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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无溪走在言长寿与陈逍遥身后不远处,他现在无动于衷听着回来的己生解释,他只感到怅然若失,比起解释,他还有更想知道的事情:
“己生,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我身上到底有几个人?我这能力又是从何而来?”
话虽如此但己生字句还是犹豫了一下,随后轻叹几声,字句间尽显歉意:
“嗯...目前为止比较稳定的就我们三个,虽不知其名,但绝非善茬,你先前状态一直不怎么好,小生真怕他挑唆几句,你就,就看淡生死、自尽了,毕竟你是小生在世上唯一珍视的‘亲人’,天昭昭,万物生于天道,多说无疑泄露天机,路漫漫其修远兮,难以道清的事儿,今后定会有个答复...”
宋无溪一听原本还为此事坐立不安、气恼甚至有些许失望,己生老在生事时抱着聊平事态的想法,但这回却并未告知他与他商量。
“以前是以前,今后若有什么事别瞒着我了,我又不是什么琉璃心,”宋无溪现在面色缓和许多,长舒口气道:“既然非善茬,那咱们尽量别让他有出来的可乘之机,话说咱们这样聊,他会听见么?应该听不见吧...”
“应该......”
“沙沙——”
宋无溪并未听清己生说的话,眼前突然飘过一瓣桃花,粉得刺眼,宋无溪愣了一下,恍若未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愕与迷茫,脚步一顿停在了半空中,现在才二月,雪虽渐弱,但并未消退,怎能见着如此艳丽的桃花。
宋无溪后知后觉望向桃花飘落的地上,却见一片枯叶,疑惑片刻后不由道:“怪哉...当真又是我看恍眼了。”
三人又走了半个时辰,待到夕阳落日,前头出现一村子,此村名为桃源村,得名于此地土地肥沃,庄稼生长的繁盛。
三人距离村口还有几步路,远远就见一女子吊在棵树上,街坊四邻围在棵槐树下喧嚷,各持己见,议论纷纷。
几三人绕过人群时无意听见人群议论声:
“真可怜,赵家那媳妇被山魈给害命嘞,仙姑可叮嘱了,大伙近日入夜后别出门别出门,山魈会学人声嘞!说不定还会变模样。”
“是啊,昨日我上山砍柴,晚间回来时就见一青面獠牙的山魈,我还以为见着鬼差了,真是让人吓破魂!”
“青面獠牙?我也见过,太唬人,咱们能不能请道士来把这山魈捉走啊。”
“你小子说话怎么不经脑子呢,谁愿趟这趟浑水?人家仙姑都是因为心善才留下保着大伙的,让外来不明理的‘神棍’在此丢了性命,只会给仙姑添麻烦。”
......
村里头一年轻的小伙子跑得着急,背襟已被斑斑点点的汗浸湿,唇齿上下哆嗦,尽显心急如焚,双手忍不住揉搓着,嘴里喃喃不知在念叨着什么,显然迫切希望此为虚惊一场,他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不断整顿自己的情绪,起初他在人群末尾焦急的伸首探脑,见实在看不清情况,便勉强从人群中挤开条道,来到那棵树下。
在看见了吊着的女子后,连忙一边上手解那吊着的麻绳一边失声痛哭:“娘!我这就带你回家!”后头有位老汉姗姗来迟,后头几人见此压低声音道:“赵老汉,神婆说你婆娘被山魈害命,令郎哭得凶嘞!此事生得蹊跷,要不把仙姑请来瞧瞧?”
赵老汉应对着连连点头,随后作势就要拉起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伙子:“赵锦,快起来,你要把为父颜面置为何地?”
“爹,您瞧瞧您说的是什么话?阿娘她死得冤啊!”
......
陈逍遥原本想凑凑热闹,但见宋无溪与言长寿视若无睹,身影渐行渐远,便匆忙跟上,提醒道:“这山里闹山魈,不好赶夜路,要不咱们在此地歇息一夜待到明日再启程?”
言长寿面露阴沉:“若是自缢,脚应是下垂,但那女子的脚却是对着人的。不仅如此,那女子脑后有凹痕,似重物击打的痕迹,但从不明显的血迹来看,不知是死后所致,还是生前所致后被清理干净。”
陈逍遥扶颚回忆:“确实如此,”随后反应过来,惊诧道:“那女子是被谋杀的!”
