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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饭后百步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集市中心。? 买东西不是我的爱好,我嫌拧在手上麻烦。当然,吃的东西除外!随买随吃,即过了嘴瘾又饱了肚子。这不,刚吃了两个栗子酥和三块水晶桂花糕,这会看见叫卖的山里红冰糖葫芦又忍不住买了两串,边吃边朝西大街走去。
夕阳燃烧着整个天空,天际的云彩被烧成瑰红,镶着金边,绚丽而夺目。我看着这美轮美奂的景象失了神,突然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把我的神思拉回。
“你个小贼,站住!”
“抓贼啊,快来人抓贼啊!”
“快抓住他!”
前方断断续续传来呼喊声,因为隔得太远无法看清那边的情形。这太阳还没下山呢!什么贼人这么胆大?现在就出来行窃。哼哼,算你倒霉,做坏事让姑奶奶我碰到,我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提气欲飞,看见手上还有根未开动的糖葫芦,眼波流转,正好瞄见不远处有个拉着四五岁小男孩的妇女,冲过去将糖葫芦塞到她手里。
“给孩子吃。”丢下一句便飞了出去,顿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双脚轻踩街边的楼宇,居高临下正好看见前面的情形,最前面有个矮小的身影在人群中跑得飞快,后面一个大肚腩的男人带着两个伙计装扮的人追得气喘吁吁,那呼喊声正是来自那大肚腩。看样子,前面那个人就是贼了。
我一个旋身落在大街中间,学着商君陌的样子双手环胸,等着那个身影靠近。待那身影到了眼前竟现是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男孩,褐色短褂,灰色麻裤,脚下穿了双泛着黑看不清原色的布鞋。他怀里抱着两个大纸包,一路狂奔而来。面对这样一个瘦弱的孩子,心下顿时软了软。
转念一想,年龄虽小,偷窃却是不对的,不趁现在好好教育,长大了那还了得?当那个身影快要从我身旁跑过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了他。他度过快,我力度过大,只闻“呲”的一声,他的衣襟被撕裂开来。尽管如此他还是死死地抱着那两个纸包,空气中飘来药材的气味。他用尽全力想要挣脱我的手,以致衣襟裂得更开,我顺势抓住他的胳膊,运气才制住他。他见挣不脱,当即面如死灰,那种绝望的眼神让我内心一震,这孩子偷的竟是药材!能如此不顾性命的护着这药材,可见他有多珍视这两包药。
匆匆赶来的大肚腩立即让他的随从从我手中把那孩子拉走,其中一个随从去拿那孩子抱得紧紧的药包,然而拿不动。这边这大肚腩走至我跟前似是要施礼道谢,可看清我面容之后两眼呆滞,一时愣在那。看他那油光满面的样顿时让我心生厌恶,我横眉瞪了他一眼他才醒过神来。
“多谢仙子出手相助。”大肚腩微微倾身,抱拳说道。
“不必言谢,你说这孩子是贼?他偷了你什么?”不知为何此刻我很是同情那孩子,看着这油光满面的大叔却很是没好感。我得问清楚情况,帮这孩子一把,就算他真的做错了我来说教他就好。
“这臭小子来我店里买药,不给钱抱着药就跑,这不是明抢么?”大肚腩目光狠厉的瞪了那孩子一眼,继续转头看着我微笑着说道。
“我没抢!我说了会把银钱还给你的。”被制住的孩子情绪激动,满脸通红的反驳道。
“哼,看你这穷酸样,你拿什么还?鬼才相信你的话,拿了药不给钱就是抢,我现在就拿你去见官。”大肚腩恶狠狠地对着那孩子说着,居然看不起穷人!日后我可是要劫富济贫的,就该劫这样的人,油厚脂肥,一看就贪财好色,竟敢对着姑奶奶我流口水!日后我第一个就劫你。
“孩子还小,老板就别吓唬他了,一共多少银钱?我替他给。看他的样子急需这些药,老板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若不是此刻有很多人围观,我才懒得跟他客气,定要把药丢在他脸上带着那孩子扭头就走。几个破药材而已,我林之灵多得是,谁稀罕!额,好像林之灵不是我的。
他摸了摸下巴凝眉思索了片刻说:“这……既然仙子开口,我便不与他为难,可是他得付我双倍药钱。出来这么久,店里生意严重受到影响,这损失我找谁去?”
