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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会，我按下了一串号码，轻声道：“你吃过了吗？”
“没有。”电话低沉的声音答道。
“我家的菜做多了，送你一些垫一下肚子？”我假装随意的说着。
“不必。”答得很快。
“那，那我挂了。”我悻悻的看着手机屏，半天也不知要如何挂断撄。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同情起电话里的人，他的声音听起好孤单。
银灰色的宝马车慢慢的开出楼下的水泥路，左转时，我看到驾驶坐那边的车窗向外扔出了一截闪着红色亮光的烟蒂偿。
12年正月十五，我已经站在了徐汇区的政府楼前。
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选秀的男生特别多，全是又高又帅的，女生只有十来个人。
大家都是通过了第一轮报名的候选者，一般传了视频后，被挑选过来面试的都有些看头。
我也算幸运，因为是女生来的不多，所以报名很简单，用了那段网上传的在弘大街头卖艺的视频，很快就安排面试了。
天气很冷，大家全挤在楼道里，有些还带着妆，有些拿着乐器，只有我套了件红色毛呢大衣，素面朝天就来了。
门开了，这已经是第100号出来了。
“怎么样？有戏没。”一个考生问。
“看了我一眼，就直接让我出来了。”
“真的吗？你不是上了妆，还拿了乐器吗？”
“不知道，天知道他们选的是人还是人妖。”
我在一边轻笑了一下，人妖，他们说的是那个在考生中反串女生的那个124号选手吧。
很快那个被称为人妖的男生进去了，他的外形纤弱无骨，面白唇红的，要是不出声还真的像女生。
可是一嗓子唱起来，就什么都走样了。
鸭公嗓在门里传了出来，所有考生都笑抽了，有些女生干脆拍着墙面大声道：“这娘们还是回炉再造一次才好。”
我摇头唉叹一声：“还反串呢，连男生都当不好，还串成个不男不女的。”
果然，我说完这句后，他似乎听到我的评论，不男不女的一声高音滑腔彻底搅动了我的听觉神经。
我再也忍不住了，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心想这样也来选秀，这不是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我还在傻乐中，所有考生都考完了，还是没有叫到我的名字，我看到点名官推门出来时他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看了两个来回。
眼神看到我这里，就直接跳过去，像是有意绕着我的视线一样。
我双眼紧盯着他，希望从他的此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是125号，怎么140号都进去了，我还没有呢？
点名官自语一句：“没人了，收工。”
我窜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人，我是125号，你们漏了我。”
点名官翻了翻纸，停顿了一下：“125号，哦，你取消资格了。”
“什么？”我脑子嗡一下，这个打击来得太快了，“我还没有选，就直接给淘汰了？”
“嗯，你别看我，我不知道。”点名官道。
此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高跟鞋的‘咚咚’声，行色匆匆走来了几个人，夏宇楼跟郭樱梦跑着到了我的跟前。
他们俩招呼都没有打，就拧开门进了面试房间，朱红色的大门打开时，我看到了里面有一个高大挺拨的侧面身影，他的样子化成灰我也认识，只是戴着口罩。
大门快速的在我面前掩上，锁死。
我隔着门听到夏宇楼的声音：“各位考官，这位是郭樱梦，由夏氏集团推荐的新人。”
几句询问砶，郭樱梦的伴奏音乐传了出来，她没有唱只是跳舞，我能从节音乐的奏门里脑补着她劲辣的舞姿。
我像是只呆了的木偶，没有生命的站在门外，为什么我连这道都没有进，就直接被拒绝了，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再荒唐的说法我也愿意听。
面试的大门再次打开了，
我想也没想，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里有五个面试官正在低头整理着自己手上的资料，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好像毫无收获一样的用韩语小声抱怨着。“怎么来了这么些不入流的。”
