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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偷偷摸摸进来的二十人,上官禄也在其中。待等到了楼梯下面,上官禄低声说:“铁戍,你带人上去做干净,动静小点。”说着,拿手在脖子上一抹。
打头的那个叫铁戍的,哎了声,指使一个身手灵便先上去打探。那人把刀横咬在嘴里,伏低了身子,踮着脚尖踩在楼梯上。可尽管他动作轻微,楼梯还是“吱呀吱呀”的响。掌柜心里奇怪:“这楼梯是年前翻新的,怎么这么不结实?”
他正想着,就听“咔嚓”一声,打探的那人踩了个空,慌忙中一把按在了楼梯扶手上。
“蠢材,怎么这么不小心!”上官禄骂道,却见那人哆哆嗦嗦地回过头,抬起手来给他看。上官禄顿时心寒:那人手上,缠着条金钱白花蛇,蛇头高昂,不停吐着信子。
“别过来,离远点!”上官禄畏缩退开,却一脚踩在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上,接着就觉得整条腿都被捆住。
“少爷当心!”铁戍喝了声,一刀砍去。上官禄怕他砍到自己的腿,叫着躲避,可他还没来得及动弹,蛇头就已经被削了下来。
“傻大个,你还我的蛇!”角落里蹦出一人,正是后土教的弟子。这条蛇他养了三年,现在被人杀了,自然心疼得要命。
铁戍举刀指去,恶狠狠地说:“你是什么人,妨碍我们的事,好大的胆子!”
后土教那人不答话,随身摸出根竹笛,横在嘴边嘀嘀嗒嗒吹了起来。笛声响起,整个客栈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了过来。竹叶青、金环蛇、尖吻蝮,各式各样上百条,条条剧毒。
“杀蛇啊,别躲!”上官禄呵斥着,但数他躲得最快。手下二十人,都是斗狠的行家,杀人放火眼也不眨。可现在,对头是一群有着尖牙毒液的东西,被它们咬上一口就能丢了命,谁能不怕。
只有铁戍自恃本领,不退反进,一抬手接连砍死七八条。可他凭一己之力,自保尚且困难,又怎能护着上官禄。而且那奏笛的,见又有蛇被杀,立马发起狠,把竹笛吹得更紧凑,群蛇翘首,蓄势待发。
擒贼先擒王,铁戍不再杀蛇,把手中的刀掷了出去。奏笛的是个耍蛇能手,但拳脚功夫实在肤浅。利刀飞来,把笛子劈断,扎进奏笛人的胸口。
这下,楼上瞬间炸开了锅,先是跑出两个人,把受伤的师兄弟救走,随后郝阳露面,指着铁戍叫骂:“你们几个,大半夜里带刀前来,是什么意思!”
铁戍问上官禄说:“少爷,这些人是谁?”
上官禄颤声说:“咱们别和他们纠缠,赶紧杀了恶婆娘了事!”
铁戍点头,冲郝阳抱拳说:“好汉!深夜造访,是兄弟我莽撞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办完了事,立马走人。”
封悯之在暗处,吩咐郝阳问明这伙人来意。郝阳把话转述了一边,铁戍答道:“我们是来了私仇的,仇人在那间屋子里。”说着,指了指祝宛熠住的房间。
封悯之看见,自然不乐意了,吩咐郝阳说:“赶他们走,不然做掉。”
“朋友,真不巧了,那间屋子里的是我们的人,你还是请便吧。”郝阳说完,抬手作势送客。
上官禄闻言,气道:“好啊,原来是疯婆娘请的帮手!铁戍,我爹大价钱养活你们……”
“少爷,我心里有数。”铁戍抬脚要上楼,发现有毒蛇拦路不说,每阶楼梯都被锯得破破烂烂,难怪之前打探的人会踩空。不过,没了奏笛人指挥,毒蛇都安分地蜷缩着盘起,暂时不足为虑。
铁戍屈膝蓄力,跃起丈余,攀住二楼栏杆翻了过去。郝阳实在没料到,铁戍这么大的块头,竟会这么利落。所以直到铁戍拳头打了过来,郝阳才慌忙聚元力自保。
这一拳起先看不出什么厉害,但逼近郝阳面前的时候,拳头上猝然爆出烈焰。火势顺借拳路猛涨,半边走廊遭受波及,淹没在火海之中。
铁戍估摸着郝阳不死即伤,扭头要闯祝宛熠房间,想尽快了事走人。可他刚摸到门框,就觉得有人拍他肩膀,回过头,鼻子被打得涕血直下。郝阳朝他脸上吐了口血痰,说:“真暖和,再来打啊!”
