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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上旬,宁绍总兵府,各式打扮的信使进进出出,为赵信带来大明各地的消息。
八月二日,皇太极率大军杀到锦州,命郑亲王济尔哈朗在锦州城外筑起高高的土墙,以作长久围困之计。
新任兵部尚书陈新甲与蓟辽总督洪承畴筹划松山会战,以解锦州之围,兵部共调来大同总兵王朴、宣府总兵杨国柱、密云总兵唐通、蓟镇总兵白广恩、东协总兵曹变蛟、山海关总兵马科、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宁远总兵吴三桂,合军十三万火速驰援。
大明边军精锐齐聚,宁锦防线稳固,皇太极咬了几次,被磕掉了几颗门牙,只得不了了之。
这次清军围困锦州,仍然没打算强攻坚城,真正的意图在于围城打援,可惜大明的支援力度太大,让皇太极的算计落空了。
中原的局势在李自成攻下洛阳后,已经和前几年不可同日而语,‘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四处传播,就连浙东之地也多有传闻。
李自成集聚几十万人,与罗汝才等人合兵一处,正在围攻开封,可谓是大势已成。
陈新甲无计可施,只得把关在大牢里三年的陕西巡抚孙传庭放出来主持剿贼,大同总兵虎大威也被调到河南协同守卫开封。
席卷大明的滔天巨浪就要来了!
赵信近来常常半夜醒来,掌灯看大明各地的地图与信件中的局势对应,不仅仅是他,敏锐的人在偏安的江南也能感觉到滔天大浪正在当头扑过来。
从杭州府前往定海的道路上,百余个精壮汉子一边赶路,一边好奇地四处观望。
卢象同拿了一封赵信的亲笔信前去大名府招募林元义,林元义得知赵信升任宁绍总兵,二话没说就联络天雄军残部,分三批顺运河南下杭州,再奔赴宁波。
在赵信的安排下,元启洲带了十几个军士策马飞奔,终于在萧山地界接到了南下的林元义等人。
战马啾啾嘶鸣,在林元义一行人身前停下,元启洲飞身下马,给林元义一个熊抱:“卓然兄(林元义,字卓然),本来该到杭州水门去接你们的,实在是最近军中事务太过繁忙,脱不开身。”
“临真兄(元启洲,字临真)!”林元义拍了拍元启洲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无妨的,我们这一百多个汉子还能连定海卫所都找不到吗?”
“我不是担心你们找不到路,而是你们这一行人太过显眼,怕到了绍兴地界惹来麻烦。”
“惹来麻烦,这是为何?”
“今年绍兴发洪水,有饥民聚众闹事,绍兴司理陈子龙把带头闹事的几个人抓捕起来斩首了,又在各地设立保甲,实行连坐之法,你们这伙外乡人到了绍兴,怕进不了宁波府便会被官府抓起来。”
林元义面露不解之色:“官府尽心维护地方安宁,这是好事,为何你这般烦躁?”
元启洲哼了一声,答道:“我没说这不是好事,只是那陈子龙与赵总兵交好,他绍兴闹饥荒,不向那些粮仓爆满的官绅借粮,偏偏要宁绍总兵府帮忙借粮,赵总兵将借粮的差事交给我,以致惹来一身麻烦。”
林元义脸现关切之色:“那你去借了没有?”
“借了,要不怎么说麻烦呢。”元启洲的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苦笑着说道:“我在浙江巡抚衙门前,求爷爷告奶奶,连士卒缺粮暴动的话都说出来了,结果被浙江董巡抚打了一顿板子,才要到五千石粮食。”
“哈哈哈!”林元义爆笑道:“原来如此,让你去要粮真是难为你了。”
“你来的正好!”元启洲拍拍手:“从今往后,这种事就由你来替我分担了。”
元启洲、林元义一行人打着宁绍军的旗号,并在绍兴地界向巡逻的衙役出示了盖有总兵府印信的公文,才顺利到达定海。
到了总兵府门前,秦逝告知他们赵信有急事去台州府,元启洲只能把林元义等人安置在定海卫所内。
夏日暴雨多,海浪大,出海行商的船只极少,正是海盗日子最难过的时候。
这几个月来林纲代表宁绍总兵府与海盗张大彪联系,表示愿意招安他,让这个活跃在浙东海域的海盗头子成了个香饽饽。
几个月的讨价还价,官职从守备升到游击,张大彪依然不满足,竟然想要参将的职位,又说要台州对面的鱼山群岛当驻地。
赵信坐不住了,他可没有时间和张大彪继续玩下去,借助绍兴府水灾的机会,赵信下令宁绍镇水军封锁宁波府、绍兴府、杭州府和嘉兴府四地出海的海港,以防倭通商的名义严查粮食出海,无论是哪里的船只,一律要接受宁绍镇水军的盘查。
不单如此,赵信还命秦林率军进驻台州海门卫所,胡觉率军进驻宁海卫所,与驻扎在石浦卫所的张名振(官职游击)一起严防海道。
赵信这一连番举措施行后才过去半月时间,张大彪便撑不住了,主动约赵信在台州府连盘地界见面。
赵信和秦逝商议一番后,决定亲自去见一见张大彪,看看这厮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当赵信带着林纲、章洪以及一百精锐亲兵到达台州府桃渚卫所时,卫所把总小心接待,找了几个本地士卒领路。
台州沿海山林众多,这里的小渔村好多都与海盗有联系,也常有在海边无法谋生的年轻人投入到海盗的怀抱。
赵信很容易理解这种法则,如果当地人有本钱,他们也愿意转变为海商,这可能也是当初顾三麻子和张大彪邀请林纲入伙的原因。
海盗的警惕性很高,林纲出发前提心吊胆,有些左右为难:“东家,张大彪为人狡诈,我们带的兵马不多,如果他怀有歹心,那我们就危险了!”
赵信身穿内甲,外穿便服,手扶腰间戚刀笑着说道:“志毅莫慌,就算借给张大彪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杀朝廷的总兵。”
狡诈霸道如郑芝龙,在当海盗时也不敢公然杀官,以免将朝廷得罪死,只要聪明一些的海盗,都会给自己留一条招安的退路。
张大彪一个只有一千多部下的海盗算什么,他反复折腾,想要的不过是个独立的官方身份,毕竟漂在大海上始终是无根之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