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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卫七看着这一变故,在站定的同时,防备地护在木烨霖的身旁,虽然他受制于隐月,但是在他的心中唯一值得他效忠的只有身边的主上。
木烨霖带着温柔浅笑的脸庞上,此刻一片肃容,不同于卫七的戒备,他只是静静地站住,漆黑若点墨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敞开的大门,各色思绪被深深地埋进眼底。
“呵呵。”清朗笑声自屋中传来,“三少这是不满隐月未曾出门迎接吗?”
木烨霖眯了眯眼睛,同样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仿佛之前的肃容全是镜花水月一般,他低笑地回道:“烨霖怎敢托大,二少爷休养在即,自当好生歇着。”
“哦,即使如此,隐月就在屋中静候三少。”说完这句,屋中再无声响。
卫七有些担心地看向身边的主上,后者看着屋子许久,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眼卫七,略带邪佞地勾起一边的嘴角,不同于寻常的雅逸温和,此时的笑容邪肆而快意。
再次走向开着的屋门,门边芍药依旧恭敬地福身静候,木烨霖再一次跨过高起的门槛,走动间腰间一龙眼大小的圆珠配饰划过空中,带出一抹妖异的紫绿之色。
客进屋来,屋子的主人却悠然在榻上把玩着一个银质的鼻烟壶。
木烨霖看了眼隐月手上做工精巧的鼻烟壶,眸光一闪,笑得更是愉悦:“二少爷安康,烨霖心中甚喜,今日探望,也成你我之谊,二少爷当是不会吝啬一杯清茶吧?”
隐月同样看着木烨霖缓缓加深了嘴边的笑意,放下手中的鼻烟壶,出声吩咐道:“上茶。”
“是。”门外,芍药领命而去。
屋中,木烨霖也无需隐月招呼,径自在红木椅上坐下,右手顺势解下腰间的圆珠佩饰,龙眼大小宛若玉制的浑圆绿珠,被深棕色的丝线精致地绑缚着,看着在绿珠中蔓延而散的紫色纹缕,木烨霖说道:“二少爷可知烨霖手中的这一圆珠,是何来头?”
隐月抬头看着木烨霖手中犹若活物般变幻着紫色印记的绿珠,心中有所联想,面上却是一片淡然,口中更是疑惑地说道:“恕隐月见识浅薄,不知这小小绿珠有何奇妙?”
木烨霖本来也不认为隐月会不知道这东西,倒也没什么失望的:“这珠子有个十分浅显的名字——避毒珠。”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慢慢转动着指尖上的佩饰,“这避毒珠,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不过是在遇到些许毒物的时候给主人些提示罢了。”
看着避毒珠上愈加浓郁的紫色花纹,卫七的身子都已经开始绷紧了。
“哦,世上竟真的有这般神奇的物件。”隐月状似感叹地长吟一声,伸手取过之前搁置在旁的鼻烟壶,“三少的宝物令隐月艳羡,与之一比这满屋的珍宝,都不过是一堆俗物罢了,思来想去,竟是只有这小小的鼻烟壶,还算得上身价,三少不防也为隐月掌一掌眼。”
木烨霖闻言自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不过半掌大小的鼻烟壶,做工精巧的银壶的外层镂空地刻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之景,小巧的壶身静静地立在主人白皙的手掌上,在阳光中闪耀着清冷的银光。
“当真是个精细的物件,这一身的白银之色着实是耀眼之极。”
隐月轻笑着将手中的银壶丢到了卫七怀中,撑着下颚,语带悠然:“这银光却是灿烂,不过既然这满屋的珍宝都成了俗物,这银壶自也不能与三少的避毒珠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那么不知这银壶又有何异处能被二少爷看在眼中。”
“银壶嘛,自是与一般的白银没什么区别,隐月之所以心喜于它不过是因着里面装了些东西。”扫了眼已经僵硬了的卫七,隐月笑得谦和,“它也有个直白的名字——解毒烟,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能解些寻常的毒物而已。”
“呵呵。”木烨霖与隐月四目相对,望着对方眼中的一片深意,面上都笑得很是开颜。
屋中三人,坐着的二人笑得很是畅快,而唯一站着的卫七,却是浑身冷汗淋漓。
在看到主上那枚变了色的避毒珠时,卫七就知道主上之前的变故是为何了,这间屋中竟然满屋是毒!这般深沉的紫色,简直就是与鸠毒无异,这东方家的二公子难道是要谋害主上吗?!
