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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妹,你怎么了?”
陈初兰惊骇的模样被陈昌浩看在眼里。苍白的脸蛋,睁大的双眼,颤抖的红唇,看上去犹如血液凝固,浑身坠入冰窟……她的这副模样,是陈昌浩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
陈昌浩担忧地唤了陈初兰一声,然后转过头去,颇为生气地冲着顾鸿文抱怨道:“我早说过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我四妹妹的好,偏偏你讲什么,‘你的四妹妹当年被劫匪抓走都不怕,还会怕这种事不关己的事情?’好嘛,现在你瞧瞧,可把我四妹妹给吓到了吧?!”
“事不关己”?
陈初兰脑袋里捕捉到陈昌浩所说的这四个字。
没错,论理讲,确实是事不关己。刘家小公子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与她无关。又不是她叫人去杀他的!
但是,这是一条人命啊!人命!
十天前才在王家见过他,一个活生生的,才十二岁的孩子,难以想象现在就有可能失去呼吸,躺进冷冰冰的棺材里!
他做错事了,该罚。但是这个惩罚也太过了吧!
若真是邱广裕做的,这个混蛋简直就是恶魔在世!不,他本来就是恶魔,这个不是她早就知道的吗?!
陈初兰的牙“咯咯”咬了起来,双拳也捏了起来。
“四妹妹?”陈昌浩又唤了她一声。这一回,他更加担忧了。陈初兰满目的惊骇已经消失,换成了满腔的愤怒写在脸上,这样的反应,让他不知所措。
顾鸿文始终盯着陈初兰,眉头不知不觉就拧了起来。
陈初兰被陈昌浩连叫两声后,才大梦初醒般地从自己的情绪中解放出来。她一怔,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面前,与她眼对着眼的陈昌浩,不觉心跳漏停一拍,然后长吐了口气,平复心情,说道:“我没事,我没事,只是咋一听,被吓了一跳罢了。”
“哦……”虽然感到有些疑惑,但毕竟是自己妹妹,对她的担忧占了上风,陈昌浩关切地细看陈初兰,见她确实神色恢复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然后,又转过头去瞪了那顾鸿文一眼。
却是顾鸿文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春桃身上。
春桃站在陈初兰身后,早在听到刘小公子被惊马踩踏的时候,她就吓得花容失色,身形晃了晃,差点没当场栽倒在地,而现在,顾鸿文盯着她,她全然感觉不到他的视线,脑袋微垂,目光没有焦距地投在地面,上牙咬着下唇,抖得厉害,整个人像是陷入一种试图从恐惧中挣扎出来的状态。
顾鸿文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陈昌浩走回顾鸿文身边,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阿文,我们可以走了,消息已经传到……”“消息已经传到”这六个字被他说得“磨牙霍霍”的,因陈初兰的反应着实出乎意料,把他给吓到了,他不免就埋怨起顾鸿文来。
顾鸿文又将目光移向了陈初兰,再一次细看了她一番,最后才嘴角一勾,一个似有若无的笑从他唇边一闪而过。“走了走了。”他也伸出手去拍了拍陈昌浩的肩,接着便要迈步朝亭外走去。
“走?走去哪里?”陈初兰讶异地看着他们。这两个家伙,从头到脚,狼狈不堪,这番出去,是要到哪儿去?
陈昌浩双手放在腰际,抓住衣布,把肚子一挺,给陈初兰展示他身上那脏得不成样子的常服,苦笑道:“瞧我们这副样子,还能去哪里?当然是找处地换了衣服再回学堂继续上学。”
“……”
“王财那家伙还在门外等着呢!”陈昌浩指向花园的右后方,在那边,有一处甬道,甬道出去,便是一个小门。果然这两个家伙是从少有人进出的地方偷偷溜进来的。
以为这样就能抹去他们先前的踪迹吗?
陈初兰无语。通常这个时候,后花园里确实没什么人,而且他们既然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此,就定是买通了一两个好哄骗的小丫鬟。可是,难不保就有婆子不按常理,突然来这园子折些花草什么的送去主人屋里呀!
却是陈昌浩和顾鸿文根本不在乎这些。
毕竟,事情败露是迟早的事:逃学一早上,就够那主课的先生发飙了。
早被发现无非就早被挨骂呗。至于他们去了哪里,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是了。
眼下,见到这两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陈初兰心道:此番他们偷偷溜进来,只是为了尽快找到她,告诉她这件事情吧!
——是顾鸿文主意?
陈初兰偷偷瞥了顾鸿文一眼。
为了在刘小公子的消息传来之前告诉她,他其实是有帮她报仇的,只是天算不如人算?
