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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儿返回氤氲谷,久违地闭关沉入定境。
此番的定境,却不如之前那般美妙安稳,时不时的浮现这次经历过的一些场景,同时那场景中的心情更是一一再现。
比如在茂良山城的乱葬刚吊唁司马狗蛋儿的情景、愤怒斩杀炼魄宗恶人的情景、被麻七虐打时的情景,各种心境逐一再现。一时间好不烦躁。
青灵儿很快便心生警觉,本来在前世里已经修得平淡如水的心境,又开始泛起涟漪。不禁想起那句“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佛门修行之路,莫不是依此循序而行。
于是便开始反省最近一段时间自身的修行,这也是老僧前世养成的习惯。
每当他坐禅时心烦意乱,无法沉入定境时,便回忆自己近来的心情起伏和遭遇,看看其中是否有疏于持戒之处。
最近一段时间经历的悲愤太多,青灵儿几次见到凡人遭受鱼肉的痛苦,而暴怒不已。虽说是嫉恶如仇,但是作为一个修行的人,此也是要戒掉的嗔恨之心。
而对于像司马家那样遭受了不幸的人的同情——世间事自然有因果,修行人本不应该沉入那悲痛之中,见厄思解,唯是度脱其一颗容易陷入那无由悲痛的凡心而已。而之于自身,更不该那般壮烈地悲痛。
然而历劫明心,不经过千锤百炼地摔打,如何能修成一颗慈悲却如如不动的佛心。正如那西游记中的唐僧众人,也是足足经尽九九八十一难,才最终成佛,途中的艰险,反反复复地追问着他们向佛的信心。
喜怒哀乐忧思悲,是凡尘中的常态。而修行者于此需要堪破,安守心境如常,此便是道经所谓“知常”。
道经曰: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知常守常不妄做,修真之路似登坡。
一番自省,青灵儿的心境更加清明,不知不觉渐渐沉入定境。
三天后,青灵儿走出静室,舒展拳脚,走了一趟九式拳法后,拿出她的绿竹杖,正准备舞一套棍法,可是——她不会。
于是她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想着:“我要学一套像样的棍法。还要炼制一件大气的本命法宝,就像之前的比武中那些大阵一样,千变万化,蕴藏天地玄机。但是目前还不能贸然炼制,我的心境还不够沉淀,人事也尚未达练。佛门弟子是要经常要入世炼心,甚至置身于红尘中修行的,看来我也势必要去凡尘中走上几遭。”
想到这里,青灵儿竟然动手改造起她的绿竹杖来。一来是要将它的品级提高成法宝,二来是要改变一下它的外观,去掉其中的异域风格。
加入了些许庚金和红铜,又经过氤氲之气的淬炼,棍长变成五尺,通体粉红,遍布桃花纹饰,隐约透出其中的翠绿竹节,寓意“桃花遮面骨存节”,定名为“桃花竹节棍”,舞动时即使收敛灵光,也是似柔实刚,行如流水,内蕴强劲。
莲子这时候跑来找青灵儿,说紫成马上就渡劫,要她一起去观看。
氤氲谷作为一个屹立万年的大派,渡劫设施自然是一应俱全。渡劫地点选在氤氲谷外的一片荒山中。
一片平坦的谷地,向上直视青天,毫无遮挡。
所谓渡劫,不过是修真者的修为一瞬间发生剧变,自然界中为了重新建立起平衡而被激发出的一种现象。
紫成端坐在谷地中心,周围层层的法阵隐隐流转,最外围还立起一圈用来分流天雷的金柱。
随着气势的放开,天空中云气旋转形成漩涡;云层越积越厚、越积范围越大。方圆数十里,天空漆黑如午夜,只听见滚滚的雷声,环绕四野。
青灵儿以前与青梅相识时,随口谈过因果与修士渡劫的关系,但是她也没有印证过,这次正好遇到了机会。
“咔——嚓——”第一道天雷如一把金色铡刀,直直劈向紫成。
紫成手印起,一道金雷冲天,对上天雷。金雷湮灭,天雷还剩下一条细丝。
紫成放出灵光护体,抵消一部分雷击,剩下一点点则由其肉身承受。丹田和体内的灵气在雷电的洗礼下骤然一缩,质量凝厚了许多。
“金雷!针对紫成的金灵根。”青灵儿心中有悟。
第二波天雷如柱,直直落下,紫成依照之前的方法,手印连变,抵御大部分之后,放入一丝天雷,让身体接受洗礼。天雷在身体内外游走,身体表面皮肤焦黑斑驳,死皮脱落之处,露出柔嫩的新皮肤。