“刚才没有一个可以的吗？”
“唱的，跳的没有新意，没有特点，这种孩子韩国就有一大堆。”
“哦，那是，长得出众的也可以的。”
“现在长得好，20岁左右谁知道要不要动刀子整形。唉。”
上百平米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注意到我闯了进来，他并不看我，只是严厉的看向点名官。
点名官巴拉着我的肩头：“同学，考试结束了，你回去吧。”
我用韩语大声说道：“我是125号考生赵卓云，我是来应试唱歌的，只要三分钟，一支烟的功夫而已。”
韩国考官听到我是用韩语交谈，刚刚有些不耐烦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他们站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那个戴着口罩的人。
我满怀希望的等待着他的答复，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几乎用乞求的眼光在看他。
“她直接淘汰，不用听了。”一句冷冰冰的，我直接掉进了冰窟窿身上的热血瞬间凉了下来。
郭樱梦和夏宇楼也很快走了过来，娇横的扫了我一眼，郭樱梦用中文笑着说：“这次只录一个人，而那个人只能是我。”
我回瞪着郭樱梦，自已准备了十几天的歌曲，还没有开嗓就憋回了肚子里，这让我窝火得很。
我站在大厅里，几个面视官翻看了一下手上的资料，互相替了个眼色，无奈的拉开椅了向门口走去。
人三三两的走出了房门，只有摄影师还在整理着他的设备。
我这才认真的看到最后离开的人。然后……我瞬间脑子就炸了。
他冷脸不发一语，取下了口罩走到我身边傲慢的扫我一眼。
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毛呢西装。黑色的西裤，白色的衬衫，一张本来削瘦的面孔此时只有苍白的冷漠，他像是最后的判官一样只一眼就定了我的生死。
夏宇轩。
我从未想过夏氏集团对S.M.的操控到了这个地步，几乎只要与韩娱沾边的事他们都有涉猎，无处不在。
我几乎是在向无边的黑暗发出了内心里最深的嘶喊：“我是125号考生，是你们S.M.公司通知我来面试的。让我在冷风里等了五个小时，现在让我闭上嘴马上离开这里，你们以后还要在中国招生吗？你们就是这样戏弄一个中国选手的吗？”
韩国面试官明显听到我的声音，他们又折回来跟夏宇轩商量道：“让她唱一小段。”
夏宇轩的视线穿过几个面试官的身上，落在了我头顶。他上下打量着我，一双黑色的瞳孔盯得我浑身僵直。
“收工。”夏宇轩冷冷的下令。
大厅里的人迅速离开中，就连替我说话的韩国面视官也走得很快。
我不是第一次面对无能为力的局面，就如同我因为感冒发烧而失去了全运会跳高决赛资格时一样，我除了一个人默默的坐车回学校，看同去的伙伴们欢呼雀跃外，什么都不能做。
我别过头去用力忍住就要掉下的眼泪，现在眼泪就是软弱，而软弱是最没有价值的情感附属品。
我冲到摄影机面前，摄影师以为我要砸设备，护在设备面前，大声问：“你做什么？”
“我想唱首歌。”说完，我一个人对着摄影机放声高歌。
我把回家的诱惑主题曲《无法原谅》韩语版唱了一遍。
这种无伴奏的清唱，让我的把一首歌轻松驾驭，高低的转换，低吟的主歌，高亢的副歌对我来信手拈来。
摄影师起初，只是因为要搬走设备所以走在最后，后来他也不赶我了，站在摄影机后默默的拍我，歌唱完了，他跟我一起抹着眼泪。
我的情绪像是火山喷发一般，一个人在诺大的大厅里唱着，没有麦客风、没有观众、没有海选，更没有掌声。
至少这是妈妈最爱听的歌曲，虽然她看的是中文版的电视剧，但只要是当了妈的人一听这首歌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就当送给妈妈了，她是不会像走掉的那些人一样待我，会听我唱完哪怕再难听。
“小姑娘，你能唱一遍中文版的吗？”摄像大哥从摄影机后面伸出半个头问我。
我呆了一下，看看身后空无一人的大厅，居然忘记这里面除我还有一个人，不禁有些心酸又有些安慰。
原来我还有一位观众我自我安慰着，略停了一下，我清唱起了中文：“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血和眼泪在一起滑落，我的心破碎风化，颤抖的手却无法停止，无法原谅。”