陈初兰突然想笑了。男孩子的心思好奇怪,她完全不懂。
“我们先走了。”陈昌浩对陈初兰说道,“傍晚下学回来我再寻你说话。恩……如果我还能去你那儿的话……”
这是预料到自己会被先生告状,然后被父亲关禁闭面壁思过吗?
陈初兰不免就“噗嗤”一笑,她对陈昌浩说道:“好啊,我等你。”
陈昌浩点了点头,这才和顾鸿文肩并肩,一齐下了亭子的阶梯。
若说他们就此离去,陈初兰便可回去陈初雪的屋中继续跟那三个女孩聊天玩耍了。却料不到,才在陈昌浩和顾鸿文刚刚出了这个亭子的时候,右边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顾五公子难得来我们陈府一次,不留下来多坐一伙儿吗?”
陈昌浩和顾鸿文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
陈初兰也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初夏灿烂的阳光之下,陈初燕,陈初雪,还有苏蓉蓉,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在这满园绿意里,跃入他们的眼帘。
说出那句话的是陈初雪。
这么久以来一直生病卧床的陈初雪,在阳光之下,显得肤色更加苍白,浑身上下都是一种楚楚可怜的病弱之感。她身穿浅黄上杉,白色襦裙,又披了一条淡蓝色披风,形如娇兰,虽才十岁,但那弱柳风流的仪态却从骨子里长了出来,再加上她那漂亮精致的容貌,只叫人看上一眼,便舍不得将视线移了开去。
三个女孩都是很好的。却是那走在中间的陈初雪,最为引人,能够叫人第一眼就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顾鸿文是认识陈初雪的,虽是如此,他还是立在原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接着才将视线移到陈初燕和苏蓉蓉身上。
三个女孩都有些害羞。尤其是那陈初雪。
倒是陈初燕,满脸的不好意思中还带着些许无奈,好像她是被那另外两人硬拉过来似的。
三个女孩越走越近。却是她们突然齐齐立在距离陈初兰他们三米远之处,脸上的表情全都转变为愕然。——她们终是瞧见陈昌浩和顾鸿文那一身狼狈之样了。
刹时缄默漫开,园中清风扫拂树叶声因此而显得特别大声。
陈初兰突然想笑。
怕是陈初雪极其想见顾鸿文一面,不知找了什么借口,鼓动了苏蓉蓉和陈初燕和她一同前来,却料不到此时的顾鸿文,根本就不是能够坐下来和她家常寒暄的。
陈初雪尴尬了。
陈初燕更是如此。显然她原就不大情愿过来,聪明如她怎会不知陈昌浩和顾鸿文没有一丝预兆地出现在这后花园里,定是偷偷溜进来的,既然他们点名要找陈初兰,那就说明他们偷溜进来只为了见陈初兰,估计只把那“报仇”一事讲完,他们便会照原路溜出去。不过她可万万想不到,她随同陈初雪和苏蓉蓉过来了,结果居然撞见顾五公子这样狼狈的一面。
却是苏蓉蓉仅一时半伙儿的被陈昌浩和顾鸿文的一身狼藉样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地,她就将视线集中在顾鸿文身上。她第一次见到顾鸿文,双眼睁得大大的,盈盈眸光里全是顾鸿文那好看的倒影,她瞧了有好一阵子,然后才陡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嗯哼,嗯哼!”陈昌浩打破这样尴尬的气氛,他冲着苏蓉蓉抱拳挥了挥,故作大气地道,“苏小姐,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苏蓉蓉结结巴巴的,也不知方才和陈初雪一同来着园子寻见他们的勇气都去哪里了。
顾鸿文也抱拳挥了挥,江湖儿女一般随意地:“陈大小姐,陈三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初燕一副想撞墙的模样。
陈初雪则咬着唇,那一句“顾五公子难得来我们陈府一次,不留下来多坐一伙儿吗?”的话是再也没好意思说出来了。
人家都那副模样了,她们来时他就急着要走,怎么可能再留下来跟她寒暄。
陈昌浩和顾鸿文向大家告辞,很快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不远处的矮墙之后。
陈家三姐妹,苏蓉蓉,外加一个丫鬟春桃,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他们走后,陈初燕率先开口,却是惊呼:“我的老天啊!出什么事了?瞧他们那副模样,就跟强盗窝里出来的一样!”这话说的和陈初兰方才讲的一模一样。说着,她就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陈初兰,希望陈初兰告诉她他们身上是发生了什么。
陈初兰道:“这个我等下再说。”她可不知道陈初燕已经把顾鸿文要为她报仇的事,都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全跟陈初雪和苏蓉蓉讲了。她瞧向陈初雪,问的却是陈初燕,“大姐姐,你们怎么过来了?三姐姐不是身子还没打好嘛!这就到园子里来了?”