果然是奸商!我又岂能任这个大肚腩欺负?想坑我的钱,没门!我缓缓走到那孩子跟前,众人疑惑的看着我。
“你把药还给他们,待会姐姐带你去买更好的。”我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他疑惑的看着我。“你不相信姐姐?”看他丝毫没有松开药包的意思,我问他。他怔怔的看着我,双眸清澈如水,然后缓缓松开抱紧的双臂,把那两个变了形的药包塞到身旁大肚腩的随从手里。
我提起内劲朝捏在他肩膀上的两只爪子震去,那爪子的主人吃痛立即放开,然后我一把把他揽在身边。回看那大肚腩,那大肚腩听了我的刚才的话面色难看。
“这样不就行了!”见他的脸青一阵紫一阵,我心里甚是痛快,围观的众人顿时一阵唏嘘。
“既然这样,这臭小子就必须跟我去见官。”大肚腩一甩衣袖,示意那两个随从前来捉人。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我冷冷扫了那两个随从一眼,刚刚被我内力震痛的那人吓得缩在一旁,另一个懦懦的看着我不敢上前。正在此时,人群异动。一阵马蹄声传来,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一辆马车正朝这边驶来,两匹毛色亮丽肌肉矫健的白马在夕阳下宛如神兽,周身泛着金光,踏着高傲的步子朝这边走来。人们纷纷避让,给两只神兽让出道来。我竟又遇到了这两只畜生,锦城还真是小呢!
我揽着身边的孩子退至一旁,给那两只“高傲”的畜生让道。不成想那两只畜生竟停了下来。
“何人挡道?”是那日的车夫,居高临下的询问众人。郁闷,谁挡道了,明明是你让那俩畜生停下来的。我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哎呀!大人啊,请给草民做主啊!”那大肚腩“噗咚”一声跪倒在地,伏地叩。我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不至于这么夸张吧!只是两包药材而已。
“所跪何人?”那车夫继续问道。
“草民百草堂当家人贺严。”
“哦?为何挡道?”
“这小子抢了草民家的药材,草民追赶至此现他还有同伙,此贼嚣张跋扈,出言威胁,吓坏了草民,这才挡了薛大人的马车。还请大人拿下这可恶的贼人,为民除害。为草民做主!”大肚腩指着我们一脸惊惶未定的样子,我已经听得目瞪口呆。这大肚腩还真会编,我怎么就成同伙了?刚刚还一口一个仙子来着,而且这孩子也根本不是贼好不好!
“你胡说!我没有抢你的药,我说过我会来还银钱的。而且刚刚我已经把药还给你了。”身边的孩子甚是激动,大声反驳,身体因用力呼吸而起伏着。
“你没给钱拿着药就跑就是抢。抢了就是贼!”那大肚腩说着再次伏地叩对着马车说:“还请大人将此贼人拿下。”
我忍无可忍,恨不得一脚把这死胖子踹飞。我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拉住他冰凉的手,将他揽在身后。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他是我弟弟,是我让他来取药的。我这不给你送银钱来了么,你却要收我两倍。既然这样我们不要你的药了就是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们都可以作证。”我冷冷俯视着地上的肉球,缓缓说道。
“大人,她胡说,她根本就不认识这贼孩子,草民说要拉这贼孩子见官她便出言威胁。请大人明察秋毫,绝不能姑息贼人!”说着这货再次叩,我眉角直抽。
“主子,您看……”听完我们各执一词的阐述,车夫面色凝重,回头询问车里的人。
“你先把马车靠边,别挡了诸位大人回府的路。”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从车内飘出,温润平和,让人听了如沐吹风,不禁遐想有这样声音的男子会是什么样子,如玉如月?