“硬骨头……”铁戍抹了把鼻血摔在地上,两手朝郝阳脚下空抓。郝阳就觉得脚底踩着的木板晃动起来,暗暗惊叹:“这人会木诀,可不能小瞧了!”一闪念的工夫,木板脱落,郝阳扒住了栏杆,才没摔下去。
“给我下去!”铁戍扑来,催动火诀,抡拳猛砸。郝阳身子一荡,由下向上翻腾起来,脚踩栏杆稳住身子,抬腿下劈,喝道:“你先下!”他脚后跟劈落在铁戍后颈,铁戍正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地板上抠出的破洞,到头来让他自己无凭无靠。
就在郝阳和铁戍交手的时候,后土教众人遍洒迷药,连同上官禄和掌柜,楼下的二十人都被麻倒。铁戍以手撑地,就地一滚又站了起来。扶着上官禄呼喊,得不到只字的答复。
除封悯之碍于自己现在的模样,不肯露面外,其余后土教众人全都现身,绕着二楼栏杆满满当当站成一圈。郝阳凭栏而立,嘲笑道:“傻大个,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跟我们后土教作对!”
“你们些个小贼,原来是后土教的鼠辈!”铁戍放平了上官禄,站直身子咬牙切齿地说。
郝阳笑得更是放肆,讥讽说:“哟,你还真生气啊!来啊,你咬爷啊,你上来咬啊!”
“这可是你说的!”铁戍厉喝,两手半握,上下反向,掌根在胸前相抵。碰撞之时,擦出熠熠火花。
“众师兄弟,结狼蛇阵!”郝阳一声喊,所有后土教弟子,怀中掏出诱蛇饵料撒在铁戍身上。接着人手短剑,从楼上一跃而下,如狼似虎,朝铁戍劈斩。
同一时刻,铁戍诀言诵毕:“痴暗心,无慧明,孽火鬼,噬净瓶!”
听到这短短十二字,封悯之再也沉不住气,冲出来喊道:“回来!这是‘火鬼吟’!”
可他终究迟了一步,打铁戍分开的掌根,蹿出数十簇暗紫色的火焰。这些火焰扭曲着形如鬼魅,长了眼睛似的,只往人身上打。
还有那么三簇,从人缝里钻过,朝封悯之铺了过来。封悯之也不敢大意,退开三步,两臂催动土元力在身前连连画圈,结成里外三道壁障。三簇火焰,冲破屏障之后,还剩下星星点点,被封悯之捏在掌中。
可纵然他早有防备,掌心里还是被烫满了水泡,由掌心一直到心窝,阵阵恶寒。再回头看自己这些师弟,没人少说受下三簇紫焰,只是皮外伤不多,却都蜷在地上翻滚哀叫。
郝阳更苦,自己足足被打中七处不说,还死活要争个面子,不肯呼痛。铁戍认出了他,走过去一脚踩住后心,冷笑道:“你让我咬,那你被咬得舒服吗?再猖狂啊,再吐痰啊!”
“呸!”郝阳当真一口浓痰吐了出去,正糊在铁戍脸上。“你咬的舒服,爷吐得过瘾!”郝阳说完,哈哈大笑。
铁戍的脸狞恶起来,低吼着高举拳头,腾出熊熊烈焰。“我砸扁你这颗脑袋,看你拿什么吐!”拳头卷着明火,把漆黑一片的客栈照得亮堂。就在快要砸中郝阳的时候,斜刺里掠来人影。封悯之凌空踢出一脚,正扫在铁戍胳膊上。
铁戍抡拳又打,封悯之不躲不避,还了一拳。两人个头悬殊,力气也不像能势均力敌,可铁戍势不可挡的拳头,偏偏就被封悯之轻易挡住。
“什么人!”铁戍惊问。
“在下的这些师弟,是没用了些,也都不是什么善人。可不管怎么说,你辱他们,伤他们,让我这大师兄的脸面往哪搁?你想动手,得先问问我封悯之答不答应!”话毕,自肩膀往胳膊续力,把铁戍震退。
铁戍怔住了,半晌才说:“装什么相!封悯之自号‘毒公子’,哪会是你这种丑八怪!”
封悯之整个人都僵在那里,铁戍还说:“识相的让开,我们此行不是因为你来的!”
“你们不因是为我……”封悯之步步紧逼,铁戍分明察觉到异样,心生怯意,不自知地让了一步。又听封悯之说:“但你老子我,可是因为你不高兴了!来啊,我再领教领教你那‘火鬼吟’!”
“好眼力!要不是你丑成这样,我还真信你就是封悯之了!”铁戍说着,再次扺掌。
可是,封悯之根本不给他诵完诀言的时间,二话不说,劈头盖脸一通猛打。土诀、火诀同施,暗器、毒药齐发,雨点子似的袭向铁戍。
“你卑鄙!”铁戍吓破了胆,封悯之却说:“我就卑鄙!先下手为强,凭什么等你这傻大个!”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没停下,眨眼间,铁戍遍体鳞伤,倒地不起。
封悯之还不解气,搬来把凳子坐下,不停地踢着铁戍,一遍遍地重复:“记住了,‘毒公子’不是自号,是自有公道!见过这么英俊的吗,你才丑八怪!”
这一夜,谁都没注意,从铁戍杀蛇之时,祝宛熠的房门就开了一条缝。后来的一幕幕,她全都看在眼里,直到封悯之制服了铁戍,房门才又悄悄关上。虽然封悯之胜之不武,但他于诀法、暗器、施毒的造诣,也可谓炉火纯青。祝宛熠不知怎的,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逊色了。