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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心情大好的走出客厅,正欲叫住不远处缓慢散步的两人,一道身影就如一道屏障将他的视线阻拦住。
顾瑾易穿着正装,表情一如既往一丝不苟,他道:“父亲怎么出来了?是宴席准备开始了吗?”
顾老掩嘴轻咳一声,“怎么就你一个人,池溏呢?”
“她大概饿了,跑自助区找吃的去了。”顾瑾易依旧挡在顾老面前,似乎并不打算移动分毫。
“既然如此,你去陪着她吧。”
“父亲是想去见三弟吗?”顾瑾易见他准备绕过自己离开,继续道:“弟妹大概是觉得躺久了想出来走走,父亲不用担心。”
“这样吗,那好,你过去问问需要些什么,今天客人有些多,佣人难免会有些疏漏。”
“我知道。”顾瑾易转身离开。
后院方向,人烟稀少,偶尔会有一两个佣人将运送来的用品从后门搬运进去,因为昨夜刚刚下了一场小雨,路面甚是有些湿滑。
顾琛易谨慎的注意着脚下的台阶,担忧的护着她,“还能自己走吗?”
林瑜晚佯装无事,莞尔一笑,“没事。”
顾谦易看着商务车缓慢的停靠在后门处,环顾左右,所幸所有记者都在前门堵着。
他看着上车的两人,说道:“我已经通知就近的医院,她们准备好了手术室。”
坐进车内的瞬间,压抑的阵痛再也控制不住,林瑜晚紧紧的扯住他的衣角,“以后不能生了。”
顾琛易连连点头,“不生了,以后都不要了。”
林瑜晚窝进他怀里,浑身上下因为剧痛而瑟瑟颤抖着。
顾琛易看向车子行驶的方向,应该是城西的善北医院。
自从进入待产期,他早已将周围所有医院的地理环境,医疗条件调查的清清楚楚,他要确保万无一失,一点纰漏都不允许出现。
手术室内,无影灯打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医生准备着麻药,俯身靠近痛的迷迷糊糊的女人。
“顾太太,我现在要进行麻醉了。”医生轻声道。
林瑜晚模糊的点点头,手紧紧的握住身旁男人的手。
顾琛易拿着纱布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冷汗,指尖摩挲着她的掌纹,无声的安抚着。
“时间,上午11点55分,孕妇,林瑜晚小姐进行剖腹分娩手术,现在开始,手术刀。”
顾琛易看着熟睡过去的女人,抬起她的手温柔的吻上,不过短短十分钟,一声啼哭将他从梦境中惊醒。
“恭喜三少,是位千金。”护士报喜道。
顾琛易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她泛着病态苍白的脸上。
过后五分钟,又一声啼哭响起。
“恭喜三少,是位公子。”护士再次报喜道。
顾琛易如释重负的喘出一口气,“好了吗?”
护士呆呆的愣在一旁,“医生正在清理胎盘,然后缝合就可以了。”
顾琛易一吻落在林瑜晚额头上,微微一笑,“你真勇敢。”
护士继续道:“小姐和公子因为早产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在保温箱观察一个月左右。”
“这些事就麻烦你们了。”顾琛易替她擦去脸上的汗渍,“她没事吧?”
“顾太太没事,今晚应该就会醒过来,明早可以适当的喝一点清汤。”
两名护士一前一后的将两个又因为疲惫沉睡过去的小婴孩推出手术室。
顾谦易坐在椅子上,注意到出现在视线里的护士,急忙跑上前,“这么快就生了?”
徐濛冉指着里面的两个皱皮难看的孩子,皱眉道:“怎么这么难看?”
“放心,我们的孩子一定比他们漂亮。”顾谦易安慰道。
“如果都这么丑,就是你的问题。”徐濛冉嫌弃的斜睨他一眼。
护士哭笑不得道:“刚刚出世的孩子都这样,过两天就会变一个样了。”
徐濛冉兴趣骤起,蹲下身认认真真的打量两个孩子,“真的太难看了,林瑜晚醒过来看到过后会不会怀疑这两个孩子不是她的?”