“是。”车夫得令抖动缰绳,马车缓缓斜向前行了几步停下,让出了正中间的过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马车移动,此刻我只能看见马车的背面。“吱呀”一声,车门开了,一个身影缓缓显出,如清冷的月辉般晃了所有人的眼,夕阳瞬间暗了许多。欣长的身影缓缓走下马车,一举一动都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墨如缎,长眉似剑,凤目深邃,鼻梁高挺,薄唇若玫,轮廓分明却不失柔和。头戴雕花白玉冠,身着绛紫缕金绣纹锦袍,腰束镂玉镶金鞶革,脚蹬玄锻白底云头靴,无一不张扬着他的衿贵和优雅。他就那样长身玉立,已然暗淡的霞光包裹着这个清冷如月的男子,让他宛如天地的审判者,神秘而梦幻。
他抬眸轻轻一扫,寒眸亮如星辰,凛然生威,众人皆屏气噤声。当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时,短短一瞬的四目相视,我只觉心跳漏了一拍。
“贺当家请起来说话,本官自会为你做主。”薄唇翕动,温润平和的话语滑出,顿时令他柔和不少,让人感觉他并非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却又不敢亵渎。好一个如月的美男子!我不禁暗叹。
那叫贺严的大肚腩起身,缩脖怂在一旁,看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真想把他当球踢。在心里白了一眼大肚腩,继续看那养眼的薛大人,他正看向我身侧的孩子。身旁的身子向我靠紧,他在害怕,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虽小不了我几岁,齐我肩膀的身高,骨骼清瘦,但我如他这般大小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说要捉他去见官,此刻做官的就在他面前,他怎能不怕。
“你叫什么?”薛大人看着孩子问道,孩子抬头看我,我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勇气,然后将他揽得更紧,示意他不要害怕,有我在。
“我叫蒋松柏。大人,我娘得了重病,很需要这些药,可是家里实在是没钱了,我跟老板赊账他不肯,所以……所以……但是我会还给他钱的。等我娘病好了我就去做工,挣钱还给老板。”身边的孩子突然挣脱我的手对着那薛大人跪下,我一时无措,愣在那。可怜的小松柏,被我撕裂的衣襟垂在胸前,衣衫单薄。
“这么说你确实如贺老板所说抢了他的药?”
“是~”小松柏居然承认了,郁闷!莫非这薛大人的声音还能蛊惑小孩子不成?我抬看过去,正巧那星眸也看向我,四目交接。那双眸子深邃如潭,泛着淡淡的水光,让人不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夕阳下的那一瞬惊艳确实让我一时怔愣,但我尹落月何许人也?自小身边不乏美男,我又岂会被他摄了魂魄去!我就那样直视他的目光,不怯不懦。
“盗抢乃是触犯律法之举,既然你已承认,就要去京辅衙门受罚。”他看了我一会移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松柏说道,然后侧对立在他身后的车夫说:“你去叫巡卫来。”
我心下着急,小松柏虽然举措不当,也是一时情急,何况他还这么小,要是他真的被抓去蹲大牢,那他口中病重的娘怎么办?既然我管了这闲事,那就管到底。
“大人,这孩子还小,也是为了病重的母亲一时情急才做了糊涂事,情有可原,不知大人可否酌情宽大处理?”我上前一步,微微倾身抱拳,我可没那大肚腩皮厚,动不动就叩。
“哦?如姑娘所言岂不是所有情有可原的案子都要宽大处理了?那还要国之律法何用?”他平淡的质问让我一时语塞,怎么办?拉起松柏就跑?显然行不通。没想到这薛大人远远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那不知这律法会如何处罚他?”我想了想,律法想必都比这薛大人有同情心。
“视情节轻重而定。他尚未成年,所犯不重,按律罚些银钱,拘押数天以示惩罚便可。”
我就那样看着他薄唇翕动,完美的唇形,鲜艳水润,泛着玫瑰花瓣一样的色泽,嘴角微微上扬,天生含笑。而他所有清冷的气质源于他那双深邃如潭的眸子,深得捕捉不到任何眼神的变化,平静异常。
“姐姐~救救我,我不能去坐牢,我娘病得很重,我不能失去我娘,我就她一个亲人了!”一直跪地的小松柏听了薛大人所言一把抱住我的腿泪眼婆娑道。我就是心软,一见到可怜的人落泪我就恨不得跟着一起哭。我蹲下身扶住他的身子,可是此情此景我到底该怎么救他呢?
