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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实在饿得着急了，吃东西也快。
两头鹰没几分钟就给吃干净。
几个牙口好的是连骨头都舍不得放过，咬碎了就往肚子里咽。
吃了顿饱饭。
气氛又欢快起来了。
这些人是很久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吃完了还在聊着天，回味刚才的美味。
他们的嘴巴都油亮亮的。
说一句话都带着肉香。
姬椿看他们都吃完了，就轻轻拍了拍地面。
这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
姬椿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都吃好了，大家就去休息吧。”
“明天我带你们去打猎。”
“大家都要养精蓄锐。”
“还有，这个山谷看似安全，实际上远比那些开阔地方危险。”
“这地方跟个罐子一样。”
“入口只有一个。”
“出口也只有一个。”
“被人发现了，我们根本没地方逃跑。”
“往后要安排人守夜。”
“今天我来。”
“往后大家轮流。”
“好了，其他没什么事了，大家去休息吧。”
姬椿轻轻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可以散了。
那帮人也听话。
都各自找了个角落睡下去。
姬椿也转身朝山谷入口走，找了个石头少的地方坐下来。
这时候有一个人也跟过来了。
就是那个左手只有两根手指的男人。
他也找了个稍微平整点的地方。
就挨着姬椿坐下。
这山谷的入口大概有三个人并排那么宽，倒也不显得挤。
可跟个男人坐在一起。
姬椿很显然有点不自在，她就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挠挠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首领您说说话。”
姬椿笑笑：“不用那么拘谨，平时叫我小椿就好，我叫姬椿。”
男人尴尬地笑笑：“我没有名字，倒是这里的人看我只有两根手指，都叫我二叔。”
姬椿点点头表示理解。
部落里除了首领的子嗣外，其他人是很少起名字的。
有些小部落甚至连首领都没名字。
这天聊着聊着，一股味道就飘进姬椿鼻子里了。
姬椿皱着眉头站起来。
有点不对劲，附近有股东西腐烂的味道。
她仔细闻了闻，这味道像动物的内脏。
她立马就警觉起来：“那两头鹰的内脏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二叔说：“啊……就扔掉了，扔在外面。”
姬椿立马就走出山谷。
她在山谷附近看见了一大团内脏。
这味道就是它发出来的。
血腥味儿重得刺鼻。
二叔也跟过来了，他慌忙解释：“大家都嫌它臭，就扔在外面了。”
姬椿俯下身也不嫌脏：“这种东西不能怎么处理。”
她捡起一块石头认真地挖起了坑：“这个必须得挖坑埋掉。”
二叔也机灵，捡起一块石头去帮忙挖。
他一边挖一边问：“这是为什么？”
姬椿耐心解释：“血肉的腥气会引来野兽。”
“内脏的腥气是最重的。”
“大部落倒是有时候会用这些内脏来吸引野兽围猎。”
“我们现在不行。”
“我们暂时还太弱小，应付不了大型的野兽。”
“要是引来了黑熊和老虎。”
“我们就将面临灭顶之灾。”
“如果是狼就更可怕了，你知道引来了狼意味着什么吧。”
姬椿扭头看向二叔。
二叔想了一下，只觉得背脊上发寒。
他不住地点着头：“知道，知道，狼来了豺头也就来了。”
这片大地上，所有人都知道狼意味着什么。
豺头部落有驱赶狼的本事。
狼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狼来了，豺头部落的人也就近了，自己的部落就要完蛋了。
二叔心里面是一阵后怕。
他赶忙卖力地挖着坑。
两人没多久就挖好了一个半人深的坑。
他们把内脏抛下去。
用土结结实实填住。
那股血肉的腥气也是慢慢消失了。
两人在四周望了望，确定没引来什么野兽。
这才安心返回山谷。
坐下之后二叔立马就认错：“对不起，我们实在是不知道。”
“我原本生活的部落是一个小部落。”
“几乎没怎么吃过肉。”
“唯一能沾到荤腥的时候，也就是捡到了被老虎吃剩下的鹿。”
“我们根本没有处理内脏的经验。”
姬椿摆摆手：“没事，以后记住就行了。”
二叔依旧是心有余悸：“这要是真引来了狼就可怕了。”
姬椿点点头：“是啊，狼是这片大地上最可怕的野兽了。”
“即使是最强壮的黑熊野猪。”
“我们部落也猎捕过。”
“这狼就不一样了，他们总是跟人一样成群结队的。”
“本来人一对一就很难打打得过狼。”
“这多对多就更可怕了。”
“狼是不会害怕的，可人会怕。”
“这狼群一见到人就疯了一样冲上去。”
“看见那么多狼。”
“人的胆都要被吓破了，也疯了一样地跑。”
“我的部落就是这样被冲破的。”
姬椿又想起了部落破灭的那天。
先是大群大群的狼冲进来。
而后豺头部落就跟进来烧杀抢掠。
血像河水一样流淌在姬椿的回忆里。
二叔感慨：“是啊，我的部落也是这样被摧毁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我一共遇见过两次狼。”
“第一次是小时候。”
“那时候部落里粮食紧缺。”
“我饿得不行了，就偷偷跑出去采野果。”
“那时候是晚上。”
“我溜进一座大山里面。”
“山里面长满了红色的浆果，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果子。”
“我是吃了个大饱，衣服也塞得满满的。”
“回去的时候我别提多高兴了。”
“一蹦一跳跟个兔子似的。”
“可着蹦着蹦着就觉得不对劲，这森林里面突然亮起来了。”
“不是月亮也不是星星。”
“是一大片大片的萤火虫。”
“那周围突然升起了一大片绿油油亮晶晶的萤火虫。”
“我刚准备伸手去摸。”
“就闻到了一股腥气。”
“我一闻这腥气就明白了，这是遇到狼了。”
“之前我还好奇，这山里这么多果子，怎么没人来摘？”
“现在终于是明白了，这山里有狼。”
“我被狼给围住了。”
“那绿油油的光啊，根本就不是什么萤火虫。”
“那是狼的眼睛。”
“狼的眼睛在夜里面烧得跟鬼火似的。”
二叔说到这儿就停下了。
姬椿适时地问：“然后呢，你是怎么逃掉的？”
二叔说：“我当时是吓得站都站不稳，脚下一滑就滚下山脚了。”
“滚下山脚，我还是不敢动。”
“我知道那群狼就在我身边。”
“我是跑不过狼的。”
“就立马把那山脚底下的泥往身上抹，把整个人给裹得严严实实的。”
“就是这样，我还是怕。”
“我又找了一个草丛子钻进去。”
“有虫子咬我，我也不敢动。”
“我全身裹着泥，猫在草丛里，一直等到天亮才敢出去。”
姬椿笑笑：“你还真机灵。”
二叔摇摇头：“都只是为了活下去啊，我太怕死了。”
他抬头望望天：“第二次就是十几年后了。”
“那天大群大群的狼扑向我们部落。”
“豺头部落还没过来，人就快被狼给咬死光了。”
“我母亲的尸体就压在我身上。”
“狼就在上面吃她的肠子。”
“我趴在地上装死，才逃过一劫。”
说着说着他的眼角就有泪花了。
姬椿很懂事地保持沉默。
漫天星光白茫茫的，盐巴一样洒在他们身上。
沉默了好一会儿，姬椿才悠悠地说了声：“真希望不要再遇见狼了。”
可惜这怕什么就来什么。
内脏的血腥味儿早就随着风飘远了。
一匹灰狼慢慢朝着这个山谷逼近。
它的眼睛绿油油的。
亮得就像是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