芒,已经又开口道,“难怪……舞儿一向心思细腻,当时初听到她溺水而亡虽觉悲痛,但回过神来细细一想又觉得奇怪。”说着,她的脸色变了变,“可是如今宁护卫还在昏迷,又到底是谁针对我布下那些局?难道是……”纪夫人的话突然小下去,神色有瞬间的惊诧,“凶手?”
纪世南的眉梢在纪夫人的话里微微颤了颤。
“明天的葬礼……怎么办?”纪夫人觉得摆在纪世南眼前最棘手的问题还是葬礼,之前关了灵堂,大家虽觉奇怪,但到底不会有什么异议。如若明日吊唁之时还是连棺木都不打开,难免令人觉得奇怪罢。
昏暗的烛光里,纪世南神色深沉,一时之间沉默着没有应话。纪夫人有点猜不透他的意思,想了想,道:“会不会有什么地方遗漏了?这么大个人,怎么会找不到呢?”
“应该不会……”纪世南话至一半,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了身。
“怎么了?”
“也许……的确有一个地方被遗漏了。”纪世南的眼眸倏地沉下去,抬脚就往外走,“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事出去一趟。”
匆匆的脚步在黑暗里响起,带着一丝焦急。裴尧远伸手推开叶结蔓的门时,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吱呀——”一声,门敞开,露出端坐在床边守候的舒儿身影。她听到动静,转头望去,随即站起身来行礼,“三少爷。”
安儿知道舒儿的脚受伤,连忙上前一步去扶舒儿。一脚踏出,身边忽然一阵发寒,惊得她抬头下意识往旁边望了一眼。
昏暗的烛光下,身旁空空如也。
她看不到,同样站在床边的纪西舞正脸色凝重,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叶结蔓,好看的眉紧紧纠在一处,任由安儿擦肩而过,头也没有抬。
安儿顾不得多想,已经伸手搀住了舒儿,碍于三少爷在,只号用眼神询问。舒儿明白她的关切,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这边,裴尧远已经让出一步,同身后紧急请来的大夫道:“大夫,快帮忙看了看她有没有事?”
过来的是个有些年纪的大夫,须发皆白,闻言也不多说,径直在床边坐下来,伸手去搭脉,口中下意识道:“这房间怎的这般冷?”
几乎话落的刹那,一旁的纪西舞眸色剧烈晃了晃。
裴尧远在大夫的话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察觉到了房间的寒意,立马朝安儿道:“快,去准备一个火炉,不要让少夫人的身体受影响了。”
“是,三少爷。”安儿看了一眼舒姐姐,见她没什么大事,这才松手跑了出去。
裴尧远这才回过头,环顾了一圈房间,疑惑地皱了皱眉,朝舒儿道:“这房间一直是这样吗?”
舒儿明白对方的意思,轻轻颔首:“恩。”
“怎么不早和我说?这么冷,三少夫人身体不越来越差才怪。”裴尧远的声音有些严厉,“应该让纪府换个房间。”
“是我们疏忽了。”舒儿低头。
“算了,”裴尧远深吸口气,压下心头因焦虑引起的不满,挥了挥手,“反正明日我们就离开纪府了,到时候回去好好帮少夫人调养,知道吗?”
“舒儿明白。”
话落,裴尧远不再看舒儿,而是专注地望向叶结蔓,屏着呼吸等待着大夫发话。
一旁,纪西舞只觉得胸口有些滞闷,眼底眸色晃得愈发厉害。她的脚步往后退了退,深深望了叶结蔓一眼,下一刻忽然转身朝门口走去。垂下来的衣袖掩住了她紧攥的手,那脚步沉重,如同灌了铅一般,一步步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房间里。
这注定是难眠的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公司重组,忙成一团,连手都开始抽筋,不能弯曲拇指。去体检,医生说是骨茎突狭窄性腱鞘炎,让我去打封闭针。我百度了下,临床表现多发于40岁以上女性or哺乳期孕妇,呵呵……Are you kidding me?我还是个正当青春的少女好吗?感觉被度娘重重伤害了。
和朋友说了这件事,她指出我可能是职业病,打字打多了,让我好好静养。说了这么多,我真的不是在为更新少找借口,真的,答应我继续爱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