陈初燕尚未回答,陈初雪就揉着手中的帕子,低着头道:“蓉妹妹着实好奇那顾五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便过来了……”
居然说,她们会过来是因为苏蓉蓉想见顾鸿文?!
陈初兰转向了苏蓉蓉。
苏蓉蓉红着脸,怪不好意思的。
竟然默认了?!
陈初兰无话可说。
这个傻乎乎的苏蓉蓉,要是没有陈初雪若有若无的鼓动,她会主动要求过来瞧一瞧顾鸿文长个什么模样?
现在倒好,全赖她身上去了。自己还呆呆地全认了。
陈初兰瞥了陈初雪一眼。
陈初雪尤在揉着帕子,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亭中照射不到阳光,风又忽的大起来,陈初雪薄薄的披风就这样贴在她消瘦的身上,显得整个人快要被吹倒一样。
“好了,我们赶快回屋吧!三姐姐病还没大好呢!这才刚刚好转,再一吹风,万一又坏了可怎么办?”陈初兰说道,这便走上前去,牵过陈初雪的手。五月底了,再过一月就要转入盛夏,陈初雪的手却还如此冰凉。陈初兰在她手心捏了捏,道:“走吧!”
三人回屋。
等在屋外的绚香将陈初雪扶了进去,急急忙忙伺候她又坐靠到了床上。
春桃始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苍白的脸色一直没恢复过来。陈初兰叫她回屋去歇息。
陈初燕好奇极了。春桃的样子被她看在眼里,才一回到陈初雪屋里就迫不及待再次问起陈初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初兰只得从顾鸿文要给她报仇一事讲起,想不到苏蓉蓉打断她道:“燕姐姐都同我们讲了,你只挑要紧的说。”她也好奇到了极点。
陈初兰便把陈昌浩的话一五一十转述于她们听。结果讲到刘小公子被惊马踩踏的时候,全部人都骇到了,脸上全都没了血色。
“怎么会……”陈初燕捂住了嘴。虽不愿跟刘小公子扯上关系,但好歹也是曾经见过的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屋中死寂。丫鬟们早就被陈初兰赶了出去。陈初兰对她们三人讲道:“我信任你们才同你们讲的,你们千万别到处乱说去!这件事虽和大哥哥还有顾五公子无关,但比赛是他们挑起的,若传了出去,谁知道那刘家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可以问责的人,故意寻他们的麻烦!”
陈初燕,陈初雪,还有苏蓉蓉都愣住了。继而,拼命点头。
陈初燕和陈初雪都说,肯定不会乱讲的,且不管顾鸿文怎么样,陈昌浩可是她们的弟弟/哥哥!她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他惹麻烦的。
而苏蓉蓉则举三指对天发誓道:“兰姐姐把我当好朋友,才将这事告诉我的,我若背弃了朋友,便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可见苏蓉蓉是个极讲义气,非常认真的孩子。
陈初兰走了过去,把苏蓉蓉搂了搂,笑道:“发重誓就不要了,我相信你。”
这接下来,四人又在陈初雪屋里玩了一会儿,待到太阳快爬到脑袋顶上的时候,苏家派人来接苏蓉蓉了。说是她表三舅妈非要留她母亲吃饭,寻她也赶快过去。这下,苏蓉蓉才依依不舍地同陈家三姐妹告别,表明下回一定还来,有机会还要叫她母亲做东请她们姐妹还有二夫人过去做客。
苏蓉蓉走了。陈初兰和陈初燕在陈初雪屋里又稍坐了片刻,就各自回屋准备吃饭。
“春桃,你今天表现可太糟了。”一回到自己屋里,陈初兰就对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春桃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春桃自回屋之后,就一屁股跌在椅子里,一言不发,只愣愣的,到现在都什么事情也没干。直到陈初兰走到她的面前,说了她这么一句,她才霍地抬起头来,接着站起来,看向陈初兰。
她脸上的惊恐一丝没减。
“怕成这样?”陈初兰看着她。
小丫鬟们被挥退下去。她们可以什么话都说了。
春桃抖着唇好半晌才把心里话讲出来:“姑娘!肯定是大表少爷干的!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他竟然可以做出这样的事!这回可不是一只小猫啊!是活生生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姑娘,”她企盼地看着陈初兰,“我们去告诉夫人吧!不!告诉老爷!”
“告诉父亲?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大表少爷总是缠着你,告诉他大表少爷一点都没变,告诉他大表少爷威胁说要解决掉刘家小公子!”
陈初兰听着,不禁笑了,她说道:“你觉得一个人是相信别人说的,还是更相信自己眼中所看到的?大表哥这一个多月来,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极好,无人不称赞他,父亲原不喜他,但见到教他读书的洪老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那洪老先生可是我父亲特地请过来的京城内有名的老儒,父亲早就对他彻底改观,更何况有大姑奶奶在,你觉得我向父亲告状后她会不知道?就算父亲对我所说的将信将疑,恐怕还未等他开始调查,那大姑奶奶就哭天喊地地把我骂个狗血淋头,然后用父亲不顾姐弟亲情,逼她带子女回家为威胁,迫使父亲不得不放下这件事情。总归来讲,把这件事说出去,吃亏的是我!”