“赵卓云，你的歌不错。”门口传来一阵拍掌声，我转身看去，是个20岁的年轻人，看着有些印象。
我自嘲道：“原来门外还有一位听众。”
“他以前是SHINEE的伴舞。”摄影师小声道。
“伴舞？会说中文的。”我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怎么这么眼熟，他冲我作了一个舞蹈动作，我脑子里马上跳出一个演唱会的画面。
“你是，你是那个舞蹈练习生，今年1月17号就有视频出来了，你现在是？”我努力回忆着，记得夏宇轩几个月前给我看的EXO里的视频资料里有他，但一时记不起他的中文名。
我叫张艺兴，中国人哦。”男生翻看了一下手中资料，微笑着看我。
我眯起眼看着站在一抹斜阳逆光里的年轻男子，张着嘴“哦哦”的叫了半天像是短暂失忆后又恢复了记忆的人这才慢慢把他的脸一点点拼凑成自己熟悉的样子。
想起来了，点名官就是他，张艺兴，他居然回国了。
“你过年回国了？”我的眼泪还挂在脸上，见到张艺兴都忘记要擦掉它。
“嗯，过年回来换签证，说是要过了十五才能办，所以一直在等，顺便帮公司面试新人。”张艺兴看了我身上挂着的125号牌子，脸上露出了一丝丝遗憾。
他低下头在裤兜里掏了几下，一叠纸巾递到我的手边，安慰道：“想唱歌，哪里都有机会，不一定只有S.M.公司。”
我接过纸巾胡乱擦着脸，鼻子里痒痒的打了几个喷嚏：“我知道，可是我连开口的机会都被剥夺了，这个真让人无语。”
我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的回放着郭樱梦和夏宇楼离去时的眼神，还有夏宇轩的决绝神色，这一切都让我有一股逆反之心。
他们的世界真的那么坚不可摧吗？
“我之前在SHINEE伴舞时，更多无语的事，比这还夸张。”张艺兴说完转身倒了杯水给我。
我喝了一大口，感激的笑笑刚才唱得太投入嗓子都有点发干了，听他一说起SHINEE的事，我掏出手机打开一段歌舞视频道：“是歌迷朝伴舞扔东西吧。”
张艺兴无奈的笑了一下不解释，走向门口又头看我还在原地冲我一招手：“嘿，赵卓云，要关门了。”
“关门？！”我鼓起腮帮子吹了一下额头的齐刘海，看样子我是没有办法进S.M.了，也不知道跟夏宇轩结了什么怨，他老人家今天居然给我算起了总账。
我捏着杯子出了面试大厅的门，跟着张艺兴到了电梯门口。
突然，听到电梯里传来“砰砰”的拍打声，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一声声的敲击着。
我还以为是地震了，看看四周很安静，也没有电视里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仔细一听还有细微的呼喊声在下面的电梯井里传出来。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呼喊声像是闷在一个铁罐子里，声音沙哑而恐惧有男有女，有中文还有韩语。
“张艺兴，这里也会电梯被困？”我扒到电梯门上听了一会声音真的是从下面传出来的。
张艺兴猛的拉开我，把我拉到离门二米开外的地方：“别在电梯门边，小心门突然打开掉下去。”
“啊，你们S.M.选秀不看黄历的吗？选这么个倒霉日子。”我退到边上有些紧张起来，不会夏宇轩也在里面吧。
“你不知道电梯要坏美国总统也挡不住吗？”张艺兴拿出手机不停的滑动着手指，嘴里碎碎念着，“物业号码，物业号码。”
我呆呆看着电梯门，该死的号码怎么外面不留下一个呢，这真是里面出不来，外面的找不到办法。
“赵卓云，别愣着，打电话找物业。”
张艺兴的电话已经打去了前台楼下查号码了。
我掏出手机直接按了个119，开了免提：“张艺兴，物业没有用，还是找119靠得住。”
我们两都拿打上了手机，他打物业的投诉电梯坏了，我跟119报告地址跟楼层。
电话一挂，张艺兴阴寒着脸看着楼梯跟我说：“赵卓云，以这种国内速度，我们还是先找出他们在几楼。”
“我去，我跑得快。”
我没等张艺兴回话，直接跑了下去，张艺兴跟在我的身后大叫着：“赵卓云，等等我。”
我们下到29层，我去拍门确认有没有人，身后紧跟的张艺兴却不见人了。
我顾不得那么多，一个劲的拍电梯门，叫了一会侧耳趴在门上听了一会没有半点回应。
在我刚刚确认完29层没有人的时候，听到28层有人在叫我。
“28层没有人，赵卓云你去27层，我去26层。”楼下的张艺兴边说边向下一层奔去，
我跟着“咚咚咚”脚步声下到27层时，张艺兴的人已经不见，我听到他的声音从26层传来：“有人吗？有人答应一声。”
我们俩接力一样的从30层一直跑到了第三层。