“……”顾谦易轻叹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什么,手机打断谈话。
他看了一眼号码,估计顾瑾易现在甚是头大吧。
果不其然,刚刚按下接听,对方便开门见山直接道:“如果情况好转了,你和弟妹就回来,父亲这边我快兜不住了。”
“孩子已经出来了,只是三弟和弟妹还在手术室里。”顾谦易道。
“母子平安吧。”
“都没事,你如果兜不住就告诉父亲吧,只是在此之前让他吃一颗降血压的药,免得因为刺激过重晕厥过去。”
挂断电话,顾瑾易犹豫不决的斟酌着措辞,虽然说今天这个日子通知父亲孩子提前出来也算是一件喜事,可是一想到父亲对于孙子的重视程度,免不得会丢下在场上百名达官显贵们跑去医院。
权衡当下情况,他还是觉得能瞒一时就瞒着。
“你在想什么?”池溏端着蛋糕目不转睛的盯着心事重重的他。
顾瑾易瞥了她一眼,苦叹道:“还是缺根筋好。”
池溏蹙眉,他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嫌弃自己?
“老二和三子呢?”顾老总觉得今天有些地方不对劲,仔细想过之后才发觉满院子都找不到另外两个儿子。
顾瑾易拿起酒杯,对着顾老身后走来的程老恭敬的递上,“弟妹觉得院子人太多怕不小心撞倒就去后院转转,毕竟两位弟妹都有孕在身,二弟三弟难免不放心她们两人去转悠,就跟着同行了。”
顾老有所怀疑的看向后院方向,“昨晚才下了雨,后院湿滑的厉害,你去让她们过来,万一摔倒了可怎么好。”
“我知道了。”顾瑾易放下酒杯,拉着池溏的手径直朝着后院方向走去。
程老忍不住揶揄道:“这是有了孙子就忘了战友了啊。”
“我今天眼皮总跳,心事不宁的,你也别打趣我了。”
“这么不放心,就跟着过去看看?”程老似为了证实这个决定,先行便朝着后院走去。
顾老似乎也找到了理由,忙不迭的跟上前。
后院空空无人,整个院子就不像是没有人来过的感觉,冷冷冰冰,毫无生气。
顾老不由自主紧蹙眉头,这三个人究竟串通一气闹什么?
“我觉得这是不是他们几个故意这么神秘?说不定是为了给你送上什么特别大礼。”程老圆场道。
顾老冷冷的斜睨他一眼,“我更相信他们几个是偷偷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言罢,他面无表情的往着前厅走去。
程老跟上前,苦笑道:“其实我刚刚看到老二他神色匆匆离开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连你都看出来了,这三个人肯定有事瞒着我。”
书房内,顾瑾易神色仓皇的站在两位长辈面前,虽然平日里什么阵势自己没有见过,只是今天两个人四只眼,一个比一个犀利的瞪着他,宛如刑场,等待他的坦白从宽。
“说吧,我刚刚让人上去看了,两间卧房空无一人。”老爷子放下茶壶,语气平静,似是看不出什么怒火。
“老大啊,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这孩子就是实诚,是藏不住心事的,但你精明就精明那张脸上,无论喜怒哀乐全是一个表情,让我猜的好辛苦啊。”程老斜靠在椅背上,再道:“你也别惹你父亲生气了,就说实话吧。”
顾瑾易长叹一口气,将手机打开,沉默着递上前。
顾老不明白他此举何意,只是在看见手机页面上的两张小脸时蓦然一惊。
程老瞥了一眼上面的画面,是保温箱里两个皱儿吧唧的小孩子,一时不明,后仔细想想,恍然大悟,笑道:“这是生了?”
顾瑾易点头,“刚刚半个小时前出来的,母子平安。”
“啪。”顾老拍桌而起,“这等大事,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串通好了蒙骗我?”