陈初兰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春桃听了顿时就哑口无言。好半天,她才结结巴巴问道:“那、那怎么办……难道就任他……”
陈初兰目光一狠,道:“怕他做甚?他要狠,我也会更狠,就看谁比谁厉害!再说了,现在管那么多干什么?不管怎么讲,现在他又不住我们家,他是男,我是女,他在外,我在内,一时总碰不到一块儿去。真不得不跟他对上了,我们小心便罢,莫着了他的道。莫说我了,兔子逼急了,也会反咬一口。还是你觉得我连兔子都不如?”
“不不,怎么会呢?”春桃连连摆手,接着她长叹了口气,道,“这般说来,我还是该相信姑娘的。大表少爷……”一提到这个和她同龄的邱广裕,她还是经不住狠狠抖了一下,“暂且,暂且不去管他吧!”
春桃说到底还是怕。不过这也正常,陈初兰哪有什么本事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帮人驱散恐惧,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而这,大概也只能是在遥远的未来了。
接下来,时间渐过。
就如往常一样,吃饭,午睡,醒来看看书,和陈初燕一起到花园里走走。(才到京城一个多月,二夫人太忙,确切来讲,本来家中的事务她已经理得差不了,却被云姨娘突然将了一军,一切都被打乱,令她再次陷入焦头烂额之中,而这,导致了二夫人根本没精力为家中女孩找寻西席——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到现在陈初兰她们还是闲空极多,只能自己看书写字了事。)
很快地,太阳西落,傍晚了。
陈初兰吃过晚饭,在屋里等着陈昌浩。不过她没报多大希望。顾家族学治学严谨,就算顾鸿文是定国公府的公子哥儿,陈昌浩是他的朋友,只要他们犯下错事,还不是跟没有背景的孩子一样,只能乖乖接受处罚。逃课一个早上,这是“重罪”,铁定他们二人还没到家,先生已经派人上门告状了。
陈初兰确实猜对了。天晚了,陈昌浩都没有过来。却是她料错的是,陈昌浩没有过来,并非因为被父亲责罚,而是由于他震惊地站在母亲屋中,错愕地看着父亲怒气冲天地掀帘进来,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他母亲的脸上!
“你这个毒妇!”陈永义第一次在二夫人孙碧莲面前露出这么可怕的面容,他第一次挥掌打了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边上还站着他的大儿子。
“老……老爷……”二夫人被扇到在地,捂住脸,震惊地连哭泣都忘了,怔怔地看着她这个同床多年的丈夫。
顾家族学那边告状的监学才走,说她大儿子今早逃课一早上,回去的时候,连衣服都换了,不知道偷去干了什么,她才把下学的大儿子叫过去,却想不到,连话都还没问几句,自己的丈夫就穿着官服冲了进来,照着她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陈永义指着二夫人,手抖得不能自已,气得连话都说不顺溜:“你……你这个毒妇!外头都传开了!不是你生的,你就要折磨至死!我才刚刚走上仕途!你就让我成了群官的笑柄!你想把我的前途全毁了吗?你知不知道左军左都督家才因虐死两个未及笄的庶女,就被圣上给革职操办!我怎就娶了你这样的毒妇!”
二老爷一通骂,二夫人瞪大眼睛,傻了。好半晌,她才抖着声音道:“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二老爷气急败坏,“外头都在传你三丫头快被你弄死了!”
“三丫头?”二夫人倒抽口气,刹那间恍然大悟,十日前王家大厅里的一幕立时细细在脑中回放。她气得浑身抖得犹如筛栗。
“老爷!”她说道,“我怎就要弄死三丫头了?我怎地去折磨她了?三丫头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进京后水土不服,好了之后又染上风寒,我给她找大夫买药,她迟迟不好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莫要讲我,你这个做爹的,何曾有去看过她?!你又知不知道这些日来,她已经逐渐转好?!”
二老爷被她一阵抢白,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一会儿,他重重地一甩袖子,骂道:“若你没干亏心事,外头如何会传成那样?!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他便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门帘一甩,砸了下来,人已消失在门口。
二夫人愣愣地望着晃动的门帘,不一会儿,终于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委屈伤心绝望,全部写在脸上。“哇——”她腾地伏地痛哭起来。
陈昌浩,站在边上,像根柱子一样默默注视这眼前发生的一切,拳头,渐渐捏得犹如石块,青筋暴起,指甲嵌入肉里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