“好好好,别怕,你娘会没事的。”可想而知他有多害怕失去他唯一的亲人,我看着他被我撕裂的衣襟,顿时自责不已,要是知道是这样的情形,我就不该跟那大肚腩耍横,给他双倍银钱了事。现在倒好,钱也要罚还要被拘押,我真恨不得自己替他去蹲大牢。诶?如果真的可行那该多好,想到此处我双目冒光。
“那啥,要不这样,我替他受罚如何?”我抬看向那薛大人,他也看着我。他轻眨了一下凤目,嘴角轻动,勾出一个笑容。那一刻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总觉得他那笑容有种深意,我看不懂,但绝不是一个单纯的笑容那么简单。难道是在笑话我?我的问话很可笑么?
“这是本官的父亲大人所管之事,按律法是不可以的。”听了他的话我满脸黑线,在这里跟他嘚啵嘚啵说了半天竟不归他管这事!
“这么说定是要拿松柏去衙门?”
“正是。”
“那连我一块抓了吧!反正贺老板不是说我是同伙么,不是说我出言威胁他么?”我拉起身旁一直跪着的小松柏,既然如此还跪什么跪。正说着看见车夫回来了还带着一队巡卫,看来免不了要走一遭衙门了。那队卫兵跑至那薛大人的面前跪地行礼,我愕然,看来这家伙官品不小啊。此刻天色渐暗,太阳不知何时不见了,只留下远远挂在天际的大朵云彩。就这会子时间,太阳溜得还真快。
“把他们三个带回京辅衙门做好笔录。”
“是。”
“回府。”他交代完卫兵回身对那车夫道,车夫赶紧应声拿下轿凳放好,然后他优雅的上了马车。两个卫兵过来动手要抓我和小松柏的胳膊,我带着小松柏一个疾闪,冷冷睨着他们。
“我们自己会走,不劳官爷动手!带路。”我紧紧拉着松柏冰凉的手,忽然想起我就这样进了衙门商君陌还不知道呢,怎么也得让他来救我。什么救不救的,明明是我自己非要跟着去的,就凭这群酒囊饭袋岂能留得住我,要不是怕让小松柏罪加一等我早就带他走了。
目光流转,落在一个穿着朴素看起来老实的中年大叔身上。就他吧!
“等等,我有几句话跟这位大叔说。”说着也不管那卫兵如何反应,自顾自走到那大叔跟前,他呆呆的看着我,我莞尔一笑,只见他目光一滞。我在衣袋里拿出一方丝帕,递到他面前,他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丝帕一脸茫然。
“大叔,麻烦您帮小女子送个口信,您将这丝帕交给南大街林之灵的掌柜,就说范彤在京辅衙门待几天便回去。哦对了……”想起件更重要的事,我拉过松柏看着他问:“你家地址在哪?你娘叫什么?”
“我家在承庆街柳松巷庚申号,我娘蒋陈氏。”松柏看出我要帮他,双眼放光激动的大声说道。我点点头,转看向那位大叔。
“您记住他说的地址了吗?您带话给掌柜的让他带人去给蒋陈氏看病抓药,话带到必有重谢。”我缓缓说着,也不怕周围的人听见,更不怕马车里的某位大人听见。大叔听到有重谢时一改难色,面带微笑连连点头。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您可一定要记清楚了,小女子先行谢过。”说着我倾身抱拳施礼。见大叔胸有成竹的答应才拉着松柏跟上前面的卫兵。学着商君陌的样子大步流星的走着,身旁的松柏神色轻松紧跟我的脚步。我俩看上去哪里像是去蹲大牢的,明明是去拆大牢的。
能够帮助别人感觉真好。商君陌,赶紧来京辅衙门捞人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