3层电梯门前并没有人，也没有再听到求救的声音，气喘嘘嘘的我无力的拍着电梯门有一下没一下的说：“有人吗？说句人话吧。”
张艺兴泪汗一颗颗渗出额角，头发粘了汗湿成几缕头发贴在了额前，他看了一下楼层长舒一口气：“赵卓云，会不会在负3楼？”
“张艺兴，放心这栋大楼没有地下十八层，我们就找着他们了。”我用脚踢了踢电梯门，冲着电梯门：“刚才不是有人说话吗？现在出个声呀。”
“消防来了没有？”电梯里终于传出一声低沉的声音，透着不耐烦和嫌弃。
我听到声音笑了一下，挺着腰杆子对着电梯门又是一脚：“夏总，消防还没有来，不过我和张艺兴在。”
“知道是你，从30层一直到3层，叫个不停，你不累吗？”夏宇轩声音恢复到平常的水平，还有点得意。
“不累，比起一个人在面视大厅唱歌这算什么，不过是开开嗓子。”我马上挤兑起夏宇轩，谁让他刚才用那么冰冷的眼神看我，让我不高兴。
电梯里传来一句韩语：“张艺兴，叫物业，报警，马上让我们出去。”
张艺兴冲着电梯门大声道：“全叫了，马上来，马上来。”
“夏总，我听物业说，这栋楼的四个电梯全出问题了，要一个个的解决，要不你就大方点，最后解决你们的。”我边笑边用脚尖踢着电梯门，想像着夏宇轩就是这块铁板一样的门，现在任我作威作福。
此时，电梯门抖了一下，门缝里慢慢插出了一柄瑞士军刀，随着刀身的扭动门缝变大，几根手指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我吓得退后几步，只见左右两张门被慢慢的拉开了十公分，张艺兴见了马上扑上去，奋力扒着右边的门，左右两边开始同时向门框移动。
约几分钟后，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从电梯门里爬了出来，她的双手紧紧抱住我的双腿，像是日本电影里的贞子一样死死掐着我的小腿肌肉。
我倒吸一口气，尖叫了一声：“见鬼了。”
那女鬼爬起来，冲我大叫道：“赵卓云，大过年，见什么鬼！”
我打量了下对方，她正叉着腰喘着粗气，脸上的妆已经成了熊猫眼，红色唇彩擦在粉色的洋装上，丝袜已经勾挂出几条口子，里面的腿肉都露了出来，双足赤着踩在地板上。
我见她活像是马戏团里小丑，而且是最矮的那只。
我心里暗笑道，郭樱梦，你就活该！
笑归笑，张艺兴正在费力拉着第二个人，我也不能闲着，蹲下身子伸手拉住正在向上爬的人。
一个一个拉，一个一个出来了。
困在电梯里的总共有七八个，等马他们拉出来了，我了累得双手发酸不停的抖着，汗水在身体里流出来贴在内衣里黏黏的，双腿都一直颤动着没有力气站起来。
张艺兴半跪在电梯门口，微探着身子向下叫着：“夏总，夏总，夏总。”
我转着看看身边拉出来的几个人，没有夏宇轩的身影，马上手脚并用的爬到门口。
我刚要冲里面喊，看到一双男人的手紧紧的扒在地面上，紧接着露出半个头，他轻松的向上一纵引体而上，双臂撑在电梯口的地面上，上半身已经借力出了电梯井。
我和张艺兴扑到他的面前，用尽全力的拉住他。
他刚站起来的伸手一推，甩开我的手，鼻子里哼了一声：“跟大楼的物业说，电梯破损费找夏氏报销。”
我也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张艺兴，我们不救他们，他们也出得来。”
张艺兴搓了搓红肿的手掌，看看外面的太阳：“赵卓云，不早了，等下小心堵车。”
“堵车算什么，大不了走回去。”我看着这群刚刚从电梯里爬出来的人，他们没一个感谢自己的，算了我也没有打算让他们谢谢我。
转身，离开，给他们一个背影。
走廊里跑来一群物业，围着拉坏的电梯门低声道：“四个电梯专坏这一个，真是得换了。”
这句话说得没有什么内容，可是传到了夏宇轩的耳朵里却是一个炸雷，他闪电一样的挡在我的面前，俯下身子看着我。
我的天，他流汗的样子还是那么帅气逼人，我盯着他鼻尖的汗珠子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
“赵卓云，你耍我？”声音不急不快，但是隐着杀气。
我咽了一下口水，甩了甩胳膊，抡了一圈广播体操180度转身想退出他的视线。
就在我快步走出大厅门时，一只白净的手一伸，挡住了我的去路，温柔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赵卓云。”
我笑着回头与他对视，脸上因为动作过量红扑扑的，心里乱跳的期待他的下一句，张艺兴微微一侧身，指着路边的一台银灰色宝马道：“我们坐夏总的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