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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该下车了。”
经售票提醒,木棉才拉回思绪,抬头看看四周,居然已经来到了公交总站,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她道过谢,赶紧下车。
一股寒风吹过,她拉紧围巾,低着头往前走。
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的,像成片的白色羽毛。
木棉停下来,昂起头,望着这成片的雪花,伸出手想要接住,可雪花顽皮的总是想从她的指缝间溜走,任她想抓也抓不住。
木棉慢慢闭上了眼睛,任雪花落在脸上,融化成纯洁的泪珠,一片一片,一滴一滴。冰凉的触感在提醒她,又是一年冬天,又是一年初雪,又是一年圣诞前夕……
她张开手臂,围着雪花慢慢旋转,接着,越转越快,甚至连围巾都甩到了地上,一头发长也在飞舞。很像第一次看到雪的孩子,她肆意的笑了开,不顾路人诧异的视线,心底里的阴郁就这被这场雪,轻易的清空。
终于,她头晕的摔在地上,整个人顺势的躺下去,望着夜黑,抬起手习惯性的寻找着她的北极星。
她看到了,是爸爸的笑脸,他说:我们家木棉是最棒的呢!
木棉咧开嘴笑了,她将双手搭在嘴边,对着天空那颗最大最亮,永远都守着别人的星,大声喊道:“看着好了,我一定是最棒的!”
路过的行人被吓了一跳,嘴里说着“疯子”,然后匆匆加快脚步。
木棉却笑得开心,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每次比赛都会举起琴弓,对着爸爸大声说:“木棉是最棒的!”
她站了起来,对着那颗星发誓,从今往后,她一定要做到最棒!
——
练习室内,聂咏儿总是显得心不在焉。
对面的人不满的示意她停下来,严厉道:“咏儿,你今天的练习是怎么回事?以你这样的状态,你怎么去参加比赛?”
难怪教授会生气,聂咏儿练习刻苦是出了名的,像今天这种情况,少有出现。
“你不要以为做了广告女主角,就能一飞冲天!没有扎实的专业基础,注定你的路走不长远!”
“杨教授,我没有……”聂咏儿咬了咬唇,站了起来,纠结半晌还是问出声:“杨教授,您之前提过一位学生叫商木棉……”
听到这个名字,杨幌一怔,表情登时就变了,显然是不愿意多谈,转过了身,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上课的时候就专心点!”
身后,女生呐呐开口:“我认识的一个姐姐,也叫商木棉。”
杨幌的身子微微一震,可也只是随口说:“叫这个名字的人有很多,也许只是同名同姓。好了,别再说了,来,从48小节开始,注意c弦跳弓时的情绪……”
聂咏儿又坐下来,做了个深呼吸,继续投入到了练习中去。
——
休息日,木棉一大早硬是把云忆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
“天啊!饶了我吧!让我多睡会吧!我昨晚凌晨三点才睡啊姐姐!”
木棉直接打开衣柜,从里面随便挑出几件衣服扔给她,“陪我逛街去。”
云忆一怔,抓抓乱蓬蓬的发,“不是吧,你会主动提出逛街?”她磨磨蹭蹭的穿上衣服,随口问:“要买什么啊,这么积极?”
木棉在卫生间时刷牙洗脸,含糊的声音传了出来,“大提琴。”
“不就是买大……”云忆突然愣住,呆滞半晌,猛地尖叫一声,跳起来就冲过去,兴奋的站在卫生间门口,“商木棉,你快打我一下!快打我一下,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木棉漱口,擦擦嘴巴,抬手不过就是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神情再自然不过,“好了,你不是在做梦。”
“啊!木棉!”云忆一把抱住她,“我真是太高兴了!太开心了!”
木棉笑着挣扎,“喂,付小姐,你还要不要陪我去啊?”
“要!当然要了!”云忆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等我三分钟,马上就好!”
“你还要化妆,三分钟能够吗?”
“化什么妆啊!”云忆兴奋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我现在不用化妆品就够容光焕发的了!”
两人收拾好出门,遇到便利店的朱哥,一看到云忆,眼睛马上就直了,害羞的红了脸,诺诺开口:“木棉,付小姐……你们出去啊……”
“朱哥,”木棉如往常那样打招呼,可云忆却热情的直接上前,捧住朱哥的脸,在上面“吧唧”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说:“朱哥,你今天真是太帅了!”
