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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盐县位于嘉兴府,处在杭州府与松江府之间,当地不但鱼米丰富,也盛产海盐。
张猛奉赵信之命,率军突袭嘉兴府的海盐县,一来获取当地的盐场,二来震慑临近的松江府清军。
有钱才能维持一支庞大的军队。
宁绍总兵府大管家张青的眼睛一直盯着稻子泛黄的水田,赵信也同样如此,但现在还不到收获的季节,那盐场便成了最可靠的利润来源。
海盐县距离杭州城约莫百里,一旦杭州战事不利,张猛可在两天之内赶到支援。
不仅如此,海盐县距离崇明岛也就五六日的路程,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配合张名振所率偏师的战斗。
至于张猛率军拿下海盐后能否守住,这却不是大问题,有张大彪所部水军随行,一旦清军猛攻海盐,张猛在战事不利的时候可以退到海上。
按照赵信的规划,浙东的明军主要沿着钱塘江和东海海岸线布局,形成一条钩状链条,方国安所部和张猛所部分别拱卫杭州的左右翼,赵信在萧山行营居中调度,张名振的偏师远征威胁长江口。
战事的布局与筹备一刻也不能耽误,赵信正因为这个原因,才急匆匆送走鲁王,赶到萧山行营居中调度。
经过各部的同心协力,如今浙东战事的布局已经完成,接下来静等清军杀到即可。
说起来,赵信如果不暗中布局,以大明文臣士绅喜欢扯皮的习惯和奇低的办事效率,不等鲁王上任监国后调度兵马对抗清军,各地举事的义军怕是早已被清军屠杀干净了。
在赵信安排得力人手的组织下,宁波、绍兴、余姚、慈溪、定海、奉化、上虞等地义军共九千人归入赵信麾下,其余‘暴动’百姓散去回家,收割即将成熟的早稻。
赵信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鲁王监国的拥立事宜,但包括鲁王在内的所有朝臣,都把赵信当做主心骨,赵信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除方国安所部外所有的浙江军队。
清军五月底用兵江南,六月中旬攻克杭州,南直隶及浙江各府县的降表在豫亲王多铎的案头堆积如山,各地知府、守备、通判、知县……求降的文书让多铎看花了眼。
清军去年十月入关(山海关),今年六月就取下了大半个大明,无论是南京城内的多铎还是北京城内的多尔衮,都像做了一场梦。
几百年后,南京被称作“四大火炉”之一,眼下也没好到哪里去,让人酷热难耐。
多铎靠在竹椅上微闭双目,山风习习,到了临近身体的那一刻才知道这风也带着热浪。
作为豫亲王和南征清军统帅,多铎可以躲在紫金山中的树荫下躲避暑气,但诸多来自辽东和蒙古的清军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江南各府已定,剃发令下,剪去头发的百姓士绅大多失去反抗的勇气,整个大明只剩下福建的郑氏和湖广的李自成残部。
在多铎的计划中,再过一段时间,等剃发令完成,征南大军便可以返回北方休整了。
这一年征战大半个大明,十万女真将士损失不小,因此摄政王多尔衮命他每逢战事,就让汉人降卒作为炮灰冲锋在前。
“嗒嗒!嗒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多铎从假寐状态惊醒过来。
“王爷!”亲兵看多铎微睁双眼,连忙躬身递上一封密信:“这是驻守杭州的多罗贝勒送来的,剃发令下达后,松江、常州以及宁绍等地均有前明士民叛乱。”
“这不过是疥癣之患,无需大惊小怪!”多铎接过书信,不耐烦吩咐道:“传本王号令,对敢叛乱、拒不剃发的贱民,不得姑息,凡是敢立旗叛乱的县府,一律屠城,只要多杀一些人,那些不知好歹的士民就老实了!”
多铎一边说话,一边拆开岳托的密信。
草草看完,多铎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黑,与死去没多久的尸体颜色差不多。
“岳托就是这个废物!”多铎破口大骂,使劲把手中的信件揉成一个纸团。
浙东叛乱,拥立鲁王为监国,杭州城被偷袭攻下,明军主力是前期据说逃向海外的宁绍军。
“赵信!”多铎咬牙切齿。
崇祯十一年的京畿之战,多铎虽然率军除掉了满清的大敌卢象升,但与他交过手的赵信,却是给多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清军攻下杭州后,多铎听说宁绍军分裂,副总兵王震求降,总兵赵信远逃海外,多铎还心存怀疑,只是因为多尔衮下达了剃发令,让他无暇再去查明究竟。
各省府投靠满清的官吏太多了,很多大明的官吏摇身一变,便直接成了满清的主官,满清朝廷现在还没功夫一个个追究。
也正因为如此,多尔衮下达剃发令才很有必要,剃了头发后,这些人才会与过去彻底割裂开,才会老老实实为满清效力。
但是,多尔衮下达的剃发令是不是有些急了,多铎对此有过怀疑,但不敢说出来。
想到‘剃发令’过早下达带来的不利影响,多铎把手中的纸团又重新打开,胸口起伏不定,额头又冒出一层汗水:“传本王号令,立即调集大军围攻杭州城!”
擒贼先擒王,杭州是江南平原的南部中心,又有浙东为后盾,拥立鲁王为监国后,已成满清朝廷的心腹大患,必须立刻除去。
多铎的号令下达后,无人敢耽误,清军行动迅速,在金华朱大典、东阳张国维等人到达绍兴府城的同时,十二万清军到达杭州城外三十里。
赵信继续待在萧山行营,把拥立鲁王之事完全交由张青代理,又命陈靖和陈子龙每日汇报军情,还让信使往富阳方国安的大营一日一行,以及时了解各处战况。
杭州城头,陈靖与陈子龙并肩而立,一同查看敌情。
千里镜中,清军大营连绵数十里,在水道纵横的平原中星星点点,征集的民夫正在清除稻田,铺平道路,北门外的高地上,清军炮营正在勘探地形,准备安置炮台。
“陈参将,你与清虏交过手吗?”陈靖身材矮小,陈子龙没能免俗,对他很不放心。
陈靖微微点头。
“是在宣大镇和京畿地区吗?”
陈靖还是点头。
陈子龙弄的没了脾气,他再不放心,战事还是得交给陈靖,他只管维持城内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