“嘘,不关咱们的事就别过多谈论。”
几人闻见一阵银铃声,与道白影擦肩而过,那道白影在原地留下的只有阵阵异香,宋无溪回眸见一眼熟白发姑娘身着红中带黑的苗疆衣裳缓步走向人群,那姑娘虽然生得娇小,背后背着个六扎长、形似棺材的木盒,走起路来却丝毫不见吃力。
陈逍遥见宋无溪走着走着停下来,顺着宋无溪的目光回望那步伐轻快的白发苗疆女,难免惊讶:“这世间竟然有白发女子!”再见宋无溪脸色凝重,陈逍遥也没把话接着说下去。
那位白发姑娘身穿苗族粉袍,服上有红蝶点缀,头戴银器上的琉璃银珠遮目,她似乎是个盲人。
“此地不宜久留,我记得那白发姑娘叫蓝雪萍,是极道...”己生一脸胆怯,在后头接着宋无溪的话,附和着:“咱们快走吧,免得惹祸上身。”
陈逍遥闻言,再次端详起那白发女:“在下也觉得是,虽不能以貌取人,但,但...极道出现定有阴谋,如此招摇,定有后台。”
即使再着急,他们还是得在此地过夜,离此地最近的地方也要不停不歇赶一日,他们若是现在启程,定是要在山间歇息,再加上现在的劳累与村子的传言,走夜路恐怕会有什么闪失。
陈逍遥将包袱交到宋无溪手上,抱拳道:“在下去探探敌情,你们要是寻落脚点寻得快,就回来招呼在下一声,在下先行一步了。”
“逍遥,别胡闹!”
随后也不听言长寿劝阻,偷偷摸摸的跟在蓝雪萍身后,言长寿只能任由陈逍遥,打算先带宋无溪去客栈歇下落脚点再回来寻人。
去客栈的路上,二人遇上位老太。
那老太面色焦急,似受困某件难以解决的事:“道长啊,我最近老是梦见我那去世的老伴,每当想凑近瞧个清楚时,他的脸竟变成了张黄牛脸,这是怎得一会事儿,我先前问过仙姑,但她说此事不归她管...”
随卦一算,几句话的事,宋无溪就当为己生积德了,要问为什么不是他自己,因为他晓得自己并非什么心善的人。
“您是老爷子在人间唯一的念想,他托梦于您,是想让您给他烧头纸黄牛,您要是方便的话可再烧点纸钱。”
老太面上表情缓和了些,面露感激:“好好好,多谢道长指点。”
......
人群闻见银铃声纷纷为蓝雪萍让开条道,蓝雪萍轻轻俯下身子,望着地上女尸对赵锦柔声道:“请节哀顺变,莫让泪雨涤尘洗天路,悲声惊世扰得逝者魂难归。”
话是这么说的,但谁都知道这是安慰生者的话,天灾人祸,生生死死,轮回百转,每个人都会掺和其中,此话牵动着众人情绪,人群哑然下来,有些人沉重低下头,有些人心心相惜,与身边当下人十指相扣。
闻言赵老汉也附和着:“娃啊,你别不听劝,人家仙姑都开口了,咱们得尊重逝者、尊重你娘,早些让仙姑主持葬礼,让你娘魂有所归。”
众人见赵锦仍旧沉浸于悲伤中难以自拔,也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好言相劝:
“是啊,是啊,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赵娃子,莫让你娘在天之灵为伤了心。”
......
但赵锦依旧执拗的抱着尸体,不肯扭动身子一步,恍惚着低头回忆。见此赵老汉动怒了,一巴掌打在赵锦脸上,开始不断抓挠着赵锦的后背:“家门不幸,你这硬是要跟为父作对啊!你个不孝子,让你娘好好的去不行么?你为何如此顽固不化?”
“是我失态了。”赵锦望着恼怒的赵老汉,眸光闪烁几下又黯淡下去,他不稳的起身,用衣袖胡乱的将面上泪水擦掉:“爹,那就听您的吧...让仙姑为阿娘她主持葬礼。”
蓝雪萍面露满意,转身对众人道:“今夜七曜末,大伙记得来山神娘娘庙里,小女会像以往帮大家祈福。大伙儿也晓得,最近山魈横行,要是见到已故的亲人,定是山魈幻化,山魈怕火,若是遇见山魈,往其身上丢火把即可,还有最近林子里有种有剧毒的白蕈菇,大伙切勿误食。”
众人信服得不断称是。
“这会小女得先主持安葬仪式,大伙也莫凑热闹了,早些回去准备准备吧。”
人群如散沙般散伙,陈逍遥不见外的拉住一人,笑得亲切近人:“无意打扰,大哥你好,在下是刚来桃源村的,不大懂此地规矩,在下想问问那仙姑唤作何名?口中的安葬仪式与祈福又为何物?”