朱哥瞪大了眼睛,脸顿时胀得通红。
云忆又挽上木棉的手,心情愉悦道:“走吧!”
两人没走几步,朱哥又追了上来,将两个热呼呼的汉堡和牛奶,塞到了云忆手里,什么话也没说,又低着头跑开了。
云忆笑着扬扬手:“朱哥,我最爱你了!”
朱哥突然一头撞到了电线杆子上,两人都倒吸口冷气——替他疼。
朱哥捂着额头,一边扭头偷看,一边小跑着回去。
木棉回头瞪一眼云忆,“朱哥很老实的,你别再逗他了。”
云忆笑眯眯的,将汉堡和牛奶分给她一份,“像你这样只为了一个男人活着,怎么能懂这里面的乐趣呢?你以为朱哥不知道我在逗他吗?可他为什么还不把我拉黑?”朝木棉眨眨眼睛,她说:“因为男人都喜欢。”
“那说说你的那位人民警察吧,”木棉笑着,显得平易近人,完然无害,“你怎么就载在他手上了呢?”
云忆脸上的笑登时僵住,“谁载他手上了啊?”
木棉仍在微笑,眼神上下扫过她,“哟,你不是因为他失恋了吗?”
“谁说的谁说的啊?那么一大把的官三代富二代追我,我会看上一个警察?别开玩笑了!”云忆说着,泄愤似的狠咬一口汉堡,扭头看她:“好端端的,你提他干嘛啊?真是扫兴!”
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木棉跟上前,一手挽住她,“老实说,你要是喜欢人家,你还是把你的大小姐脾气先收敛一些,以免把人家给吓跑了。”
“我喜欢他?”云忆大笑两声:“我才不会想不开呢!他一个小警察,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啊?是够我买个包,还是够我飞一趟出国啊?”
云忆嘴上损着他,可眸底却被络上了落寞的痕迹。木棉看在眼里,也没再多问,只是揽上了她的肩,轻轻拍了下,“行,那就不要他了,换一个官三代富二代!”
云忆扑哧笑出了声,扭脸白了她一眼,“你就拿我开心吧!不过算了,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两人逛了大半天,差不多逛遍了市里所有的琴行,却没有遇到一把能令木棉满意的琴。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木棉说。
“别介啊!”生怕她会反悔似的,云忆拖着她还要继续往前走,“今天说什么也要买到!我可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
木棉摇头,“我们已经转遍了所有的乐器店,不会再有其它的了。”顿了下,她说:“演奏者和乐器之间,有时候也是一种缘分,当你遇到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它就是属于你的强烈感觉。”
“这样啊……”云忆失望道:“哎,真是搞不懂你们了,搞得跟找对象一样。”
回去的路上,木棉接到一个电话。
“喂,你好。”
“……你没存我电话?”
是连清和!
木棉有些意外,她以为,经过昨天,他应该是再也不想联系她了才对,“因为不经常联系,又有名片,所以……”
“不经常联系啊……”他喃喃的重复一遍这句话,声音温润浑厚,在夜里别有一番韵味。
木棉还是很尴尬,所以他不说话,她也不接话,不自在得连坐在旁边的云忆都感觉到了,她用口型问:“谁的电话?”
木棉按住听筒,小声回她:“连清和。”
可对面的人听力却是出奇的好,“有人在你旁边?”
“呃……嗯。”
“是谁?”他很随意的就问了出来,不论是在查岗还是盘问,都显得那么自然。
云忆这时突然对着手机说:“连哥你好!我是云忆!”
“哦,云忆啊。”
兴许是错觉,居然能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又放松些。
木棉瞥一眼旁边那个不论何时何地都要刷存在感的女人,后者朝她咧嘴一笑,示意她继续。
这时,连清和在那头问:“去哪了?这么晚还不回去?”
“买琴。”
云忆一怔,吃惊的看着木棉。
在她看来,大提琴是木棉的禁忌,她和木棉交往这么久,木棉不提,她也尽量都不去触碰这个话题。
今天,木棉主动提出要去买大提琴,云忆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这证明她已经打开了心结!做为多年挚友的她,理应也是第一个分享这种喜悦的人!可是,木棉对做为外人的连清和竟也能如此坦诚!老实说,还真让云忆有点嫉妒呢!
“哦。”
在听到这个回答后,对面的人也不觉得惊讶,反而态度更随意的说:“我现在在你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