就在卫七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护卫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一时间,卫七脸上血色尽退,额间也盈满了汗水,他忘了,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有主的药奴,不要说是护卫主上了,下一刻,他自己就很可能会出手加害主上。
于是惊惧的卫七只能满心绝望的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要知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其余的暗卫皆留在了府外,然而,渐渐的他也回过了弯来,关心则乱,说得就是他吧。
即使两人算不得是朋友,但也完全没有翻脸的理由。
不要说现在害了主上,这东方二少爷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就说真的有谋害之心,他的这位主人又怎么会使出这般无用的手段。
僵硬着身子,看着主上心情甚好地与疑似下毒之人,相谈见欢,卫七心中就满是纠结,他的主上是把他忘了吧?
被动地接过抛来的银壶,卫七纠结的心终于有了新的思考方向,就如主上说的那样,这鼻烟壶可真精致,上面的银光简直亮的恍若镜面,真是闪闪发光啊,啊……
终于能动的脸颊上,紧抿着的嘴角抽了抽,银啊,这是银啊!
谁说的,银针能试毒的?!
想了想过去的确常常黑了半截的银针,卫七默默地收好手中的银壶,他不该怪教他的统领的,他该想的是——
主人,您下的究竟是什么毒啊?!
感受着自己没有一丝异样的身子,卫七默默擦汗,他这究竟是药奴呢,还是毒人?居然还活着,吼!
“少爷。”这时,门外传来了芍药的声音。
隐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进来。”而后又看向卫七,“那银壶可记着收好了,那时我玩过了,别忘了用。”
卫七闻言,躬身应道:“是,主人”之中的深意,卫七很明智地将它过滤了,这就是个救命的家伙。
隐月抬起左手于身前划过,长长的衣袖划过飘逸的弧度,而后伸手取过奉上的清茶,虽然他的确不介意药奴是否忠心于自己,但是在自己面前,还是该安分一些才是。
木烨霖看着恢复了碧绿色泽的避毒珠,将其重新挂回了腰间,同样拿起身边的杯盏,举至鼻前,轻嗅着淡淡茶香。
“二少爷的茶,果真佳品。”
“也是三少恰逢其时。”
木烨霖挑眉而道:“这当真是烨霖之幸。”
隐月没有接话,之前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你不挑明,我不解释,不过是来错了时间罢了。
“少爷。”屋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何事?”
“禀少爷,瑶小姐来了。”
“嗯。”隐月收起了之前一身的慵懒,坐起身来,对着一旁的木烨霖说道,“看来今日隐月这儿着实热闹。”
木烨霖依旧随意地放松着身体,闻着屋中淡淡的茶香,闭目养息:“内有宝境,自引八方云涌。”
“呵,不知三少为何驻足?”隐月自榻上起身,任芍药为其整理衣衫。
“仙域魔狱,有主方是明正。”木烨霖说着睁开双眼,直视着屋中卓然而立的颀长身影,“不知那时,可有这沁人茶香?”