“只是不想让您太激动血压升高,想着等宴席结束过后再让您去医院。”顾瑾易解释道,显然看到老爷子面色不对劲,将一早就准备好的降压药递上前。
顾老咽下两粒,平复了些许情绪,“不行,我坐不住了,快备车,我要去医院。”
“我说老伙计你也别急,孩子都出来了,你急着去医院也不过只能看一看,现在外面可坐着一堆人物啊。”程老压制住蠢蠢欲动的老爷子,大笑道:“看来他们不通知你也是对的。”
“不是你还在吗,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话音未落,顾老已经拿起手杖便朝着房门走去。
顾瑾易跟随在后,出门前对着屋内哭笑不得的程老道:“这里就麻烦程老了,我会很快就回来。”
人去楼空,程老愣愣的站在原地,反复咀嚼这两父子的言外之意,这是要他在这里应酬外面那群老头的意思?
顾家大宅外,记者群本已经散去一大半,却见到宾利车出现的瞬间,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蜂拥而至。
有人认出了车后座上的顾老,急忙坐上自己的摄影车,一路紧跟着。
顾瑾易察觉到身后数之不尽的小尾巴,轻声道:“需要让人清场吗?”
顾老笑不拢嘴道:“这是喜事,等一下到了医院的时候,给每个到场的记者媒体发个红包。”
“这样是不是太高调了?三弟那里还没有消息,我们是不是应该跟他商量一下才宣布?”
“不用,我高兴。”老爷子双手紧紧的攥着权杖,“两个小家伙还真是迫不及待的就想着出来啊,知道爷爷我今天高兴,都赶着出来给我祝寿啊。”
医院外,众多记者不明白顾家这喜庆日子怎么会跑来医院,结果刚下车就收到顾家警卫送上的大红包,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将印着‘喜获麟儿’的红包攥在手心里时才发现,这是林瑜晚生了?
医院里聚集了众多警卫,记者得不到风声,只得一个个焦急的围堵在医院大门外,后苏胜秘书长笑逐颜开的高调宣布:“正午十二点十分,三少喜获一男一女两位龙凤宝宝,为与人同享喜庆,苏胜为每个到场记者送上丰厚礼品,大家同乐同乐。”
消息发布不过十分钟,苏胜总公司苏老发布消息称:庆祝麟儿降世,苏胜每位员工将收到不同程度的奖励,另在C国设立一个特别天使基金,每年将苏胜总盈利百分之一注入基金,普天同庆!
大大小小京城权贵得知消息的瞬间,也是踏破门栏也想进入医院贺喜,只是顾家一早就宣布三日内不接受访客,请各位宾客止步。
医院过道上,全场清理,整层楼鸦雀无声,连护士小声嘀咕的声音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
被分到照顾特别Vip室的护士们一个个得意的发微博晒着大红包,看见那一沓红艳艳的现金,一群人红了眼。
顾老从电梯中走出,绷不住笑意的对着来往护士点头应允所有人的问好,瞧见保温箱内的两个小家伙时,所有喜悦彻底爆发。
“瞧这眉眼,跟我年轻时不相上下啊。”老爷子忍不住顺着玻璃箱摸了摸小孩的脸。
顾谦易掩嘴忍俊不禁笑道:“您年轻时就这么多褶子了?”
顾老脸色一沉,一手杖就想抡过去,可是念及这小子头部重创过,忍了忍怒火,“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两个娃儿一脸的褶子,您老是怎么看出跟您一样的?”
顾老冷冷的瞥向一旁站立不动的顾瑾易,吼道:“把他给我丢出去。”
顾瑾易转身看着仍旧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的二弟,问道:“弟妹还好吧。”
顾老回过神,道:“还没有看到晚晚,她怎么样了?”
“麻药还没过,要晚上才能醒过来了,三弟陪着她在监护室观察。”
“这孩子辛苦了,我过去看看。”顾老打开房门,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小家伙们,“等爷爷我回来再跟你们聊天。”
“父亲,您还是不要聊了,免得吵醒他们睡觉。”顾谦易道。
顾老一脚踹开他,“你照顾好濛冉,这里不需要你了。”
“果然是亲父子,过河拆桥的本事三弟尽得您真传。”
顾老止步,面色阴鸷的瞪着说完这句话后躲得远远的顾谦易,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过来。”
顾谦易得意的双手斜放在口袋里,嘴角轻扬,“过来还不被您打,真当我脑袋挨过子弹就变傻了?”
