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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随着张猛一声令下,西城门大开,吊桥放落,没过多久,陈靖带着一万宁绍军将士鱼贯而入。
宁绍军内部虽然也有明争暗斗,但张猛、陈靖作为赵信最器重的两个将领,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惺惺相惜。
陈靖朝张猛拱手一礼:“子升兄!”
张猛拱手回了一礼:“伯济兄!”
“宁绍伯安排我接手杭州城。”
“这个我已知晓,待会我们就交接。”
“不用这么急的!”
“宁绍伯另有安排!”
“原来如此!”
杭州城光复两天了,城内已恢复秩序,除了五门有宁绍军将士看守外,街道上时不时有宁绍骑兵巡逻。
昨天东城区倒是有一些泼皮乘乱惹事,抢劫了几家掌柜剃了发的商铺,张猛得闻彬相助,雷厉风行抓捕了二十多人在菜市场斩首示众,几摊鲜血让整个城区恢复宁静。
究竟这些被斩的人是不是都为参与抢劫的泼皮,闻彬并不能完全确定,但张猛根本没想着一个个甄别,他需要这些人头来让杭州百姓顺从。
两天内,宁绍军将士四处张贴布告:“鲁王有令,各家店铺不得闭门歇业,否则按勾结清虏之罪论处。”
“两天之内,杭州城内剃发的官吏、百姓剪去鼠尾辫之后,不再追究罪责。”
“若有不从者,杀无赦,私自报复者,杀无赦!”
这些都是赵信之前的交代,不能把先剃发的官绅、百姓逼成宁绍军的敌人,在宁绍军还弱小的情况下,赵信不能拒绝任何一个朋友。
杭州是一座有几十万人口的大城,张猛没有管理这般大城的经验,但不到三天时间,他便交给陈靖一个恢复正常的杭州城,实属不易。
“子升兄辛苦了!”陈靖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笑容。
“辛苦的是你!”张猛耸耸肩膀。
谁都知道杭州城将是江南乃至整个大明的瞩目之地,陈靖所部,加上林元义、秦林所部有两万四千兵马,他们将担任守御杭州城的重任。
不过,仅仅靠他们是不够的,靠他们这些武将无法让整个杭州城屈服,满清夺取杭州后,也在利用张秉贞这些大明投靠的文官。
据夜枭营密探从北边传回的消息,陈靖、林元义、秦林他们约莫还有四五天的时间,来布置杭州城的防御。
岳托经历富阳之败后,连夜退到湖州府地界,他派人快马加鞭往南京禀告多铎。
这时的岳托很愤怒,也很害怕,这是清军入关以来除了怀庆之战外吃的第二次大败仗,他不知道多铎会如何处置他。
狂风暴雨来临前,明清双方都在暗暗蓄力,都想雪耻,都想报仇雪恨。
七月八日,朝阳升起的时候,定海城外锣鼓喧天。
钱肃乐带着宁波、绍兴、慈溪、奉化等地五十多位有名望的士绅,把鲁王迎出定海城,准备迎入宁波府城。
赵信没有阻拦,客客气气到城门口为鲁王送行:“王爷,前天宁绍军偷袭拿下杭州城后,清虏已召集大军反扑,为了保住杭州城不失,下官必须要赶往那里,浙东百姓都期盼王爷登临监国之位后励志图强,下官便在杭州城等着王爷的好消息了。”
“宁绍伯放心,本王定会励精图治,重振大明!”鲁王脸露狂喜,收复杭州城这样的消息真是太振奋人心了。
不过,鲁王不知道的是,赵信送走他,就如同甩掉了一个包袱,在大明这样的特殊体制下,赵信身为武将,离鲁王越远,越能让那些文臣安心,也越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宁绍总兵府,赵信对章洪吩咐道:“仁川,传我号令,大军收拾行囊,一个时辰后赶往萧山地界。”
赵信在浙海之滨蛰伏了近六年,如果接下来战事顺利,他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按照形势发展,杭州、富阳、松江等地接下来将成为对抗清军的主战场,赵信再留在定海城就离主战场太远,无法掌控战局。
而赵信若是进入杭州城,又离浙东太远,无法影响鲁王新朝廷,现在赵信有两个战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这两个战场都不能出现一点失误。
所以,赵信在萧山设立行营最为合适,萧山与绍兴毗邻,与杭州只隔一条江,并且,赵信坐镇萧山,可以堵住方国安退入宁绍镇的道路。
宁绍军动作麻利,赶路迅速,只半天功夫就到达了萧山行营。
正当赵信准备伏在帅案上稍作歇息时,中军大帐外传来了章洪的声音:“宁绍伯,陈子龙求见!”
赵信抬起头来:“让他进来吧!”
陈子龙一进门,便急切地询问:“振宇兄,你为何让我来这里?”
陈子龙本想前往绍兴找李匡一起拥立鲁王为监国,但赵信执意请他随军,他想不明白赵信的意图,但还是鬼使神差答应了赵信的要求。
“卧子兄,我有一件大功劳要送给你!”
“大功劳?还请振宇兄明言!”
“我想请卧子兄入杭州城!”
“入杭州城?”陈子龙神色微凝:“这里面可有深意?”
赵信点点头:“如卧子兄前番所说,张国维、朱大典、方逢元等老臣声望、资历都远胜于你,他们一到鲁王身边,你很容易遭到排挤。”
“如此一来,你与其留在宁绍镇,做那困入浅滩的游龙,不如到杭州城大展身手,翱翔天际。”
“我准备向鲁王举荐你为浙江巡抚,你前往杭州城协助陈靖抵抗清虏,一旦立下大功,要在新朝廷入阁便顺理成章了。”
陈子龙闻言,心神不由一震:“振宇兄,我……”
朝臣勾结武将乃是朝政大忌,陈子龙这些天一直在做思想斗争,不过,赵信带来的希望曙光,让他无法控制自己,陈子龙没有随鲁王前往宁波府城,而是私自随赵信到萧山,实际上已经表明了他的选择。
赵信脸露凝重:“得不到卧子兄的帮助,我怕陈靖守不住杭州城啊!”
赵信这句话一半是激将,一半是实情,陈子龙在杭州府名声响亮,当杭州众士绅都曾剃发降清的情形下,有这样一个和他们熟悉的人去与陈靖合作,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能最大程度利用杭州城本身的力量对抗满清。
陈子龙当年在绍兴府强化保甲,控制灾民暴动,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个干吏,而陈靖打仗的本事虽然厉害,但名望不足,管理地方政务又缺乏经验,容易处处受人掣肘。
所以最佳的选择是,陈靖负责掌军,陈子龙负责主政,两人同心协力,共保杭州城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