每隔一刻钟左右,就有一道天雷酝酿完成,轰然落下。渐渐地天雷落下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也越来越粗,周围的法阵和金柱在紫成的操纵下,灵光大盛,将身体不能承受的部分天雷化解分流。
一直到第五道天雷,都是金黄色,威力渐次增加,这些应该紫成的金灵根境界跃升带来的天劫。
从第六道天雷开始,雷柱的颜色慢慢由金黄转成五色紫韵。雷柱周围,隐隐带着蓝紫烟气。
“这应该是由于氤氲谷的紫霞功法和紫成修行的霓虹幻身法所导致。”青灵儿微微点头,同时为这雷劫的强大威力和声响而暗暗心惊。
第七、第八道天雷,雷柱慢慢向水流的形态变化,就像滴答的水滴慢慢汇成水流。
第九道天雷,已经说不好是什么颜色,修士的肉眼看上去,感觉有很多颜色,又好像没有颜色。形状好像一道瀑布,铺天盖地而来。看似缓慢倾泻,实际上却极其迅猛;看似铺天盖地,但是其攻击的目标只是锁定紫成一个人。此雷的效果,正如氤氲谷的流觞九阵,看似柔弱,实则破坏力巨大;看似缓缓流淌,却让人无法躲闪。
紫成不敢怠慢,抛出一件伞状法宝,催动大阵,吸收雷电中的能量。这伞状法宝是紫成专门为天雷劫准备的。因为一个修士的天劫,自身多多少少会在事前感应到其过程,并能早早作出一些防备。
法宝在雷电中嗡嗡作响、急速地震荡,但是最终还是不敌,败下阵来,不过雷电也因此被消磨去了四成左右。
法宝落败后,周围的金柱首当其冲,嗡嗡作响,将雷电导入大地,整个谷地都开始低声轰鸣,振动起来。
雷光继续落下,紫成周围的大阵灵光大盛,几度明灭,看似在雷击下摇摇欲碎,好不惊心。
这道雷出乎意料地强大,最终还剩下一道碗口粗细,直奔紫成头顶砸来。
紫成急急抛出一个阵盘,阵盘在头顶盘旋展开,有流觞九阵的阴阳消磨之效。雷入其中,看似直直穿过,没有受到阻碍。
但是在围观的众人眼里,透过阵图的雷光一瞬间有了颜色,九色流转,看上去也没有起初那般凝厚,威力被减弱了不小。
紫成继而激发全身的法力,一道金光柱卷着氤氲之气,迎上天雷。两柱相倾,紫成身上亮光大盛,如一个过载了的电灯泡。
雷电充满了紫成的全身,体内的灵气如沸腾一般翻滚起来,丹田里的金丹也随之飞转,速度快到没有速度的感觉,继而现出一片混沌之相,茫茫如那天地初开之前。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混沌开始慢慢变得清晰,丹田处一个小小的人影安然坐在其中,周身紫金,神色庄重,面相如幼年时的紫成——这就是初现的元婴了。
下一个瞬间劫云开始消散,紫成微微调整一下心境,闭目进入定境,专心抵抗天魔劫。
由于早年曾经经历过结丹天劫,最近还在心苗幻阵中经历过一次针对心灵弱点的幻象攻击,紫成对自己的天魔劫早有准备,早已将心境打磨地更加平淡。
天魔实际上不过是组成世界的正负要素中的负阴的一面。
这个世界没有具象化了的天魔投影或者天魔真身,但是如果是天魔法门的传人,也许也会因与渡劫者之间的因果牵连,而来此寻上一番麻烦。若是这些都没有,那就剩下渡劫者自身的心魔了,也就是那些其人久久不能释怀的烦恼。
而从渡劫者自身的修行过程来看,修真者到这一步,需要提高神识的质量,开发紫府的力量。所以在心境上不够完满的地方,都是阻碍这一变化的要素。心境有阻,便不得进境,于是就会出现一种检验修真者对新境界能否适应的考验,这就是元婴期天魔劫的实质。
天魔劫临身的紫成,面对一派安逸和谐的美景,微微一笑,心境住定,不入彼境,不多时幻象自破。外边也没什么人来破坏捣乱,紫成的元婴天劫就此结束。
一派天光下泄,紫成周身灵光隐隐与之呼应,睁开眼睛,起身抖落一身的雷茧,一步迈到众人面前。
围观的人不仅是氤氲谷弟子,周围有些小门派的弟子听到雷声也赶来观看。上千的围观者拱手祝贺,场面乱糟糟。
紫成也尽量地一一回应众人的祝贺。
青灵儿见渡劫已毕,被一群人围拢在中间,便拉着莲子出了人群,返回氤氲谷。
来到自己住的山洞外,里里外外忙活起来。
莲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大眼睛眨巴眨巴,讷讷地问道:“恁这是干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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