顾老上前一步,“冉冉,你怎么过来了?”
顾谦易忙不迭的回过头,身后却是毫无一人,突然,他觉得有一阵冷风拔凉拔凉的在自己身后吹拂而来,他惶恐的转过头。
老爷子拎起手杖一棍子直接打在他自以为还算一表人才的脸蛋上,霎时,鼻子一酸,身子止不住的踉跄一步。
顾谦易捂住被砸到的鼻梁,眼泪止不住的流出眼眶,他咬牙忍着这股剧痛。
顾瑾易跟随在老爷子身后,路过疼的跳脚的二弟,无奈的摇头道:“每次都被打,每次还要明知故犯,二弟,父亲这么多年还如此硬朗,多亏了你锲而不舍欠抽的嘴。”
“……”
顾瑾易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不是知道你脑袋受过伤,估计父亲的棍子就知道戳你头上了,终归父亲还是疼爱你的。”
“……”我是不是还得泪流满面谢谢父亲的饶命之恩?
“好了,这么晚了,你们也没吃点东西,你带弟妹去吃点东西,然后给三弟也弄点吃的过来。”
顾谦易揉了揉差点碎裂的鼻梁,苦笑道:“他老人家我一早就送了餐盒过去,只怕现在没心情吃吧。”
“难道弟妹情况不好?”顾瑾易不安道。
“他死活要跟着去手术室守着,出来就蔫了,你说他会不会心理有障碍,以后都不敢脱裤子了?”
“……”顾瑾易转过身,不再理会顾谦易的自言自语。
监察室内,一人背对着玻璃窗安静的坐着,旁边加湿器不带声响的浮动着水雾,而座上的男人却是一动不动。
“咚咚咚。”轻咛的玻璃敲击声徘徊在监察室里。
顾琛易僵硬的扭动着脖子,窗外顾老对着他招了招手。
顾琛易轻轻的揉了揉坐的发麻的双腿,推门走出,长时间没有说一句话,声音难免有些干哑,“父亲。”
“她还好吗?”顾老看向沉睡着的孩子,甚是疼惜道,“我刚刚去看了两个小家伙,真漂亮。”
“我现在也算是明白了当时她守在监护室内的心情,起起伏伏,就像是抓不到心脏会跳动的那种空洞感,害怕,无助,焦虑不安。”顾琛易双手撑住脑袋,“我一直以为生孩子生出来就会醒过来了,可是我等了好久。”
顾老瞥了他一眼,苦笑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也觉得我是想太多了。”顾琛易的手搭在玻璃窗上,“可是她流了好多血,脸色一直都这么苍白,我就怕,就怕她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胡说。”老爷子杵了杵手杖,吼道:“你给我把那些不正常的想法全都忘记,今天这样的日子,是应该高兴,你瞧瞧你眉心的折痕,你像是做父亲的人吗?”
顾琛易沉默的低下头。
“你真应该去看看那两个宝宝,晚晚可为了你辛苦了大半年,你一眼都没去看过?”
似乎被说中了,顾老清楚的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彷徨,叹口气,摇摇头。
“我想等她醒过来一起过去看。”顾琛易再次打开那扇门,“父亲今天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家里宾客满堂,希望父亲还是以大局为重。”
顾老咬咬牙,对着走过来的顾瑾易道,“瞧瞧这小没良心的,你二弟说的没错,这小子过河拆桥的速度深得我真传。”
“……”您老确定您只是在怨念三弟?
顾老轻叹一声,“也罢,反正那两个小家伙还没睁开眼,晚上再过来,咱们走吧。”
顾瑾易瞥了一眼病房内昏睡的女人,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以后不得让那丫头生孩子,绝对不能让她怀上!