隐月闻言,转身而望,笑之怡然:“茶香胜酒,进退淡然,客落而坐,雅,宾主相谈,合,客至,主自烹茶以待,极尽欢颜。”
“主若清和,客自良善。”端起杯盏,浅饮而品,“闻香而言,落棋相喝,主予客便,客敬主仁,实乃大善。”
抬手取青丝一缕,拂指而落,言道:“隐月一向好客。”
木烨霖挑起眼尾,无意间自有风情:“烨霖人赞谦和。”
“呵。”轻笑一声,隐月不再理会身后全无起身之意的男子,转身往屋外走去。
屋中,木烨霖看着茶水中立形优美的叶片,墨色的眼中尽是莫测的深意。
……
正厅,东方卿瑶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一张娇俏的脸庞更是因为忧虑而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听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她赶忙转过身来,匆匆唤道:“月堂兄!”
早已收敛了之前肆意的神情,此刻的隐月依旧是那笑若和风的世家公子。
“这是怎么了?何事惹得堂妹如此烦忧?”
东方卿瑶站定了身形,懦懦而言:“月堂兄,蓝……蓝儿丢了。”说完也不敢看隐月,低着头,小巧的绣鞋在裙衫下无措地磨蹭着。
“这……”果然,隐月皱起了眉,犹疑地问道,“丢了?”
“也不知是何处闯来的鹊鸟,竟与蓝儿斗到了一处。”东方卿瑶很是着恼地跺着脚,“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蓝儿的身影,寻遍了园中各处也没找着,也不知蓝儿现在如何了。”
蓝儿有灵,很是机灵乖巧,比之寻常的玩宠,自是更得东方卿瑶的欢心,乍然间,好坏不知,她的心中自是忐忑,更不要说是疼极了蓝儿的月堂哥了,一时间,东方卿瑶白皙的脸面都有些羞红,大大的杏眼中也渐渐盈起了水色。
谁知,听完她的话,想象中的恼怒并未出现在隐月的脸上,甚至还传来轻笑一声,在东方卿瑶惊讶的表情中,隐月松开了之前皱起了双眉,含笑而道:“原是这么回事儿。”
取出袖中的碧玉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还倒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有人马虎地弄丢了堂兄的爱宠啊,这可真是苦煞为兄了。”
“月堂兄。”生而聪慧的东方卿瑶,见着隐月这番姿态,自是不会信以为真,很是不依地长声唤道。
隐月也不为难于她,收回了扇子,取出一枚竹哨,放在唇间轻轻吹响。
一旁的东方卿瑶此时也看着屋外,杏眼中满是期待。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蔚蓝的天空中就隐隐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随着它的临近艳丽的羽毛闪现出美丽的色泽,长长的尾羽在空中画划出悠扬的弧度,无声地落在灯架上,美得优雅而魄丽。
东方卿瑶惊艳地轻呼一声,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心喜之意。
隐月的视线不经意间在蓝儿的鸟喙处流转而过,再回首,已是云淡风轻:“现在,堂妹可是安心了。”
“嗯。”东方卿瑶欢快地点着头,“蓝儿安然无恙,自是令人心悦。”
“蓝儿乖巧不假,却也是个惹不得的,但凡再有下次,堂妹尽可安心。”
东方卿瑶红唇轻翘,微微哼道:“堂兄这般放心,瑶儿却是不依,但有再犯,定不让蓝儿受半分危险。”
隐月见此只得妥协道:“好好好,堂兄错了还不行,待会儿便好生补养它便是。”
“哼。”东方卿瑶得意地展颜而笑,“蓝儿回来了,瑶儿也不打扰堂兄休息了。”说完又凑到蓝儿身前与其告别。
看着远去的杏衣少女,隐月伸手,令鹊鸟落于臂上,而后转身离去,鹊鸟猩红的眼中红芒一闪,鸟喙中那条蠢蠢欲动的蛊虫,再次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三少:“绿珠避毒。”
隐月:“银壶解毒。”
卫七——好毒!好毒!(主上快跑!)
三少:“鸠毒在前已是安然。”
隐月:“灵丹过手亦成断肠。”
卫七——银针!银针!(统领滚蛋!)
三少:“嘻嘻~”
隐月:“呵呵~”
卫七……(主上、主人,卫七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