那人倒是热心肠,也不觉得忌讳,为陈逍遥解惑道:“仙姑唤作‘山风蛊’,安葬仪式是仙姑为逝者在下辈子求个好投胎,在天上保佑生者,仙姑会在做仪式后火化掉逝者,随后将逝者的骨灰归还给逝者家属,让家属将骨灰埋葬在村子后头那块冢里头。
至于祈福,祈福是每七曜时,村里凑齐十二人在沐浴后穿上仙姑发的袍子去到庙里睡一夜,仙姑会在旁念经文,驱散身上灾祸、厄运、病痛等等...”
见陈逍遥有些难以置信,那人挠了挠头 接着解释道:“别不信,这事可是真的,仙姑不仅仅会祈福,还会在大旱时祈雨,洪灾祈天晴,你看看桃源村里的庄稼,都是托了仙姑的福气。”
“原来如此,多谢告知。”
陈逍遥走在去客栈的路上,暗想:“这山风蛊深得人心啊,师父说过蛊卦卦辞为下落腐败,不知现在此番是否为表象,极道风评一直很恶劣,为尸修可谓是不择手段,嘶,但或许真的有迷途知返的人。”随后轻叹:“活着享清福不好吗,偏偏要向死而生。”
“逍遥师兄,调查的怎么样了?”宋无溪从远处走来,打起招呼。
“那白发女是极道的‘山风蛊’,今晚要在村子的庙里办什么祈福活动。”
宋无溪听出了陈逍遥话里的暗示:“你打算偷摸着去瞧瞧?”
“猜对一半,”陈逍遥搓了搓,笑道:“在下打算和你一起偷摸着去瞧瞧,实话实说,在下唯恐山风蛊有什么后手,到时栽在那里就麻烦了。”
宋无溪眉头轻挑,打趣道:“你倒是不怕我跟你一块栽在那里。”
“哪里的话,”陈逍遥闭目,摆摆手:“咱们俩个还怕她一个么?况且,还有黄皮子助力,再者,极道通常不结伴而行。”
宋无溪听陈逍遥的话只觉耳熟,咱们俩个还怕她一个么,上次在他面前说着话的人,可是尸骨无存了,可不是嘛,上回他跟杜泽楷掺和进泽水困的事里,杜泽楷也是这么说的,在思索片刻后开口:“极道自会有人收拾,逍遥师兄,咱们回客栈吧,别让言道医操心了,他老人家这回已经歇下了。”
陈逍遥庆幸道:“那挺好的,这样他就不晓得咱们去干嘛了。”
宋无溪环臂抱胸:“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我可说是你...”
宋无溪话未毕,陈逍遥抢过话头,兴高采烈:“这么说你是同意喽!走走走。”
整个桃源村只有一座庙,二人找起来自是好找,那庙远远看去与平常的庙无异,里头也没尸仙太岁的神像,唯一的不同点就是里头摆着十二张地铺与三个雕刻精美的香炉。
入夜,月下清辉,朦胧远山近树,淡了色泽。隐于月色的二人从草丛中探头见一群身穿白袍的男女老少有说有笑的走进庙里。
过了一会后蓝雪萍才轻手轻脚的从后院走出来,对比先前,她倒是没背着那“棺材板”了。
起初情况还蛮正常,蓝雪萍点燃了三个香炉,一瞬间寺庙烟雾缭绕起来。
蓝雪萍让众人闭目躺在地铺上,自己则是念起些常人晦涩难懂的经文,众人地铺上安静地睡着,面容祥和,双手呈自然姿态放松的交叠于小腹上,呼吸均匀,似一切忧虑被经文抚平。
正是因为睡得过于迅速且深沉,才是违和点。
陈逍遥眯起眼睛望着那群人,压低声音道:“这怎么跟吃了‘白面’一样?”
己生小声的道了句:“问题应该出在香炉上...估计是‘安神香’。”
但见蓝雪萍并无其他害命的出格举动,二人便接着静观其变。
陈逍遥双手托腮,闲得无聊揪起地上野草,在旁宋无溪困倦的打起哈欠,随后靠在一旁树干上闭目养神:“咱们放着好好客栈不待,深更半夜,在外头吹着西北风...”
黄皮子缩成一团躺在宋无溪身旁,也对陈逍遥道:“娃啊,你真喜欢给自己找罪受,咱们只在桃源村待一夜。”
陈逍遥一脸庄重的比划着:“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表面看上去也许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不定实际上是在酝酿阴谋...”
“砰——”
寺庙后头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但寺庙里头躺在地铺的人并无受到影响,依旧睡得安详,倒是蓝雪萍似受刺激般起身,行色匆匆跑去后院查看情况。
“无为,出事儿了。”陈逍遥目不转睛的盯着蓝雪萍远去的身影,一手招呼起宋无溪。
“师兄,我眼睛是闭上,但耳朵还听着呢。”宋无溪慵懒的坐起身子。
“窸窸窣窣——”
陈逍遥起身扒开树丛:“咱们进里头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