“你在想什么?”顾老看出他迟疑的脚步,不经意的问道。
“我在考虑要不要去结扎。”
“……”顾老不带声响的拎起棍子,狠狠的一击击中男人的脑门。
顾瑾易被打懵了,回过神,自知失言,解释道:“口误,您别误会。”
“你最好给我把那句话吞回去。”顾老走进电梯。
顾瑾易按下数字键,“我会做好措施的。”
“真不打算要孩子?”顾老冷冷一哼,“不要想着一时的辛苦就拒绝,池溏性子天然,长得也这么漂亮,当然,你这么帅,以后你们的孩子肯定更好看,性子更纯真,你会后悔因为今天这一个唐突的想法而没有留下种子。”
顾瑾易一言不发的看着数字的跳动,“我会考虑清楚的。”
……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喧闹了一天的城市也在夜幕中渐渐恢复安静。
监护室内,心电图突然加速跳动了数下,转而熟睡的身影睁开了双眼。
顾琛易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雾色朦胧的双眼,温柔的吻了吻她的手。
感受到手背上的温度,林瑜晚侧了侧头,突然似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抬手捂了捂肚子,平了,没有心跳了。
顾琛易莞尔道:“孩子们都出来了,很健康,不用担心。”
林瑜晚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你怎么比我看着还憔悴?”
顾琛易拿着棉签替她湿了湿唇,“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伤口疼吗?”
她微微摇摇头,“不疼,孩子呢?”
“在病房里,等一下带你过去。”顾琛易看着她唇角裂开的血痕,急忙再湿了湿,“如果伤口疼起来,告诉我。”
“嗯。”林瑜晚抚摸过他的面容,“吓到了吗?”
“以后不生了。”顾琛易握紧她的手,似乎还止不住恐惧颤抖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瑜晚咧嘴一笑,“真的很痛,阵痛的时候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按压肚子,可是肚子却变得好硬好硬,好痛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很痛,现在不会痛了。”顾琛易小心翼翼的抱住她,“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这么痛,是我的错。”
林瑜晚依偎在他怀里,体力不支又一次沉睡过去。
“咚咚咚。”护士刻意压低着声音,“二少说夫人醒过来后可以转回病房了。”
“嗯。”顾琛易安静的走到另一侧,看着两名护士将监护室打开,随后就这么推着病床移动着。
自从爆出寿辰当日顾家喜获双生子过后,媒体一个个就像是撵不走的小强无缝隙的躲在暗处监控着来往宾客。
虽说顾家发出消息三天内不接受访客,但对于一人的到来,却依旧在平静的午夜造成了轰动。
警卫护送着苏老从僻静的vip专用通道进入医院,眼尖的记者看见这一幕,一个个又一次像泄闸的洪水一拥而上。
苏老如同顾老那般喜不自胜,笑道:“给各位媒体发红包,大家同乐同乐。”
记者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收到了无数个受访者的红包,统共加起来恐怕比得上一年的薪酬了吧。
医院内,顾老坐在病房外,对着来人忍不住得意的挑眉弄眼。
苏老不以为然他的态度,径直推门走进。
“外公。”顾琛易掩嘴示意噤声,“孩子在隔壁,您可以先去看看他们。”
苏老点头,“睡着了?”
“伤口太痛,我让人给她用了点安眠的。”
苏老推开旁边的门,瞧着保温箱内两个还没有睁开眼的小家伙,笑道:“果然是我的曾孙,瞧这一个个的长得跟我年轻时不相上下啊。”
“苏老年轻的时候就这么多褶子,长成这样也真是不容易啊。”顾老靠在门上,揶揄道。
苏老不予理会他的暗讽,任何话现在在他耳朵里自动过滤成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看完了?看完了就出去,别对着两个刚刚出世的孩子流口水。”顾老敲了敲门。
苏老站直身子,笑道:“琛易啊,外公我一个人在国外也挺寂寞的,把孩子交给我吧,我准给你调教成王子公主。”
“这事你想都别想,孩子是我顾家的,我会亲自教养,不劳烦苏老忧虑了。”
苏老两眼眯了眯,道:“就凭你这一身匪气,白白净净的孩子让你看着还不给教成糙人了。”
“那是一身正气,有军人的体魄,顽强不屈的气势,就凭你那一身铜臭味,我怕把孩子都给熏臭了。”
“顾曜,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苏老吼道,“就凭你这没大没小的态度,我就不会把孩子让你教养。”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顾琛易忍无可忍的把病房门敞开,“出去吵。”
“我们没吵,我就是和你外公在讨论这孩子日后的教养问题。”顾老放低音量,莞尔带笑,“毕竟你外公也年事已高,孩子的事就不用他忧心了。”
“你母亲和小舅舅都是我亲自养出来的,一个比一个聪明伶俐,一个比一个善解人意,我也不过看着老了点,体力可一如当年,较之你父亲,别看着精神气比我强,毕竟早些年虚耗过多,这老了就应该好好休息,这孩子带起来可累了,还是交给我吧。”苏老和和气气道。
顾琛易一一巡视过两人,“这事我等晚晚醒过来会跟她商量,你们也别争了,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顾老先行退出病房。
苏老站在走廊上,目不转睛的瞪着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男人,两两四目相接,宛若无烟战场。
“连夜赶回来,我让人给你准备就近的酒店。”顾老从椅子上站起来,轻咳一声,“等晚晚出院,你如果想留在国内,可以在顾家住一段日子。”
“听说岳珊死了?”苏老抬头望向头顶上空的白炽灯,冷笑道:“害群之马就应该早点处理。”
“我知道我犯了一个错,所以我并不指望你们原谅我,我不过就是想找个机会赎罪罢了。”
“看不出你这个榆木脑袋年轻时想不通,老了倒看的挺清楚的。”苏老走过长廊,两道身影隐没在灯光下。
翌日,阳光明媚,只是原本静谧的房间却传来一声控制不住的吼叫声。
顾琛易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碗易消化的小米粥,对着虎视眈眈的女人微微摇头,“医生说目前要少食。”
林瑜晚肚子很饿,委屈的瞪着他手里的粥碗,“就再喝一口。”
“家里给你炖了鸡汤,你现在喝了粥,晚一点鸡汤可就不能喝了。”顾琛易给她选择取舍。
林瑜晚咬了咬唇,撑着伤口微微挪了挪身体,拽住他的衣角,“再喝一口。”
顾琛易无可奈何,舀了小半勺递到她嘴边。
林瑜晚觉得自己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孩,吧唧吧唧的回味着刚刚流进嘴里的东西,结果还没有尝到那是什么滋味,一不留神米粥就顺着食道滑进了肚子里。
顾琛易将粥碗放置在一侧,嘴角微扬,“躺好了,不然等一下伤口又要痛了。”
林瑜晚躺平,眼角余光自始至终落在静放在床头柜上的银色粥碗上。
顾琛易本打算收拾干净,结果却被手机铃声打断了动作。
从昨天消息放出去过后,手机便被他关机处于无人接通的状态,只是才开机不过五分钟,电话就进来了,而且还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警觉着挂断,这种时候有太多记者惦记着顾家的消息,他不得有丝毫松懈。
只是电话挂断不过一秒,又响起,甚是有一种不接便会一直打的趋势。
林瑜晚扒拉着他的衣角,“接吧,听着闹心。”
顾琛易走到窗前,这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号码的人也是一些朋友亲属,他犹豫片刻过后还是接了起来。
对方却是语气不善,冷冷道:“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我不接电话却拼了命打过来的人,一种却是我怎么打都不接听的人。”
“……”顾琛易脑子有一瞬间的死机,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哼,果然是小镇子,连消息都传了一天才传到,瞧顾老笑的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小子,我儿子闺女可要给我养好了,不然我回来可要找你算账。”
“莫……莫誉毅?”顾琛易忍不住的攥紧掌心,“你、你是莫誉毅?”
“老子这么磁性的声音你都要怀疑?”
“你没死?”
“……”电话一头停顿片刻,“我没死你好像很失望?”
“你怎么可能会没死?我都给你披麻戴孝送你入殓了啊,你怎么可能没死?”顾琛易紧紧的抓住窗棂,“我就在想这么久了你一次都没有出现在梦里,凭你这小子的执着劲儿,怎么可能都不来梦里找我呢?”
“那是你死没良心的,老子每天每晚都梦着你睡觉,你竟然一次都没有梦见我?”
“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还不滚回来?”顾琛易如释重负的喘出一口气。
莫誉毅有些难以启齿,含含糊糊的想要糊弄过去,“没事,身份证掉了,我现在是黑户,回不去了,等过段日子补上了再回来。”
“……”顾琛易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号码,“你应该知道我有本事靠着一个号码把你揪出来。”
“哈哈哈,三子,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啪的一声,不假思索的挂断电话。
顾琛易蹙眉,听着中断忙音,放下手机,心绪忧虑的转过身,就这么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差点把心脏给吓出来。
林瑜晚趴在床头,动作别扭的捧着粥碗,狼吞虎咽的将整碗粥全数灌了下去。
“晚晚。”顾琛易大步流星般跑过去,却只能看着空空无物的小碗。
林瑜晚做贼心虚般躺回床上,连带着舔了舔唇,将唇边残留的一粒米给毁尸灭迹咽进去。
顾琛易面色凝重的将粥碗放在小桌上,“你知道你刚刚偷偷喝了多少吗?”
林瑜晚缩着脖子,“来不及数,应该没多少吧,那么小的一个碗,能喝——”
“今天一整天都别想吃东西了,没有等这些东西消化之前,你就给我乖乖的躺着。”
若问林瑜晚会不会乖乖的躺在病床上,无需考虑,她本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女人。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她就蠢蠢欲动的往着床边挪去,如果不是念及伤口,她恐怕早已从病床上跳起来。
顾琛易处理好公务,瞧着一个劲儿挪动身体的女人,叹口气,将轮椅推上,“慢一点,小心伤口疼。”
林瑜晚在他的小心搀扶下,稳稳的坐在轮椅上,“我想去看看宝宝。”
“他们刚刚喝完奶睡着了。”顾琛易打开病房的侧门,入目的便是穿着蓝色小衣的弟弟。
林瑜晚皱着眉头,“这么这么丑?”
“……”那是你儿子。
“是不是抱错了?”
顾琛易索性不理会她的这个本就愚钝的问题,轻声道:“这是弟弟,那是姐姐。”
林瑜晚摇头,“不行,那是哥哥,这是妹妹。”
“……”这也能任你改?
“哥哥疼妹妹。”林瑜晚郑重的解释道:“以后别说她是姐姐,她是妹妹。”
顾琛易瞥向两个孩子,明显姐姐的体型比弟弟大一些,听护士说生出来的时候本来是先扒拉出的男孩,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女娃竟然会先挤了出来,而且声势洪亮的宣布自己的出世。
当时他听见哭声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先出来的那个哭的厉害了一些。
“得了,你说了算。”顾琛易顺着她的长发,“所幸的是还没有告诉父亲他们究竟是姐弟还是兄妹。”
林瑜晚趴在玻璃前,越发眉头紧蹙,“只是怎么会这么丑呢?”
“过两日就会好看了,刚出世的孩子都这样。”
“皱皱巴巴的。”林瑜晚伸进一只手忍不住的抚摸了一下宝宝的小手,软软的,就似没有骨头似的,皮肤滑滑,就如嫩豆腐,稍稍用一点力,只怕都会留下一道红印。
“好了,医生快要来检查了。”顾琛易温柔的握紧她的手,缓慢的推着轮椅走出。
林瑜晚靠在他的手臂上,莞尔:“真好,看着他们真好,你高兴吗?”
“只要你好,我就高兴。”顾琛易停下双脚,蹲下身,抬手摩挲过她的眉眼,“我们就要两个宝宝,不要别的了。”
“好。”
他吻上她的唇,比之任何一次都温柔缱绻,恍若在爱抚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不忍心太过悸动而将她伤害。
……
林瑜晚出院的日子是特意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听说还请了京城闻名遐迩的主持大师亲自祭坛祈福,虽然两个宝宝目前还不能离开医院,但依旧在京城内外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整个顾医医院,无论前门后门小门侧门,只要是有门的地方就有一群人团团围困,一看到事件中心的主人翁出现时,众人就似闻着花蜜的蜂蜜顺势涌上。
保镖分离着涌动的记者,成功的开辟一条只能容纳一人的出入口。
“谢谢各位,请注意安全。”林瑜晚笑容可掬,对着来往记者媒体挥了挥手。
媒体愣了,这还是曾不可一世的林大小姐吗?
“过两日满月酒,会广发请帖,各位注意安全,别挤倒了。”林瑜晚再道。
当日,媒体群只得出一个结论,林瑜晚产后情商变高了,说话就如大家闺秀那般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越发的高雅得体,就如重造了一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顾家大宅,一片其乐融融,连带着在平日里高调宣布与顾家老死不相往来莫家家主莫诚老将军也正襟危坐在堂上。
顾老放下茶盏,紧绷的神经稍稍有些缓解,“晚晚回来了就先上楼歇着,三子你留下。”
顾琛易似乎明白老将军来这里的用途,点头道:“我送晚晚上去就下来。”
林瑜晚不明白为何客厅里气氛略显僵持,不安道:“是不是莫老来这里兴师问罪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一副想找你们打架的样子。”林瑜晚压低着声音道。
顾琛易笑道:“胡思乱想,你现在还在月子里,父亲千叮万嘱一定要养好身体。”
“还真是迷信。”林瑜晚最终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客厅里,气氛依旧略显紧张,众多佣人井然有序的退出,瞬间,气氛越显剑拔弩张。
莫老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轻叹道:“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是不安,我一直以为是我老了,自从老二离开后,我这心力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莫老还真是谦虚了,今日一见,我倒是觉得你是宝刀未老,气势比之以前还多了一份魄力了。”顾老翘起一腿,目光瞥向楼道上匆匆走下的身影,指向身侧,“坐吧。”
顾琛易坐在其下右方,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知道莫老来的用意,您应该也调查到了吧。”
“我起初也只是有些怀疑,县长报上来的时候,我本不怎么相信,这机毁人亡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有机会没被炸死,掉入汪洋大海中,怎么可能会熬到靠岸?”
“大海里,有太多的未知数,生存机会仅有一成,但仔细想想莫子的心性,那就是天生的越挫越勇,一旦有个必须活下去的念头,哪怕刀山火海,他也能功成身退。”顾琛易道。
莫老点头应允他的说法,道:“所以一调查之下才发现这小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偷偷的窝在一个小渔村里,也罢,他难得看上哪家大家闺秀,我也就作罢了,可是他竟然用权勾结地方民政局,还强势镇压食品监督局,用结婚证什么的去当许可证,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婚了。”
“结婚了?”顾琛易瞠目,“他不是说他的身份证掉了吗?”
“这小子难道没有本事骗下一张结婚证?”莫老磨着牙龈,“我起初以为那只是地方官给我说的一个笑话,调查之下才发现他真的结婚了,跟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就结婚了。”
顾琛易沉默,他甚至想不通莫誉毅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去骗婚。
“我今天过来也是来请你帮我一个忙。”莫老站起身,表情凝重,“我过去找他,他肯定不会乖乖的跟我回来,他很听你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去把他给弄回来,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把他给我弄回来,免得他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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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问:怎么样才能最快的娶到媳妇儿?
三少答:骗。
莫子问:那我这么骗婚也是机智的了?
三少答:漏洞太多。
莫子笑:没事,她甚至都不认识简体。
三少答:……
莫子道: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她其实不是本地人?
三少答:……
莫子对对手指:她说她虽然不是本地人,可是惹怒了她,她依旧有一百种方式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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